怪钟疑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译者:董亚丽】-京达5G资源社
怪钟疑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译者:董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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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译者:董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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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钟疑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译者:董亚丽】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老朋友马里奥·伽洛蒂,以怀念卡普瑞斯的美食。

九月九日的这天下午与任何一个下午一样,没有什么异样。即将被卷入那件事的人中,谁也不知道灾难马上就要来临。(但一人除外,住在威尔布拉汉新月街47号的帕克夫人特别擅长未卜先知,事后她总会极尽描述那种包围着她的不祥预感和恐惧。但是她在47号的寓所离事发地新月街19号很远,几乎与事发现场扯不上关系,所以对她来说,也就没有必要未卜先知了。)

对卡文迪什文书打印社的社长K.马丁代尔小姐来说,九月九日是一个无聊的工作日,一整天的日常杂事。电话响个不停,夹杂着“咔哒”的打字声,业务量和往常一样,所以还保持着原有的工作节奏,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直到九月九日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跟往常一模一样。

两点三十五分,马丁代尔小姐办公室的铃声响了,外间办公室的伊娜·布伦特将嘴里的太妃糖含到一侧,用她惯有的带着鼻音的喘息声应答着。

“您找我,马丁代尔小姐?”

“嗯,伊娜,不能用这种方式接电话,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清晰地发音,你的呼吸声不能高过你的嗓音。”

“对不起,马丁代尔小姐。”

“现在好多了。试着去做,你就会做到的。让希拉·韦伯来找我。”

“她去吃午饭还没有回来,马丁代尔小姐。”

“呃。”马丁代尔小姐的眼睛望向了桌上的闹钟,两点三十六分,正好晚到了六分钟。希拉·韦伯最近一直都比较松懈。“她回来后让她来找我。”

“好的,马丁代尔小姐。”

伊娜重新把太妃糖送回了舌头中央,愉快地吮吸着,继续打着阿曼德·莱文的手稿《赤裸的爱》。尽管她已经尽力了,正如大多数莱文先生的读者感受到的一样,书中大段煽情的描写还是让她感觉索然无味,没有什么比色情故事更让人感觉乏味了,他的作品就是活生生的范例。尽管有艳丽的封面和极具挑逗意味的书名,可他的书的销量还是逐年下降,上次的打字费已经催了他不下三次。

门开了,希拉·韦伯走进来,屏着呼吸。

“沙猫在找你。”伊娜说。

希拉·韦伯做了一个鬼脸。

“我真倒霉!偏偏是我迟到的一天。”

她捋了捋头发,拿起便签和铅笔,轻轻敲着社长的门。

马丁代尔小姐从她的办公桌上抬起头。她四十岁出头,工作效率很高。因她那淡红而近于沙褐色的头发从前额高高梳起,再加上她的基督教名叫“凯瑟琳”[1],这就让她有了“沙猫”这个绰号。

“你回来晚了,韦伯小姐。”

“对不起,马丁代尔小姐,我遇到堵车了。”

“每天的这个时段都堵车,这不是理由。”她查看着她的便签,“佩玛繻小姐打来电话。她想要一名速记员三点钟去她那里。她特别点名要你过去。你曾经为她服务过吗?”

“我记不清了,马丁代尔小姐。最近没有过。”

“地址是威尔布拉汉新月街十九号。”她停下来,好似询问。但是希拉·韦伯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曾经去过那里。”

马丁代尔小姐扫了一眼时钟。

“三点,你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今天下午你还有其他预约吗?”她的眼睛快速浏览着胳膊肘底下的预约登记簿。“与普迪教授在麻鹬酒店有预约,时间是五点。你应该在这个时间之前回来。如果没回来,我会安排珍妮特过去。”

她示意希拉可以出去了。随后希拉回到了外面的办公室。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希拉?”

“又要开始乏味的一天了。有个老小姐要我去威尔布拉汉新月街,五点还要去见普迪教授,都是些老古董!我还能指望在他们身上会发生有趣的事情吗?”

马丁代尔小姐的门开了。

“我忘了告诉你佩玛繻小姐的留言,希拉。到时如果佩玛繻小姐还没回来,你就直接进去,门没有锁。进去后坐在大厅靠右的房间里等着。记住了吗?不然我写下来?”

