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鲁传+鲁西西传+大灰狼罗克传+舒克贝塔传》【作者:郑渊洁】

鲁 西西的妈妈是医生,家里有个医药箱,里面装着常备的药品、体温计和听诊器等医疗器械,妈妈经常义务为邻居们看病。昨天晚上,妈妈给隔壁的王奶奶看完病,顺手把听诊器挂在衣架上。这天下午,鲁西西放学回家,一眼就看见衣架上的听诊器。她把书包挂在衣架上,顺手摘下听诊器。

鲁西西把听诊器戴在耳朵上,手里攥着听筒,心里琢磨着听什么。

她决定先听听自己心跳的声音。鲁西西坐在沙发上,把听筒按在自己左胸部,她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听了一会儿,鲁西西觉得没多大意思,便无意识地把听筒贴在沙发的靠背上。

鲁西西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听见了一首优美的乐曲。她还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音乐,以至于她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就陶醉在音乐的旋律之中。

鲁西西被音乐领着,一会儿走进茂密的大森林,一会儿来到清澈的小溪旁。忽而攀上秀丽的山峰远眺,忽而躺在柔软的草坪上小憩……她觉得这音乐有一种神奇的功效,上了一天学的疲劳全消除了,大脑变得格外清楚。

这时,皮皮鲁放学走进家里。他看见妹妹坐在沙发上,闭着双眼,嘴角溢出一丝甜甜的笑意,耳朵上戴着妈妈的听诊器。

鲁西西一点儿也没发觉皮皮鲁走进屋来,她完全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之中。

“干什么哪?让我听听!”皮皮鲁一把摘下戴在鲁西西耳朵上的听诊器,用飞快的速度戴在自己耳朵上。

鲁西西从梦幻中惊醒过来,一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哟!音乐!”皮皮鲁大吃一惊。听诊器又不是耳机,哪儿来的音乐!

没容皮皮鲁细想,音乐就把他俘虏了。皮皮鲁从来没听过这样的音乐。相比之下,社会上那些大名鼎鼎的作曲家相差可就太远了。

鲁西西从梦幻中清醒过来,她对皮皮鲁抢走听诊器感到气愤。

鲁西西来了个以牙还牙,她伸手从哥哥头上摘下听诊器。

“你!”皮皮鲁直瞪眼。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鲁西西把课堂上刚学的成语用上了。

皮皮鲁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对于中途停止收听美妙的音乐表示惋惜。“哪儿来的音乐?”皮皮鲁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同一时间,鲁西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鲁西西戴上听诊器,把听筒贴在书柜上。皮皮鲁盯着她。

鲁西西摇摇头。

皮皮鲁指指写字台。鲁西西把听筒贴在写字台上,她又摇摇头。

皮皮鲁指指墙壁。墙壁上也没有音乐。

这回皮皮鲁和鲁西西肯定了,秘密在沙发里。

这是一张红色的双人沙发,它来到皮皮鲁家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可谁也没发现它会演奏音乐!

皮皮鲁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他把耳朵贴在靠背上,能隐隐约约听见音乐声。难怪呢,如果不是鲁西西偶然用妈妈的听诊器听,谁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给你记一功!”皮皮鲁对鲁西西说。

“我才不稀罕你的奖赏。”鲁西西撇撇嘴。皮皮鲁动不动就给鲁西西记功,可只是局限在口头奖励,没有物质奖励。鲁西西觉得哥哥的奖励没有价值。

“是谁在沙发里演奏音乐?”皮皮鲁围着红沙发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这个沙发和其他沙发有什么区别。皮皮鲁从妹妹手中拿过听诊器,跑到另一间屋里,他要听听其他沙发会不会演奏音乐。结果使他失望,别的沙发都不会,只有这个红沙发会。

皮皮鲁趴在地上,把头探进红沙发底下。红沙发底部是封闭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去找折叠刀,我去拿手电,咱们打开个口看看。”皮皮鲁说。

“把红沙发割个口子?”鲁西西有点儿不忍心。

“你不想知道沙发里到底有什么?”皮皮鲁问。

“当然想……不过……”鲁西西还在犹豫。

“不过什么?快去拿刀子吧,一会儿爸爸妈妈该回来了。我在沙发背上开口,爸爸妈妈不会发现。”皮皮鲁边说边跑去拿手电筒。

鲁西西也特想知道红沙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她愿意当哥哥的同盟军。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皮皮鲁打开折叠刀,刀尖已经挨上了沙发。

“哥哥,别动!”鲁西西大喊一声。

“怎么了?”皮皮鲁最受不了鲁西西一惊一乍。

“他们……在……跟咱们说话……”鲁西西兴奋之中透着点儿胆怯。

“他们?谁?”皮皮鲁问。

“你听。”鲁西西把听诊器给皮皮鲁戴上。

听诊器里传出:“朋友,请你们不要侵略音乐城。”

“侵略?”皮皮鲁受宠若惊。还从来没人对他用过这个词。能侵略别人国家的都很强大,皮皮鲁这样想。看来自己的力量很可观了。

“你是谁?”皮皮鲁把嘴贴在红沙发上问。

“我是音乐城的总指挥。”

“音乐城?总指挥?”皮皮鲁觉得有趣。

“是的,我们音乐城有许多音乐家,还有乐队。”

“刚才的音乐就是你们演奏的?”皮皮鲁问。

“是的。”

“你们演奏的音乐太好听了!真的。对了,你们是什么呀?是人?是动物?怎么还会说话?你们吃什么?你们的乐器是用什么做的?”皮皮鲁一口气提了一大堆问题,他恨不得在一秒钟之内获得全部答案。

“对不起,这一切都不能告诉你。如果我们这座音乐城被外人知道了,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灾难?为什么?”皮皮鲁感到不解。

“因为我们的音乐太美了。”

“太美怎么会带来灾难呢?”皮皮鲁不信。

“这里面的道理你将来会懂的。我们全城的公民委托我向你和你妹妹提三个要求。可以吗?”

“还知道你是我妹妹呢!”皮皮鲁冲鲁西西吐舌头,“行啊,你说吧!”

“第一,你们别从任何角度用任何方式窥视我们音乐城;第二,别同任何人讲起这件事;第三,别把我们的音乐传出去。”

“如果我们答应这些条件呢?”皮皮鲁提要求了,不能白答应呀,何况这些条件对他来讲,不大容易做到。

“你和妹妹每天能听到最优美的音乐,它能给你们许多好处。”

对这一点,皮皮鲁和鲁西西毫不怀疑,他俩甚至觉得天天听这么优美的音乐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怎么样,答应吗?”皮皮鲁问鲁西西。

“连爸爸妈妈也不能说吗?”鲁西西问。

“对。”音乐城的总指挥说。

“行,答应了。”皮皮鲁拍板。

鲁西西也同意了,她不忍心给音乐城带来灾难。

“起誓吧。”总指挥说。

“我们起誓……”皮皮鲁和鲁西西发誓保守音乐城的秘密。

刚向红沙发音乐城起过誓,大门响了。

“爸爸回来了!”皮皮鲁忙把听诊器挂回到衣架上。鲁西西也迅速坐在写字台前。

爸爸走进屋里,他觉得气氛不大对头,他来到写字台前发现鲁西西刚开始写作业,便问皮皮鲁:“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正准备写呢!”皮皮鲁拍拍书包。他最讨厌写作业。

爸爸点点头,没说话。

皮皮鲁和鲁西西用最快的速度写作业,说来也怪,今天他俩觉得头脑特别清晰。看见儿子和女儿写完了作业,爸爸打开录音机。他是音乐爱好者,一天不听音乐就难受。

录音机的喇叭传出乐曲声。

皮皮鲁和鲁西西同时皱起眉头,多难听的音乐呀!奇怪,他俩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么难听呢?要知道,这还是获奖的乐曲呢!可是同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一比较,这个曲子没法听。

皮皮鲁和鲁西西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怎么,你们不爱听?”爸爸不明白孩子们干吗做出这个动作。

“爱听。”皮皮鲁赶忙把手放下,他怕引起爸爸怀疑。可他刚放下手,立刻又抬起来捂住耳朵。

鲁西西根本就不敢松手。

“这是×××的曲子呀!”爸爸说了一个当今闻名遐迩的大音乐家的名字,“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爸爸不满意了,他认为皮皮鲁和鲁西西不光是不尊重大音乐家,也是不尊重他,不尊重艺术。

皮皮鲁真想让爸爸把耳朵贴在红沙发上听听,那时爸爸就知道什么叫音乐了。可皮皮鲁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唉!

“来,我给你们讲讲这首曲子。”爸爸觉得应该加强对子女的音乐素质的培养。

“您给鲁西西讲吧,我还有点儿事。”皮皮鲁发坏,关键时刻让妹妹受苦。他说完跑了出去。

“我去接妈妈。”鲁西西一点儿不傻。她随后也跑了出去。

“唉。”爸爸叹了口气,往常孩子们没有对音乐表示出反感呀!特别是女儿,最爱听音乐,今天是怎么了?

晚饭后,是全家看电视的时间。

往常,是爸爸妈妈坐在红沙发上的。可今天,皮皮鲁和鲁西西不愿意让爸爸妈妈坐红沙发了,他们怕爸爸太重,把音乐城压坏了。

皮皮鲁和鲁西西抢先并排坐在红沙发上,爸爸妈妈坐在两旁的木椅上。皮皮鲁和鲁西西假装没在意。

爸爸和妈妈等着儿子和女儿请他们坐红沙发,可孩子们似乎忘了这个应有的礼貌,只是一个心思看电视。

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没礼貌?爸爸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

“让爸爸坐沙发吧!”妈妈对鲁西西说。

鲁西西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爸爸刚要坐,鲁西西忙叮嘱:“您轻点儿。”

“什么?轻点儿,为什么?”爸爸愈发感到不对头。

皮皮鲁瞪了妹妹一眼。鲁西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红了。

爸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但没有轻点儿,还故意使了使劲儿。

皮皮鲁和鲁西西差点儿蹦起来。

电视节目是音乐会。看着爸爸妈妈心满意足地听着那么难听的音乐,皮皮鲁和鲁西西哭笑不得。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皮皮鲁一路跑着回家,他要抢在鲁西西前面欣赏红沙发音乐城的优美乐曲。鲁西西也不甘落后,她几乎是和哥哥同时跨进家门。

他们不约而同地冲向妈妈的医药箱。鲁西西怎么会是皮皮鲁的对手?

不用说,听诊器被皮皮鲁捷足先登了。

“让我先听。”鲁西西不干。兄妹俩争执起来。

“别争了,我们把音乐声尽量放大点儿。”红沙发里传出音乐城总指挥的声音。

皮皮鲁兄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互相看着。原来,红沙发音乐城也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谢谢你们昨天照顾我们,谢谢你们遵守誓言。”总指挥说。

“哪里,不用谢,别客气。”皮皮鲁来到红沙发跟前说。

“请你们把家门锁上,让我们演奏一支乐曲。”

“行。快去锁门!”皮皮鲁就爱支使妹妹干事。

鲁西西把大门关上,然后和皮皮鲁坐在沙发上。

音乐缓缓地响起,它像一阵旋风,裹着皮皮鲁和鲁西西离开了地面,向天上飘去……他们忘记了一切,仿佛离开了人间,来到一个不曾听说过的国度。这里到处开满了鲜花,树枝上逗留着美丽的小鸟,河水里游着漂亮的鱼群,山峰上点缀着挺拔的苍松……皮皮鲁和鲁西西感到自己的精神境界升华了,他们感到人生的美好和有意义。

乐曲结束了。皮皮鲁和鲁西西如醉如痴,一时醒不过神儿来。

“太棒了!”皮皮鲁脱口而出。

“谢谢你们!”鲁西西情不自禁。

“要是爸爸听了这种音乐,他就不会再欣赏那难听的乐曲了。”皮皮鲁想,要不是发了誓,他真想让爸爸听听。

“该写作业了。”鲁西西提醒哥哥。一听写作业,皮皮鲁就觉得没劲了。他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课本。

“能把你的课本给我们看看吗?”音乐城总指挥说。

“当然能,不过,你们看这个有什么用?”皮皮鲁问。

“随便看看。”总指挥发觉皮皮鲁不大喜欢学习,就想帮帮皮皮鲁。

“怎么给你?”皮皮鲁问音乐城总指挥。红沙发包得严严实实,况且,誓言上有一条:不从任何地方用任何方式窥视音乐城。

“红沙发底下后右侧有一条缝儿,把课本从那儿塞进来吧。”

皮皮鲁照着办了。

沙发里发出翻书的声音。皮皮鲁和鲁西西直发愣。音乐城的音乐家们还识字?

“这么枯燥的课本孩子怎么看得进去!”沙发里发出抱怨声,“明天下午再还你课本,行吗?”

“行,明年也行。”皮皮鲁不在乎有没有课本。

第二天上午,皮皮鲁没带语文课本就去上学。

这节课是语文。

“请同学们把课本打开,翻到第六页。”班主任徐老师说。

同学们纷纷翻开语文书。皮皮鲁没书,不过这难不住他。他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课本冒充。

“现在大家开始朗诵这段课文。”老师一边让同学们念课文,一边踱着步子。老师走到皮皮鲁身旁。皮皮鲁赶忙用身体挡住数学课本。

老师轻轻从皮皮鲁手里抽出课本,他一看封面便皱起眉头。

这时,同学们念完了课文。

“你的语文书呢?”老师问皮皮鲁。

“没带。”皮皮鲁回答。

“为什么不带?”老师继续追问。

“借给别人看了。”皮皮鲁一点儿不慌。

“借别人了?!”老师火了,“课本怎么能借给别人呢?快去要回来。”

“说好了,今天放学后还我。”皮皮鲁坐着不动。

老师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把数学课本还给皮皮鲁,说:“明天别忘了带。”

皮皮鲁点点头。

下午放学后,皮皮鲁回到家里,他把脑袋贴在红沙发上问:“我的语文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现在就还给你。”音乐城总指挥的声音。

皮皮鲁从沙发下边那道缝里抽出了自己的语文课本。

“你坐在沙发上看语文书,我们给你演奏音乐,怎么样?”总指挥问皮皮鲁。

“当然行。”皮皮鲁一边说,一边翻开书。

“从第一页开始看。”总指挥说。

“行。”皮皮鲁翻到第一页。

音乐响了。皮皮鲁在乐曲的伴奏下开始看语文课本。他忽然发觉音乐的旋律和课本的内容是一致的。当课文里描写大山时,乐曲也体现着大山,仿佛登高远眺。当课文描写大海时,乐曲中似乎翻腾着浪花,犹如在甲板上呼吸着大海的新鲜空气……

皮皮鲁在音乐的催促下,一口气把语文课本读完了,乐曲戛然而止。皮皮鲁自觉回味无穷,他从来没这么贪婪地读过书,太过瘾了!就像看电影一样。皮皮鲁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把整本书的内容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了,记得那样清晰,那样牢固,那样有条不紊。

这时,鲁西西回来了。

“鲁西西,快来,你拿着我的课本,我来背给你听。”皮皮鲁迫不及待想试试。

鲁西西头一次见哥哥主动要求背诵课文,觉得挺新鲜。她接过哥哥递过来的课本。皮皮鲁开始背课文。

鲁西西开始还是漫不经心,渐渐地,她的眼光离开了书本,转移到哥哥的脸上。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皮皮鲁已经背了课本的三分之一了,一字不差呀!

“你……”鲁西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皮皮鲁已从鲁西西的表情上看出他创造了奇迹,他一蹦老高,欣喜若狂。

“哥哥,你是用什么方法背的?”鲁西西急不可待想得到诀窍。

“就这么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皮皮鲁神气十足。

“瞎吹!谁还不知道你,看十遍也记不住。”鲁西西撇撇嘴。

皮皮鲁忍不住了,把经过告诉了妹妹。鲁西西不信。

“不信你试试。”皮皮鲁让鲁西西坐在红沙发上。

音乐城满足了皮皮鲁兄妹的要求,决定再演奏一遍刚才的乐曲。

鲁西西一边看语文书,一边听音乐。她也奇迹般地记住了整本书的内容。鲁西西激动得喘不过气来。往常她背诵课本要花很大力气,可今天,一点劲儿也不费,还觉得挺自在!

皮皮鲁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音乐城的总指挥。

“我们根据你的课本内容谱了曲,这样就使你在读课文时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一下子就记住了课文的内容。”总指挥告诉皮皮鲁兄妹。

“真神了,给语文书谱曲!”皮皮鲁拍了一下腿。

“噢,想起来了,一本书上说,这叫背景音乐。”鲁西西说。

“数学书能谱曲吗?”皮皮鲁还不满足。

“可以试试。”总指挥对皮皮鲁是有求必应。

皮皮鲁不客气地把数学课本塞进了红沙发音乐城。

“要是能让每个同学都听到这首乐曲就好了。”鲁西西想。可惜她得遵守誓言。

第二天上学,皮皮鲁故意没带语文书。

语文课一开始,老师先发问了:“皮皮鲁,带书了吗?”

“没有。”皮皮鲁站起来回答,泰然自若。

“为什么?”老师要发火。

“我不用带书。”皮皮鲁胸有成竹。

“你!”老师说不出话来。

“我把书都装在这儿了。”皮皮鲁指指自己的头。

“要是别的同学说这话我相信,你说这话有点儿可笑吧?”老师挖苦皮皮鲁。

“您考我吧!”皮皮鲁下战书。

“考!”老师打开书。

“背哪节课文?”皮皮鲁毫无惧色。

“第二节。”老师说。

全班同学都把书翻到第二节课文,他们谁也不相信皮皮鲁能把这段课文背下来。皮皮鲁真是倒背如流,绘声绘色。整个教室静极了,只听见皮皮鲁的声音像流水一样从声带里奔泻出来,没有旋涡,没有停顿,一发不可收——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转眼把全书背了一遍。皮皮鲁表演结束后,教室静了五分钟没人说话,老师张大嘴看着皮皮鲁。

“背得不好,请您给打分。”皮皮鲁冲老师一笑。

同学们开始议论了:“看不出来皮皮鲁还真有两下子!”

“皮皮鲁同学,你是用什么方法背的?”老师最喜欢会背书的学生,他对皮皮鲁的态度转变了。其实皮皮鲁最讨厌背书,他觉得背书不算本事。可今天他是因为背书出的风头,脸上还是喜滋滋的。

“没什么方法,其实就是一边看一边听……”皮皮鲁发现漏了嘴,急忙打住话头。

“听什么?”老师紧问不放。

“什么也不听。”皮皮鲁说。

“还保密哪!”

“不够朋友。”

同学们起哄了。他们在教室里纷纷谴责皮皮鲁不讲义气,在学习上有了诀窍不告诉大家。

皮皮鲁脸红了,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把红沙发音乐城的秘密泄露出来。

回到家里,红沙发音乐城的作曲家们已经给皮皮鲁的数学课本谱了曲,他们请皮皮鲁试一试效果。

皮皮鲁最头疼数学,考试从没超过七十分。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数学书一边听音乐。

奇迹又出现了:皮皮鲁觉得书上的数字都变成了音符,有规律地编排起队形,领着他走进数学王国。皮皮鲁一下子就看清了数学的规律,弄清了每一个概念。

一本数学书看完了。

站在旁边的鲁西西出了一道数学题递给皮皮鲁。

皮皮鲁飞快地解完了题。

鲁西西一看答案,完全正确。

皮皮鲁二话没说,把书包里所有课本都掏出来统统塞进红沙发里。

红沙发音乐城的音乐家们很乐意帮助皮皮鲁,他们给皮皮鲁的所有课本都谱了曲。从这以后,皮皮鲁的考试成绩直线上升。本来考试成绩就不错的鲁西西更是锦上添花。

爸爸妈妈认定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师面对皮皮鲁的学习成绩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发笑。

期末考试就要到了,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准备。

皮皮鲁照玩不误,踢球、看电影、玩电子游戏……

这天下午,皮皮鲁刚走出校门,同班同学王福追上来。

“皮皮鲁,我……我……求你点儿事……”王福结结巴巴地说。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没问题!”皮皮鲁拍拍胸脯。王福学习成绩在班上倒数第一,算是皮皮鲁的哥们儿。

“真的?!”王福眼睛一亮,“够朋友!”

“那还用说!”皮皮鲁笑笑。

“我爸爸说,如果这次期末考试再不及格,就不让我上学了。你知道,我已经留了两次级了。”王福挺可怜。

“我能帮你什么呢?”皮皮鲁一听是学习的事,弄不清王福求他什么。

“皮皮鲁,你原来学习也不好,可最近一下就上去了。我发现你还像以前那样玩,并没有用功,你一定有绝招儿。求求你,皮皮鲁!把绝招儿告诉我,好吗?”王福恳求道。

“我……可……没有绝招儿……”皮皮鲁没想到王福冲着红沙发音乐城来了,吓得直躲。

“皮皮鲁,看在朋友的分上,帮帮我吧!我不愿意退学。只要帮我考到六十分就行,多一分也不要。”王福边说边擦眼泪。

皮皮鲁心软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王福哭鼻子。皮皮鲁亲眼见过王福的爸爸用皮带抽王福,那时王福都没掉一滴眼泪。

是啊,明明自己有绝招儿,眼看着朋友要退学,愣是不告诉人家,算什么男子汉?!皮皮鲁一咬牙,一跺脚说:“王福!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让你退不了学!明天下午你在这儿等我,告诉你绝招儿。不过,你得发誓保密。”

“拿脑袋保证!”王福山盟海誓一番。

皮皮鲁回到家里,正好家里没人。

他悄悄把录音机放在红沙发上,做好了录音的准备工作。

皮皮鲁要求音乐城再给他演奏一遍语文和数学课本的背景音乐。

音乐城答应了他的要求。

皮皮鲁按下了录音机的红色按钮。磁带旋转着,把优美的乐曲点滴不漏地记录下来。

红沙发音乐城的公民们一点儿没察觉。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录音机这种怪物。

皮皮鲁顺利地完成了录制工作,他还在磁带上注明了哪面是语文,哪面是数学。

一想到王福不会退学了,皮皮鲁感到踏实。他没有预料到,这盘磁带流传到外边,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第二天下午,皮皮鲁把磁带交给了王福。

“给我磁带干什么?”王福不明白。

“一边看课本一边听音乐。”皮皮鲁告诉他。

“别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人家开心玩。”王福不满意了。

“谁拿你开心?这叫背景音乐,有助于理解课文内容。少见多怪。”皮皮鲁说完就把磁带拿过来,“不要拉倒。”

“我要我要。”王福半信半疑地把磁带拿过去。

“明天还我,千万别让其他人听!”皮皮鲁千叮咛万嘱咐。

“放心吧!”王福把磁带装进书包。

晚上,爸爸发现少了一盘磁带。

“鲁西西,看见一盘磁带了吗?”爸爸问女儿。

鲁西西摇摇头。

“皮皮鲁,你看见了吗?”爸爸问儿子。

“没……有……”皮皮鲁只好撒谎。

爸爸看出儿子有点慌,疑云骤起。

“那是爸爸最喜欢的音乐,弄哪儿去了?”妈妈插嘴说。

糟糕!皮皮鲁心想这回完了,原来的音乐都被我洗了。

鲁西西也看出磁带失踪同哥哥有关,可他要磁带干什么呢?

快到期末考试了,爸爸不想干扰儿子。他只说了句:“如果看见,放回来就行了。”特赦了儿子。

皮皮鲁头一次感谢期末考试。

第二天,王福把磁带还给了皮皮鲁。

“绝了!”王福眉飞色舞。

“怎么样?”皮皮鲁像大元帅。

“就像印在脑子里一样,哪是看书,简直是看电影,一辈子忘不了。”王福拍拍脑袋。

“其实,我最讨厌死记硬背,将来没用!不过,对付现在的考试,这办法还真不错。”皮皮鲁亲了磁带盒一下,把它藏进书包里。

下午回家后,皮皮鲁悄悄把磁带放回到爸爸的塑料磁带架上。他忘记了上面录的是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

爸爸下班进屋后立刻就发现丢失的磁带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皮皮鲁,没说话,爸爸把磁带装进录音机,按下放音按钮。

乐曲声刚一传出,皮皮鲁就傻眼了,糟了,是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鲁西西也愣了。

爸爸刚要为他心爱的乐曲被洗了发火,猛然又被这从来没听过的优美乐曲抓住了,陶醉在其中,忘了现实生活中的一切。

厨房里的妈妈也停止了做饭,侧耳欣赏这绝世佳作。

红沙发音乐城的音乐家们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外界也有这样的乐曲?一模一样。

“这是哪儿来的音乐?”爸爸听完音乐后问皮皮鲁,他断定是儿子昨天拿走了磁带。

“不知道。”皮皮鲁不敢多说话。

“这才是真正的音乐,厉害!”爸爸连连夸奖,“应该到周末音乐会上去演奏。”

皮皮鲁不知所措。

皮皮鲁的爸爸把磁带翻过来倒过去,戴着耳机,几乎听了一个通宵。

皮皮鲁急得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上,皮皮鲁假装背着书包去上学,他在外边绕了一圈儿,估计爸爸妈妈上班去了,他杀了个回马枪,回到家里。

皮皮鲁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红沙发上。

“皮皮鲁,昨天晚上的音乐是怎么回事?”红沙发音乐城总指挥询问。

“那……是……”皮皮鲁无法回答,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外边也有这么好听的音乐?”总指挥继续追问。

皮皮鲁觉得再不把真相告诉给音乐城就不够朋友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真……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是这样,我的一个同学,不,朋友……”

皮皮鲁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总指挥。

“你做得对。”

这个回答使皮皮鲁心花怒放。

“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皮皮鲁被总指挥的宽宏大量感动了。

“我们也为能帮助你的朋友感到高兴。”总指挥说。

“谢谢你们。”皮皮鲁觉得红沙发音乐城的音乐家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原来还有录音机这种东西。”音乐城的音乐家们议论纷纷。皮皮鲁详细给他们讲解录音机,使音乐城的公民们大开眼界。

“糟了!今天上午期末考试!”皮皮鲁撒腿就往学校跑。

皮皮鲁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语文考试已经进行了一半时间。

老师这回可真生气了,期末考试都迟到!皮皮鲁顾不上同老师说话,要过考卷坐到座位上。

考试难不住皮皮鲁,他能把整个课本背下来。幸亏学校考的就是死记硬背。

皮皮鲁的笔飞快地写着,站在他身旁的老师惊讶地看着他。

第一个交卷的是王福。第二个是皮皮鲁。

老师飞快地浏览了一下他俩的答卷,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他原来最担心给全班拉分的两个学生,竟考得这么好!

教室外边,王福不知怎么感激皮皮鲁才好,他非要背着皮皮鲁绕操场跑三圈,皮皮鲁笑纳了。

当全班同学都答完了考卷,王福兴奋地跑进教室,他控制不住自己了,大声喊着:“我升级了!升级了!”

老师和同学们看到王福考好了如此激动,都后悔以前不该叫他“留级大王”。

晚上,爸爸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听音乐。他找出那盘磁带,按下放音按钮。怎么,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爸爸问儿子。

皮皮鲁摇摇头,眼睛不敢看爸爸。

“你动这盘磁带了吗?”爸爸问女儿。鲁西西更是莫名其妙。

“听别的磁带吧!”鲁西西把另一盘磁带放进录音机。音乐响起。

“简直没法听!”爸爸捂住耳朵把录音机关上了。要知道,这是他原来最崇拜的音乐家的作品!

爸爸想起上午皮皮鲁的老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皮皮鲁考试迟到。

“你考试为什么迟到?干什么去了?”爸爸突然质问儿子。

皮皮鲁傻眼了,爸爸的信息还挺灵通。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磁带上录的音乐是哪儿来的?怎么又没了?正巧你今天考试又迟到!皮皮鲁,快告诉爸爸!”爸爸现在急于想听那盘磁带上的音乐。

皮皮鲁真想让爸爸再听到红沙发音乐城的音乐,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听了一遍,不管是谁,都想永远听下去。

可皮皮鲁不能再违背自己的誓言了。

爸爸看儿子不吭声,要发火。妈妈走过来解围。

“算了,既然皮皮鲁能找来这种乐曲,那一定有乐队演奏过,咱们也能找到。对了,你不是有个朋友在群星乐团吗?去找找他!”妈妈对爸爸说。

皮皮鲁趁机溜了。

鲁西西大概猜出了哥哥的行动,她对皮皮鲁不满了:违背誓言。鲁西西追了出去。

皮皮鲁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向妹妹坦白。

“反正我把那盘磁带给洗了,现在平安无事了。”皮皮鲁安慰自己。鲁西西一想也是,就原谅了哥哥。

皮皮鲁兄妹已经明白了红沙发音乐城的价值,他们决心尽力保护音乐城。

放暑假了。

红沙发音乐城每天都给皮皮鲁和鲁西西演奏动听的音乐。皮皮鲁和鲁西西感到自己生活在梦幻般的童话世界里,他们更加热爱生活,向往未来。

这天晚上,皮皮鲁全家收看电视新闻。

女播音员出现在荧光屏上。

“报告大家一个最新消息,群星乐团昨晚演奏的一支乐曲轰动了整个音乐界。这支乐曲旋律优美,韵味高雅,实属罕见。可惜作者不详,现在乐团正在寻找作者。下面演奏一段该乐曲。”

屏幕上出现了群星乐团。他们演奏的正是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

皮皮鲁和鲁西西愣住了。

爸爸和妈妈高兴了。

“我让你去找那位老朋友吧,你没时间去,看看,正是人家演奏的。”妈妈对爸爸说。

“我马上就去录音!”爸爸高兴地说,还得意地看了儿子一眼。

皮皮鲁猛然想起了王福,对了,磁带只给过他,莫非是他复制了一份?这个王福!皮皮鲁拔腿就跑,直奔王福家。

皮皮鲁跑到王福家门口,使劲儿敲门。王福的爸爸打开门,一看是皮皮鲁,忙往屋里让:“快进,快进!我听王福说了,是你帮助他学习进步的,真不知怎么感谢你!”

“还感谢呢,哼!”皮皮鲁小声嘟囔着。王福的爸爸看皮皮鲁的脸色不对,忙把王福叫出来。

皮皮鲁把王福拉到屋外,问:“你小子真坏,干吗复制我的磁带?”

“什么复制?”王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装蒜了,就是那盘语文书背景音乐!”

“我要是复制了我是小狗。”王福急了。

皮皮鲁怔住了,怎么,王福没复制?那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怎么跑到群星乐团去了呢?

看王福的表情,皮皮鲁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那……”皮皮鲁实在再找不出线索了。这时,王福的姐姐从外边兴冲冲地走进家里。她脸泛红晕,一看就知道有什么高兴事。

“王福,快告诉姐姐,那盘磁带是谁借给你的?”姐姐问。

“哪盘磁带?”王福一怔。

“就是那盘录音乐的!”姐姐说。

“你干吗动我的磁带?”王福大声问。他万万没想到,姐姐会注意上皮皮鲁借给他的磁带,唉,都怪自己粗心,真对不住朋友。

“你嚷什么?”姐姐摆出老大架势,“告诉你,那天我偶然听了一下那盘磁带上的音乐,真棒呀!我就复制了一盘拿给小张去听。小张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拿到他们乐团去演奏,你猜怎么着,轰动啦!今晚的电视都播了这个新闻。现在整个音乐界都在找作曲的这个人,可找来找去只有我这么个线索。王福,你快告诉姐姐,磁带是谁借给你的?”

姐姐这一连串的话把王福和皮皮鲁都说傻了。王福和皮皮鲁知道,小张是姐姐的对象,在群星乐团拉小提琴。

“是皮皮鲁借给我的。”王福觉得出名是大好事,就把皮皮鲁供了出来。

“是你?”王福姐姐欣喜若狂,一下拉住皮皮鲁的手,“皮皮鲁,快说,你是从哪儿录的?”

皮皮鲁没想到王福这么轻而易举就出卖了他,他瞪了王福一眼,说:“不是我的。我没借过他磁带!”

皮皮鲁从王福姐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回答得干净利落。

“王福,你怎么骗姐姐?”姐姐质问弟弟。

“我……”王福没想到皮皮鲁不承认。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说呀,你从哪儿弄来的那盘磁带?”姐姐还急着问。

“我走了。”皮皮鲁冲王福的姐姐点点头,又瞪了王福一眼,离开了王福家。

“哎,皮皮鲁,你别……”王福想追出去,被姐姐拉住了。

“王福,你必须告诉姐姐,磁带是从哪儿来的!现在整个音乐界都在找这个作曲的人,谁先找到功劳就归谁。”姐姐恳求弟弟。她正愁无法出名。

“刚才皮皮鲁不是也跟你说什么磁带的事吗?”爸爸从里屋出来问儿子。

“没有。”王福一口否认。

姐姐想起刚才王福说过皮皮鲁借他的磁带,她断定这磁带和皮皮鲁有关系。

“皮皮鲁家住在哪儿?”姐姐问。

“没去过。”王福说。

“我能打听到。”姐姐对王福不满了,她说完离开了家。

王福觉得对不住皮皮鲁。人家帮了你的忙,可你却给人家惹了祸,不够朋友。同时王福觉得这事也挺怪,皮皮鲁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盘音乐磁带?干吗不让外人知道?

皮皮鲁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行人纷纷议论刚才从电视节目中收听到的那段绝妙乐曲。

“太棒了!这才叫音乐!”一个小伙子说。

“我差点儿醉了。”一位老爷爷赞不绝口。

“这位作曲家了不起!”一位姑娘含情脉脉。

“现在还没找到他。”另一位姑娘惋惜地说。

皮皮鲁的心越跳越快,他明白自己闯了祸。现在整座城市都知道这件事了,会给红沙发音乐城带来灾难吗?如果大家知道是红沙发音乐城谱的曲,会怎样对待他们?会把他们从红沙发里弄出来?那他们再也不能过宁静的生活了。皮皮鲁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

鲁西西在家门口等哥哥。

“爸爸去群星乐团了,是去录音。”鲁西西告诉哥哥。

皮皮鲁把王福的姐姐复制磁带的事告诉妹妹。

“他们会来找我的。”皮皮鲁说,“只要红沙发音乐城一暴露,音乐城的音乐家们就会倒霉了。人们就不会让他们再在红沙发里生活了,对吗?”

“嗯。”鲁西西点点头。身上打了个哆嗦。

“事情到了这步,全赖我。不过,从现在起,咱们死也不能把红沙发音乐城说出来,怎么样?”皮皮鲁同妹妹订立攻守同盟。

“放心吧,我不说。”鲁西西也不干对不起朋友的事。她已经看到了红沙发音乐城的价值,她知道大人们会怎样对待无价之宝,他们总爱霸占有价值的东西。

“一言为定。”皮皮鲁拍拍妹妹的肩膀。

“一言为定。”鲁西西冲哥哥笑笑。

皮皮鲁和鲁西西刚一进屋,爸爸就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一群人。

原来,皮皮鲁的爸爸赶到群星乐团去求老朋友录音,可乐团的人都分头去找那位不露名的大作曲家了。正在这时,王福的姐姐跑到乐团来找小张,告诉他有了线索,是一个叫皮皮鲁的男孩子借给王福的磁带。正巧站在一旁的皮皮鲁的爸爸听见了儿子的名字,他证实说儿子确实有过这盘磁带,后来不知为什么给删除了。

于是,群星乐团的指挥立即同皮皮鲁的爸爸、王福的姐姐,还有什么小张、大王等等赶到皮皮鲁家里,他们要弄个水落石出。

一路上,皮皮鲁的爸爸保证今晚就能找出那位作曲家,他深信自己在儿子心中的权威地位。

客人们都坐下了。群星乐团指挥和爸爸就坐在红沙发上。

“皮皮鲁,你别走,大家都是为你来的。”爸爸叫住儿子。

“找我?”皮皮鲁睁大眼睛。

鲁西西此时此刻确信哥哥能当最佳演员。

“是你借给王福一盘磁带吗?”爸爸开门见山。皮皮鲁摇摇头。

爸爸出师不利。但他毫不气馁,他还有高招儿在后边。

爸爸找出那盘磁带,递给王福的姐姐:“是这盘磁带吗?”

“没错!正是这盘!”王福的姐姐一口咬定。

“奇怪,同样的磁带多了!”皮皮鲁泰然自若,早有准备。

“这盘磁带上有您的名字。”王福的姐姐对皮皮鲁的爸爸说。

皮皮鲁卡壳了。但他不能轻易投降:“世上同名的人多了。”皮皮鲁深知姓皮的不多,况且爸爸的名字又挺特别。

“胡搅蛮缠!”爸爸大声说。

“小同学,”群星乐团的指挥说,“你知道,这首曲子很不一般,它轰动了整个社会,你如果知道作曲的人是谁,告诉我们好吗?”

皮皮鲁心想,你们才听了首语文书和数学书的背景音乐就这么大惊小怪,要是让你们听听红沙发音乐城的抒情音乐,你们还不蹦到天上去!

“我真不知道。”皮皮鲁说。

“那么,那盘音乐是从哪儿录的呢?”指挥挺有耐心。

皮皮鲁觉得好笑,指挥坐在红沙发上,却问音乐是从哪儿录的。

“不是我录的。”皮皮鲁说。

“你知道吗?”爸爸转而进攻女儿鲁西西。

“不知道。从没看见哥哥录音。”鲁西西从侧面掩护哥哥。

正在双方对峙的时候,群星乐团的一个演奏员从外边跑进来:“新发现,新发现!公安机关从录音带里测听出一个小男孩的说话声,就是皮皮鲁!”

皮皮鲁和鲁西西吓了一跳。这下皮皮鲁无话可说了。

“快说吧,是谁作的曲?”爸爸得意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伟大名字的出现。谁都愿意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知道这位作曲家名字的人。

“我。”皮皮鲁只好挺身而出自己给红沙发音乐城当挡箭牌了。

“你?”大家异口同声大吃一惊。

“别开玩笑!”爸爸厉声喝道。

“不信我给你们哼一遍这首曲子。”皮皮鲁说完就哼了起来。

和那首曲子的音符一个也不差。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他们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么好听的曲子出自一个小学生之手!

“我想起来了,最近看见哥哥老趴在桌子上边哼边写着什么。”鲁西西凑在爸爸耳朵上“告密”。

真有这种事?儿子会作曲?爸爸为自己家里出了神童感到意外和兴奋。

第二天,全城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条新闻。有的报纸大夸皮皮鲁是神童,有的报纸说根本不可能,还有的报纸半信半疑……

来找皮皮鲁采访的记者络绎不绝,把门槛都踩烂了。吓得皮皮鲁藏在床下不出来。

全城的作曲家都被激怒了。从这天开始,用他们的作品召开的音乐会的票卖不出去了。他们的音乐磁带没人买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名字迅速被人们忘掉了。这都是因为那首乐曲的出现。

于是作曲家们联名发表了一个重要声明。声明说,最近在社会上出现了一个所谓的神童作曲家,赢得了某些不懂音乐的人的喝彩。其实,这是一首糟糕透顶的乐曲。那位作曲家连音乐学院的文凭都没有,怎么可能作出真正有艺术价值的曲子呢?希望大家还是回到真正的艺术中来吧,来欣赏真正的音乐吧!

还有的音乐家给皮皮鲁写恐吓信,说要是敢再作这样的曲子就……

皮皮鲁和鲁西西总算看到了这些所谓作曲家的心灵深处,难怪他们作不出好听的曲子。

皮皮鲁和妹妹越来越相信自己干得对。幸亏没把红沙发音乐城暴露出来,否则,作曲家们不把红沙发音乐城砸扁了才怪。

报纸上发表攻击皮皮鲁和那首乐曲的文章越来越多。有的文章从音乐发展史的角度,论述这首乐曲一钱不值;有的文章从审美角度说明这首乐曲不堪入耳;还有的从文凭角度说该乐曲幼稚可笑,缺乏艺术修养……

“大家是听文凭,还是听音乐呀?”大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

“就是,干脆开一个文凭博览会好了!”有人挖苦说。

不管报纸上怎么说,反正那首乐曲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千家万户。

这天下午,鲁西西对哥哥说:“我觉得咱们应该反击这些作曲家!”

“怎么反击?”皮皮鲁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再传出一首曲子!”鲁西西提议。

“太棒了!”皮皮鲁认为这是对那些作曲家最致命的反击。

“咱们同红沙发音乐城商量商量。”鲁西西说。

兄妹俩早已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红沙发音乐城。音乐城的作曲家很感谢皮皮鲁兄妹对他们的保护。

皮皮鲁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红沙发音乐城。

“行,马上给你一份歌谱!”总指挥答应了。他们绝对相信皮皮鲁兄妹不会出卖音乐城。

皮皮鲁从沙发下边拿到了一份歌谱。

“保险起见,哥哥你再重抄一遍吧!”鲁西西提醒皮皮鲁。

“对,万无一失。”皮皮鲁坐在桌前,把歌谱重新誊写了一遍,并定名为《春天的歌》。

晚上,皮皮鲁把《春天的歌》递给爸爸。

“爸爸,我又作了一首曲子。”

“真的?”爸爸可找到能够证实自己的儿子会作曲的机会了。

爸爸坐在红沙发上看起来。没错,是儿子的笔迹。

他一边看,一边哼。不得了!传世之作!爸爸从红沙发上一跃而起。

“我马上拿到群星乐团去!”爸爸拔腿就跑。

第二天,群星乐团上演了《春天的歌》,剧场外边人山人海,只好将大喇叭接到广场上。

各大报纸都刊登了这首曲子的乐谱。

作曲家们又遭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事实上,人们已经不承认他们是作曲家了。他们决心拼死保住这顶桂冠。

红沙发音乐城的公民们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他们也为皮皮鲁兄妹的情谊所感动,决心谱出最优美的音乐给皮皮鲁兄妹听。

皮皮鲁和鲁西西每天都沉浸在红沙发音乐城动听的乐曲声中,他们的精神世界在升华……

这天晚上,爸爸阴着脸回到家里。

“怎么啦?”妈妈看到爱人脸色不对,问。

“一个作曲家到法院告了皮皮鲁。”爸爸说。

“告我?”皮皮鲁睁大了眼睛。

“告你!说你剽窃他的作品。那两首曲子都是他的作品。”爸爸看着儿子说。

“……”皮皮鲁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就是作曲家?他也配同音乐打交道?

“有这么回事吗?”爸爸问。

“没有。”皮皮鲁镇定下来。

“明天开庭,你作为被告,要出庭。”爸爸说。

“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去法院出庭?他还不够年龄呀!”妈妈急了。

“这是特殊案子。”爸爸看到皮皮鲁不慌,心里踏实了些。

晚上,皮皮鲁和鲁西西密谋。

次日上午八时整,法院开庭正式审理乐曲剽窃案。

那位作曲家气宇轩昂地走进法庭,站在原告席上。

皮皮鲁站在被告席上。

整个法庭几乎全被记者占领了。

各种摄影机摄像机不停地工作着。闪光灯连续不断。

法庭辩论开始。

原告首先论述了自己谱写这两首曲子的构思经过、时间、地点,以及这两首曲子如何装在书包里被他丢了等等。他指控皮皮鲁剽窃他的作品。

“这样一个小学生,根本不可能会作曲!”作曲家断言,“如果大家不相信,请皮皮鲁把这首曲子哼下来,看看他是否识谱!”

作曲家递给皮皮鲁一份五线乐谱。

皮皮鲁根本不认识五线谱。

“哼呀!”作曲家已看出皮皮鲁不认识,他得意了,“请问,一个不识谱的人如何作曲呢?这就像一个不懂外文的人出了一本译著一样可笑!”

全场哗然。

“现在请被告为自己辩解。”审判长宣布。

“不错,我的确不识谱,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两首曲子是他作的。”皮皮鲁不慌不忙,振振有词。

记者们大吃一惊,神童作曲家承认了自己不识谱,那这两首乐曲出自谁的笔下呢?

“是我的作品。”作曲家再次重申。

“那好,我这里还有一份歌谱,你说是你的作品吗?”皮皮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当然是。”作曲家毫不犹豫地认领。

“那你当着大家说说是什么内容,哼一遍也行。如果你哼对了,我就承认是剽窃你的作品。”皮皮鲁将了一军。

“……”作曲家无言以对。

“这儿还有一首,也请你哼一遍。”皮皮鲁大举反攻,又掏出一张纸。

全场记者的眼珠都直了,死盯着皮皮鲁手中的两张纸。要知道,人们都梦寐以求地期待着新乐曲的问世,一下子就是两首!

“你是诬告!”皮皮鲁乘胜进军。

“……”作曲家的头耷拉下来。

“请问,既然不是你作的曲,是谁作的呢?”审判长问皮皮鲁。

“无可奉告。”皮皮鲁耸耸肩膀,“如果我没犯剽窃罪,那么,我知道曲子的作者是谁而不说,不犯法吧?”

“当然没犯法。”审判长说,他指着原告作曲家问皮皮鲁,“你反诉他犯有诬告罪吗?”

“不起诉。”皮皮鲁说。

作曲家向皮皮鲁投去感激的一瞥。

法院门口,记者们包围了皮皮鲁。

音乐迷们听说又有了新的乐曲,潮水般地拥向法院。群星乐团也乘着汽车赶来了。

皮皮鲁把两首乐谱递给群星乐团指挥。

群星乐团在露天为大家演奏了新曲。连公路上的汽车和行人都停下来了,尽情欣赏这优美的音乐。

转眼暑假就要结束了。皮皮鲁和鲁西西准备上学。在这些日子里,爸爸几乎天天都要追问从哪儿来的乐曲,皮皮鲁守口如瓶,爸爸没咒念。

开学了。皮皮鲁班上换了一位新班主任。

同学们都感到纳闷。

“同学们,你们的徐老师不幸得了胃癌,他住了医院。他让我代问同学们好,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新老师悲痛地说。

胃癌?胃癌!

全班同学一愣。不知是哪位女同学哭出声来,紧接着,教室里一片抽泣声。

同学们都知道徐老师是老胃病了。他经常顾不上吃饭,给同学们补课,到同学家去家访。

皮皮鲁知道癌症是不治之症。他恨过徐老师,徐老师经常训他,还冤枉过他不少次。可现在,皮皮鲁恨自己了,他后悔不该气徐老师。皮皮鲁头一次感到世上许多事是不必那么认真的,重要的是大家之间的和睦。

皮皮鲁忘记了是在上课,他站起来就往医院跑。

医院看门的老大爷告诉皮皮鲁,现在还不是探视时间。

皮皮鲁不管那么多,他撒腿就往病房跑,老大爷气得直跺脚。

皮皮鲁简直不认识徐老师了,他瘦多了。徐老师的爱人在一旁守护着他。

徐老师看见皮皮鲁,露出艰难的笑容,皮皮鲁看得出,徐老师是费了很大劲儿才笑出来的。

徐老师确实冤枉过皮皮鲁。皮皮鲁原来打算把这些事记一辈子,现在,他决定忘记它们。

皮皮鲁是第一个来看徐老师的同学。老师心里很惭愧,过去自己老是训斥皮皮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挖苦他。自己生病了,他却第一个来看他。徐老师猛然想起,自己从前教的学生长大以后,总是那些小时候调皮的学生来家里看望他,这些孩子重感情。而那些班干部却几乎不登昔日小学老师的家门……

徐老师的心一阵收缩,他拉住皮皮鲁的手,说不出话来。

下午,皮皮鲁回到家里,无精打采地坐在红沙发上。

“皮皮鲁,你想听什么音乐?”音乐城总指挥问他。

“什么也不想听。”

“为什么?”总指挥吃了一惊。皮皮鲁还是头一次说不想听音乐城的音乐。

“我的老师得了癌症。”皮皮鲁带着哭腔说。

“什么癌?”

“胃癌。”

“你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你们能想出什么办法?”皮皮鲁不相信音乐城还会治病,况且不是一般的病。

红沙发音乐城的音乐家们坚信他们的音乐是万能的,他们认为人身上的一切器官都能被音乐征服。他们决定谱写一支特殊的乐曲,治好皮皮鲁老师的病。

名为《战胜胃癌交响乐》的曲子谱好了,分四个乐章。第一乐章:必胜的信念;第二乐章:饱餐一顿;第三乐章:活到一百岁;第四乐章:把癌细胞驱逐出去。

红沙发音乐城演奏了这支乐曲,皮皮鲁把它录了下来。这支乐曲太神奇了,它充满了活力,给人一种非活下去不可的信念和力量。

皮皮鲁感到奇怪,普通的音符,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居然能产生出这么多效果。

这时,爸爸回来了。

皮皮鲁忙把录音机从红沙发上拿开。

“你在干什么?”爸爸发现儿子有点儿慌。

“听音乐呢。”皮皮鲁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把磁带从录音机里悄悄拿出来,塞进衣兜。

“把磁带拿来我看看。”爸爸早已察觉,伸出手来。

“这音乐您不爱听。”皮皮鲁躲躲闪闪。

爸爸一直想揭穿儿子作曲之谜,现在破绽已出,岂能轻易放过?