“我记住了,马丁代尔小姐。”

马丁代尔小姐接着又回到她的私人办公室。

伊娜·布伦特在她的椅子下面摸索着什么,然后悄悄拿起一只俗气的鞋子和从那只鞋上掉下的细高跟。

“我还能回到家吗?”她悲叹道。

“哎,不要大惊小怪,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一个女孩边说,边继续打着字。

伊娜叹了口气,换上一张崭新的纸:

“欲望之火将他牢牢控制。他疯狂地撕扯着她胸口处薄薄的雪纺绸衣服,然后将她推倒。”

“该死!”伊娜说着伸手拿起了橡皮擦。

希拉拿起她的手提包走了出去。

威尔布拉汉新月街,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维多利亚时期的一名建筑师的奇妙设计。两排花园洋房背对背排开,形成一个弯月形。对于不熟悉此处地理环境的人来说,这种异想天开的设计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如果你先找到了靠外侧的房子,你就无法找到门牌号码靠前的房子;而如果你一开始就找到了靠内侧的房子,你就会因为找不到门牌号码靠后的房子而疑惑不解。这些房子都有干净而整洁的阳台,颇具艺术特色,看起来很高档。而现代化建筑的风格似乎与它们无关,至少从外观看来是这样。厨房和浴室则是首先让你感到不一样的地方。

19号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整洁的窗帘,闪闪发光的黄铜门把手,路两侧挺立的玫瑰树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希拉·韦伯推开院门,走到前门口,按响门铃。没有人来开门。在等了一两分钟以后,按照来之前的指示,她转了一下门把手。门开了,她走进去。位于门厅右手边的门半掩着。

她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然后便走进屋子。这是一间平平常常的客厅,给人十分愉悦的感觉,只是对于讲究现代品味的人而言,布置会显得有些繁琐。屋内装饰最具特色之处就是整个房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钟。一座老爷钟在房间的拐角处滴答响着,一个德累斯顿瓷钟摆放在壁炉架上,一个银质旅行钟摆在书桌上,靠近壁炉的陈列架上摆着一个镀金的小时钟,还有一个已褪色的皮革制旅行闹钟摆在窗边的桌子上,在钟的一角写着“ROSEMARY[2]”几个字,字上的镀金有些脱落。

希拉·韦伯惊讶地看着书桌上的这座时钟。它显示的时间正是四点十分过一点。她的眼睛又转向了壁炉架,上面的时钟同样是这个时间。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扑噜扑噜的声音,接着“咔哒”一声脆响,希拉惊恐地朝上望去,墙面上挂着的一个木雕时钟里出现了一只布谷鸟,只见那鸟从一扇小门里飞了出来,大声并清晰地叫着,“布谷!布谷!布谷!”这刺耳的声音令人心中不禁一阵颤抖。随着小门的关闭,这只布谷鸟又消失了。

希拉·韦伯勉强地保持着微笑,她绕过沙发的一头。这时她突然停了下来,身体一阵抽搐。

在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四肢向外伸着。他的眼睛半睁,毫无生气。他深灰色西服的正面有一处潮湿而发黑的印渍。希拉机械地弯下了腰。她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是如此冰冷。他的手,也是一样……她又摸了一下那块湿湿的地方,迅速地抽回了手,恐惧地盯着他。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她的头不由自主地扭向窗户。透过窗户,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急匆匆地沿小径走过来。希拉僵硬地咽着唾沫,她的喉咙干极了。她像被钉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发不出任何声息……只呆呆地盯着她的前方。

门开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妇人走进来,手里拎着购物袋。她灰色的卷发从前额向后梳着,她的眼睛是深邃而美丽的蓝色。她的目光似乎在不经意间越过了希拉。

希拉轻微地喘息了一声,是那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那双大大的蓝眼睛望向了她,并急促地问道,

“有人在那里吗?”

“我,我是——”当看到老妇人迅速绕到沙发后面向她走来时,她突然停口不言。

接着,她尖叫起来。

“不,不要……你会踩到他的!他……死了……”


[1] 猫(cat)为凯瑟琳(Katherine)的谐音,此处为戏谑用语。

[2] 迷迭香,一种灌木,叶子窄小,气味芬芳,可用于烹饪。

* 英国著名餐厅老板,一九四七年在伦敦创办卡普瑞斯(Le Caprice)饭店。

柯林·蓝姆的叙述

1

根据警方记录:九月九日下午两点五十九分,我正沿着威尔布拉汉新月街向西走。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坦率地说,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困惑。

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有一种预感,而且这种预感一天强似一天,似乎越来越难以清除。我就是这种感觉。

我要找的门牌号是61,找得到吗?我想,也许不会。我十分仔细地找到了从1号到35号的房子,就在这时,我却发现威尔布拉汉新月街已到尽头。一条被称为奥尔巴尼的大道毫不客气地挡住了我的路。我转过身。北边没有房子,只有一堵墙。在这堵墙的后面,是一栋栋高耸入云的现代化公寓,入口显然在另一条路上。想从这里再找路,已是不可能。

我一边走,一边注意着我经过的门牌号——24、23、22、21、戴安娜小屋(大概这就是20号,一只橘色的猫正在大门口的门柱上洗脸)、19。

19号的门这时突然打开,从里边跑出一位年轻女孩,接着她冲上小径。我想一枚导弹的速度也不过如此。伴随着尖利的叫喊声,她跑着的样子就更像一枚导弹了。这声音听起来异常高亢而凄惨。女孩穿过大门,迎面就撞到了我,力量之大几乎将我撞出人行道。她不仅撞上了我,还紧紧抓着我,疯狂而绝望地紧紧抓着我。

“镇定一点,”等恢复平衡,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她,“现在要镇定一点。”

女孩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尽管她还是紧紧抓着我,但已不再尖叫,只是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喘息,一边抽泣。

对这种情况,我必须说我的反应不够机敏。我问她出了什么事。意识到我的语气太过有气无力,我立即改口。

“出什么事了?”

这个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那边!”她指着她身后的地方。

“然后呢?”

“那里有一个男人躺在地板上……死了……她就要踩到他身上了。”

“是谁?怎么会这样?”

“我想,因为她是个瞎子。而且他的身上还有血。”她低下头,松开了一只紧握着我的手。“我身上也有血,就在这里。”

“确实是血。”我说道,看了看我衣服袖子上的污迹。“现在我也一样了。”我指了指那个污迹。想到当前的处境,我叹了口气。“你最好带我去那里看看。”我说。

但是她开始猛烈地摇起头来。

“我不能去,我不能去……我不想再去那里。”

“也许你说得对。”我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安置一位即将晕倒的女孩。我轻轻扶着她,让她背靠着铁栏杆坐了下来。

“你待在这里,”我说道,“在我回来前不要离开。我不会去很久。身子向前倾,如果你感到不适时就把头放在两个膝盖之间,那会感觉好一些的。”

“我,我想我现在很好。”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有些惊魂不定,但是我不想跟她多谈。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然后大步快速走上小径。我穿过门进到屋里,在廊道里稍稍犹豫,观察了一下左边的门,发现是一间空空的餐厅,我便穿过大厅,走进对面的客厅。

首先我看到椅子上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当我进去时,她的头迅速地转向了我,说道,

“是谁来了?”

我立刻意识到这位妇人的眼睛是瞎的。她的眼睛先是直直地望向我,然后目光掠过我,落在了我左耳靠后的地方。

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一个年轻的女孩冲上大街,说这里死了一个人。”

我感觉我说出的话很荒唐。在这个整洁的房间里,这位妇人双手合拢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如此平静。说这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似乎不可能。

但是她立刻做出了回答。

“在沙发的后面。”她说道。

我绕过了沙发的一角。然后我看到张开的双臂,呆滞无神的双眼和已经凝固的血块。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

“那么,他是谁?”

“我不知道。”

“我们必须去找警察。”我环顾四周。“哪里有电话?”“我没有装电话。”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你是住在这里吗?这是你的房子吧?”

“是的。”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可以。我买完东西回来——”我注意到靠近门的椅子上扔着的购物袋。“我回到家,立刻就察觉屋里有其他人。一个失明的人对这种事是很敏锐的。我问谁在屋里。没有人回答我。只听到有人在快速地喘息着。我走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这时不知是谁大声地喊起来——有人死了,我快要踩到尸体。这时有人尖叫着从我身边经过,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我点了点头。她们俩讲的完全一致。

“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直到我的脚触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接下来呢?”

“我蹲下来。摸到了一只男人的手。它是冰凉的,已经没有了脉搏……我起身走到了这边,坐下来等着人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定会有人来。那个年轻女人,不论她是谁,会向人求救报警的。我想我最好不要离开这栋房子。”

我震惊于这位妇人的平静。她在房子里没有叫喊,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她是理智的,但我们仍然必须采取行动。

她质疑道:

“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叫柯林·蓝姆。我恰巧经过这里。”

“那个年轻的女孩去哪里了?”

“我让她在大门口附近休息。她受了惊吓。最近的能打电话的地方在哪里?”

“沿着这条路走,大概五十码的地方,在快走到拐角处时有一个电话亭。”

“是的。我记得我好像曾经路过那里。我要去给警察打电话。你——”我犹豫着。

我不知道应该说“你还会待在这里吗?”还是说“你还好吗?”

她倒是让我不再为难。

“你最好带那个女孩来屋里。”她坚定地说道。

“我不知道她是否会来。”我有些怀疑。

“当然不要让她到这间屋子里来。请她到门厅旁边的餐厅里待着。告诉她我正在为她沏茶。”

她起身走向了我。

“但是,你可以做到吗?”

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我亲爱的年轻人,自从十四年前我住进这栋房子以来,我都在厨房里自己做饭吃。眼睛瞎了,并不意味着毫无用处。”

“对不起,我太无知了。也许我可以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蜜勒莘·佩玛繻——小姐。”

我出了房门,沿着小径走了出去。那个女孩看到了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我想我现在差不多好了。”

我扶着她站起来,面露喜色,

“那就好。”

“那里,那里死了一个人,对吗?”