“给我!”爸爸的声音不容反驳。

皮皮鲁无奈,只好将磁带递给爸爸。

爸爸把磁带放进录音机,按下放音按钮。

爸爸被《战胜胃癌交响乐》的旋律征服了,他听得直发呆。

皮皮鲁在一旁心急如焚。要知道,癌病魔正在一秒钟一秒钟地吞噬着徐老师的生命,皮皮鲁要立即拿交响乐去增援徐老师的生命。可爸爸却在欣赏音乐,他是在……皮皮鲁不愿在心里说出“杀人”那两个字。

交响乐听完了。

“这是哪儿来的?”爸爸问。

皮皮鲁再不能拖延时间了,他突然从录音机里抽出磁带,转身就跑。

等爸爸反应过来,皮皮鲁早没影了。

皮皮鲁来到医院时,徐老师已经昏迷了。

“快去找一台录音机。”皮皮鲁对护士说。

“找录音机?”护士以为皮皮鲁是在捣乱。

“快去找,我能救活他!”皮皮鲁坚定地说。

有位医生认出了皮皮鲁是那个神童作曲家,他在电视上见过他。

医生搬来了一台录音机。

皮皮鲁把磁带放进录音机。

《战胜胃癌交响乐》开始播放。当第一章演奏完的时候,徐老师的脸上出现了红润的颜色。乐曲的主旋律通过耳膜进入到徐老师的身体里,调动起体内的生命因素,鼓励它们振作起来,同敌人搏斗、抗争。徐老师全身所有的细胞和神经都被音乐激励起来了。

第二乐章开始了。主旋律刺激着徐老师的食欲,使他急于想吃饭。徐老师睁开眼睛了。

当第四乐章全部播放完毕,徐老师竟奇迹般地坐了起来。他在生命的死亡线上,依靠音乐的强大力量,终于战胜了病魔,回到了美好的人间。

全院的医生都闻讯而来,目睹这人间奇迹。

徐老师紧握着皮皮鲁的手。

“您一定要多听几次这首乐曲,把癌细胞全部消灭干净!”皮皮鲁叮嘱老师。

好几个胃癌病人的家属跑来找皮皮鲁,求他救救他们的亲人。

“行,多复制几盘。”皮皮鲁对院长说,“快去找一台双卡录音机。”

双卡录音机不停地工作着,所有本院的胃癌患者都得到了一盘《战胜胃癌交响乐》。

深夜,皮皮鲁回到家里。

爸爸、妈妈坐在红沙发上,鲁西西坐在椅子上。气氛紧张得像法庭。

皮皮鲁知道自己是被告,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屋子中间受审。

“今天你一定得把乐曲之谜告诉我们!”爸爸发话了,并且加重了“一定”两个字音。

皮皮鲁不吭气。

“你这么晚才回来,到哪儿去了?”妈妈不放心地问。

“到医院看老师去了!”皮皮鲁回答。

“那盘磁带呢?”爸爸问。

磁带在医院,皮皮鲁拿不出来。

儿子把磁带给谁了?爸爸越发怀疑。

“快说,磁带给谁了?”爸爸严厉起来。

“借给徐老师了。”皮皮鲁不得不说。

“撒谎,徐老师病得那么重,还能听音乐?”爸爸不信。

一提起徐老师的病,皮皮鲁脸上刹那间有了笑意。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徐老师的胃癌治好了!”皮皮鲁高兴得直搓手。

“治好了?”爸爸、妈妈和鲁西西都不信。

“真的,是我给治好的!”皮皮鲁对天发誓。

爸爸和妈妈觉得皮皮鲁这孩子算是完了,满嘴胡说八道。

“徐老师昏迷了,他听了我拿去的音乐,就醒过来了,还吃了饭!”皮皮鲁连说带比画。

爸爸突然想起了那首曲子,对呀,那曲子的旋律是不一般,似乎有一种起死回生的力量。

正在这时,徐老师的爱人来了。

“这么晚了,您……”皮皮鲁的妈妈说。

“我来感谢皮皮鲁救了老徐的命,感谢你们培养的好孩子!”徐老师的爱人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这是真的?”爸爸愣住了。

“当然是真的!”徐老师的爱人又笑了。

爸爸看看皮皮鲁,一句话说不出来。

有了能治好癌症的音乐,爸爸清楚地知道这事的意义。

爸爸顾不上同徐老师的爱人说话,他努力回忆下午回家时看到的情景:

皮皮鲁坐在沙发上,录音机放在沙发上,似乎是在录音。

对,爸爸想起来了,那盘磁带早晨他还听过,不是这首曲子,就是说,皮皮鲁是今天才录的这首曲子。而白天他上学去了,不可能录音。再往下推理,时间只有在下午放学后这一段。而刚才鲁西西说,下午放学后皮皮鲁没有出门。

这么说,皮皮鲁是在家里录的音。爸爸的眼光开始在屋里转起来。

衣柜、写字台、书柜,没什么特殊的呀!爸爸纳闷。

“我该回医院了,还要去照顾老徐。”徐老师的爱人起身告辞。皮皮鲁全家送她到门口。

爸爸回到屋里时,眼睛盯在红沙发上了。

“皮皮鲁干吗把录音机放在沙发上?”爸爸觉得此举动有问题。

皮皮鲁和鲁西西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可他俩又不敢直视爸爸。一个假装梳头,从衣柜的镜子里观察爸爸。另一个假装在书柜上找书,从书柜玻璃门的反光中窥视爸爸。

爸爸已经发现儿子和女儿注意他了,就是嘛,大晚上梳哪门子头!

爸爸伸手按了按红沙发,然后把红沙发往外挪了挪。

皮皮鲁和鲁西西对视了一眼。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

“你干吗?”妈妈进来问爸爸。

“我想修修这个沙发,好像有个弹簧坏了。”爸爸在进行火力侦察。

皮皮鲁和鲁西西差点儿蹦起来。情况十分紧急。

皮皮鲁和鲁西西一时想不出制止爸爸的办法,他们生怕一出来阻止,爸爸会更加怀疑红沙发。

“你会修沙发?”妈妈惊奇地看看丈夫,“别开玩笑了,这么晚了,快睡觉吧。”

就是,爸爸根本不会修沙发。皮皮鲁来劲了,他乘虚而入:“爸爸,你快打开修修吧,我也学学。”

皮皮鲁虚张声势,迷惑爸爸。

爸爸看儿子如此镇静,还鼓动他拆沙发,想必红沙发里没有什么奥秘。再说,音乐和沙发能有什么关系呢?

“大家都睡觉。”妈妈下命令了。

第二天,《战胜胃癌交响乐》的出现轰动了整个世界。音乐界、医学界、心理学界……统统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迹惊得目瞪口呆。

从凌晨四点钟开始,上千名记者和癌症患者的家属,包围了皮皮鲁的家,他们在夜色里静静地等待黎明的来临,等待皮皮鲁出现在门口。

鲁西西最先醒来,她掀开窗帘往外一看,吓了一跳!黑压压的人群站在窗外。

“爸爸妈妈不好了,你们快来看!”鲁西西使劲敲爸爸的门。

“怎么回事?”爸爸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往窗外看!”鲁西西说。

爸爸妈妈也吓了一跳。他们赶忙穿好衣服来到门口。

看见皮皮鲁家的门打开了,人们激动了。

“你们……”爸爸问。

“我是《××报》记者,”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子掏出记者证给皮皮鲁的爸爸看,“想问您一个问题,您的儿子是如何发现音乐能治疗癌症的?”

没容爸爸回答,另一位记者插过来。

“我是《××杂志》的主编,我们想发一篇皮皮鲁的专访,您能否给安排一个时间?”

“我是《儿童报》的记者,皮皮鲁是少年儿童的骄傲……”

“请您一定……”

“我的父亲得了肝癌,请皮皮鲁救救他。”

“……”

皮皮鲁的爸爸被吵得头直发昏,他不知道回答谁的问题好。这时,电视台的摄像机早已对准了他,录音机也转个不停。

看来,皮皮鲁今天是不能上学了,他走不出去。鲁西西背着书包刚走出家门,人群立即围了上去。

“你是皮皮鲁的妹妹吧?”《儿童报》的记者问,“请谈谈你和皮皮鲁之间的几件趣事。”

“请问你哥哥的课余时间都在干什么?”另一位记者挤过来。

“请问你……”

“请问……”

鲁西西寸步难行,抱着头溜回家里。

全家人谁也出不了门。他们尝到了出名的滋味儿。

一位戴鸭舌帽、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趁皮皮鲁的爸爸不注意,不礼貌地挤进皮皮鲁的家。

“你干什么?”皮皮鲁的爸爸不满意了,他关上大门,对不速之客说。

“我是美乐音乐有限公司的经理。”经理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皮皮鲁的爸爸,“我想同您的儿子谈谈。”

皮皮鲁从屋里走出来。

“我是皮皮鲁。”皮皮鲁自我介绍。

“你好,你好!”经理客气极了,“你的乐曲轰动了全世界,既能给人带来美的享受,又能治愈不治之症。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应该让这些乐曲立即造福于人类,给人们解除痛苦。”

皮皮鲁点点头。

“本公司拥有现代化的录音设备,本公司生产的音乐磁带誉满全球。咱们签订一项合同,我们负责将你的乐曲传播到全世界,如何?”经理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合同书,递给皮皮鲁。

皮皮鲁接过合同书看着。

“如果你同意,就在上面签字。”经理迫不及待,“只要一签字,我马上预付给你十万元版税。”

“钱?”皮皮鲁一愣,他明白了,这位经理是要拿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去赚钱。皮皮鲁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因为这些乐曲不是他谱写的。

那么多癌症患者正期待着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而这个经理却想从病人身上赚钱。

皮皮鲁把合同书还给经理。

“怎么?”经理一愣,“嫌少?十五万,行吗?”

“还少。”皮皮鲁逗他。

“二十万!”经理一狠心。他清楚,只要合同一签,他就能赚几千万元。

“我不要钱,我就想看一样东西。”皮皮鲁说。

“看什么?”经理摸不清皮皮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皮皮鲁一笑,“对不起,请您原谅。”

经理脸上的肌肉开始难看地收缩着。他尴尬极了。皮皮鲁最讨厌这种衣着朴素、内心肮脏的伪君子。

爸爸妈妈被儿子的高尚情操惊呆了,他们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高兴。看不出来,平时调皮捣蛋爱搞恶作剧的皮皮鲁,在关键的时刻还真行。爸爸情不自禁地亲了儿子一下。

鲁西西打心眼里佩服哥哥。

“你不准备把乐曲传播出去?”经理还不死心。

“当然要传播!但不是卖,而是送!无代价地送给人类!”皮皮鲁宣布。

“啊?”经理眼看着几千万元钱从他眼前流过,心疼得直咧嘴。

就在经理出门的时候,又挤进来一位白发老头。

“我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教授通报了自己的身份,是个权威人物,曾在报上撰文抨击过皮皮鲁,说他艺术修养差,没上过学。

“我们学院想破格录取皮皮鲁为本院学生。”教授诚恳地说。

“可我不识谱呀!”皮皮鲁觉得好笑,音乐学院要录取一个不识谱的学生。

“那我们也要!”教授毅然说。

皮皮鲁蒙了,这是怎么回事?鲁西西脑子转得快,她小声对哥哥说:“他们想把你拉进去,然后说是他们培养出了你!”

皮皮鲁恍然大悟,原来大学文凭本身“一钱不值”。有了文凭,没有成就,文凭还不如废纸。有了成就,没有文凭,成就本身就是“文凭”。

“谢谢您,我没这个要求。”皮皮鲁客客气气地对教授说。

教授脸红了。他头一次感到自己徒有一个“教授”的虚名,一辈子都在重复前人的知识,没搞出一点儿新东西,还不如这个孩子。

晚上,爸爸问儿子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录制十盘治疗各种不同癌症的音乐磁带,免费送给红十字协会。”皮皮鲁说。

“到哪儿去录制?”爸爸问。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您,也请求您别问了。”皮皮鲁说。

爸爸点点头,同意了。他今天理解了儿子,发现了儿子身上许多他原来不了解的东西。

“我去买磁带,需要多少盘?”爸爸支持皮皮鲁。

“问问妈妈,有多少种癌症就买多少盘。”皮皮鲁冲妈妈笑笑。

妈妈去翻医书。

后来红沙发音乐城根据不同癌症的不同特点,谱写出不同的乐曲。这些乐曲治愈了千百万人的癌症,还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欢乐。整个世界都陶醉在红沙发音乐城的乐曲之中,人们更加热爱生活,更加向往创造。至于这些音乐从哪儿来的,是谁谱的曲,始终是个谜。

国际机场戒备森严。手持对讲机的警察比比皆是。车顶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一辆挨一辆。

出入航空港的旅客们猜测,今天准有外国国家元首的专机降落。

懂行的却感到蹊跷:停机坪旁没有一辆外交部的轿车。文化部的汽车却足足开来了八辆,它们一字排开停在阳光下。

一架身上涂着耀眼航徽的巨型喷气式专机降落在跑道上,它的机身在克服了强大的惯性后缓缓朝停机坪驶来,活像一艘巡洋舰进港。

警察们的表情立即进入紧张状态,他们的眼珠四处乱转,恨不得看穿机场上每一位旅客的衣服。

专机刚刚停稳,手持杀伤武器的士兵呼啦一下就将飞机包围了。他们一个挨一个地背朝飞机平端着自动武器围成圆圈儿。

五辆装甲运输车开到专机旁。

文化部官员来到舷梯旁同从专机上下来的外国人寒暄。专家们清点着从飞机货舱里往装甲运输车上移送的箱子。

F国拥有世界上最著名的二十四幅名画。这些名画均出自人类历代最有名的画家之手,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将这些名画中的一部分送到国外展出,是F国议会经过了三年的激烈辩论后才勉强通过的。

这次送到国外展出的名画一共八幅。尽管展出国拍肿了胸脯说绝对不会出差错,F国还是提心吊胆。

装甲运输车在荷枪实弹的士兵和警察的前呼后拥下,离开了机场,驶向国家美术馆。

为迎接这次展览,国家美术馆进行了为期两年的翻建。展览厅装备了第一流的防盗设施。室内温度和湿度都是恒定的,误差为零。

尽管参观券价格贵得惊人,可要想买到票还得从半夜起就去美术馆售票处排队。入馆参观还有极为苛刻的条件:不准带包,不准穿大衣,不准带照相机。美术馆就差做除了眼睛以外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律不得入内的规定了。

这天中午放学后,皮皮鲁回家吃饭。他打开信箱取出报纸,里边还有一封给爸爸的信。

爸爸撕开信封,是市美术家协会寄给他的一张名画展览赠票。

“这个展览的票很难买。看看是什么时间的?”餐桌旁的妈妈问。

爸爸将票翻过来看背面:“哟,是今天下午的。”

爸爸和妈妈遗憾地摇摇头。

皮皮鲁家正准备搬家。爸爸妈妈和一家室内装饰公司联系好了,下午去新居研究如何装修新居。

“我去。这票可不能作废。”皮皮鲁放下饭碗,从爸爸手里拿过入场券。

“你下午还得上学。”妈妈反对。

“看这样的展览能比上学学到更多的东西。”皮皮鲁说完看看爸爸,分明是寻求支援。

“那倒是,就让他去吧。”爸爸觉得艺术熏陶对一个人的全面成长有重要作用。

“我也要去!”鲁西西不干了。

“就一张票,掷硬币决定谁去。”皮皮鲁提议。

鲁西西没别的办法,只能同意。

“你要哪面?”每次掷硬币之前皮皮鲁总是宽容大度地让妹妹先挑。

“正面。”鲁西西说。

就像往常掷硬币一样,皮皮鲁又赢了。

“拜拜。回来给你讲。”皮皮鲁饭也不吃了,拿着票跑出了家门。

鲁西西将那个硬币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十遍,愣是找不出一点儿破绽。

皮皮鲁的目光刚一接触到那幅画,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就凝固了。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只剩下他和那幅画。

这是一幅油画,它出自17世纪欧洲一位大画家的笔下。夕阳的余晖均匀地涂抹在一座别致的小木屋身上,树叶仿佛在微风中摇曳。屋旁的草地上坐着一位迷人的少女,少女身旁卧着一条漂亮的牧羊犬。

使皮皮鲁的心灵产生震颤的是那少女和她的牧羊犬。

皮皮鲁见过不少画上的漂亮女孩子,可她们从未引起过他的注意。这次,当他的目光与油画上的少女相遇时,他的大脑和全身骤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

不知为什么,皮皮鲁觉得自己了解她,他好像知道她的一切。从她的目光里,皮皮鲁也清楚地看出她同样喜欢他。这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倾慕,这是那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交流。像电。

眼睛的确是心灵的窗户。

至此,皮皮鲁才死心塌地地服了这句话。

皮皮鲁就这么呆呆地在那幅画前站了两个小时。他和她说了好多话。没使用语言。

闭馆的铃声响了。皮皮鲁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展览大厅。

街头已被暮色笼罩。皮皮鲁感到心里没着没落的,他在美术馆旁边的街心公园里找了一处长椅坐下。

一片树叶擦着皮皮鲁的鼻尖落到他脚上,皮皮鲁看着树叶发呆。

有人拍皮皮鲁肩膀。

皮皮鲁一回头,愣了。

他身后站着油画上的那位少女。少女身旁是那条牧羊犬。

皮皮鲁忙从长椅上站起来。他转过身,面对少女,不知所措。

“你好,我叫莎莉。”少女伸出手来。

“莎莉……”皮皮鲁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大脑一片麻木。

“刚才咱们聊了半天,不是吗?”莎莉把手又往皮皮鲁这边伸了伸。

真是油画上的少女!

皮皮鲁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莎莉问。

“皮皮鲁。”皮皮鲁脸还有点儿红。

“你的名字真好听。”莎莉笑了。她的笑容美极了。

皮皮鲁拍拍牧羊犬的头。牧羊犬友好地冲皮皮鲁摇摇尾巴。

“你怎么能从画上下来呢?”皮皮鲁问莎莉。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一点儿意识也没有,你的目光可真厉害,在你的注视下,我先是有了知觉,后来身体的各个部位就能活动了。”莎莉回忆着。

“那画上不就空了?”皮皮鲁说。

莎莉耸耸肩。

“你还回到画上去吗?”皮皮鲁问这话时心情挺复杂。他不希望莎莉走,可他又担心那幅名画的完整。

“不,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再说,我怎么回去呀?你能把一个大活人弄到画上去吗?”莎莉问。

皮皮鲁在替美术馆遗憾了一分钟后,心花怒放。

“我想看看你的国家,你带我到处转转。”莎莉说。

“嗯,我的国家很大,够你看的。”皮皮鲁恨不得现在就带莎莉周游全国的名山大川。

“咱们别老在街上站着呀,带我去你家,好吗?”莎莉对皮皮鲁说。

皮皮鲁这才想起了莎莉的居住问题。

实话说,皮皮鲁不敢把莎莉往家里领。先不说他用意念把莎莉从名画上弄下来算不算闯祸,单就把一个无家的少女领回家里就够皮皮鲁受的。

莎莉也不能住旅店,她没有护照和任何身份证明。再说,莎莉身上的这套17世纪的欧洲服装也够引人注目的,幸亏现在是傍晚,如果是白天,非引起路人围观不可。

“你没有家?”莎莉看出皮皮鲁在为难。

“有……”皮皮鲁说。

“父母对你不好?”

“好……”皮皮鲁越说越窘。

“那为什么不能带我去?”莎莉不解地望着朋友。

“是这样……在我们这儿……”皮皮鲁不知道怎么说好。

“我们是朋友吧?”莎莉似乎有点儿明白了。

“是。”皮皮鲁使劲儿点头。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莎莉又问。

“愿意。”皮皮鲁肯定。

“那……”莎莉两手一摊,等皮皮鲁解释。

21世纪的观念居然不如17世纪的观念。皮皮鲁无地自容。

皮皮鲁忽然想起了新居,他眼睛一亮。

皮皮鲁家的新居虽然正在装修,但有一间小屋子已经装修完毕,可以住人。

皮皮鲁身上正好带着新居的钥匙。

“我带你去我家。”皮皮鲁对莎莉说。

莎莉笑了。

皮皮鲁清楚莎莉不能坐公共汽车,他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用惊奇的眼光看莎莉和牧羊犬。

皮皮鲁告诉司机目的地。

莎莉显然是头一次坐汽车,她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看司机。

“这叫什么?”莎莉问皮皮鲁。

“汽车。”皮皮鲁说。

“谁拉着它走?”

“发动机。”

“发动鸡?什么鸡这么大劲儿?”

“不是发动鸡,是发动机。机器的机。”皮皮鲁忍住笑。

出租车司机一直在注意听身后两位小乘客的对话。

新居到了,皮皮鲁将妈妈给他的课本费从衣兜里掏出来给了司机。

司机目送着皮皮鲁和莎莉走进楼房的单元门。

皮皮鲁家的新居是一套四室一厅的单元房,各种装饰材料堆放在门厅里。

“新房子怎么这么乱?”莎莉问。

“正在装修。其实我最反对室内装修,特别是新房子。”皮皮鲁说,“我对爸爸说,往厨房的墙上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往锅里放什么。书柜的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象力的数量。往地上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历史上能留下几个脚印。”

“你爸爸怎么说?”莎莉笑弯了腰。

“我爸爸说我是奇谈怪论。”

“我看你的话挺有道理。”莎莉支持皮皮鲁。

“说穿了,装修房子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几乎人人都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住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其实,室内装饰材料大都是化工材料制成的,这些材料在老化过程中不断向空中散发一种有毒气体,危害人们的健康。用自己的寿命换取别人的羡慕,得不偿失。”皮皮鲁见莎莉支持他,更来劲儿了。

莎莉欣赏皮皮鲁的分析能力,入木三分。

“这个房间已经装修好了,也有家具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那边找我妹妹,让她给你找几件衣服换上。你这身打扮是不能出去的。”皮皮鲁说。

“你去吧,我等着。”莎莉在出租车上已经接受了皮皮鲁的解释,她知道必须尊重皮皮鲁的国情。

皮皮鲁回到家里,家人正准备用晚餐。

“展览好吗?”妈妈从厨房探出头问皮皮鲁。

“好。”皮皮鲁回答得心不在焉,他朝妹妹的房间走去。

鲁西西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皮皮鲁关上房门。

鲁西西回头一看是皮皮鲁,没理他,继续写作业。

“还生掷硬币的气哪!我有事求你。”皮皮鲁笑容可掬地坐在鲁西西身边的沙发上。

“你肯定作弊了。”鲁西西说。

“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皮皮鲁说。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输过?”鲁西西质问。

“这绝招我可以传授给你。我每次掷硬币之前,心里反复说‘我准赢我准赢我准赢’,结果我就赢了。”皮皮鲁说。

“你骗人。”鲁西西不信。

“这叫信念的魔力,不信下次你试试,准赢。”皮皮鲁拍胸脯。

“可你也在心里反复说你准赢呀!”鲁西西问。

“那就看谁真相信自己的信念了。”皮皮鲁说。

鲁西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你说你有事求我?”鲁西西问。

皮皮鲁把下午的经历扼要地给鲁西西叙述了一遍。

“真的?”鲁西西盯着皮皮鲁的瞳孔。

“千真万确。”皮皮鲁周身透着正义。

“她现在就在咱们家的新房子里?”鲁西西还是不信。

“嗯。”

“她是从17世纪的名画上下来的?”鲁西西强调了“17世纪”四个字。

“17世纪,距现在三百年左右。”皮皮鲁不含糊。

“你可真行。国家怎么办?”鲁西西问。

“国家?什么国家怎么办?”皮皮鲁不明白。

“名画上的人丢了,国家怎么向F国交代?”鲁西西问。

“画又没丢,F国可以鉴定嘛。人家自己愿意从画上下来,咱们国家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因为咱们这儿好!”皮皮鲁有点儿得意。

“你还不如说,是因为咱们这儿的人好呢!居然能用意念把人家17世纪名画上的女孩弄下来,以后掷硬币我是甭想赢了。”鲁西西冲皮皮鲁耸鼻子。

“借你几件衣服,怎么样?”皮皮鲁说。

“我看这事得告诉爸爸妈妈。”鲁西西想了想,说。

“这可不行,他们非骂我不可。”皮皮鲁急忙反对。

“你没错,怕什么!没偷没抢,她自己从画上下来的。可是如果不同爸爸妈妈说,等事情闹大了,你可就被动了。再说,你也不能总让她躲在那栋房子里呀!白天还有工人去装修房子,她往哪儿躲?”鲁西西想得还挺全面。

皮皮鲁知道只有告诉爸爸妈妈一条路了。

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四周,开吃。

“皮皮鲁,你怎么不吃?”妈妈见儿子光出神,不吃饭。

“我……”皮皮鲁看了鲁西西一眼。

“闯祸了?”爸爸习以为常。

“有点儿……又不算闯祸……”皮皮鲁吞吞吐吐。

“我来替你说吧。”鲁西西放下饭碗,向爸爸妈妈转述皮皮鲁在美术馆的故事。

转述完毕。

爸爸和妈妈对视。然后一同看皮皮鲁。

皮皮鲁不敢迎视,他低下头。恭候训斥。

奇怪的是没人说话。欲发火的爸爸妈妈不约而同地想起他们俩就是在美术展览上认识的,而且那时二人高中均未毕业。

沉默。

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此事非同小可。”爸爸终于说话了,“咱们得把她交给国家。”

“为什么?”皮皮鲁冲口而出。

“画上少了人,国家怎么向F国交代?”爸爸问皮皮鲁。

皮皮鲁不吭声了。

“我提议,咱们现在去看看莎莉。”鲁西西说。

爸爸点点头。

莎莉总算见到了皮皮鲁的家人,她很高兴。

皮皮鲁的爸爸妈妈不得不承认,莎莉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鲁西西也非常喜欢她。

“莎莉,我爸爸说,得送你回美术馆去。”皮皮鲁小声对莎莉说。

“为什么?”莎莉愣了。

皮皮鲁将理由告诉她。

“是我自己下来的,又不是你们把我从画上偷下来的,你们没有任何责任呀!”莎莉有点儿急。

“我们得为我们国家的声誉着想。”爸爸向莎莉解释。

“你们国家的声誉不会受任何影响,”莎莉不理解,“名画并没有丢呀!”

“莎莉,你别着急……”鲁西西劝莎莉。

“反正我不回去,我不离开你们,不离开皮皮鲁,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我要加入你们的家庭。你们还要让我再回到画上去当那个没有生命的人?”莎莉哭了。她的肩膀抽搐着。

妈妈的心先被哭软了,她对丈夫说:“她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活了,怎么还能再回到画上去呢?”