我立即点了点头。

“确实是。我现在要去电话亭,向警察报告发生的事。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屋子里等着。”我提高了声调,以防她立刻反驳我。“去餐厅等着,在你一进门的左手边。佩玛繻小姐正在给你沏茶。”

“原来那位就是佩玛繻小姐呀?她是看不见吗?”

“是的。这件事确实也让她很震惊,但是她表现得相当理智。来吧,我带你进去。在等待警察来的时候,喝一杯茶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我用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肩膀,带她走上了小径。我将她安顿在餐桌旁舒舒服服地坐下后,就匆忙赶往了电话亭。

2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克罗汀警察局。”

“请问哈卡斯特探长在吗?”

声音突然变得谨慎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

“告诉他我是柯林·蓝姆。”

“请稍等。”

我等待着。这时传来了狄克·哈卡斯特的声音。

“是柯林吗?好久不见了。你在哪里?”

“克罗汀。确切地说我在威尔布拉汉新月街。19号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死了,我想应该是被刺死的。大概是半小时之前死的。”

“谁发现他的?你吗?”

“不是,我是一个毫不知情的过路人。有一个女孩突然慌张地从屋里飞奔出来,几乎将我撞倒。她说有一个男人躺在屋里的地板上,死了。一位双目失明的妇人几乎踩到了他的尸体。”

“你没有骗我吧?”狄克疑惑地问道。

“我承认,这听起来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正如我说的。那位妇人是房子的主人,蜜勒莘·佩玛繻小姐。”

“就是差一点被死人绊倒的那位吗?”

“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如果她双目失明的话,应该不会察觉有个死人躺在那里。”

“我马上行动。在那里等着我。你是怎么安顿那个女孩的?”

“佩玛繻小姐正在沏茶给她喝。”

狄克评论说这个安排听起来还算让人舒心。

威尔布拉汉新月街19号,警方工作人员已经到位。来了一位法医,一位照相师,还有指纹采证人。他们井然有序地工作着,动作娴熟,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最后到来的是哈卡斯特探长,一位眉毛表情丰富、面部一本正经的高个子男人。他看到他所安排的一切工作正在顺利地进行。他看了一眼尸体,和法医简短交谈了几句,就直接去了餐厅。那里坐着三个人,面前摆着三个空茶杯。他们分别是佩玛繻小姐、柯林·蓝姆和一位有着棕色卷发的高个子女孩。女孩的双眼睁得很大,满是恐惧。“很漂亮。”探长像平日一般幽默风趣。

他向佩玛繻小姐介绍自己。

“狄克·哈卡斯特探长。”

他知道一些关于佩玛繻小姐的事,尽管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他以前见过她几次,知道她曾是一位教师,在阿伦伯格学院教残障儿童学盲文。一个男人,在她的如此干净简洁的房子里被发现死于谋杀,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往往最令人难以相信的事都是最常发生的。

“这真是一件让人感觉很糟糕的事,佩玛繻小姐,”他说道,“恐怕这件事让你受惊了。我需要从你们那里清晰地了解整件事发生的过程。我知道——”他快速瞥了一眼警察给他的记录本,“希拉·韦伯是真正发现尸体的人。佩玛繻小姐,如果你允许我用你的厨房的话,我想带韦伯小姐去那里,和她单独谈谈。”

他打开了连接着餐厅和厨房的门,等待那个女孩进来。一个年轻的便衣侦探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好了,他正坐在一张有福米加塑料贴面的桌子旁静静地写着什么。

“这椅子看起来挺舒服。”哈卡斯特说,顺手拉了一把具有现代风格的温莎椅。

希拉·韦伯紧张地坐着,充满恐惧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哈卡斯特几乎要说:“亲爱的,我不会吃掉你的。”但是他忍住了,改口说道,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你的名字是希拉·韦伯。你的住址呢?”

“帕默斯顿路14号,煤气厂再过去一点。”

“好的,接下来。我想,你有工作吧?”

“是的,我是一位速记打字员,我在马丁代尔小姐的文书打印社上班。”

“卡文迪什文书打印社,这是全称吗?”

“是的。”

“你在那里工作多久了?”

“大约一年。嗯,确切地说是十个月。”

“好的。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今天是怎么来到威尔布拉汉新月街19号的?”

“嗯,是这样的。”希拉·韦伯这时说话有点自信了。“是佩玛繻小姐打电话到文书社,说要找一位速记员下午三点来她这里。所以当我吃过午饭回来时,马丁代尔小姐让我来这里。”

“那只是例行轮班,对吗?我的意思是说轮班表中这次轮到了你,或者你们是怎么安排这类工作?”