“爸爸,留下她吧!”鲁西西央求爸爸。

爸爸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好,先留下吧,咱们注意事态的发展,再决定怎么办。”爸爸也不忍心将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送回到画上去。

鲁西西把带来的衣服给莎莉换上。妈妈将莎莉的衣服藏进衣橱里。

“走,咱们回那边去,给莎莉和牧羊犬做一顿好吃的。”爸爸说。他还特别喜欢这只威风凛凛的大狗。

国家给美术馆下了个死规定:闭馆后每隔五分钟由警察在展览大厅巡逻一次。

美术馆外边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一架警方雇佣的飞艇悬停在美术馆上空,负责监视美术馆方圆三公里内的动态。

四名佩戴手枪的警察排着方队每隔五分钟巡视一次展览大厅里的名画的数量。

这是他们今晚第十五次例行巡逻了。

画一幅不少。

他们正要离开大厅,其中一个突然站住了。

“怎么?”小头目问。

“我觉得有一幅画好像有问题。”那警察说。

“哪幅?”小头目紧张了。

那警察带着同事们来到一幅画前停住了。

“不是挺好吗?”小头目检查了一遍固定画的螺丝,没发现问题。

“这画上原来有个女孩子,还有一条狗,怎么不见了?”那警察说。

“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小头目只对画的数量负责,他没正眼看过画的内容。

“这幅画上好像是有一个女孩子。”另一名警察说。

小头目看看两名部下:“真有?”

“好像有。”部下不敢肯定。

小头目从皮带上解下对讲机。

30秒后,美术馆的专家跑来了。

他的目光刚一接触那幅画,两腿立刻就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教授,您怎么了?”小头目以为教授脑血栓了。

“画……画……被换……了……”教授指着墙上的画喊。

“啊——”小头目傻眼了,他掏出警笛玩命吹。

听到警笛声,保卫中心拉响警报器。

刺耳的警笛声在美术馆空旷的展览大厅里像野马一样四处乱撞。

闻声跑来的负责此次展览的文化部官员看着那幅画呆若木鸡。

“戒严!一只蚂蚁也不能放出去!”负责名画安全的警察局副局长大喊。

警察和士兵将美术馆围得水泄不通。

机场关闭。火车停驶。道路封锁。

与此次展览有关的所有头头脑脑都从被窝里爬出来赶到现场。

大家面对那幅画叹气。

“这窃贼也太猖狂了,偷走一幅,居然还敢弄来一幅挂上,放肆!”

“这么大的画,他们是怎么运进来的?!”

“准有内线。”

跟随名画来的F国专家被警笛惊醒后踉踉跄跄奔进展厅,他只看了一眼那幅画就放声大哭,接着大骂,边哭边骂,谁也劝不住。

F国专家给该国大使打了电话,大使顾不上要车和穿鞋,光着脚从使馆跑到美术馆。

大使知道自己的总统梦彻底完蛋了。他原计划明年竞选F国总统,这次画展就是在他的力主下促成的。这下可好,别说当总统,回去恐怕连个镇长秘书也当不上了。

警察局的反盗窃专家赶来了,他们的情绪比较稳定。

勘察现场。取证。鉴定。拍照。

结果出来了:该画没有任何被换过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大使对结果表示一千个不信。

“您看,固定画的螺丝钉上的铅封还在,铅封上盖的是警察局的铅封印,完好无损。”反盗窃专家指给F国大使看。

“我们的专家呢?”大使回头找。

随画来的专家忙从泪水中出浴。

“您鉴定一下,这幅画是原来的吗?”大使对本国专家说。

专家从兜里掏出放大镜,哆嗦着手仔细观察画面。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以至于他佩戴的隐形眼镜全部逃离眼球。

专家回头找大使,找不着。

“我在这儿,怎么样?”大使看出专家表情不对。

“是原画。”专家对大使耳语道。

“是原画?!”大使给专家摸了摸脉。

“千真万确,是原画。”专家抽出手,表示自己肌体正常。

“那画上的少女和狗呢?”大使问。

“是怪,我还从来没见过偷画这么偷的。光偷画上的某一物体。而且不留痕迹。”专家用手触摸画上那片属于少女和牧羊犬的位置,天衣无缝。

大使走到文化部官员面前:“贵国必须在两天内破案,向我归还名画。否则一切后果由贵国承担。”

F国专家补充道:“其余的名画停止展出,由我国空运警察负责保护。”

明显的不信任。没脾气。

国家给警方下达的死命令是:限期二十四小时破案。

警察局长向部下许诺,谁破了此案,他就把局长的宝座拱手让给谁。

在警界有“破案大王”绰号的探长陈担负领导警员破案的重任。他只有二十四小时。

陈的脑瓜的确清楚,他只思索了十分钟,就对手下说:“我要看当天的监视录像片。”

名画展出期间,每幅画的对面墙上有一架微型摄像机进行定时监视录像。

陈点上一支香烟,一边狠狠抽烟一边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屏幕上的每一位观众。

陈破案主要靠直觉。他能在芸芸众生中一眼看出谁是贼。全凭直觉。

可今天他看谁都像贼。

“注意这个人。”陈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人对手下说。

半个小时之内,陈确定了七十多个嫌疑犯。他的助手们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陈的直觉显然失灵了。

突然,陈的鼻尖几乎挨到了屏幕上。

他注意到了在名画前久站不动的皮皮鲁。

“这个男孩子在丢失的那幅名画前站了整整两个小时!”陈对助手们说。

助手们全围过来看。

“倒带,重放。”陈把烟蒂狠命往烟灰缸里拧着按。

所有侦探的眼珠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皮皮鲁一副痴迷的表情。

尽管皮皮鲁在名画前站了两个小时,尽管他对那幅名画一往情深,可侦探们仍然认为这个男孩子不可能盗画。他的年龄摆在那儿。

陈皱着眉头看皮皮鲁。看得很苦。

“啪!”陈的手拍在桌子上。

助手们不约而同地起立。他们知道,破案有望了。

“找这个男孩子!”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凭直觉断定屏幕上的男孩子与名画被盗有关系。

助手们动用各种手段查询皮皮鲁是何许人也。

这天夜间,由于莎莉的光临,皮皮鲁家像过节。

妈妈给莎莉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餐。爸爸给牧羊犬做了一盒可口的佳肴。

莎莉是头一次吃饭,她强烈感受到生命的愉悦。

莎莉边吃边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大家轮流解答她的问题。爸爸还许诺说,明天要亲自给莎莉当导游,带她逛遍这座城市所有值得看的地方。

皮皮鲁全家都喜欢莎莉。还有牧羊犬。

“这是什么?”莎莉指着电视机问。

“是电视。”鲁西西搂着牧羊犬说。

“电视。”莎莉歪着头看,“做饭用的?”

大家都笑了。

皮皮鲁接通了电视机的开关。

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位女播音员,她脑袋旁边的方块里写着:午夜新闻。

莎莉睁圆了眼睛。

女播音员正在夸某汽车制造厂生产的汽车,突然有人递给她一张纸。女播音员看了一遍纸上的文字,脸上的表情晴转阴。看得出,她脸上的表情与新闻内容是同步的,不会有好事。

“现在播送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女播音员拿着纸照念,“正在本市举办的F国名画展览从明日起停止展出。原因是有一幅名画被盗。据了解,这幅名画的价值在五千万美元以上,它是F国的国宝之一。据悉,F国已向我国提出抗议。另据报道,警方现在正全力以赴争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破案。希望知情的市民向警方提供线索。这件事直接关系到我国的信誉。”

节日的气氛骤然降温,全家的目光都落在莎莉和牧羊犬身上。

“咱们必须去告诉国家,不能让国家的信誉受到损害。”爸爸声音缓慢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愿意回到画上去。”莎莉明白皮皮鲁爸爸的意思,“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爸爸说不出“你必须回去”的话,可他又觉得如果不将内情告诉国家,从而圆满解决这件事,今后再不会有任何国家敢来这里办任何展览了。

可如果说了,莎莉的命运会怎样呢?她现在毕竟是活人了,她有选择自己的道路的权利。

痛苦的选择。

“不能把莎莉交给他们。”皮皮鲁站起来。“她已经不是名画的一部分了,她现在是一个有生命的人,不是一件东西,她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不错,名画是F国的国宝,可莎莉确实是自己活的,不是被贼从画上偷下来的,F国应该正视这个现实。”

爸爸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儿子的理论是正确的。是的,莎莉已经不是画了,她有人权。

有人敲门。

妈妈趴在门镜上往外看。吓了一跳。

“警察。”她回到餐厅告诉家人。

“莎莉,你和牧羊犬去我的房间躲一下。”皮皮鲁说。

莎莉和牧羊犬躲进皮皮鲁的房间。

爸爸运了运气,然后去开门。

“是皮皮鲁家吗?”门外的探长陈有礼貌地问。

“是的。请问您……”爸爸试探来者的意图。

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皮皮鲁的爸爸。

“是警察。找皮皮鲁有什么事?”爸爸佩服这位探长的判断力。

“想向他了解点儿情况。”陈笑着说,“他在家吗?”

“在,请进。”爸爸只得请陈进屋。

陈吩咐警察们在走廊里等着。

“你是皮皮鲁?”陈认出了皮皮鲁。

皮皮鲁点头。

“你知道名画被盗的事儿吗?”陈问皮皮鲁。

“不是被盗吧?”皮皮鲁觉得“盗”字刺耳。

“那是什么?”陈兴奋了。他知道方向没找错。

“是……”皮皮鲁找不着合适的词。

“是这样。”爸爸看出陈是经验丰富的警探,他已认定皮皮鲁与名画案有关。爸爸索性将莎莉从画上下来的经过告诉陈。

全家看陈的反应。

陈像听天方夜谭。

他回忆皮皮鲁看名画时的表情。他信了。

“莎莉在哪儿?”陈问。

“你把莎莉带来。”爸爸对皮皮鲁说。

“爸爸!”皮皮鲁抗议。

爸爸拍拍皮皮鲁的肩膀,说:“我看这位探长是值得信赖的,你去叫莎莉吧。”

陈冲皮皮鲁点点头。

皮皮鲁的目光和陈对视了半分钟。皮皮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莎莉和牧羊犬站在陈面前。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名画的照片。

莎莉正是17世纪名画上的少女。

“你得和我们去一趟。”陈对莎莉说。

“爸爸!”皮皮鲁大喊一声,他觉得上当了。

“皮皮鲁,你别误会,我是带她去见F国大使。你还不知道,F国大使限我们两天内破案,否则一切后果由我国负责,当大使知道了事情的真实经过后,会向国际社会澄清事实的,也会尊重莎莉的选择的。你别忘了,F国是尊重人权的。”陈对皮皮鲁说。

“那我跟莎莉一起去。”皮皮鲁仍然不放心。

“可以。”陈同意。

皮皮鲁、莎莉和牧羊犬跟陈走了。

鲁西西和爸爸妈妈干坐了一个通宵,没说一句话。

F国大使馆。

三辆黑色轿车驶进使馆的大院。

门卫打电话给大使,告诉他名画被盗案已侦破,文化部官员来见。

大使三步并作两步蹿下楼梯,走进客厅。

“画呢?”大使劈头就问。

文化部官员对陈使了个眼色。

陈将莎莉和牧羊犬送到大使面前。

“这是干什么?”大使不明白弄一条狗和女孩子来干什么。

陈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还把皮皮鲁介绍给大使。

“开什么玩笑?!”大使脖子上的每一根青筋都迅速膨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的自尊受到了自他有生命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这是事实。”陈镇静地说。

“放肆!!”大使咆哮了,“野蛮!愚昧!愚蠢!荒唐!无知!……”

“请大使先生息怒,您可以同名画的照片对照一下。”陈掏出照片递给大使。

大使把照片撕得粉碎。

陈想掏出手枪毙了大使。

F国的名画专家闻讯赶来了。他还算冷静,悄悄掏出名画照片在一边比较。

除了服装,基本上一致。

专家和大使咬耳朵。

大使边听边看莎莉和牧羊犬。

“好,既然你们说她就是名画上的少女,如果你们能让她穿上她在画上穿的那身17世纪的服饰,我还可以考虑。注意,我们可有专家。必须是17世纪的原装,复制的不行。”

“她的衣服在哪儿?”陈小声问皮皮鲁。

“我带你去拿。”皮皮鲁说。

“我也去。”莎莉不喜欢这儿。

文化部官员陪着大使等候。

汽车直驶皮皮鲁家的新居。

皮皮鲁打开衣橱,愣了。

衣橱里是空的。

“衣服不见了?”陈问。

“明明放在这儿的,是吗?”皮皮鲁扭头问莎莉。

莎莉点头证实。

陈傻眼了,他看看手表,没时间让他再破一个案了。一个毫无线索的盗窃案。

莎莉拍拍牧羊犬的头,趴在它耳朵上说着什么。

牧羊犬在衣橱里嗅着。

陈的眼睛里有了光泽。

牧羊犬离开了衣橱,它一路嗅到门口。下楼。出单元门。

“开车跟着它。”陈下令。

皮皮鲁和莎莉跟着陈上了汽车。

牧羊犬上了公路,它走了几十步后,站住了。显然是在犹豫。

“如果偷衣服的人是坐车走的,它能找到他吗?”皮皮鲁担心。

“它能。”陈肯定地说。他对牧羊犬有信任感。

汽车停在牧羊犬身后,静静地等待它推理。

牧羊犬低头嗅地,又昂头环顾四周,再竖起耳朵寻找声波。

突然,牧羊犬果断地奔跑起来。

陈驱车紧追。

牧羊犬越跑越快,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自信。

皮皮鲁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速表,指针与80重叠。

“它好像在追前边那辆车。”莎莉了解牧羊犬。

陈点头。

牧羊犬追上了那辆小轿车,它从后边跃上了汽车的车顶。

皮皮鲁觉得那辆车挺眼熟。

陈超越那辆车后,往右一打方向盘,拦住了它。

陈拔出手抢,跳下车。

皮皮鲁想起来了,这辆车是拉他和莎莉从美术馆去新居的出租车。

车上下来的正是那位司机。

陈从汽车的后座下边找出莎莉的衣服。

“怎么回事?”陈问司机。

“我看了电视,知道名画丢了。我想起刚才拉过两位乘客和一只狗,觉得其中的一位女孩子和狗是名画上的,我就去偷了这身古代的服装,想卖大钱。”出租车司机全招了。

钱没赚到,进了监狱。

陈将衣服递给车里的莎莉,说:“把衣服换上吧。”

牧羊犬从出租车上跳下来,陈亲热地拍拍它的头说:“应该给你记功。”

当莎莉穿着她的衣服和牧羊犬再次站在大使面前时,大使和专家不禁吃了一惊。

专家走到莎莉身旁,问:“我可以看看你的披肩吗?”

莎莉将披肩递给专家。

专家用放大镜观察披肩的成分。

“是我国17世纪的纺织品。”专家告诉大使。

“真会有这种事?”大使接过披肩,用手指感觉。

使馆的秘书拿着一份传真走到大使身边。

大使接过传真一看,脸上开始冒汗。

F国外交部发来的,让大使做好离职回国的准备。原因是议会全票通过由于丢失名画撤大使职的议案。

“马上开记者招待会,我有重要新闻向全世界发布。”大使一边擦汗一边向秘书吩咐。

他拼命也要保住大使的职位。他只有相信莎莉是从名画上下来的。别无出路。

尽管皮皮鲁不愿意,莎莉还是在数百名记者面前亮了相。这等于在全世界面前亮了相。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大使提出将莎莉和牧羊犬留在大使馆。

皮皮鲁不干。他看陈。

陈对大使说:“我们有责任保护莎莉和牧羊犬的安全,请让我们和她在一起。”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大使只好同意了。但他威胁说,如果莎莉和牧羊犬再出闪失,他将代表F国宣布断交。

陈的上司坚决不同意让莎莉跟皮皮鲁回家。上司要将莎莉和牧羊犬送到一座专门腾空了的大饭店保护起来。

陈拔出手枪对着上司说,如果上司不同意莎莉和皮皮鲁回家,他就开枪。

上司在枪口的威逼下不得不妥协。

皮皮鲁觉得陈是个男人。

“你带莎莉和牧羊犬回家,有什么情况我再去找你。”陈对皮皮鲁说。

太阳出来的时候,鲁西西和爸爸妈妈又见到了莎莉和牧羊犬。

大家的感觉一样:亲人团聚。

当F国的民众从新闻媒介中得知他们的国宝名画被盗是虚惊一场,名画上的少女和牧羊犬是自己从画上下来的时,举国欢腾。他们盛赞他们民族的画家有神来之笔,他们急于见到画上下来的同胞。有人说莎莉是少女,有人说莎莉的年龄足以当所有国人的总奶奶。

大使的声望直线上升,民意测验表明,如果他竞选总统,有百分之六十四的选民会在他那蹩脚的名字下边打对勾。

F国大使闻讯后连喝了三瓶白兰地,他马上通知文化部官员,F国来接莎莉的专机两小时后着陆,请莎莉和牧羊犬做好回国的准备。

莎莉坚决不走。牧羊犬也一样。

F国大使不信。在他和莎莉面谈后,他信了。

“你必须走。”大使认定是这个国家的人给莎莉施了魔法。

“您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她现在已经不是画了,她是人。”皮皮鲁对大使说。

大使瞪了皮皮鲁一眼。

大使同国内联系后,向皮皮鲁所在国的外交部长递交了一份措词强硬的照会。照会大意是,如果不交回莎莉和牧羊犬,F国将使用包括武力在内的一切手段要回莎莉和牧羊犬。

两国关系笼罩上了火药味儿。

莎莉不愿意皮皮鲁的国家和F国打仗。

可她又不想离开皮皮鲁。

莎莉觉得活着不如在画上省心。

她隐约感到生命未必美好。起码不全是。

为了和平,为了千万个家庭的完整,莎莉决定带牧羊犬回国。

她知道,她一离开皮皮鲁,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就不存在了。

可她不能为了保全自己的世界而使千万人失去他们的千万个世界。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有人高兴,就必定有人痛苦。有人痛苦,就必定有人高兴。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生命。

皮皮鲁目送莎莉乘坐的专机起飞。

他没哭。脸上全是泪。

对于我来说,上学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写作文。我斗胆说一句话,现在的部分语文教学,是地地道道的误人子弟。那些公式化教条化的东西比如贻害无穷的“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时间——地点——人物”之类的所谓三段式三要素将我们这些原本才华各异的孩子活生生塞进一个模子里,我们在这个模子里被挤压得没有语言个性没有创作灵感没有对这个世界的真切感受,只有枯燥只有干巴巴只有味同嚼蜡只有抄袭只有模仿只有千篇一律只有千人一面。

人是有尊严的。我觉得,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拥有想象力,能够自由自在的思想。而我的老师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其实挺聪明,可惜你的脑子没用在正路上”。老师之所以这么说我,就因为我爱胡思乱想爱走神儿。其实,这正是人的尊严所在正是我的天大的优点,老师却将学生的优点认定不是正路,将学生的优点强制变成缺点。写作文是最能发挥学生想象力的一种方法,可老师却不让我们在写作文时天马行空地想象,只允许我们按照她为我们制订的框框行文。不能通过文字随心所欲地想象和思想的人是人吗?老师为什么不遗余力地把我们往动物方向培养呢?最可笑的是有的家长竟然助纣为虐赤膊上阵和老师联手摧残孩子。

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见了郑渊洁的一次自言自语。那是在郑渊洁的“作文”被他儿子的老师“枪毙”之后郑渊洁发的感慨。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郑渊洁的儿子不愿意写作文,他让郑渊洁为他捉刀代笔写作文。一向对没完没了的家庭作业深恶痛绝的郑渊洁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正当要求,于是他大笔一挥给儿子写了一篇自认为属于传世之作的作文。没想到玩爽了电子游戏后的儿子审完郑渊洁写的作文后说你这作文不行。郑渊洁大吃一惊,问怎么不行?儿子说,你这东西在我们老师那儿百分之百通不过。郑渊洁说我不信,你们老师百分之百会说我的这篇作文好。于是父子两个打了赌,赌注是如果儿子赢了郑渊洁必须真心实意写假条协助儿子罢课一个星期,如果郑渊洁赢了郑渊洁就获得了一年不参加儿子的家长会的权利。郑渊洁最不爱参加家长会,原因是他觉得老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班学生的褒贬与事实出入太巨大,老师总是看走了眼。结果是儿子赢了,郑渊洁惨败。老师在郑渊洁的作文上使用红笔只写了十一个字:文章怎么可以这么写?重写!郑渊洁面对自己的神来之笔被儿子的老师宣判死刑,感慨万千地说:我今天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作家了,就因为我有幸在已经会查字典的小学四年级时碰上了“文化大革命”,从此失学导致因祸得福没有惨遭语文教学的摧残。假设我一路上下来,多强的作家胚子也得被扼杀了,真后怕呀!

我觉得郑渊洁的这一段自言自语有点儿道理,要不被“文革”耽误了学业的那一代老前辈怎么出不了别的人物光是一个劲儿盛产作家?

啰啰唆唆说了这么一大堆,也不知道你爱听不爱听。在如今这个什么都讲究快的时代,耽误别人的时间实在是罪过。现在言归正传,开头说了,我最讨厌写作文。原因很简单,老师推崇的作文很可能与真正的好文章南辕北辙。绞尽脑汁把文章往坏了培训,不是傻子是什么?可我是学生,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我爸爸皮威也没郑渊洁那么开明能干出通过帮儿子弄虚作假进而达到保护儿子写作才能的义举。讨厌归讨厌,我一篇作文也不能少写。什么事儿!没想到祸不单行,我们老师竟然又想出一个强迫我们写日记的馊主意。她说写日记可以提高观察生活的能力,还说可以提高作文水平。于是,本来就被繁重的家庭作业压迫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们又多了写日记这项苛捐杂税。写日记原本不是坏事,但我们的日记是老师留的作业,写完必须交给老师看,而且得按照老师的要求写。一个人在别人的强迫下写日记,写完了又必须将自己的日记呈送给别人看,我觉得任何人这样做时心里都不会舒服,除非他有病。为了给别人看而写的日记,肯定是假日记。

我特怕为了迎合老师的要求而写日记导致葬送了我的文学天才,假如我的遗传基因里有的话。正当我为此苦闷而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电视中的一则新闻启发了我。那新闻大意是,有一家企业为了逃税,建立了两本账。一本真账给自己看,一本假账蒙蔽税务人员。我决定借用该企业的这个方法,写两个版本的日记,也就是建真假两本账。写真日记的目的是一旦我身上有文学基因,就由此保留住了。谁让现在的科学还落后到不能化验出每个人身体里富含何种特长呢。在真日记里,我自然会极尽发挥想象之能事。写假日记的目的不言而喻,是为了应付和糊弄老师骗个好分数达到升学的目的。

记住,一个人有两个不同版本的日记,这是我皮皮鲁的专利。

日期后边的括弧里注明“假账”的,是给老师看的假日记。反之亦然。特此说明。

令人难忘和愉快的一天学习生活又结束了,随着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的响起,同学们依依不舍地向老师告别,我的泪水刚要淌下,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二,不是周末,明天又可以见到亲爱的老师了,于是我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收拾好书包,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

走出校门,一丝春风向我吹来,看着大街上忙碌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我觉得我们的生活无比美好。

我来到公共汽车站等汽车。车站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车,大家杂乱地站在车站上,我想,如果来了汽车,人们肯定乱成一团往车上挤,说不定会将老爷爷老奶奶挤伤。我觉得我有责任维持车站的秩序,请大家排队候车。可我又一想,这么多人都没人站出来维持秩序,凭什么由我出面?这时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谁都不维持秩序,出了事怎么办?另一个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管闲事!

两个小人就这么吵来吵去,就在公共汽车来之前的一刹那,主张出面维持秩序的小人战胜了另一个小人,于是我勇敢地站出来提醒大家排队上车。在我的努力下,乘客们排队上车,老爷爷老奶奶优先,没有发生挤伤人的事情。

公共汽车开动后,坐在座位上的我发现我的身边站着一位非常老的老奶奶,她的牙齿都没有了,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这时我想,一旦刹车,老奶奶很可能摔倒,说不定就骨折了。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给老奶奶让座位时,我突然想,车上这么多坐着的乘客,凭什么该我让座?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正义战胜了邪恶,我毅然站起来给老奶奶让了座。老奶奶眼睛里闪动着泪花感激万分地对我说谢谢,我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时,车上的乘客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边。

回到家里,我正准备打开电视看动画片《舒克和贝塔》,我忽然想起老师叮嘱我们放学回家应该先写作业,于是我果断地打开书包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写作业。尽管鲁西西在隔壁看动画片,我却能排除干扰安心写作业。我虽然没有看成动画片,但是我既写完了作业,又锻炼了意志,成为一个自觉的表里如一的好孩子。

吃完晚饭,妈妈喊鲁西西帮她洗碗,鲁西西说她的作业还没写完。这时,我主动帮助妈妈洗碗。我一边洗碗一边想,一个人获得的成就再大,也是有限的,我应该帮助鲁西西共同进步。我决定明天放学回家后督促鲁西西先写作业再看动画片。

熄灯后,我躺在床上想,我过了多么有意义的一天啊。

我们班几乎每个同学都有一个随身听,也有人管它叫微型录放机,我们习惯称呼它为Walkman。尽管老师明令同学不许将Walkman带到学校,但同学们发挥前辈从事地下工作的勇气和智慧经常躲过老师的耳目将Walkman带进学校。如今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大都喜欢流行音乐,每个人都拥有供自己崇拜的歌星。Walkman缩短了我们这些追星族和歌星之间的距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填鸭式上课实在没什么乐趣可言,回到家中又是写不完的死记硬背作业。只有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听Walkman还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一点儿乐趣。同学之间特别是男女生之间交换录音带是当今我们的学校生活中唯一称得上令人心潮澎湃的事。

歌听多了,同学们自然学着唱几句。每逢我唱时,他们都说我的嗓子太差。学校开联欢会时,老师也从不给我上场败坏班级名誉的机会。

在班上仅有的二十一名女生中,我最喜欢申楠。遗憾的是申楠对我比较冷淡,冷淡的根本原因我清楚,是我的嗓子差。申楠喜欢唱歌唱得好的男生。李胜自然成为申楠心中的白马王子,李胜是我们班唱歌唱得最好的男生,有小李仔之称。李仔是我们崇拜的歌星,全班同学无不为李仔神魂颠倒。

一个月前,爸爸送给我一台新款Walkman。我还没见过这么精致小巧的Walkman,这么说吧,它的体积几乎和录音带一样小。最神奇的是,它的耳机和主机之间不需要线连接,是无线的,像手机那样。

我问爸爸这台Walkman是从哪儿买的,爸爸说是一个朋友送给他的。鲁西西质问爸爸为什么不将这台Walkman送给她。爸爸说考试成绩差的孩子需要优先关照。鲁西西说原来考试成绩不好还有功了。爸爸说,合格的家长对于考试成绩差的孩子更要百般呵护。爸爸还说因孩子考试成绩不好就对孩子不好的家长不配为人父为人母。

我对爸爸自然是万分感激,给这样的人当儿子实在是福气。我真恨不得马上就混出个人样来为爸爸光宗耀祖。很多家长根据孩子的考试分数再决定他们对孩子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太鼠目寸光了。其实,依我说,领悟宇宙的真谛无须苦上十几年学或读深奥的哲学著作,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包含的道理都是与宇宙和人生的真谛相通的。

爸爸送给我的Walkman原来是个非同寻常的物件,关于这一点,爸爸并不知道。

在我第二次使用那Walkman听音乐后,我忽然觉得自己来了灵感,我抑制不住想写一首歌词,甚至连歌名都有了。我觉得很可笑,因为在学校我的作文从来都是老师嘲笑的对象,像我这样的语文水平怎么可能写歌词呢?