“确切地说不是这样。是佩玛繻小姐指名要我过来的。”

“佩玛繻小姐指名要你过来。”哈卡斯特的眉毛变得一动不动。“我明白了,因为你之前为她工作过?”

“但是我没有啊。”希拉立即回答道。

“你没有为她工作过吗?确定没有?”

“是的,我很肯定。我的意思是,她不是那种能让人忘记的人。这就是事情的奇怪之处。”

“是很不同寻常。嗯,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肯定是接近三点的时候到的,因为那台布谷鸟钟——”她立即停了下来。她的眼睛睁大了。“多么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我当时没有仔细注意那个时间。”

“你没有注意到什么,韦伯小姐?”

“怎么会这样,那些时钟。”

“那些时钟怎么了?”

“那个布谷钟正好在三点时敲响了,但是其他的钟都快了一个多小时。多么奇怪啊!”

“确实很奇怪。”探长应声道,“那么你第一次发现那具尸体是在什么时候?”

“直到我转弯绕到沙发的后面才发现的。就是在那里,他,躺着。真是可怕极了,太可怕了……”

“可怕!我同意。那么你认识那个男人吗?你以前见过他吗?”

“哦,没有。”

“你确信没见过吗?他现在的样子可能和之前你见到他时的模样不一样。仔细想想。你很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他吗?”

“很肯定。”

“好的。这个问题就到这里吧。那么接下来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是的。”

“为什么这么问?我什么都没做,完全没有。我不可能做什么。”

“我明白。你一点儿都没有碰他吗?”

“哦,是的,我碰过。为了看他是否……我的意思是,仅仅是为了确定,但是他很冰冷,然后,然后我的手沾上了血。真是太恐怖了,黏黏的。”

她开始颤抖。

“好了,好了,”哈卡斯特探长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这个问题就到这里吧。忘了血的事。让我们往下进行。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嗯,是的,这时她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佩玛繻小姐吗?”

“是的。那时我没有想到她就是佩玛繻小姐。碰巧她拿着购物袋进来了。”她说到购物袋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购物袋是个无关紧要的多余物件似的。

“那么你说了什么?”

“我想我什么都没说……我试图说话,但发不出声音。我感到‘这里’像是被掐住了。”她是指她的喉咙。

探长点了点头。

“然后,然后,她说:‘谁在那里?’接着她就来到了沙发的后面,我想,我想她马上就要踩到他了。这时我尖叫了一声……一旦开始尖叫我就没法停下来,我不知怎么就冲出了屋子,穿过前门跑了出来——”

“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探长记起了柯林的描述。

希拉·韦伯用充满痛苦和恐惧的眼睛看着他,出人意料地说,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说得很好。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嗯,还有一点,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里呢?”

“为什么?”她看起来很困惑。

“是的。你可能是提前几分钟到达这里的,我想,然后你按响了门铃。但是如果没有人应答,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哦,这个。因为是她告诉我让我进去的。”

“是谁告诉你的?”

“是佩玛繻小姐。”

“但是我以为你并没有和她说过话。”

“是的,我们之前没说过话。是马丁代尔小姐这么吩咐的,让我进来后在门厅右边的客厅等着。”

哈卡斯特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

希拉·韦伯胆怯地问道:

“还有,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想是的。我想请你再待大概十分钟,也许我想起了其他什么问题还要问你。然后,我会派一辆警车送你回家。你的家人是什么状况?”

“我的父母已去世。我和姨妈住在一起。”

“她的名字是?”

“罗顿太太。”

探长起身,伸出手。

“非常感谢你,韦伯小姐,”他说,“今晚要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下。在经历这一切以后你需要充足的睡眠。”

她怯生生地朝他笑笑,然后穿过门进入了餐厅。

“照顾一下韦伯小姐,柯林,”探长说道,“现在,佩玛繻小姐。劳驾能到这边来吗?”

哈卡斯特半伸着一只手准备给佩玛繻小姐引路,但她坚定地自己走了过来,用她的指尖摸索着,在紧靠墙的地方,找到了一把椅子,顺手向外拉出一英尺的距离,坐下了。

哈卡斯特关上门。他刚要说话,蜜勒莘·佩玛繻小姐却突然问道,“那个年轻的男人是谁?”

“他的名字是柯林·蓝姆。”

“这个他已经告诉我了。但是他是谁?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哈卡斯特感到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当韦伯小姐尖叫着说杀人了、冲出屋子时,他碰巧路过这条街。在进屋证实了所发生的一切后,他给我们打了电话,然后我们让他回去等着。”

“你称呼他为柯林。”

“你真是细致入微,佩玛繻小姐(细致入微?这个词不十分妥当,但似乎又是最合适的词)。柯林·蓝姆是我的朋友,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他又补充道,“他是一位海洋生物学家。”

“噢!原来如此。”

“那么现在,佩玛繻小姐,如果你能跟我说说这次的奇异事件,我将会非常高兴。”

“我很愿意。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你住在这里有些时间了吧,我想?”

“从一九五○年以来我一直住这里。我是……我的职业是一名教师。当我被告知我持续下降的视力已无药可救、并且不久后会失明时,我便努力学习盲人点字法以及能帮助盲人的各种其他技能,希望成为这方面的专家。我现在有一份在阿伦伯格残障儿童学院的工作。”

“谢谢你。现在请谈谈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你是正在等一位客人吗?”

“不是。”

“我给你描述一下死者的外貌特征,看看你是不是能想起什么特别的人。他的身高在五英尺九英寸到十英寸之间,年龄约六十岁,头发灰白,眼睛为棕色,胡子剃得很干净,有着瘦削的脸和强有力的下巴。身体很好但不胖。他穿着深灰色西服,双手保养得宜。也许是银行职员、会计师、律师或是某个行业的专业人士。这些描述让你想起某个认识的人了吗?”

蜜勒莘·佩玛繻小姐仔细地想了想,才做了回答。

“我没法确切地说明,因为这是很常见的描述,这些特征很多人都有。也许在某个场合我见过或是遇到过这样的人,但我并不能确认是谁。”

“你最近有没有从什么人那里收到信件,说打算来拜访你?”

“确定没有。”

“很好。那么,你给卡文迪什文书社打了电话,想要找一位打字速记员——”

她打断了他的话。

“对不起。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你确实没有给卡文迪什文书社打电话并要求——”哈卡斯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家里没有电话。”

“在街道尽头有一个电话亭。”哈卡斯特探长指出。

“是的,的确有。但是我向你保证,哈卡斯特探长,我不需要找速记员,并且我没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打电话给卡文迪什文书社提出类似的任何请求。”

“你没有特意指名要找希拉·韦伯小姐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哈卡斯特紧紧盯着她,感到非常吃惊。

“你走时没有锁前门,”他指出。

“白天我经常这么做。”

“也许有人会走进来。”

“在这次事件中似乎确实有人这么做了。”佩玛繻小姐冷冷地说。

“佩玛繻小姐,根据法医提供的证据,这个男人死亡的时间在一点三十分到两点四十五分之间。那段时间你在哪里?”

佩玛繻小姐想了想。

“一点三十分的时候,我若不是已经出门,就是正准备出门。我要出去买些东西。”

“你能确切地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吗?”

“让我想想。我去了邮局,一家在奥尔巴尼路的邮局,邮寄了一个包裹,买了一些邮票;然后我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嗯,买了一些纽扣和安全别针,在‘菲尔德和雷恩’衣料店;然后我就回来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到家的确切时间。当我到大门口时,我的布谷鸟时钟叫了三声‘布谷’,这个声音从马路上就可以听见。”

“那么你的其他时钟呢?”

“你说什么?”

“你其他的钟似乎都快了一个多小时。”

“快了?你指的是摆放在角落的那座老爷钟吗?”

“不仅仅是那一座,所有在客厅的钟都快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其他钟’是什么。这个客厅里根本就没有其他钟。”

哈卡斯特探长惊呆了。

“啊,那么,佩玛繻小姐。那在壁炉台上摆放的德累斯顿瓷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精巧的法式时钟,镀金的,还有那个银质旅行钟,还有,对了,在钟面一角写着‘Rosemary’的那个时钟。”

这回轮到佩玛繻小姐惊呆了。

“不是你精神失常,就是我疯了,探长。我确信我没有德累斯顿瓷钟,也没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钟面上标有‘Rosemary’的时钟,也没有法式镀金时钟和……还有一个是什么钟?”

“银质旅行钟。”哈卡斯特失神地说道。

“我也没有那个钟。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去问为我打扫房间的那个女人。她叫柯汀太太。”

哈卡斯特探长十分诧异。佩玛繻小姐似乎很确信,她的口气锐利坚定,使人信服。他花了一会儿时间仔细想了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站起身。

“我想知道,佩玛繻小姐,你介意和我一起去隔壁房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坦率地说,我自己也想去看看那些时钟。”

“看?”哈卡斯特感到疑惑不解。

“说感知也许更合适,”佩玛繻小姐说,“但是,探长,即使是盲人,当他们用普通的习惯用语说话时,并不代表着就是那些普通的含义。当我说想‘看看’那些时钟时,我的意思其实是用我自己的手指去‘感知’它们。”

哈卡斯特走出厨房,佩玛繻小姐跟在后面,穿过小门厅,进入了客厅。提取指纹的工作人员抬头看着他。

“我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警官,”他说,“你可以随意触摸任何东西了。”

哈卡斯特点点头,拿起了那个一角写着“Rosemary”的小旅行钟。他把它放在佩玛繻小姐的手里。她仔细触摸着它。

“这似乎是一个普通的旅行钟,”她说道,“包着皮革的那一种。这不是我的,哈卡斯特探长,当我在一点半离开家时,它不在这个屋里,我非常确信这一点。”

“谢谢你。”

探长从她手里把钟拿了回来。他小心地从壁炉架上拿起那个德累斯顿小瓷钟。

“小心点儿,”当他把钟放进她手里时说,“它容易碎。”

蜜勒莘·佩玛繻用纤弱的指尖触摸着这个瓷质小钟。然后她摇了摇头。“这肯定是一个迷人的小钟,”她说,“但也不是我的。它是摆放在哪里的?”