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克制自己不要写歌词,可我的手就是不听指挥,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手竟然自作主张地握起笔在纸上写起歌词来。

最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歌词写完后,我又不知天高地厚地产生了要为这首歌词谱曲的念头。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在没有任何乐器支援的困境中为歌词谱了曲。

谱完曲后,我情不自禁地唱了一遍。

当我唱完时,我回身看见我的房间门打开了,门口站着爸爸妈妈和鲁西西。

鲁西西问我,刚才的歌是谁的?李仔?张仔?九大天王?

我说鲁西西你别讽刺人,就算爸爸没送给你Walkman,你也不能如此记恨挖苦我呀,我知道我的嗓子差,我的嗓子不差申楠会理李胜?

爸爸妈妈吃惊地说,皮皮鲁你说什么?刚才的歌是你唱的?

我对爸爸妈妈说,你们今天和鲁西西联手捉弄我?

妈妈从我手中拿走我词曲的歌看,边看边赞不绝口。

妈妈问我这是从哪儿抄来的歌,绝了。

我说作词作曲全是本人。

他们三个一同起哄。

我正色道,谁瞎说谁是××。

他们立刻信了。往常只要我这般起誓,就百分之百不是谎言。

爸爸说,刚才真是你唱的?

我说,千真万确。

爸爸说,原来我的儿子有一副金嗓子。

鲁西西让我再唱一遍。

我将信将疑地问,我唱得真有那么好?

鲁西西说,如果刚才真是你皮皮鲁唱的,我肯定要享给歌星当妹妹的福了。

我就又唱了一遍。

我看出爸爸妈妈和鲁西西听傻了。

半晌,鲁西西才对着我蹦出这么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妈妈说,不需要任何包装,现成的歌星。

爸爸对我说,明天他带我去笔尔唱片公司,该公司的总裁是他的小学同学。

妈妈说,就这么一首歌出不了专辑。既然能写一首,没准儿就能写好多首。有八首歌就能出专辑。

经妈妈这么一提醒,我立刻觉得灵感如潮。

我说,快拿纸笔来。

爸爸妈妈和鲁西西抢着笔墨伺候。

我一口气连词带曲写了十首歌,首首是空前绝后之作。

鲁西西提议说,歌星出专辑,都将最好听的歌放在录音带的最前边,号称主打歌。咱们也应该从这十首歌里选一首主打歌放在最前边。

我们全家比较了四个小时,最后一致认为十首歌只能在专辑里并列第一。别无选择。

次日我和爸爸去了笔尔唱片公司。爸爸对已成为大公司总裁的小学同学说,举贤不避亲,我向你推荐一位歌星,我的儿子皮皮鲁。

没等总裁说话,爸爸就示意我亮嗓子。

一曲未终,总裁兴奋得手舞足蹈。

唱得好!唱得好!你一出道,好多歌星就没饭吃了。总裁对我说。

爸爸满面春风。儿子不亲眼看见爸爸为儿子出息了高兴,就不算是真正懂得什么叫尽孝道。

总裁问,刚才皮皮鲁唱的歌是谁的词谁的曲?大手笔呀!

爸爸告诉总裁词曲作者姓甚名谁。

总裁愣是十分钟没眨眼睛。

总裁醒过神儿来后对我爸说,你快回家做准备吧。

爸爸问做哪方面的准备?

总裁说,加固银行账户,别让波涛汹涌的滚滚财源把账户冲塌了。

爸爸哈哈大笑。

总裁让秘书起草合同书,我成为笔尔唱片公司年龄最小的签约歌手。我给自己起的艺名是鲁仔。

总裁对我和我爸说,事不迟疑,现在竞争激烈极了,明天就来录音,五天后专辑出版上市。

总裁叫来该公司专门设计录音带套封的美工师,让他当场为我的专辑设计套封。

美工师说套封上除了鲁仔的照片外,要有鲁仔的自白,比如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等等,追星族对自白特感兴趣。

我说,一定要有考试成绩差得不能再差这条。

总裁不同意,他说这会误导追星族。

我说考试成绩和人的才能没有任何关系,我这不是误导,是正确导向。

总裁想了想,脑子转过弯来了,于是欣然同意。

次日,在家人的陪伴下,我进录音棚录音。和乐队的合作是令人愉快的。

一个星期后,我的专辑出版了,总裁送给我两盒样带,他说目前他手头只有五盘,大批的音带后天才出厂。

我踌躇满志地去上学。一进教室我看见很多同学围着李胜抢什么。我凑过去看。

一个同学告诉我说,新出了一个叫鲁仔的歌星,特火特酷帅呆了,李胜有一盘复制的鲁仔的音带,同学们都想先听为快。

我看见李胜得意地拿着我的专辑的复制品录音带卖关子,申楠挤到他身边说,李胜你先给我听。

李胜说那当然。

正当李胜要将录音带给申楠时,我大声说,申楠,我这儿有原装带,我送给你一盘。

申楠一脸惊讶地看我。

李胜对申楠说,别听皮皮鲁胡说,鲁仔的原装带现在根本没有,我这盘是我舅舅从笔尔唱片公司的母带上直接录下来的,目前全国有鲁仔音带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个!李胜又说,如果皮皮鲁有鲁仔的音带,他就从窗户跳下去。

顺便说一句,我们班位于四层。

申楠瞪了我一眼,她向李胜靠拢。

我知道扬眉吐气一举击败李胜的时候到了。我要慢慢品尝胜利的滋味。我从兜里掏出我的专辑,冲申楠高举起来。

我说,申楠,你看,原装带在这儿!

申楠回头本是想骂我,当她看清套封上的鲁仔两个大字时,终于弃暗投明跑到我身边从我手中接过我的专辑。

剩下来的场面不用我描述你们也能想象出了。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当时我们教室里的情景。这两个字是什么?你们再想想。对,当然是:爆炸。

申楠看见套封上是我皮皮鲁的玉照时,她首先脱口而出的话是:鲁仔长得真像皮皮鲁呀!

凑过来看的同学说,就是皮皮鲁吧!

大家看完套封上的鲁仔再看我。

我说,业丝。

李胜满脸通红地过来看申楠手中的音带,他对我说,恶作剧!

我没有反驳李胜,我引吭高歌了一曲。

同学们听呆了。

我看出如果不是碍着未成年人的世俗限制,申楠会对我有所举动。

我还看出李胜只有转学一条路了。

老师走进教室时,同学们争先恐后告诉她皮皮鲁成为歌星了。老师说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不教你们了。

一个星期后,我在歌坛如日中天,这仔那仔这天王那天王统统被我打得丢盔弃甲心甘情愿对我俯首称臣。我的第一盘专辑的销量突破五千万,甚至有厂家生产了专门听我的歌的Walkman。

要过春节了。

春节晚会的导演破天荒主动找我,请我参加春节晚会,因为我的名气太大了。我本来不想去,无奈申楠说希望我去,我就同意了。

到了春节晚会排演现场,我才知道参加春节晚会是几乎所有歌星的共同心愿。他们甚至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包括经济手段挤进春节晚会。

导演收了人家的心虚,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所有有所表示的歌星在晚会上露一面。无奈晚会时间有限,让每个歌星都独唱是不可能的,于是导演灵机一动,想出了让几位歌星共同唱一首歌的高招儿。或从头至尾一起唱。或一人唱一句,掏钱多的可以唱两句。

导演对我说,鲁仔,我想让三位男歌星和你共同唱你的《佛手》,这样有气势。他们是张三、李四和王二麻子。

我说,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明明是女歌星,怎么成男歌星了?

导演说,鲁仔你真会开玩笑,他们三个明明是男的,刚才还和你站在一起小便呢。

我说,他们女气十足,哪像男人?

导演说,张三李四都身穿戎装,阳刚之气多足!

我说,他们当了兵也是女兵。我这《佛手》不适合女歌星唱。

导演说,那我再给你找三个有胸毛的正宗男歌星和你一起唱。

我说,有胸毛也不一定就是地道的男人。

我干脆戳穿了导演的把戏,我说你不就是没办法在有限的晚会时间里安排无限的掏了腰包的歌星嘛,我给你出个主意,晚会一开始,你就安排除我之外所有参加春节晚会的歌星来一个上百人的五分钟大合唱,和你铁的歌星可以给个特写镜头,关系一般或出血少的歌星来个广角就打发了。他们唱完了剩下的四个小时我都包了,保你首首精彩,把观众都憋死也舍不得上厕所。

导演说你瞎说什么?

我说我是认真的,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参加晚会了。

导演请示制片人,制片人说如果没有鲁仔,起码有十八个企业会收回赞助金。晚会就告吹了。

导演只有同意我的无理要求。我原以为那些歌星会集体绝食抗议,没想到他们绵羊般地无条件顺从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再牛的歌星到了春节晚会导演面前也成了孙子。

于是我得寸进尺,要求将笑星也放进大合唱的行列中。导演和笑星特合作。

春节晚会一共两个节目:一个大合唱,一个我的独唱音乐会。

登峰造极的收视率造成了十多亿人锁定一个频道的奇观。

每个星期最令我高兴和激动的就是星期一。

这当然是因为星期一学校有隆重的升国旗仪式。每逢星期一早晨起床后,我都会洗一个澡,我觉得参加升国旗仪式前应该沐浴。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沐浴后,我穿上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迎着朝阳朝学校走去。

我早就注意到,星期一学校的气氛和平时不一样,老师和同学的表情都特庄重,几乎没人开玩笑。大家都在期待那个令人神往的庄严时刻。王晓宁企图勾引我说笑话,被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我还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他表示今后改正。

随着铃声的呼唤,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列队走到操场。这时,两名升旗手已经笔直地站立在高耸入云的旗杆下边。我真羡慕他们。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一次升旗手,我知道我现在的学习成绩距离出任升旗手还有差距,但我不气馁,我一定要改正上课精力不集中的缺点,改正考试马虎的缺点。

升旗开始了。我注视着国旗顺着旗杆缓缓上升,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我的眼前浮现出无数革命先烈为了真理抛头颅洒热血的场面,我们能够生活在今天真是太幸福了!每次参加升旗仪式,我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我一定要努力将自己的考试成绩弄上去,不辜负革命前辈的期望。

缓缓升起的国旗在我眼中幻化成烈士的光辉形象,幻化成喷薄的钢水,幻化成腾空而起的长征2号火箭,幻化成……

我以望眼欲穿的心情期待着下一个星期一。

我没想到自己会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刚上初三的我就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还被评为本年度全球风云人物。这得感谢电脑。

自从两年前爸爸给我买第一台电脑起,我就和电脑结下了不解之缘。我至今不明白在《舒克舌战贝塔》第九回合中持“早接触电脑对孩子无益”观点的反方舒克怎么会获胜?即使舒克嘴皮子再利落,身为孩子的百万评委也不能投他的票呀!早接触电脑对孩子绝对有益。

通过玩电脑游戏,我熟练地驾驭了电脑。通过上网,我接触到了外边的世界。时间一长,我不满足于被动地与电脑相处了,我想改变它或改变其他玩电脑的人。

生活中最令我头疼的事是写作文,写作文如果能提高写作水平也还说得过去。可惜如今老师要求学生写的八股作文越写学生越傻。遗憾的是作为学生不写又不行。都说电脑无所不能,能不能有一种帮助学生写八股作文的软件?只要使用者将老师出的作文题输进电脑,再将该老师对作文的好恶输进电脑,不需使用者费吹灰之力,一篇八股作文就诞生了。既满足了老师的要求,又保护了学生的写作能力。

我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功德无量的创意,很有价值。

我决定尝试编写这个软件,我将它定名为《八股作文万花筒》,简称BGZW软件。

编程比玩电脑游戏枯燥,但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遇到了不少困难,有些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可我一一将它们制服了,制服困难后的喜悦是无可比拟的。我由此意识到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人,一种人从事熟练工劳动,另一种人从事创造性劳动。从事熟练工劳动的人压力小,不退则进。从事创造性劳动的人压力大,不进则退。绝大多数老师从事的是熟练工劳动,只有极少数老师能够抛开教参的束缚进行创造性发挥。

我终于将BGZW软件编写完了,我对它进行了检测,屡试不爽。

我欣喜若狂。

在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发现我进餐时合不上嘴。他问我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我说我编了一个名叫《八股作文万花筒》的软件。

妈妈说,你小小年纪,会编软件了?

爸爸对妻子说,你可别小看人,在电脑领域绝对是未成年人一统天下,想当初比尔•盖茨发迹时还不到多少多少岁。

鲁西西问我说,你刚才说你的软件叫什么名字?

我重复了一遍。

鲁西西问这软件是干什么的。

我告诉她。

鲁西西兴奋,她说如果真有这样的软件,保准全国四亿孩子人手一套。

家人顾不上吃饭了,他们到我的房间要看我演示BGZW软件。

我打开电脑,请爸爸出题。

爸爸说了一个八股作文的常用题目《最难忘的一件事》。我将这个题目输入电脑。我再请鲁西西将她语文老师的禀性输入电脑。我设定的供使用者选择的语文老师的禀性有:挑剔或宽容,僵化或活分等等。

鲁西西输入她的语文老师的特点。

我敲了一下回车键,一篇八股作文在一秒钟内诞生了。鲁西西看完后大加赞赏,说这篇作文全是废话肯定会被她的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大肆吹捧。

有商业头脑的爸爸看出BGZW软件的价值,他拥抱我向我祝贺。我想起了前几天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先哲墨子说的一句话: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意思是再慈祥的父亲也不会爱没用的儿子。

后边的事情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了。BGZW软件风靡全国,大受学生欢迎。有眼光的家长趋之若鹜地给亲骨肉抢购BGZW软件,一个月内BGZW软件销售出了一亿两千万套,创了软件销售的世界纪录,据说比尔•盖茨因此三天三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现在的消费者买电脑先问商家:你这电脑预装BGZW了吗?光是买BGZW软件预装权的国内电脑厂家就付给我七十亿人民币版税。

我没想到成功来得这么快。我第一感谢电脑。第二感谢应试教育。没有愚蠢到极点将学生逼得走投无路的应试教育,BGZW会有如此天文数字的发行量?

你们肯定想知道我这个十四岁的孩子成为亿万富翁后的感受。我的感受如下:有人说,他如果有了钱,就什么都不怕了。我敢打赌,当他真的有了钱后,他会发现自己什么都怕了。

没钱的人恐惧,恐惧没饭吃。有钱的人也恐惧,恐惧别人拿他的钱买饭吃。

刚打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坐在我身边的孟天天对我说,她忘了带钢笔,她问我能不能借给她钢笔。我只有一支钢笔。我刚想拒绝她,我忽然想起老师经常教导我们,在同学遇到困难时,要挺身而出帮助同学。

我毫不犹豫地将我的钢笔借给孟天天同学。

第四节课是自习,老师不在教室。有的同学不自觉,开始说话。我觉得作为学生,老师在和老师不在应该一样,所以我埋头自习,一句话没说。

天有不测风云。原本晴朗的天空,到了我们放学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全班只有我一个人带了雨伞。我不能只图自己舒服安逸,不顾同学的危难。可这么多同学,我将雨伞借给谁呢?

我的目光在同学中搜索,这样的选择真难呀,我后悔自己没带几十把伞上学。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徐冰的身上。徐冰的身体不好,他的爸爸妈妈又刚刚离婚,他最需要关怀。于是我毅然将雨伞借给了徐冰。我看见徐冰的眼中闪动着泪花。我说,没关系,为同学排忧解难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我回到家里时全身上下被雨水淋得精湿,但我认为我受到了一次助人为乐的洗礼。多么有意义的雨啊!

1998年3月5日 星期四(真账)

放学后我神情沮丧地回到家中,沮丧的原因是老师心太狠,留了那么多家庭作业。

据我了解,我们班同学在家里写作业时大都心不在焉,一边写一边或看电视或听歌或吃零食,作业写完时当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

我拿出作业本,一边写一边吃花生米。

吃着吃着,我发觉不对劲儿了,我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外国女孩儿,她还冲我笑。

我伸手试图触摸她,什么也没有,全是空气。她笑。

我曾经听说过海市蜃楼,但还没听说过有海市蜃人。

她见我惊讶,就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我说:“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她说:“我也刚发现没几天。这是网络花生产生的效果。”

我问什么是网络花生。

她说:“花生在土壤里生长时是靠根茎汲取营养的。一棵根茎上结的不同花生互相有感应,不管走到哪里,这棵根茎上结的花生都能利用无形的网络相互感应。我刚才吃了一颗花生,你也肯定吃了花生。我吃的花生和你吃的花生准是同根生,所以你我通过花生网络相见了。”

我问她:“你在哪儿?”

她说:“美国。我叫莫妮卡。你呢?”

我说:“我在中国,我叫皮皮鲁。”

莫妮卡说:“你吃的是美国进口的花生吧?”

我看了看包装,原产地还真是美国。

莫妮卡说:“你好像愁眉不展。”

我说:“你好像也是。”

莫妮卡说:“没错。你是为什么事?”

我说:“老师留的家庭作业太多。烦。你呢?”

莫妮卡说:“我都十三岁了,还没有男孩子约我出去玩。我着急,爸爸妈妈比我还着急。他们老帮助我分析原因。”

我说:“你才十三岁,急什么?”

莫妮卡说:“都十三岁了还不受男孩子注意,搁谁谁不急?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我忙说:“不愿意。”

她伤心地问为什么。

我说我们老师不让男女生交朋友,甚至连男女生多说两句话老师都会干涉。

莫妮卡问:“你们老师是机器人?”

我说:“什么机器人,我们老师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莫妮卡说:“有血有肉的人会阻止男女生交往?你们老师是不是有病?”

我说:“我们老师是怕男女生交往影响学习。”

莫妮卡吃惊:“男女生交往怎么会不如学习成绩重要?一个不会和异性交往的人他的学习成绩再好,他也是一个不健康的人。我们老师说,最可怕的人就是学习成绩好但是为人不健康。”

我说:“我们老师和你们老师不一样。”

这时,妈妈推门进来。她问我在和谁说话。我说我在同莫妮卡说话。

妈妈问莫妮卡是谁。

我告诉她来龙去脉。

我们家所有的花生在当天晚上被爸爸妈妈和鲁西西一扫而光。我看见他们吃了花生后在各自的房间里眉飞色舞地对着空气侃侃而谈。

老师给我们班布置的这次读书活动真是太有必要了。我选择的书是《中华小英雄100人》。

过去我只知道中华民族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民族,读了《中华小英雄100人》这本书后,我才对我们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少年英雄有了一个比较准确的了解。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在野蛮的封建时代都能出那么多小英雄,在我们今天这个伟大的时代肯定能出更多的小英雄。

在没有参加这次读书活动前,如果我碰到犯罪嫌疑人在街头行凶,我可能会袖手旁观。但在看了《中华小英雄100人》之后,再遇到歹徒为非作歹,我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见义勇为。

这次读书活动的意义非常深刻,它对我们班和我个人的影响将是深远的。今天是我第三遍看《中华小英雄100人》这本书,我觉得这本书真是百看不厌。在坏书充斥书摊毒害我们青少年的今天,我多么希望作家叔叔阿姨给我们多写一些这样的好书呀!

我准备将《中华小英雄100人》推荐给我的爸爸妈妈看,我觉得大人也能从这本书中汲取力量!

我们班同学互相攀比最多的,是脚上的运动鞋,再有就是身上的名牌运动服。

谁穿什么牌什么款式,大家都门儿清。

运动鞋和运动服自然和运动员有关,各路体育明星理所当然地成为同学们崇拜的偶像。乔丹、罗德曼、罗纳尔多、皮蓬、霍利菲尔德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在同学们中比欧姆定律耳熟能详多了。

我比较喜欢篮球,爱看NBA。我觉得那不叫篮球,叫艺术。看多了NBA自己也想真刀真枪地上场打球。

我们学校每个班有个篮球队,班级之间时不时会有球赛。举行球赛时,女生为自己班的球队当啦啦队时特别卖力,这也是我们老师唯一允许男女生在同一空间互相摇旗呐喊的时刻。班上打篮球打得好的男生自然是众女生心目中的英雄。

我几次尝试加入班篮球队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队长丁杉青当着全班同学说我打篮球是学前班水平,有这么贬人的吗?

我决定采用一鸣惊人的方式通过篮球出人头地,我发誓我这辈子要靠篮球吃饭,虽然我知道选择体育谋生十分危险,和歌星一样是吃青春饭,过了青春期事业就寿终正寝了而实际年龄离撒手人寰还差得远,还得度日如年地苦熬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失落日子,但我还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为了和丁杉青赌这口气。

我开始策划自己的成功之路。篮球有篮板王、扣篮王、空中飞人等等令球迷心旷神怡的美称,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儿,我要创新。

经过一周的冥思苦想,我决定当远距离投篮王。这个远距离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远距离,是指两个篮球架之间的距离。说白了,就是我能站在本方篮球架下边将篮球直接投进对方球框里。

这个构思是伟大的和划时代的,这意味着只要我上场,其他队员都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我清楚想想容易,但真要练出这等功夫肯定是要吃许多苦的。首先是要有强大的臂力。

我很小就知道有一句话叫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开始苦练远距离投篮。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循序渐进。我先站在篮板下投篮,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着投篮。我发现这样练谁都能成为超远距离投篮王,可惜没人能产生这样的思路,由此可见新想法是最值钱的。

经过三个月的一寸一寸往后退着投篮,我的后背终于挨着了另一方的篮球架,我惊讶地发现我仍然能轻而易举地将篮球投进对方的球筐,命中率达98%。我体会到了积少成多的神奇力量。

这天下午,我们班和三班举行篮球赛,身怀绝技的我仍然不露声色地忍辱负重甘为啦啦队的一员,我期待着最佳出道时机,制造轰动效果。

在比赛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我们班的一名队员脚崴了。替补队员上场没几分钟也受伤下场了。我看见丁杉青急得脸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女生们更是集体为班级的荣誉鬼哭狼嚎。

我大喊一声:“我来了!”

丁杉青想阻止我上场,但他实在想不出班上还有谁比我强,只好同意了。

正好轮到我方发球。我站在发球的同学身边对他说,把球发给我。他说,你站远点儿。我说,你就给我吧。我几乎是从他手里把球抢过来的。

我站在我方篮球架下边,将球投了出去。

篮球飞跃全场,准确地进入对方的篮筐。

经过短暂的鸦雀无声后,全场掌声雷鸣。我看见我们班的女生的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我身上。

当我投进第二个跨场球时,我看见三班女生的目光也大义灭亲地锁死在我身上了。

我上场后,一共投了二十五个跨场球,全部命中。

比赛结束后,两个班的女生将我团团围住,不知是谁先提议的,反正她们不容分说将我抬起来抛向空中,然后再接住我,再抛。那种感觉真是美好。

每抛我一次,她们还口中念念有词:气死乔丹!气死罗德曼!