“在壁炉架的右侧。”

“那里应该是摆着一对蜡烛台的其中一个。”佩玛繻小姐说。

“是的,”哈卡斯特说,“有一个在那里,但是已经被推到了最边上。”

“你是说还有一个钟吗?”

“还有两个。”

哈卡斯特拿回了德累斯顿瓷钟,给了她那个法式镀金时钟。她很快地摸了摸,然后还给他。

“不是。这个也不是我的。”

他递给她那个银质时钟,同样地,她还给了他。

“通常在屋子里摆放的就只有那座老爷钟,放在窗户旁边的角落里——”

“是的。”

“还有在房门附近的墙上有一个布谷鸟钟。”

哈卡斯特发现接下来不知该说什么。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她不可能回应他的审视,他感觉安心多了。她的前额由于困惑微微皱着。她突然说道: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无法理解。”

她伸出一只手,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房间的什么位置,很快就找到椅子坐下了。哈卡斯特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指纹采证员。

“这些钟你都查过了?”他问道。

“我检查了每一样东西,先生。镀金钟上没有指纹,本来就应该没有,因为那种材质的表面不会留下指纹。同样瓷质时钟上也没有。但是在皮质旅行钟和银钟上也没有指纹,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正常情况下那里应该有指纹才对。顺便说一下,所有钟都没有上发条,它们都停在了同一个时间,4点13分。”

“其他房间的情况呢?”

“在房间里发现了三种到四种不同的指纹,根据初步判断,应该都是女人的。死者口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朝着那个人的头示意的方向,他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小堆东西。哈卡斯特走近看了看。有一个小皮夹,里面装有七英镑十先令和一些零钱,一块没有标记的丝质手帕,一小盒有助消化的药丸以及一张名片。哈卡斯特弯腰看着它。

R. H. 寇里先生,

大城市小地方保险公司,

丹佛街七号,

伦敦西区二号。

哈卡斯特回到了佩玛繻小姐坐着的沙发旁。

“你偶尔会和保险公司的什么人预约见面吗?”

“保险公司?没有,绝对没有。”

“‘大城市小地方保险公司’呢?”哈卡斯特说。

佩玛繻小姐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

“你没有想过要投哪一种保险吗?”

“没有。我在‘木星保险公司’投保了火灾和盗窃险,这家公司在这儿有分公司,我没有投人身保险。我没有家人,也无近亲,所以没必要为我的生命投保。”

“我明白了,”哈卡斯特说,“那么寇里这个名字和你有什么关系吗?R. H. 寇里先生?”他仔细看着她。他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寇里?”她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摇了摇头。“这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对吗?不,我想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者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这是那位死者的名字吗?”

“可能是。”哈卡斯特说。

佩玛繻小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要不要去,去摸摸——”

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亲自去‘感知’一下吗,佩玛繻小姐?这是不是对你要求太多了?我不太善于做这种事,但是,比起口头描述来说,你的手指可能会让你更好地了解那个人的长相。”

“是这样的,”佩玛繻小姐说,“我承认去做这件事并不会让人感到愉快,但是如果你认为这会对你有帮助的话,我很情愿去做。”

“谢谢你,”哈卡斯特说,“我来带你去。”

他带她绕过了沙发,示意她弯下膝盖跪下去,然后轻轻地引导她的手到死者的脸上。她非常镇静,不带丝毫情感。她的手指抚过了死者的头发和眼睛,在左耳处徘徊了一会儿后,又依次抚过鼻梁、嘴和下巴。然后她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我清楚地知道他的长相了,”她说,“但是我很确信我没见过他,我不认识他。”

那位指纹采证员收拾起他的工具箱,走出屋子,又把头探了进来。

“他们准备把他搬走,”他说着,指了指那具尸体。“可以搬走了吗?”

“搬走吧,”哈卡斯特探长说,“请过来坐到这边吧,佩玛繻小姐。”

他安排她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两个男人走进屋子。很快,寇里先生的遗体就被抬出去了。哈卡斯特出去走到大门口,然后又回到客厅。他坐在了佩玛繻小姐的旁边。

“这是一件离奇的事,佩玛繻小姐。”他说,“我想再给你叙述一遍整件事情的关键之处,看看我说的是否正确。如果我哪里说错了,请指出来。你今天没有预约任何来访者,你没有咨询过、也没有打算要投任何一种保险,你没有收到任何信件说有某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今天要来拜访你,对吗?”

“完全正确。”

“你不需要一位速记员的服务,你没有打电话给卡文迪什文书社并要求在三点钟时派人来这里。”

“没错。”

“当你在大约一点三十分离开屋子时,在这个屋里只有两个钟,布谷鸟钟和老爷钟。而没有其他钟。”

在刚要准备回答“是的”时,佩玛繻小姐停住了。

“如果要求我的回答必须完全正确的话,这里我不敢保证。因为看不见,我不可能时刻清楚不在屋子里的东西出现在屋里,又或者什么东西不见了。也就是说,我能确认这屋里所有东西的最后时间,是我今天清晨打扫屋子的时候,当时所有东西没有什么异常。我通常自己打扫这间屋子,是因为清洁女工们总是忘记打扫那些装饰品。”

“你早晨的时候出去过吗?”

“是的。我和往常一样,大概在十点钟去了阿伦伯格学院。一直到十二点十五分,我在那里都有课。我回到家里的时间大概是十二点四十五分,然后我在厨房给自己做了炒鸡蛋,喝了一杯茶,然后就再次出去了,就像我说的,大概是在一点半的时候。我在厨房用的餐,顺便说一下,我没有再进这间屋子。”

“我知道了,”哈卡斯特说,“你既然肯定地说在上午十点之前这里没有多出来的时钟,那么它们很可能是在那之后被带进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我的清洁女工柯汀太太。她大概在十点钟时到这里,通常会在大约十二点钟的时候离开。她住在迪波街17号。”

“谢谢你,佩玛繻小姐。现在我们要解决接下来的问题了,现在我需要你就所发生的事情给我一些提示或建议。在今天的某个时间,有四个钟被带到了这里,这四个钟的指针都被拨到了四点十三分。对于你来说,这个时间有什么含义吗?”

“四点十三分。”佩玛繻小姐摇了摇头,“什么含义都没有。”

“现在我们不谈时钟了,来说说死者。假设你的清洁女工让他进了屋,然后又让他留下来待在这间屋子里,这似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你提前告诉她,他会来拜访你,但是这点我们会从她那里核实。假设他出于某种业务上的或是个人的原因来这里看你,在一点半至两点四十五分之间被人刺死。如果他是按照约定到的这里,但是你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假设他是来联系保险的,但是你也说这不可能。门没有上锁,所以他能进来并坐下等你回来,这又是为什么?”

“整件事情都荒唐至极,”佩玛繻小姐不耐烦起来。“所以你认为是这位名字叫作寇里的人随身带了那些时钟?”

“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袋子,”哈卡斯特说,“他不可能在他的口袋里装下四个时钟。佩玛繻小姐,现在仔细想想,想想有什么事是与时钟相关的,或者你有什么关于时钟的建议,或者不是这些时钟,而是时间。四点十三分。四点过十三分这个时间?”

她摇了摇头。

“我一直都在尽力对自己说,这是一个疯子所为,或者就是什么人走错了房子。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解释这些事。探长,我帮不了你。”

一个年轻警察探头进来。哈卡斯特走了出去。年轻警察在门厅处等着,他们一起向大门口走去,并交谈了几分钟。

“你现在可以送这位年轻小姐回家了,”哈卡斯特说,“地址是帕默斯顿路14号。”

他返回来,走进餐厅。通向厨房的门敞开着,他能听见佩玛繻小姐在水槽里洗着什么。他站在门口。

“我想把那些钟带走,佩玛繻小姐。我会给你写一张收据。”

“当然可以,探长,它们原本就不是我的。”

哈卡斯特转身,对着希拉·韦伯。

“你现在可以回家了,韦伯小姐。警车会送你。”

希拉和柯林一起站起来。

“送她上车,好吗,柯林?”哈卡斯特说着,拉了一把椅子到桌子跟前,很快写了一张收据。

柯林和希拉出门,走上小径。希拉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的手套。我忘拿了——”

“我去给你拿。”

“不用,我知道我把它们放哪里了。现在我不再担心,他们已经把‘它’移走了。”

她跑回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对不起,我想我那时一定很荒唐可笑。”

“谁都会那样的。”柯林说。

当希拉进入车里时,哈卡斯特也进来了。车开动后,他转身对着那个年轻的警察。

“我需要摆在客厅的那些钟,打包时小心些,墙上的布谷钟和那座老爷钟除外。”

他又做了其他的一些安排,然后转向了他的朋友。

“我要去其他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正合我意。”柯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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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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