两个班的男生傻站在一边看,一个个眼中全是妒火。特别是丁杉青。

当我代表校队参加了一次校际篮球赛后,NBA的星探不远万里来了。

我惊讶他们的工作效率,他们竟然比近在咫尺的我们的国家队的嗅觉还灵敏。

NBA星探的职责是为NBA在全球物色出色球员。

星探找到我家,他说要看我投篮。我们全家人带着他去了一座体育馆。

我投了五次给他看,全命中。

星探当即开价五千万美元请我去公牛队打球,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星探问为什么。

我说我要去就加盟NBA手最潮的队,帮他们起死回生。

星探一脸的刮目相看表情,说那我就介绍你去温哥华灰熊队当救世主。

我于是中止了学业去美国NBA打球,乔丹只和我同场打了一次球就知趣地宣布退役了。

世界各大体育用品公司趋之若鹜地央求我为他们的产品做广告,我一一谢绝。我投资生产了皮皮鲁牌运动系列,从鞋到服装到帽子应有尽有,我上场使用的15号成为全球青少年朝思暮想的吉祥号码,谁的衣服或鞋上没有15号谁在学校就低人一等。我的收入自然不菲。

温哥华灰熊队在我的率领下果然登上了NBA本赛季冠军宝座。

我回国后向国家教育部门捐款十亿,我指定此款是在全国学校推行考试分数保密制的专用经费。现在干什么都得花钱。

皮皮鲁将一个普通的周末变成了不寻常的周末。

促成这个转变的是那台咖啡色的电脑。

像往常的周末那样,皮皮鲁睡了个懒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到他脸上时,他醒了。

皮皮鲁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服。

洗漱完毕,皮皮鲁自己弄早餐,很简单,牛奶冲麦片,外加一个鸡蛋。

“你吃完早饭了?”皮皮鲁边吃边问在起居室看电视的鲁西西。

“比你早一个小时。”鲁西西眼睛没有离开屏幕,说。

皮皮鲁用完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间玩电脑。

皮皮鲁最先接触电脑是通过玩电脑游戏。现在,他对游戏已经不大感兴趣了。皮皮鲁目前最喜欢的是上网,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互联网。

互联网将全世界数千万台电脑连接到一起,它令千百万人如醉如痴疯狂上网,它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人们不需要出门就可以在家里和在世界各地的陌生人交谈,而且可以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年龄、性别,这是一种极其刺激的新的生活方式。过去,向很多不认识的人发表自己对世界的看法是作家的专利。随着互联网的诞生,凡是上网的人都拥有了这个权利。电脑真正吸引皮皮鲁的,正是这一点。

皮皮鲁在网络上向千百万陌生人发表自己对各种事物的看法,从劫机事件到物价,从学校生活到地震预报。这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谁会听一个上学的男孩子说话?互联网是一种新的媒体载体,它敞开宽容的怀抱公平地接纳一切人,是真正自由民主的体现。互联网的诞生使报刊、广播电视这些传统媒体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皮皮鲁打开电脑上网,他先看了在世界各地的未曾谋面的朋友给他发的电子邮件,还有不少朋友给他发来了电子新年贺卡,皮皮鲁感到愉悦。

皮皮鲁敲键盘到“时事公园”转了一圈儿,那里有七百多人在谈论昨天晚上发生的某大国元首遇刺事件,皮皮鲁发表了自己对这件事的见解后,离开“时事公园”到了“交友天地”。

“交友天地”是皮皮鲁经常光临的地方,他在这里少说交了数百个不错的各国朋友。皮皮鲁喜欢这种不见面的交友方式。

“干吗总是去熟悉的地方,到一个没去过的地方看看。”皮皮鲁对自己说。

皮皮鲁通过键盘随意打了一个网址,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界面。

“真逗,还真碰上了。”皮皮鲁兴奋。

上网瞎敲键盘一般是敲不出网址的。

“你是谁?为什么进入我们的领域?”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我是一个朋友。这是哪儿?”皮皮鲁打字问对方。

“你来自三维世界?”

“当然,难道还有四维世界?”

“我们是二维世界。”

“二维世界?你可真逗。”皮皮鲁冲着电脑屏幕笑。

电脑网络上的朋友由于不见面,所以很容易培养幽默感。

“我们真的是二维世界。”对方坚持。

“那我就是五维世界。”皮皮鲁打字。

“你来自五维世界?太好了!”

“你信我是五维世界的?”

“你告诉我你的住址,我就知道你是几维世界的了。”

“网上的规矩可是不随便问别人的住址呀。”

“那就算了。”

“其实我不告诉你我的住址,你也知道我是三维世界的。哪儿有什么二维、四维、五维世界!”

“当然有二维世界,我们就生活在二维世界里。怎么会没有二维世界?你可真逗。”

“平面能叫世界?在平面里能生活?”

“我们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能生活?”

“……”皮皮鲁不想再和这位新认识的网友聊了,他觉得幽默应该有时间限制,在一个话题上没完没了就不幽默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对方问。

“我大概不适应和二维世界打交道。”皮皮鲁打字。

“为什么?”

“我要退出了,再见。”皮皮鲁准备退出这个网址。

“先别!我看出你是不信地球上有二维世界,你应该相信。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让你相信。”

“为什么告诉你住址我就会相信?”

“我去你身边。”

“越说越没谱了。”

“你没有好奇心。没有好奇心的人算是完了。”

“我皮皮鲁没有好奇心?我是这个星球上好奇心最强的人。”

“那你就告诉我你的住址。我会让你大开眼界。”

皮皮鲁将自己的住址告诉给对方。

“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字。

皮皮鲁觉得好笑,他的房间的门依然关着,根本没人进来。

“我现在把你的电脑左边的这本书移到你的床上去。”对方在电脑屏幕上说。

皮皮鲁看见自己手边果然有一本书。他愣了。

令皮皮鲁更吃惊的事发生了。

那本书腾空而起,自己飞到了床上。

“你信了?”电脑屏幕上问皮皮鲁。

“你真的是二维世界?”皮皮鲁大喘气。

“真的是。”

“老师怎么没告诉我们?”

“老师不知道的事比知道的事多多了。”

“你们是扁的?”

“我不知道什么叫扁。”

“你们能看见我们?”

“当然。”

“我们却看不见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也有电脑?”

“比你们早有五十三年。”

“你们上了我们的电脑网络?”

“对。这是我们二维世界和你们发生联系的唯一渠道。”

“你们的身体是无形的?”

“我不知道什么叫无形。”

“就是看不见。”

“看得见呀!”

“反正我们看不见。”

“我们看得见你们,你们看不见我们,好像有点儿不公平。”

“没错。”

“你叫什么名字?”

“皮皮鲁。你呢?”

“雨爵。”

“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也喜欢你的名字。”

皮皮鲁无论如何没想到地球上还有二维世界,他原先认定地球上只有三维世界。

“你是第一个闯入我们二维世界网址的人。”雨爵说。

“没关系吧?”皮皮鲁问。

“我很高兴和你交朋友。”

“我也是。我把我的E-mail(电子邮件)地址告诉你,你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你也记住我的地址,你刚才是瞎蒙的吧?”

“对,是瞎蒙的。”

皮皮鲁和雨爵交换E-mail地址。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皮皮鲁问。

“和你们一样,遍布全球。”

“刚才是你移动的书?”

“是的。”

“你进了我的屋子?”皮皮鲁惊讶。

“对。”

“你们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我们自己就会以光速运行,不需要交通工具。”

“太棒了!”

“你们有时候也会感觉到我们的存在,但你们爱做不着边际的解释。”

“地球上有时发生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皮皮鲁问。

“差不多。”雨爵说。

“举个例子。”

“百慕大。”

皮皮鲁成为人类成员中第一个知道百慕大秘密的人。

“咱们能离开电脑交谈吗?”皮皮鲁想让雨爵到他的房间来聊。

“咱们只能通过电脑交谈,我们的发音系统和你们的完全不一样,不通用。不过我可以到你家去,你想什么我能知道,咱们可以玩。”雨爵在电脑屏幕上说。

“我退出了。你快来!”皮皮鲁敲键盘退出网络,关机。

皮皮鲁打开房间门,看见鲁西西还坐在起居室里看电视,他想让雨爵帮他和鲁西西开个玩笑。

皮皮鲁关上门等雨爵。

“雨爵来了吗?”皮皮鲁刚这么一想,他就看见刚才那本书又自己动了。

这是雨爵向皮皮鲁发出的他已经来了的信息。

“雨爵,你好,欢迎你来我家。”皮皮鲁想。

那本书自己在空中摇摆。皮皮鲁虽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清楚这是雨爵在回答他。

“帮我和鲁西西开个玩笑。鲁西西是我妹妹,她在外边那间屋子看电视。”皮皮鲁想。

空中的书做明白无误的点头动作。

皮皮鲁兴奋地来到鲁西西身边,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

“什么电视?”皮皮鲁问鲁西西。

“连续剧。”鲁西西说。

皮皮鲁不爱看连续剧。他觉得所有连续剧都可以拆开了再接着看。比如看完甲剧的第二集,再接着看乙剧的第五集,故事情节完全可以接上。

“这男主角怎么跟女人似的?他应该长胡子。”皮皮鲁指着电视屏幕上的一个人物说。

“剧情不需要他长胡子。”鲁西西说。

“我能让他长胡子。”皮皮鲁说。

“胡说八道。”鲁西西说。

“长!”皮皮鲁发令。

屏幕上的男主角的鼻子下边突然长出了胡子。

鲁西西扭头看皮皮鲁,那目光让皮皮鲁心满意足。

“怎么了?”路过起居室去厨房的妈妈看见了女儿的目光。

“他让电视剧里的人长了胡子。”鲁西西指着皮皮鲁对妈妈说。

“你说什么?”妈妈百分之百听不懂。

“刚才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没有胡子,皮皮鲁让他长了胡子。”鲁西西告诉妈妈。

“你在电视屏幕上乱画?”妈妈质问儿子。

“我再笨也笨不到通过往屏幕上画的方法让男主角长胡子呀!”皮皮鲁对妈妈说。

“那你?”妈妈看了一眼那男主角嘴上的胡子,她熟悉这位男星,他从来没有胡子。

“我还能让女主角也长胡子。”皮皮鲁说。

妈妈不信。

屏幕上的女主角长胡子了。

“你?”妈妈看看屏幕上的女主角,再看看皮皮鲁,说不出话。

这个周末,皮皮鲁很开心。

皮皮鲁的班换了班主任。

新班主任二十一岁,女性,刚从师范毕业。

“我很高兴到这个班担任班主任。我叫宋薇,你们可以叫我宋老师,也可以叫我宋薇。”新班主任对全班同学说。

同学们兴奋,他们没见过这样的老师。往常的老师都不准学生直呼其名,有的甚至千方百计不让学生知道他(她)的全名。

“咱们既是师生关系,又是朋友关系。”宋老师说。

“宋薇,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皮皮鲁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可以对班主任直呼其名。

“你说吧。”宋老师对皮皮鲁说。

看到果然可以平等地叫老师的名字,皮皮鲁很感动,他决定以后只叫“宋老师”,绝不叫“宋薇”。

“宋老师,我觉得往常上课太压抑,像上刑。您当我们的班主任后,上课时能不能宽松一些?”皮皮鲁站起来说。

“以后同我说话不用站起来,也不用举手,开门见山就可以。”宋老师示意皮皮鲁坐下,“以后咱们上课气氛要活跃,同学们可以采取任何姿势听课,但不能妨碍别人。”

教室里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

“宋老师,坐在课桌上听课也行吗?”有同学问。

“当然。只要你不会挡住后边的同学。”宋老师说。

“上课时如果想上卫生间方便行吗?”一位叫史斯明的同学问,他曾经有上课时想小便老师不同意导致尿裤子的经历。

“当然可以。”

同学们兴高采烈。

“最主要的,我决定不给同学们留家庭作业。咱们在课堂上将学的知识全部弄懂。”宋老师说。

热烈鼓掌。

“我还认为考试分数不能衡量一个学生的才智和未来,咱们班评判学生成绩不靠分数,而是全面评判,最主要的是道德品质和创造性能力。”宋老师说。

更热烈的掌声。

宋老师长相一般,但她在同学眼里成了仙女、天使。

皮皮鲁更是崇敬宋老师,他觉得碰上一个好老师是一生的幸福。

宋老师说到做到。从她担任皮皮鲁所在班的班主任起,皮皮鲁的班就变了一个样。课堂气氛极其活跃,同学们在自由的空气中吸吮着知识的甘露。同学们过去崇拜什么样的偶像都有,歌星、球星、影星。现在全班同学包括皮皮鲁全都“移情别恋”,将宋老师作为自己的崇拜偶像。

过去皮皮鲁最不爱上学,现在他最爱上学。连爸爸妈妈都感到奇怪,当他们从儿子口中听到“我真怕放寒假”这样的话时。

这天上午,校长路过皮皮鲁所在班的教室,他随意往教室里望了一眼,他看见有的学生靠窗台站着,有的学生坐在课桌上。

校长推开教室门。

“这是怎么回事?”校长问宋老师。

“怎么了?”宋老师没明白校长问什么。

“他们这是在上课?”校长指坐在课桌上的同学。

“他们听课的精力很集中呀。”宋老师说。

“用这种姿势听课?”校长表情越来越严肃。

“只要将我讲的听明白了,采取什么姿势重要吗?”宋老师问校长。

“你来我的办公室!”校长对宋老师说。

“现在?”宋老师不想耽误同学上课。

“对,就现在!”校长说完回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全班同学都关切地看着宋老师。

“我去一会儿就回来。”宋老师给学生宽心。

“我们和您站在一起!”同学们异口同声。

宋老师走进校长办公室。

校长正在接一个电话。

“您放心,我马上处理。”校长放下电话。

宋老师站着。

“刚才我接了你们班一位家长的投诉电话,他投诉你不给学生留家庭作业。有这回事吗?”校长质问宋老师。

“有。我觉得家庭作业不利于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宋老师说。

“你觉得?你才教了几天书?难道我们这些从事教育几十年的人还不如你一个刚毕业的人?”校长怒不可遏。

“学校应该想尽一切办法使学生喜欢学习,不应该使学生厌恶和惧怕学习。”宋老师说。

“放肆!”校长不得不拍桌子。

“我反对应试教育,将学生培养成考试人才是错误的。”宋老师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给你一天时间纠正你的错误!今天下午我去你们班听课!如果你不改正,从明天起,你就不能再担任班主任了!”校长威胁道。

“校长,您听我说……”宋老师眼泪夺眶而出。

“回去上课!”校长咆哮。

宋老师红着眼圈回到教室。

同学们静静地看着她,没人说话。

“现在上课……”宋老师哽咽。

“最后一课?”皮皮鲁问。

“差不多。”宋老师将自己去校长办公室的经过告诉同学们。

“校长要求怎么上课咱们就怎么上课,只要宋老师还当咱们的班主任就行。”皮皮鲁说。

同学们赞成。

“谢谢你们!但我不想做违心的事。”宋老师说。

大家觉得自己没白把宋老师当崇拜偶像。

不知怎么搞的,这节课的后半截,同学们一个个雕塑般地坐着。

中午放学后,皮皮鲁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家吃午饭。

“你有心事?”鲁西西见皮皮鲁一边吃饭一边发愣,问。

“宋老师可能不教我们班了。”皮皮鲁叹气。

“为什么?”鲁西西知道宋老师是深受同学爱戴的老师。

皮皮鲁将经过告诉鲁西西。

轮到鲁西西叹气了。

皮皮鲁突然想起了雨爵,他扔掉筷子,跑进自己的房间。

“皮皮鲁,你不吃了?”皮皮鲁身后传来鲁西西的喊声。

“吃饱了!”皮皮鲁头也不回地打开电脑。

雨爵正好在网上。

“我需要你的帮助!”皮皮鲁在电脑上对雨爵说。

“说吧,什么事?”雨爵问。

“我跟你说过宋老师吧?”

“就是那个特好的老师?”

“对,就是她。她今天下午就要离开我们班了!”

“为什么?”

“校长不喜欢她。”

“校长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学生喜欢她不就行了!”

“你真是生活在二维世界,对我们三维世界了解得太少。校长不喜欢一位教师,这教师就很难在学校生存了。”

“校长为什么不喜欢宋老师?”

“简单说吧,就因为学生太喜欢宋老师。”

“奇怪的三维世界。”

“校长今天下午来我们班听课,他说如果他不喜欢宋老师的教学方法,就会不再让她担任我们的班主任。”

“我能怎么帮你?”

“让校长喜欢宋老师的教学方法,不管她怎么上课,校长都喜欢。行吗?”

“易如反掌。”

“还要在全校推广宋老师的教学经验。”皮皮鲁得寸进尺。

“没问题。”

皮皮鲁心花怒放。

关闭电脑后,皮皮鲁使用跑百米的速度赶到学校。

皮皮鲁在楼道里碰到宋老师。

“宋老师,下午没事了!”皮皮鲁喘着气对宋老师说。

“没什么事了?”宋老师笑着问皮皮鲁。

“下午校长来咱们班听课时,您想怎么上课就怎么上。不管您怎么上,校长都会高兴,还会对您的教学方法大加赞赏。”皮皮鲁说。

“这怎么可能?”宋老师笑。

宋老师不管对任何学生说话,都是先笑。

“我请了二维世界的朋友帮您!”皮皮鲁小声说。

“二维世界?”宋老师笑。

“您不信有二维世界?”

“真有?”

“真有!”

“我看事实。”

“您马上就会相信的。”

“但愿。”宋老师又笑。

皮皮鲁喜欢对学生笑的老师。

上课铃响了。

校长表情严肃地走进教室。宋老师请校长坐在最后一排。

“欢迎校长参加我们班上课。”宋老师说,“同学们还像以往咱们上课那样,不必拘束。”

尽管宋老师这么要求,可同学们没有像以往上课那样随心所欲,他们怕失去宋老师。

心里有底的皮皮鲁坐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宋老师,我觉得咱们今天上午学的那节课文有错误。”皮皮鲁没有举手就发言。

“是吗?说说你的看法!”宋老师最喜欢同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她不喜欢唯命是从的学生。

同学们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看校长。

校长脸上的表情突然阴转晴,他带着明显欣赏的表情看皮皮鲁。

皮皮鲁坐在课桌上谈自己的看法。

“好!有道理!”校长夸皮皮鲁。

宋老师和同学们都惊讶。

“我觉得不光是这节课文,咱们的整本语文书都缺少阳刚之气,净是花呀草呀的。”皮皮鲁得陇望蜀。

“嗯,说得好!”校长情不自禁站起来。

同学们受了鼓舞,纷纷发言谴责课本。课堂气氛活跃。

“你们等一下,我去通知全校老师来你们班取经。这样上课太好了,培养了学生的独立人格和独立思考能力!”校长跑步离开教室去叫全校老师。

“我相信有二维世界了。”宋老师走到皮皮鲁身边小声说。

皮皮鲁笑了。

全校老师在校长的带领下来到皮皮鲁的班观摩上课。

“他们班上课学生可以坐在课桌上?!”

“学生发言之前不用举手?”

“想上厕所就去了?”

“可以和老师唱反调?还受鼓励?!”

教师们边看边瞠目结舌。

“我现在叫大家来,就是要在全校推广他们班的教学经验。从明天起,全校都要这样上课。作为学校,最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健康个性和独立能力。咱们以前那叫误人子弟!”校长对全校教师说,“从今天起,谁也不准留家庭作业!”

宋老师热泪盈眶。

第二天,全校老师都使用宋老师的教学方法上课。有一个班主任拒绝采用宋老师的方法,被校长解除了班主任职务。

全校学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地愿意上学。

有家长不干了,向市教育局长告校长的状。

教育局长召见校长。

“听说你在学校推广新式教学方法?”局长问校长。

“是的。我认为应该改革……”校长说。

“教育改革是你的事?你那叫改革?听说你们上课成了开课本的批判会?学生在课堂上说课本的坏话,老师竟然表扬学生!”局长瞪校长。

“您应该去我们学校看看,面貌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现在才像学校。”

“那从前像什么?”

“像监狱……”

“放肆!”

“……”

“很多家长告你的状,我明天去你们学校看看!”局长挥手让校长离开他的办公室。

校长将噩耗带给全校教师。

宋老师找到皮皮鲁。

“还得请你的二维世界朋友帮忙。”宋老师说。

“什么事?”皮皮鲁问。

宋老师将教育局长明天要来的信息告诉皮皮鲁。

“没问题。”皮皮鲁点头。

当天晚上,雨爵答应帮助皮皮鲁改变教育局长。

次日,教育局长亲临皮皮鲁的班检查教学。

已心中有数的宋老师当着教育局长的面让一个班的学生尽情发挥,同学像参加聚会那样放松。

“好!死记硬背不是教育,这才是教育!你马上通知全市所有学校的校长来这里观摩教学!”教育局长对秘书说。

秘书掏出手机传达局长的指示。

全市的校长都来了。

全市的孩子都爱上学了。

又有家长不干了,告到了国家教育部长那里。

教育部长召见教育局长。

雨爵再次大显神通,将到皮皮鲁学校视察的教育部长变了一个人。

“立即通知全国的教育局长来这座学校取经!”教育部长极为欣赏宋老师的教学方法,“必须马上改变学生学习时间过长、缺乏个性和缺少娱乐时间的教育现状!刻不容缓!”

秘书立即贯彻部长的话。

全国的孩子都爱上学了。

教育部长和宋老师成为朋友。宋老师将皮皮鲁介绍给教育部长。

皮皮鲁告诉部长地球上有二维世界。

部长说,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孩子长大肯定有出息。

“判断一个国家有没有前途,就看这个国家的孩子是不是真心喜欢上学。”皮皮鲁将雨爵的话转告教育部长。

“这么说,我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教育部长说。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部长不是国防部长,不是外交部长,而是教育部长。”皮皮鲁又将雨爵的另一句话转告教育部长。

教育部长听完哈哈大笑,笑完了一脸的任重道远。

最近,皮皮鲁又碰见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件事使他蒙受了不白之冤。还是从上个星期日晚上说起吧。

这天晚上,皮皮鲁躺在床上听收音机,他来回拨着选台的旋钮,红色的指针扫荡着所有的频率,皮皮鲁还没选到自己爱听的节目。

红色的指针已经走到了尽头,皮皮鲁没注意,仍然拧旋钮,只听啪一声响,指针跳过了极限位置。

皮皮鲁吓了一跳,心想,糟了,把收音机弄坏了。他拿起收音机,把耳朵贴在喇叭上,听听还响不响。皮皮鲁的耳朵刚挨上喇叭,他的眼睛里就射出了惊奇的光。

收音机里有两个很小的声音在说话,不像是电台的广播。皮皮鲁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明天四(6)班公布考试成绩,你猜皮皮鲁考了多少分?”一个粗声音说。

皮皮鲁差点儿叫出声来!

“不是八十分吗?”一个细声音说。

“嗯。又是张全全考得最好,得了一百分。”粗声音说。

接着,粗声音和细声音又说了皮皮鲁班上许多同学的考试得分。

皮皮鲁激动得喘不过气来。尽管他根本不相信收音机里说的话是真的,但他发现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神秘的频率,这就够伟大的了。

睡觉前,皮皮鲁把红色的指针拨回到大家都知道的频率上,他决定不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一上课,徐老师开始公布考试成绩。皮皮鲁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的考试成绩从未超出过八十五分。

“皮皮鲁,八十分。”老师说。

皮皮鲁脑子一热,他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怎么?分数和昨晚收音机里说的一样!

“张全全,一百分。”

“啊?!”皮皮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家跑。老师和同学都吃惊地望着他。

皮皮鲁回到家里,从枕头下拿出收音机,打开后盖,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线路和半导体零件。皮皮鲁用手电把所有的角落都照遍了。

“和别的半导体收音机没什么两样呀?”皮皮鲁自言自语地说。他装好收音机,又把指针对准了那个神秘的频率。

没有声音。

皮皮鲁失望地关上收音机,无精打采地回学校上课去了。没说的,他挨了老师一顿批评。

当天晚上,皮皮鲁又拿起了收音机。两个人的对话又出现了。原来,每天晚上才有!

皮皮鲁把耳朵贴在收音机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能预先知道明天发生的事了!

渐渐地,皮皮鲁不笑了。他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张全全明天早晨要倒霉了。”

“那是,明天他过马路时,碰到那个喝醉了酒的司机,这一下撞得可真不轻呀,起码得住五个月医院。”

“他要是过了八点钟再过马路就没事儿了。”

“他哪儿能知道啊,这孩子从不迟到。”

皮皮鲁坚信收音机里的话全是真的。

张全全最看不起皮皮鲁,经常嘲笑他,说他除了惹祸不会干别的。张全全的学习成绩是班上拔尖的。

“明天我得救他。”皮皮鲁把闹钟上到了六点整响铃,他想了想还不放心,干脆上到了五点半钟。

第二天清晨,皮皮鲁从五点四十分开始就站在张全全上学必经的马路旁边等他。

七点半钟,张全全来了。他刚要过马路,皮皮鲁上前拦住了他。

“干吗?”张全全不解地问。

“你不能过马路,有危险!”皮皮鲁说。

“瞎说什么!”张全全推开皮皮鲁,要过马路。

皮皮鲁追上去抱住了张全全。

张全全急了,又蹬又推,可他没皮皮鲁劲儿大。不一会儿,就被皮皮鲁拽到了远离马路的地方。

一直僵持到过了八点钟,皮皮鲁才放张全全走。他俩都迟到了。

“怎么回事?”老师看见优等生张全全居然迟到了,生气地问。

张全全把经过告诉了老师。

“你,你想干什么?”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瞪着皮皮鲁。

“张全全过马路时会被汽车撞上。”皮皮鲁说。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你怎么知道?”老师问。

“我……我……”皮皮鲁不愿意把那个神秘的频率告诉别人。

“给张全全道歉!”老师对皮皮鲁说。

救了他,还要向他道歉?皮皮鲁后悔了,还不如让汽车撞他一下呢!没办法,皮皮鲁只好当众给张全全道歉。

晚上,皮皮鲁又开始收听那个神秘的频率。

“你知道一(3)班那个叫谷丽丽的小姑娘吗?”粗声音说。

“唉,明天早晨她提前到教室烤火,火苗烧着了她的棉大衣,她又不会脱大衣,烧伤面积达百分之八十呢,真惨!”细声音说。

皮皮鲁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可他一想到今天受的冤屈,又躺下了。但他怎么也睡不着,皮皮鲁又把闹钟上到了五点半钟。

从早晨六点开始,皮皮鲁就坐在一(3)班教室门口。

七点五分,一个穿大衣的小姑娘走过来。

“你叫谷丽丽吗?”皮皮鲁问。

“嗯。你怎么知道?”谷丽丽问。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皮皮鲁反问她。

“我是值日生呀!”谷丽丽指指脖子上的钥匙。

“现在你不能进教室。”

“为什么?”

“不为什么。”皮皮鲁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堵住了门。

“不,我就进去,我就进去。”谷丽丽使劲儿拽皮皮鲁。她哪儿拽得动皮皮鲁呀,谷丽丽大声哭起来。

校园里还没人。谷丽丽白哭。皮皮鲁稳坐泰山。

过了二十分钟,一(3)班的班主任来了。她真没想到,皮皮鲁会来欺负一个一年级的小同学,还是女生!

学校决定严肃处理皮皮鲁,连谷丽丽的家长都找到学校来了,影响真坏。

这下皮皮鲁沉不住气了,他把那个神秘的频率告诉了老师。

全校老师谁都不信,有的老师还认为皮皮鲁的神经有毛病。

学校决定,明天开全校大会,皮皮鲁向全校师生承认错误。

皮皮鲁下决心再不收听那个秘密的频率了。

晚上躺在床上,皮皮鲁觉得痒痒得难受,他打开了收音机。

“明天上午全校开会,真够皮皮鲁受的。”粗声音说。

“真冤枉,谁都不理解他。”细声音说。

皮皮鲁的眼睛有点儿发酸。

“他的班主任的孩子明天得急性阑尾炎,要是不马上送医院,有危险,可家里又没人。”

“最近他们学校怎么老是有倒霉事!”

“亏了皮皮鲁。”

皮皮鲁关上收音机,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他爬起来,把闹钟上到了五点半钟。

皮皮鲁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师,要不然,老师的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一早,皮皮鲁就往徐老师家走,没想到在路上正好碰到了老师。

“老师,您今天别去学校,因为……”皮皮鲁抢着说。

“因为,因为什么?我就知道你会想不通,特意早出来,想先找你谈谈。有错误不怕,改了就好嘛……”老师说。

“不是!老师,我想说……”皮皮鲁有点急了。

“你甭说了,你现在先回家去,把检查写好!”老师根本不容皮皮鲁把话说完,就让他回家了。

全校大会准时开始了。

教导主任讲话:“同学们!四(6)班的皮皮鲁一贯表现不好。最近,发展到了阻挡同学上学和欺负低年级小同学的地步……”他咳嗽了一声,又说,“通过班主任的帮助,皮皮鲁对自己的错误已经有了认识。下面由皮皮鲁向全校师生作检讨。”

“皮皮鲁——”教导主任喊。

“皮皮鲁——”徐老师喊。

没人回答。皮皮鲁竟然敢拒绝参加大会。教导主任非常生气,徐老师的脸也憋得红红的。

忽然,传达室的王大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徐老师,快去医院!医院来电话说,您的孩子小京京得了阑尾炎,让您马上去!”

教导主任宣布休会。徐老师和学校领导赶忙来到医院。

小京京已经脱离了危险,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徐老师感激地问护士:“是谁把小京京送来的?”

护士向墙角努了一下嘴,这时大家才发现了满头大汗的皮皮鲁。

徐老师想到早上的事,想起以往自己对皮皮鲁的态度,不觉一阵激动,热泪在眼眶里滚动着。她说:“皮皮鲁,老师委屈你了。”

皮皮鲁哭了。

教导主任和校长临时决定,将批评皮皮鲁大会改为表扬皮皮鲁大会。

这以后,皮皮鲁成了全校传奇式的人物。许多同学都去找那个神秘的频率,可是谁也没找到,只有皮皮鲁的收音机才有。

皮皮鲁又产生了一个新的伟大想法:要是给那个神秘的频率安上一个放大器,说不定能知道好多以后的事情!

你别看皮皮鲁调皮捣蛋,学习成绩不好,他却是个无线电迷,专爱摆弄收音机什么的。

皮皮鲁真的给收音机安了个放大器。他好奇地把红色的指针又对准了那个神秘的频率:

“二十年后,四(6)班的同学们变化真大!”粗声音说。

“那是,你别看现在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长大了有的还真有出息哩!”细声音说。

“就说皮皮鲁的同学李晓力吧,现在因为数学老不及格,老师和家长天天训他。二十年后,他是全国第一流的青年作家!”

“可不是嘛,还在国际上得了大奖呢!”

皮皮鲁激动了,经过放大,他能预先知道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这回,得让全班同学都知道!”皮皮鲁为他的班上能出一个大作家而感到高兴。

又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皮皮鲁脑子里产生了,这个想法使他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把半导体收音机装进电视机里,不就能看到二十年后发生的事了吗?”皮皮鲁想。要是能看到二十年后自己是什么样儿,那该多有意思。

皮皮鲁从他的半导体收音机里拉出两根线,接到了电视机上。

奇迹出现了——

荧光屏上显现出二十年后皮皮鲁他们班上许多同学的形象。皮皮鲁简直认不出来了。瞧许平平,现在个子那么矮,没想到二十年后足有180厘米!

皮皮鲁关上电视机,撒腿就往徐老师家跑。

徐老师很激动,能让学生们亲眼看到自己二十年后是什么样,这不是一个难得的教育机会吗?

“皮皮鲁,你明天上午把半导体带到学校去,我把学校的电视机借到咱们班来,咱们让全班同学看看,好吗?”徐老师建议。

“太好了!”皮皮鲁马上同意了。自从他给半导体加上放大器后,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神秘的频率随时都能出现。

这天晚上,皮皮鲁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

皮皮鲁这种孩子就是这样:不管老师怎么训他,挖苦他,他都不会记在心上。可如果老师对他好一次,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二天,四(6)班的同学听说今天上课要看电视,都高兴极了。

几个男同学把学校的彩色电视机搬来了。

皮皮鲁把他的半导体收音机接到电视机上。

“同学们一定很想知道自己在二十年后是什么样子吧?”徐老师说,“皮皮鲁把他的半导体收音机改革了一下,现在我们可以提前看到了!”

皮皮鲁打开了电视机的开关。

大家都屏住呼吸,教室里连眨巴眼睛的声音都能听见。

他们看见了什么?

皮皮鲁打开电视开关以后,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青年,同学们都觉得面熟,可一时还认不出来。

镜头拉开了,原来是一个大会会场。只见主席台上一个人宣布:“给青年作家李晓力发奖,他的作品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

那个青年走上主席台领奖。

同学们都认出来了,是李晓力!可大家都愣住了:李晓力的数学考试净不及格呀!而且上课老爱做小动作……这样的学生长大能当作家?徐老师前天还恨铁不成钢地当着全班同学说,他长大了连工作也找不到呢!

荧光屏上的李晓力来到一家门口,敲门。门开了,出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

“徐老师!”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地叫起来。真的,真是他们的班主任徐老师,她的两鬓都白了。

“徐老师,您好!”李晓力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你是——”徐老师认不出来了。

“我是李晓力,您二十年前的学生。”

“快进来,快进来。”

“这是我今天得的奖状,我想把它送给您。”李晓力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印得非常精美的奖状,递到徐老师面前。

“这——”徐老师没想到,这个调皮的学生居然当了大作家!

“这是我写的书,”李晓力拿出几本书,“请您像二十年前批改我的作文那样批改我的作品。”

徐老师感动了,她没想到当了大作家的学生还牢牢地记着她,而她在二十年前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好!“徐老师,我想邀请您暑假同我一起去海滨避暑,好吗?”李晓力说,“我记得您说过,您从没见过海,而您又最喜欢海。”

老师二十年前说的话学生还记着!

徐老师想起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就因为李晓力头一天上课做小动作,她就剥夺了他参加春游的权利……

看着看着,徐老师哭了。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很蠢的事。

李晓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想,自己长大了能够当作家,小时候更应该好好学习!干吗总让老师操心呢?

李晓力离开座位,来到老师身边。“徐老师,您别哭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学习。”

正在这时,全班同学忽然都喊了起来。

原来,大家在荧光屏上看到了皮皮鲁。

他还是现在这个调皮的样子,不过他已经是著名的物理学家了。他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通过自学,他已经全国闻名,还搞了许多发明呢!

皮皮鲁脸上美滋滋的,心里却在暗中使着劲。

“快看韩非非!快看韩非非!”

韩非非也是班上有名的学习成绩差的学生,还留过级。

二十年后的韩非非在一家高级饭店当大师傅。他善于总结前人的经验,又能搞创新,年纪轻轻就当上特级厨师,还编了一本菜谱!

“看!这不是张全全吗?”不知谁说。

张全全理所当然地上完了大学,并且获得了博士学位。

在公园里,徐老师碰上了张全全。张全全正在和爱人散步。

“张全全!”徐老师认出了他,因为他的前额有一颗痣。

“您是谁?您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您呀。”

二十年后的张全全忘记了自己的小学老师。

徐老师难过地走了。

“不怎么样,当了博士就了不起了!”一位同学看不下去了。

“就是,不认老师的人我们也不尊敬他!”

张全全脸红了。他站起来说:“这是假的,都是瞎编!”不过他心里有点发虚。他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同学,他一直觉得老师对他好是应该的,他一点也不感激老师。

现在他开始明白了,自己的每一点进步,都有老师的心血,自己应该尊敬老师。

电视的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了徐老师过五十岁生日的场面。好多好多的同学来给老师祝寿,有皮皮鲁,有韩非非,有李晓力……还有张全全。

教室里沸腾了,同学们在荧光屏上找着自己,还有带着孩子的呢!

下课铃响了,这堂课真有意思。

按说皮皮鲁这帮差等生该傲气了吧?他们将来都有出息呀!可是他们却老实了,大作家、高级技师小时候得多学点东西才行。

学习好的同学都在心里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常去看望老师,不当只重分数、不重感情的人。

至于徐老师怎么想,我不说,你们也许会猜到的吧?

皮皮鲁几乎每天放学后都要被老师留下来训几句,他已经习惯了。今天,皮皮鲁上课时又走神儿了。叶老师提问,让皮皮鲁回答,他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差点儿把同学们肚皮笑破。没说的,放学后叶老师把皮皮鲁留下来批评了一顿。

皮皮鲁没精打采地走出老师的办公室,来到校门口。

“皮皮鲁,你先替我看会儿门,我去给李老师送封电报。”传达室的王大爷拿着一封电报对皮皮鲁说。

“行,您去吧!”皮皮鲁是热心肠,爱管闲事。

皮皮鲁坐在传达室里,电话机上的一行小字跳进了他的眼帘:

打电话请先拨0
皮皮鲁心里一动:打分机电话都是先拨一个零,如果拨两个零,会打到哪儿去呢?

皮皮鲁拿起话筒,连着拨了两个零后,又胡乱拨了几个号码。

听筒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嗵!嗵!嗵!”的声音,像是心脏跳动的响声,接着,传出一个女孩子的说话声:

“明天就要考试了,今晚爸爸肯定不让我看电视……”是女孩子在自言自语?

皮皮鲁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他掐断电话,又重新拨了两个零,再拨了几个号码。

又是一阵“嗵!嗵!嗵!”的响声,接着听筒里传出一位老奶奶的声音:

“放多少盐合适呢?再放一点儿吧。”

皮皮鲁忽然明白了:连续拨两个零以后,电话能打到别人的心里去!能听见别人在想什么!!

皮皮鲁激动了,他发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全世界只有他皮皮鲁一个人知道。

皮皮鲁已经意识到这个重要发现的伟大意义了,他早就想知道班上那些优秀生们心里想些什么,他们的学习成绩怎么总是遥遥领先呢?有什么绝招儿吧?

“可我不知道他们的号码,怎么打到他们心里去呢?”皮皮鲁为难了。

这时,王大爷回来了。

“谢谢你,快回家去吧!”王大爷笑眯眯地对皮皮鲁说。

皮皮鲁头一次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学校。

晚上,皮皮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在想怎样才能知道每个人心里的电话号码。

皮皮鲁心里忽然一亮,对了,把每个人的出生日期连在一起,就可以……可同一天出生的人很多呀!对了,再把……

皮皮鲁绞尽脑汁想着,半夜十一点钟时,他总算把班上几名优秀生的电话号码算出来了。

第二天上午考试,皮皮鲁决定豁出去不参加了,反正也考不好。他去打电话!听听好学生考试前是怎么想的,学着点儿。

皮皮鲁来到大街上一个公用电话亭,他拿起话筒,拨了两个零,又拨了班上优秀生张全全的号码。怪事,不通!

皮皮鲁这才想起,打街上的公用电话不用拨零,那么,打到别人心里去只拨一个零就够了。

电话通了,是张全全的声音!

皮皮鲁激动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看来,老师正在发考卷。

“但愿其他同学做题都出错!但愿其他同学做题都出错!但愿其他同学做题都出错!”听筒里传出张全全心里的话。

皮皮鲁愣了。怎么,优秀生张全全考试前心里想的是这个?不错,他每次考试几乎都是全班第一,可也不能……

皮皮鲁每次考试前只是想:“这次一定别马虎,这次一定别马虎。”他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希望别的同学考不好的念头。

皮皮鲁把电话又打到班上另一位优秀生陈丽丽的心里。她是班上唯一可以和张全全在考试成绩上竞争的学生。

“要是张全全的钢笔写了一半没水儿了才好呢!”陈丽丽心里说。

皮皮鲁的眉头拧到了一起,他啪地一下挂上了电话。

皮皮鲁刚要走,忽然想起应该听听差等生们想些什么,没准儿,比张全全还恶心。

皮皮鲁算出了王小明的号码。王小明是班上学习最差的女生。

“真糟糕,又有一半儿题不会做!”王小明正在着急,皮皮鲁听见她心里在哭,“老师又要说我了,爸爸又要骂我了,妹妹又该笑我了,我要是有陈丽丽一半儿聪明就好了。爸爸和老师都说我将来没用,其实,我要是当个裁缝,不也挺好吗?将来陈丽丽当了教授,出国考察时,我给她做出国服装。”

皮皮鲁的眼睛湿了。他知道,王小明在家整天挨爸爸骂,在学校又挨老师训,他们都说她长大没用。可是,皮皮鲁见过王小明给布娃娃做的衣裳,漂亮极了。

皮皮鲁再也忍不住了,他放下听筒冲出电话亭,直朝学校跑去。他要告诉叶老师,应该给王小明打一百分!张全全和陈丽丽不及格!

班上的同学已在陆陆续续交卷了。

教室门“嗵”地被推开了,皮皮鲁满头大汗地闯进来。

“叶老师,不能给张全全和陈丽丽打一百分!”皮皮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说什么?”叶老师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皮皮鲁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叶老师气坏了,这个调皮捣蛋的皮皮鲁,自己不来参加考试,等人家考完了,又来捣乱。

“他们心眼儿不好!”皮皮鲁看着张全全和陈丽丽说。

“你胡说!”张全全急了。

“你……”陈丽丽哭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心眼儿不好?就你心眼儿好!”叶老师快发脾气了。她觉得皮皮鲁胆子越来越大。

“张全全考试前在心里希望其他同学做题都出错!”皮皮鲁大声说。

张全全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陈丽丽希望张全全的钢笔没水儿!”皮皮鲁看着陈丽丽说。

陈丽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叶老师不允许皮皮鲁这样侮辱她的高才生。

“我……”皮皮鲁不愿意把这个伟大的发现告诉别人。再说,告诉了别人,别人也不信。

“你考试前才那么想呢!”张全全一看有老师撑腰,反击了。

陈丽丽也大声哭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你把班里搅成什么样子了!你说,是不是该给你打一百分呀?”叶老师开始挖苦皮皮鲁了。如果把叶老师挖苦讽刺差等生的词儿都汇集起来,能编一本厚厚的词典。

“应该给王小明打一百分!”皮皮鲁大声说。

“王小明?为什么?”叶老师觉得很奇怪,皮皮鲁从来不理女生,怎么单单提王小明呢?

王小明愣了。

皮皮鲁把王小明的心里话告诉了大家。

“王小明,你是这么想的吗?”叶老师问。

王小明站起来点点头。

“一定是他们串通好了。”叶老师心想。好啊,皮皮鲁和王小明联系上了,这可是班上的新动向!

“皮皮鲁,王小明,放学后你俩留下。”叶老师宣布。

“您……”皮皮鲁不明白,留王小明干什么?

“我……”王小明哭了。她真后悔,还不如刚才不承认自己心里想过的事,别看她考试老不及格,可她不会撒谎。

叶老师狠狠批评了皮皮鲁和王小明,说他们串通起来在班里闹事,嫉妒优秀学生……并且当着他们面宣布,张全全和陈丽丽的考试成绩都是一百分,王小明不及格,皮皮鲁旷课,零分。

皮皮鲁现在一点儿也不稀罕张全全和陈丽丽的一百分了。不错,他们解题很快,也很准确,可他们的心灵不干净,顶多打二十分!

皮皮鲁决定晚上往叶老师心里打一个电话,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叶老师想问题这么简单。皮皮鲁要让叶老师相信,他确实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天下午,舒克和贝塔擦完五角飞碟,贝塔看见皮皮鲁和鲁西西在看电视,就提议打扑克。

“我这儿正好有一副新扑克。”皮皮鲁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扑克牌。

鲁西西关上电视机,把桌子擦干净。

舒克、贝塔、皮皮鲁和鲁西西成四方形坐好,舒克和贝塔当然是坐在桌子上。

像往常那样,又是贝塔先摸牌。不知怎么搞的,每次手心手背争首摸权都是贝塔赢。

皮皮鲁摸到的第一张牌是红桃老K,他觉得自己今天运气还行。

开始出牌。

贝塔打扑克运气一直不错,他一边哼歌一边出牌,洋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压上!”皮皮鲁将红桃老K甩出。

“你出的什么牌?”鲁西西问皮皮鲁。

“红桃老K呀!”皮皮鲁抬头看鲁西西。

“白纸一张!哪儿有什么红桃老K?”舒克说。

皮皮鲁往桌子上看,他刚出的那张牌上什么也没有,成了一张白纸,牌上的红桃老K不见了。

皮皮鲁拿起那张牌看,背面的图案是完好的。

“我出牌的时候红桃老K还在上边,怎么转眼就没了?”皮皮鲁往桌子底下看。

“扑克上的人还能溜走?”贝塔觉得新鲜。

皮皮鲁忽然觉得头有点儿疼,他用手捏捏前额。

“你怎么了?”鲁西西问。

“头有点儿疼。好了,没事了。”皮皮鲁说。

“缺了红桃老K不能玩了。”贝塔将手中的牌扔到桌子上。

鲁西西将牌收拾好装进盒里。

皮皮鲁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书。

“皮皮鲁,你好!”一个陌生的声音叫皮皮鲁。

皮皮鲁抬起身子往四周看,屋里没人。

“我在你的身体里。”那声音又说。

“在我身体里!你是谁?”皮皮鲁一惊。

“我是红桃老K。”那声音确实来自皮皮鲁的身体里。

“红桃老K!”皮皮鲁没想到扑克牌上的红桃老K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你在我身体的哪个部位?”皮皮鲁有点儿紧张,他清楚人的身体是不欢迎外来物的。

“在你的大脑里。”红桃老K说。

“大脑!”皮皮鲁吓坏了,要知道,大脑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之一,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有一个会思想的大脑。

皮皮鲁想起刚才打扑克时自己的头确实疼过一下,大概红桃老K就是那个时候钻进去的。

“你到我的大脑里干什么?”皮皮鲁有点儿不高兴。

“我是来帮助你的。”红桃老K说。

“帮我?帮什么?”皮皮鲁问。

“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的伟人和名人特别少吗?”红桃老K问。

“不知道。”皮皮鲁平时喜欢看伟人名人的传记,现在他正在看的就是《托尔斯泰传》。不过他从来没想过红桃老K提的这个问题。

“其实所有人的脑细胞都是一样的数量,不管是天才还是蠢才。人的脑细胞很懒,特有惰性,喜欢睡眠,而且一睡就是六七十年。天才和蠢才的区别就在于天才的脑细胞醒的多,睡的少,蠢才的脑细胞睡的多,醒的少。”红桃老K滔滔不绝。

皮皮鲁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比方说,假设人的大脑里有十亿个脑细胞,在人的一生中,大约有九亿八千万个脑细胞终身在睡眠,只有两千万个脑细胞在工作。天才之所以成为天才,就因为他的脑细胞中大约有五千万个在工作,比普通人多一倍。”红桃老K说。

皮皮鲁觉得有道理,要不干吗同样的人,有人聪明有人笨呢。

“我的脑细胞有多少在睡觉?”皮皮鲁急于想知道这个数字。

“我刚才已经查过了,假设你有十亿个脑细胞,大约有九亿七千万个在睡眠中,只有三千万脑细胞在工作,比普通人多,比天才少。”红桃老K说。

皮皮鲁松了一口气。

“你想成为天才吗?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伟人名人。”红桃老K问皮皮鲁。

“名人不一定是天才吧?”皮皮鲁在电视上看过不少名人的专访片,他觉得有的名人回答问题特臭,每句话都透着脑细胞全体睡眠的征兆。

“名人分真名人和假名人,真名人是伟人天才,假名人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大运撞上了。再说,没有距离就没有崇拜。名人也是人,你离他越近,越觉得他不像名人。”红桃老K说。

“我当然想当伟人。”皮皮鲁说。

“那我就把你大脑里的脑细胞全部叫醒。”红桃老K说。

“全部叫醒!”皮皮鲁兴奋。

“托尔斯泰一生只有五千一百万脑细胞工作。牛顿是五千二百万。我要让你的十亿脑细胞统统工作。”红桃老K说。

“历史上那些天才的脑细胞都是你叫醒的?”皮皮鲁猜想。

“不是。他们都是碰巧赶上的,算是运气好吧。上帝觉得人类发展速度太慢,派我来唤醒一些脑细胞。我第一个碰上了你。”红桃老K说。

“要是把我的脑细胞全叫醒,我该成超天才了吧?”皮皮鲁问。

“绝对的世界第一天才,干什么都是天才。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就是因为有的人这类脑细胞醒着,有的人那类脑细胞醒着,不可能全醒,也不可能全睡。”红桃老K告诉皮皮鲁。

“你现在就把我大脑里的所有睡觉的脑细胞都叫醒吧。”皮皮鲁说。

红桃老K开始行动了,他在皮皮鲁的大脑里使劲儿吹哨,把所有脑细胞都吵醒了。

“都起来,干活儿!工作!”红桃老K像个监工。

皮皮鲁的所有脑细胞都醒了,它们活动身体,蠢蠢欲动。

皮皮鲁顿时觉得心明眼亮,他看屋里的任何东西都觉得需要改进。

“这电视机也太落后了,干吗还要电视台?接上电脑,想看什么节目电脑就给制作出来了。”皮皮鲁大声说。

舒克、贝塔和鲁西西惊讶地看着皮皮鲁。

“你说什么?”贝塔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要改造这台电视机。”皮皮鲁边说边打开电视机的后盖。

舒克、贝塔和鲁西西像看天外来客。

皮皮鲁将家中的电脑先改造了一番,然后把电脑接在了电视机上。皮皮鲁问贝塔:“你想看什么节目?”

“我想看什么节目就有什么节目?”贝塔显然不信。

“当然,不信你试试。”皮皮鲁说。

“我想……我想看特恐怖的恐怖片,能吓死人的那种。”贝塔说。

皮皮鲁对着电脑重复贝塔的话,电脑靠声音输入。

电脑只用了零点八秒就完成了恐怖片的制作,绿灯亮,表示可以收看。

皮皮鲁打开电视机。

屏幕上演出特恐怖的恐怖片,吓得鲁西西闭上了眼睛。

贝塔和舒克吃惊不已。他们清楚,这就叫革命,说是划时代的里程碑也行。

“再编一部系列言情电视剧,我当男主角,女主角是本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她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法国人。”贝塔要求。

一部由贝塔和法国影后联袂主演的爱情剧由电脑制作完毕,电视屏幕上开始出现贝塔和那影后谈情说爱的剧情,他们在公园里谈在咖啡厅里谈在汽车里谈在电话线里谈就像所有电影电视里那些男女一样。

“快去申请专利!”贝塔提醒皮皮鲁。

“不值得一去。”皮皮鲁不屑一顾。

舒克、贝塔和鲁西西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这水瓶太原始了。”皮皮鲁拿起桌上的水瓶,“怎么能放进去是白水,出来还是白水呢?”

“你想让它出来变成什么?”舒克问皮皮鲁。

“放进去是白水,出来就任人选择了。可以还是白水,也可以是可乐,也可以是咖啡,也可以是酒,关键看你按瓶上的哪个按钮。”皮皮鲁边说边动手改造水瓶。

“我只要酒按钮。”贝塔说。

水瓶改装完毕。

鲁西西半信半疑地往水瓶里灌自来水。

皮皮鲁按水瓶上的可乐按钮,流出来的果然是可乐。贝塔按酒按钮,流出来的千真万确是酒。

“去申请专利!”鲁西西又说。

“不值得。你们再看这桌子,蠢到家了,人类有几千年文明史了,桌子才发展到这般地步,真是无地自容。”皮皮鲁说完又动手改造桌子。

改造完桌子又改造椅子,接着再改造台灯,改造电灯,改造冰箱,改造电话……

凡是经过皮皮鲁改造的物件,都成了举世无双的珍品。舒克、贝塔和鲁西西目不暇接,瞠目结舌。

皮皮鲁大脑里的脑细胞排着队抽签请战,它们强烈要求施展才华强烈要求不虚度一生强烈要求为主人效劳甘当无名英雄。

“今天有国际马拉松比赛,我想看。”舒克喜欢看体育比赛。

皮皮鲁想起今天本市将举行国际马拉松赛,据说世界高手全都参加。

“我去参加马拉松比赛。”皮皮鲁说,他大脑里的体育细胞逼着他说的。

舒克、贝塔和鲁西西再次傻眼。

皮皮鲁和鲁西西赶到马拉松比赛的出发地,舒克和贝塔驾五角飞碟在空中观看。

“我要求参加比赛。”皮皮鲁对裁判说。

“你?你是谁?”裁判认定皮皮鲁精神不正常。

“我肯定是冠军,能为国争光,你必须让我参赛。”皮皮鲁口气贼大。

“开什么玩笑,今天参赛的全是世界级明星,你连区级名次都没有吧?”裁判嘲笑皮皮鲁。

“那我就在旁边跑,看谁快。”皮皮鲁不在乎能否正式参加比赛。

体育巨星们听说了皮皮鲁的事,都站在起跑线上笑这个中国傻小子。

发令枪响了,皮皮鲁和运动员们同时起跑,他跑在马路边上,始终领先跑在最前边的运动员。当赛程过半时,电视转播车将镜头对准了皮皮鲁。

皮皮鲁领先世界冠军半小时抵达终点。

尽管皮皮鲁没有站在领奖台上——他不算正式参赛,可那位获得“冠军”的运动员在接受奖杯时脸一直红到领奖台的木板上。

皮皮鲁又连续解开了困扰人类数百年的数学难题,还写了一部名副其实达到轰动效应的小说。他谱的歌唱哑了千百万人的嗓子。他画的画一幅售价达千万美元超过了在世活画家售画的最高纪录。他当导演就得奥斯卡奖他从事医学就得诺贝尔医学奖他竞选就当了所有国家的综合总统……

皮皮鲁忙得喘不过气来,各个领域要求皮皮鲁去关照的人在他家门口排起长队,皮皮鲁从窗口往外看直抽冷气,他这才体会到什么都行什么都会其实是不幸。

皮皮鲁关上门,请求红桃老K施催眠术让他的脑细胞轮流睡觉,千万别再全天候伺候。

红桃老K说那些脑细胞醒了就死活不睡了,还说皮皮鲁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

贝塔知道红桃老K的事后,天天烧香求红桃老K光临他体内。

终于有一天,在一座图书馆里,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不满意了。他们想,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头发不一样,穿的衣服不一样,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为什么看的书一样?

他们一不满意,就不得了了,一个个嘴撅得挺高,脸涨得通红,把半边天都烧烫了。消防队发现北边的天烧红了,开着救火车赶来,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哪有什么火,原来是孩子们在生气。

后来,图书馆的阿姨把我叫去。我一想,也是,怎么早没想到给男孩子和女孩子分着写本书?男孩子和女孩子毕竟不一样。于是,我就答应给他们写两本书,一本给男孩子看,一本给女孩子看。这样,他们才高兴了,笑了。

这不,给男孩子看的童话先写好了。希望男孩子看完后一定保密,千万别传到女孩子耳朵里去,这是纪律。

皮皮鲁今年十二岁。

他刚生下来时,就把医生吓了一跳!医生用X光给小皮皮鲁透视,发现他的胆特别大,像个大馒头似的。后来医生仔细一看,皮皮鲁是个男孩子,他才不那么大惊小怪了。男孩子嘛,胆总要比女孩子的大一些,要不,怎么叫男孩子呢。

皮皮鲁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叫鲁西西,她的胆子挺小,小得都看不见。医生同皮皮鲁的爸爸和妈妈商量了一下,把皮皮鲁的胆给了鲁西西一点儿。皮皮鲁和鲁西西一点儿都不知道,要不然,皮皮鲁更该笑话妹妹了。

过春节。

爸爸给皮皮鲁买了许多鞭炮和花炮。皮皮鲁简直成了院里的放炮英雄。他连闪光炮都敢拿着放。别说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也用吃惊的眼光望着皮皮鲁手里点着了捻的花炮。

皮皮鲁最爱当着女孩子的面放炮,看到她们捂着耳朵乱叫的那副样子,他总是把鼻子往上一皱:“哼,胆小鬼!”

“哥哥,让我先过去,你再放,好吗?”皮皮鲁身后传来鲁西西胆怯的声音。

“行啊,你过去吧!”皮皮鲁像将军对待俘虏那样宽宏大量地同意了。

可是当鲁西西刚走了两步时,皮皮鲁点着了一个小炮,扔到妹妹脚旁。

“啪!”

鲁西西吓得连蹦了三下,哭了。

皮皮鲁和男孩子们哈哈大笑:“中弹了!中弹了!”

每逢过春节,女孩子就不敢出门,都怕皮皮鲁这个“炮兵司令”。

“皮皮鲁,你真行!连二踢脚都敢拿着放。”一个男孩子夸奖皮皮鲁。

“这算什么!”皮皮鲁眉毛一扬。他爱逞能,人家越夸他越来劲儿。“我还敢坐二踢脚上天呢!”

“什么?”几个男孩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约而同地把脑袋凑过来。

“坐二踢脚上天!”皮皮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把几个小伙伴吓了一跳。

“二踢脚这么小,你怎么坐?”不知谁问。

“这……”皮皮鲁为难了。他忽然看见靠在墙上的一根大粗竹竿,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皮皮鲁命令“部下”把竹竿扛来,然后把所有二踢脚里的火药都倒出来,装进竹竿里,再引出一根药捻。他用火柴把捻点着,然后双手抱住竹竿,嘴里大声喊着:“10、9、8、7、6、5、4、3、2、1——起爆!”

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二踢脚”带着皮皮鲁飞上了天空。

皮皮鲁觉得耳旁的风“呼呼”地刮着。他睁开眼睛往下一看,嗬!汽车小得像甲虫,房子像火柴盒,根本看不见人。皮皮鲁觉得头有点晕,不敢往下看了。

“二踢脚”喷着火,带着皮皮鲁向上飞着……

离太阳越来越近,皮皮鲁有点儿心慌。他听说过,太阳是个大火球,表面就有六千度高温。

皮皮鲁后悔不该逞这个能,现在可怎么办呢?

皮皮鲁毕竟是男孩子。要是女孩子,也许早就吓哭了,可他一滴眼泪也没掉。他忽然看见下边有一块很大的五彩缤纷的云朵,皮皮鲁把手一松,便掉了下去……

“二踢脚”笔直地射进了太阳。

皮皮鲁一直往下落。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觉得好像落在棉花堆里。

皮皮鲁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落在那朵云彩里。四周飘浮着迷雾般的彩色水珠,两脚就像踩在弹簧床上一样软绵绵的,离皮皮鲁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圆形的房子。

皮皮鲁定了定神,朝皮球房子走去。还没走到房子跟前,就听到一种挺响的声音:“嘀嗒、嘀嗒……”

皮皮鲁赶忙跑过去,趴在窗户上一看,房子里有一座大钟。原来,声音是从它这儿发出来的。

“有意思,这云彩里哪儿来的钟表?”皮皮鲁自言自语道。

他绕着皮球房子走了一圈,没有找到门。

这难不住皮皮鲁,他跳窗户是能手。皮皮鲁两手扒住窗台,身子往上一跃,“噌”地就进去了。

这钟很大,皮皮鲁还没有表盘最下边那个“6”字的一半高。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有这种事!”皮皮鲁小声嘟囔着,“我们老师可没说过地球是靠什么钟控制的呀!”

皮皮鲁走到钟座后面,看见果然有个绿颜色的小盒子。他按了一下盒子上的黄色按钮,盖子慢慢打开了。里面有一个旋钮。旋钮的左边写着“快”,右边写着“慢”。

“让地球转快点儿,一定很好玩。”皮皮鲁心想。他喜欢恶作剧。

皮皮鲁把旋钮往“快”的方向连着转了两圈。想到现在地球上的人弄不清地球为什么突然转快了,他高兴得拍手。

皮皮鲁从窗口跳了出去。他的肚子开始饿了。看见前边有一棵大芭蕉树,他走过去,撕下一片芭蕉叶。

皮皮鲁准备返回地球。

他拿着芭蕉叶走到云彩的边上,双手举起芭蕉叶,跳了下去。芭蕉叶像降落伞,带着皮皮鲁往下飘。

皮皮鲁总算着陆了——尽管摔了个屁股蹲儿,可他连裤子都不掸一下,爬起来就走。

刚走了两步,他就站住了。皮皮鲁发现,整个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路旁有许多人躺在地上睡觉,汽车司机坐在汽车里睡,售货员趴在柜台上睡……

皮皮鲁用爸爸平时喊他的口气大声喊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快起床,太阳都照屁股喽——”

平时除了星期天外,皮皮鲁都得要等爸爸喊他才起床。

他一连喊了两次,没人理他。

他上前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一位叔叔,那位叔叔伸个懒腰,又睡了。

他跑了好几条街,人们都在睡觉。整个地球上的人都睡着了!

皮皮鲁忽然明白了。他拨快了地球之钟,地球就转得快了,人们都被转晕了!

皮皮鲁发现自己闯了大祸。

皮皮鲁看到大家睡在地上,很过意不去,觉得对不起大家。

他跑进一家商店,抱出一大堆枕头。

“这么多人,先给谁枕呢?”皮皮鲁犯难。

他看见一位老爷爷。

“对,先给老爷爷老奶奶枕。”皮皮鲁对自己说。

他走到老爷爷身旁,把老爷爷的头轻轻抬起,对他说:“老爷爷,没让您睡好,真对不起。您枕着枕头舒舒服服地睡吧。”

他把枕头垫在老爷爷头下。

整整忙了一下午,总算给整条街的老爷爷老奶奶都垫上了枕头。

皮皮鲁又开始给叔叔阿姨们垫枕头。

他一趟一趟地跑着,累得满头大汗。

总算给叔叔阿姨们垫完了。现在只剩下孩子们了。

皮皮鲁一边擦汗,一边琢磨:先给男孩子垫呢,还是先给女孩子垫?

要在平时,皮皮鲁肯定连想都不想:“当然先给男孩子垫喽!”旁边的人越多,皮皮鲁说的声音也会越大。

可现在,旁边一个醒着的人也没有。别看皮皮鲁嘴上讨厌女孩子,心里却不是这样。他挺爱跟女孩子玩,当然这是秘密。正因为这是专门给男孩子看的童话,我才敢泄露这个秘密。

还有一个秘密:皮皮鲁喜欢女孩子的方式和喜欢男孩子的方式不一样。他要是喜欢某个男同学,就跟那个男同学直接热乎,又是抱肩膀,又是轮流当马骑。要是皮皮鲁喜欢某个女同学,方式就不一样了。他欺负得最厉害的那个女同学,就是他最喜欢的女同学。

现在,既然旁边连一个醒着的人也没有,他就得先给女孩子垫枕头。当然,垫枕头的时候,他说的话可不好听:

“给你个枕头,省得你睡觉想妈妈!”

“馋猫,快抬头!”

“快垫上枕头吧,省得你哭鼻子!”

“一看你就是个怕放炮的胆小鬼!”

“臭美!”

“娇包!”

皮皮鲁一边垫枕头一边嘴里不闲着。

轮到该给男孩子垫枕头,枕头却没有了。

“怎么办呢?”皮皮鲁挠挠头皮,“你们只好互相枕了。”

皮皮鲁把这个男孩子的头放在那个男孩子的肚子上,又把第三个男孩子的头放在第四个男孩子的腿上……

最后只剩下一个男孩子,他的头又放在谁身上呢?

皮皮鲁想了一下,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卷成一个团,给男孩子枕上。

这时,天已经黑了。皮皮鲁钻进一辆小汽车也睡着了。

皮皮鲁醒来时,发现小汽车在公路上飞奔着。

他连忙坐起来,一位戴着瓜皮帽的司机叔叔一边吹口哨,一边开着车。

“叔叔,你这是去哪儿?”皮皮鲁急忙问。

“去该去的地方!”瓜皮帽叔叔说。

“什么地方该去?”

“该去的地方该去!”

“哪儿是该去的地方呀?”

“该去的地方就是该去的地方呀!”

“……”

皮皮鲁觉得这位叔叔精神不大正常。

他趴在车窗上往外一看,嗬,真热闹!人们都睡醒了。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在讲演。

“他们都怎么啦?”皮皮鲁愣住了,“都疯了?”

“叔叔,你停一下车。”皮皮鲁说。

“没时间,对不起。”瓜皮帽叔叔回答。

“就停一秒钟!”皮皮鲁请求。

“半秒钟也不行,时间太紧。”瓜皮帽叔叔不同意。

“你去干什么?”皮皮鲁问。

“去看运动会。”瓜皮帽叔叔说。

“什么运动会?”

“不知道,刚才广播里听到的,最新式的运动会!”瓜皮帽叔叔兴奋地说。

皮皮鲁一听是去看运动会,也高兴了。他爱凑热闹,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

小汽车在公路上飞奔着,轮子都离开了地面。

“叔叔,您家住哪儿?”皮皮鲁问。

“我家住哪儿?”

“是呀,住哪儿?”

“对呀,住哪儿?”

“……”

皮皮鲁觉得这位司机叔叔真怪。

“您有病吧?”皮皮鲁问。

瓜皮帽叔叔点点头。

“什么病?”

“舌头下垂。”

皮皮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过去只听爸爸说有“胃下垂”。

“舌头下垂怕什么?有下巴挡着。”皮皮鲁宽慰瓜皮帽叔叔。

“时间长了,下巴多累!”瓜皮帽叔叔说完摸摸下巴,好像在宽慰辛苦的下巴似的。

“真怪!”皮皮鲁心里说。

小汽车前面出现了一座大体育场。体育场门口人山人海。

瓜皮帽叔叔把车停在路旁,和皮皮鲁下车。

皮皮鲁惊讶地发现,有许多人不是朝前走,而是倒着走。有的侧着身子走,像螃蟹似的。还有的边走边翻筋斗。

皮皮鲁平时爱出洋相,但他还从来没见过大人出洋相。

“他们这是怎么啦?”皮皮鲁很纳闷。

皮皮鲁跟着瓜皮帽叔叔走进体育场,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运动会开始了。

大会主席宣布:“第一届嗑瓜子运动会现在开始!”

“嗑瓜子运动会?”皮皮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就是嗑瓜子运动会,看谁嗑的快嘛。”瓜皮帽叔叔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好玩!”皮皮鲁来劲儿了。

“运动员入场!”大会主席宣布。

喇叭里传出了噼里啪啦嗑瓜子的声音,这是《嗑瓜子进行曲》。

一队运动员走进了体育场,有大人,有小孩。皮皮鲁一数,女孩子比男孩子多一个。他感到不公平。

皮皮鲁不顾一切地跑到体育场中央,站在运动员的队列里。

裁判员走过来,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比赛嗑瓜子呀!”皮皮鲁不怕他。

“你报名了吗?”

“没有。”

“那你不能参加。”

“谁让女孩子比男孩子多呢!”

“那你也不能参加。”

“那我就要参加。”

“你不能参加。”

“我就要参加。”

“你就不能。”裁判员固执地说。

“我就要能。”皮皮鲁平时任性惯了。

裁判员一看说不过皮皮鲁,急得哭了。

“没羞!没羞!”皮皮鲁使劲地用手指在脸蛋上刮着。

“你叫什么名字?”大会主席走过来问皮皮鲁。

“皮皮鲁。”皮皮鲁大声回答。

“你的名字怎么这样怪?”

“我爸爸姓皮,我叔叔也姓皮,我妈妈姓鲁,所以我就叫皮皮鲁。”

“哦,是这样。”大会主席点点头,“好吧,批准你参加比赛。”

皮皮鲁高兴了,冲着裁判员挤挤眼睛。裁判员一看主席同意了,只好把眼泪擦干。

“现在宣布比赛规则。”大会主席说,“每个运动员发十万颗瓜子,谁先嗑完,谁就是冠军!”

“预备——嗑!”裁判员喊道。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运动员们争分夺秒地嗑着。

皮皮鲁嗑一颗吃一颗,觉得挺好玩儿。可他歪过头一看,好家伙,旁边那个女孩子已经吐了一大堆瓜子皮,自己身边只有一点点。

皮皮鲁急了,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女孩子后头呀!

他拼命往嘴里塞瓜子,可就是嗑不快。再看那女孩子,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瓜子皮就像水龙头里的水似的涌泄出来,眼看着把脚埋住了,接着又把腿埋住了……

皮皮鲁再看别的运动员,有的已经被瓜子皮埋住全身,只剩下一个头在外面还不停地嗑着。

观众们起劲儿地嚷着:“加油!加油!”

皮皮鲁认输了:女孩子嗑瓜子就是比男孩子行!

“干吗开这样的运动会?”皮皮鲁闹不懂。他忽然想起那些大人走路的奇怪姿态,那位瓜皮帽叔叔说话的古怪……

“难道……”皮皮鲁的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可怕想法。他吓坏了。

皮皮鲁没有想错:人们仍在睡觉,谁也没有睡醒。他们是在梦游。

原来,地球旋转的速度突然加快,人们都被弄得晕头转向,醒不过来,只好在梦中生活。

皮皮鲁怎么不晕呢?他是在地球转快之后回到地球上的,所以感觉不出来。

现在,全世界只有皮皮鲁一个人是清醒的!

“我真该死!”皮皮鲁骂自己了。他后悔不该乱拨“地球之钟”,现在怎么办?

人们在平时不敢说的话,在梦中敢说;人们在平时不敢做的事,在梦中敢做。整个地球变成了一个童话世界,什么新鲜事都有。

像“嗑瓜子比赛”这样的运动会不算新鲜,还有“拔头发比赛”“眨眼睛比赛”“打喷嚏比赛”“磨牙比赛”“撇嘴比赛”……

那些平时做梦都想当官的人,现在都当了大官。他们各霸一方,乱打一气,成立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国家……

皮皮鲁想,自己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就不会坐“二踢脚”上天了,看来胆子大也有坏处——爱惹祸。

“我要去把地球之钟再拨回来!”皮皮鲁下了决心。男孩子嘛,就要敢做敢当。

皮皮鲁现在要找一根粗竹竿,还有一些鞭炮,再做一个“二踢脚”。

皮皮鲁来到一座城里,走进一家山货铺。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抽烟。

“请问,有鞭炮吗?”皮皮鲁问。

那人一抬头,吓了皮皮鲁一跳,他有三只眼睛,两道眉毛中间比一般人多长了一只!他看了皮皮鲁一眼,中间那只眼睛亮了一下红光,于是他不理皮皮鲁。

“有鞭炮吗?”皮皮鲁又问。

还是不理。

这时,进来一个与皮皮鲁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有鞭炮吗?”男孩子问。

那人一抬头,中间的眼睛闪出了绿光。他马上笑了,笑得很甜。

“有!有!要多少?”那人问。

“买十个二踢脚。”男孩子趾高气扬地说。

“就来,就来!”那人一边飞快地从柜台后面拿出十个二踢脚,用红纸包好,双手递给男孩子,一边说:“问您爸爸好!问您爸爸好!”

男孩子不耐烦地接过二踢脚。皮皮鲁这才看见,那男孩子也是三只眼,他中间的那只眼睛闪着红光。

“你干吗不理我?”等那男孩子走了,皮皮鲁生气地问售货员。

售货员又看了皮皮鲁一眼,中间那只眼睛又发出了红光,于是他仍然不理皮皮鲁。

皮皮鲁没办法,只好走出了山货铺。

他抬头一看,街上的人都是三只眼。

皮皮鲁身边有两个人面对面地走过来。其中一个人中间那只眼睛发出了绿光,他马上笑容可掬地和对面那个人打招呼。可那个人的眼睛发出的是红光,他根本不理冲他点头的这个人。

看着这奇怪的景象,皮皮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又有两个人走过来了,他们中间的那只眼睛同时发出了绿光,两个人立刻迎上去拥抱对方,那亲热劲儿就别提了。

“请问您尊姓大名?”

“不敢,贱名溜溜。”

“我叫拍拍,咱们真是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哈……”

皮皮鲁愣住了。他还以为他俩早就认识,原来是头一次见面。

“这两位叔叔心肠一定好。”皮皮鲁心里说。

他走过去,对溜溜和拍拍说:“叔叔,你们能帮我找一根竹竿吗?”

溜溜和拍拍同时回过头来。溜溜中间的那只眼睛发出了红光,他一扭头,不理皮皮鲁。拍拍中间的那只眼睛发出了绿光,他笑了,热情地对皮皮鲁说:“你要什么样的竹竿呀?”

“就要这么粗的。”皮皮鲁用手比画了一下。

“有,有,你跟我走吧。”拍拍告别了溜溜,拉着皮皮鲁走了。

“拍拍叔叔,你们这儿的人为什么有三只眼睛?中间那只干吗会发出红绿光?”皮皮鲁边走边问。

“我们这儿是三眼国。我们国家的公民都有三只眼,中间的一只叫势利眼。每当碰见别人的时候,如果势利眼发红光,就是告诉你别理他,这人对你没用。如果势利眼发绿光,就是要你快讨好他,这人对你有用。懂了吧?”拍拍对皮皮鲁说。

“那我对你有什么用呢?”皮皮鲁站住了。

“当然有用啦,你可以使我加薪呀!”拍拍得意极了。

“我怎么能让你加薪?”

“到那儿你就知道了。”拍拍拉着皮皮鲁走。

“咱们去哪儿?”皮皮鲁问。

“去我家,你不是要竹竿吗?”拍拍笑着说。

皮皮鲁只好跟着拍拍走。他们来到一座大门前,门旁有两个警察站岗。

拍拍把皮皮鲁领了进去。

当皮皮鲁发现上了拍拍的当时,已经晚了。

“报告国王,”拍拍面对国王满脸堆笑,“我抓来一个奸细。”

国王打量着皮皮鲁,他眉毛中间的那只势利眼特别大。

“你、哪?”国王问皮皮鲁。

势利眼国王对没用的人说话很简短,只说几个主要的词。

“你说什么?”皮皮鲁听不懂。

“我来当翻译。”拍拍对国王鞠了个躬,“国王问你,你是从哪儿来的?快说!”

“你们凭什么抓我?”皮皮鲁气愤地问。

“我是便衣警察,当然有权抓你!”拍拍瞪了皮皮鲁一眼。

国王对拍拍说:“你、功、长。”意思是说:你抓皮皮鲁有功,我给你长一级。

拍拍高兴得晕过去两秒钟。

国王对皮皮鲁说:“你、我、人、要、眼。”

拍拍忙翻译:“国王说,你是我国的人了,要安上一只势利眼。”

“我不安!”皮皮鲁觉得势利眼坏透了,他才不当势利眼呢!

国王发怒了,三个眼珠都鼓了出来。

“你、坐。”国王对皮皮鲁喊道。

“坐就坐!”皮皮鲁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让你坐了?”拍拍急了。

“他让我坐的!”皮皮鲁指指国王。

“国王说,你不安势利眼,就让你坐牢!”拍拍嚷着。

“我死也不当势利眼!”皮皮鲁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勇敢。别看他平时淘气,关键时刻不含糊。

皮皮鲁被关进了牢房。

牢房里已经关了好多不愿意当势利眼的人。

皮皮鲁的房间里有三个小女孩,她们一见皮皮鲁进来,挺热情的,又是让他喝水,又是让他坐下休息。

皮皮鲁想起自己过去爱欺负女同学,感到不好意思。他见她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两只眼睛,心里舒服极了。皮皮鲁讨厌那只势利眼。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小女孩问。

“皮皮鲁。你们呢?”

“我叫田田,她叫瓦瓦,她叫墨墨。”

“你们好!”皮皮鲁头一次向女孩问好。

“你好!”田田、瓦瓦和墨墨一起说。

皮皮鲁心里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欺负女孩子了。

“你真好!”瓦瓦对皮皮鲁说,“我们班上有的男生,见了我们女生就瞪眼睛。好像在女生面前不耍耍威风就不算男生似的。哼,这也是势利眼,只不过没长三只眼罢了。”

皮皮鲁脸红了。

“要是男孩子都像皮皮鲁这么和气就好了。”田田也说。

皮皮鲁的脸更红了。

“别说了,你们看,他都不好意思了。”墨墨笑着说。

三个女孩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们笑累了,就不笑了。

“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墨墨问皮皮鲁。皮皮鲁把经过讲了一遍。

“那个拍拍是便衣警察,坏透了!我们也是被他抓进来的。他抓一个人,国王就给他升一级。”田田愤愤不平地说。

“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皮皮鲁说。

“我们逃了几次,都没成功。”墨墨伤心地说。

看着门上的铁栏杆,皮皮鲁想出了一个办法。

“有办法了。”他小声告诉三个伙伴。

“好是好,可你多受罪呀?”瓦瓦不忍心了。

“没关系,我身体好!”皮皮鲁拍拍胸脯。

皮皮鲁要把自己饿瘦了,然后从铁栏杆的缝儿里钻出去,偷来看守的钥匙,打开牢门……

一天过去了,皮皮鲁没吃饭。

两天过去了,皮皮鲁还没吃。

他饿得两眼直冒金星,但他咬牙坚持着,只差一点儿就能钻出去了。

皮皮鲁三天没吃饭,他的身子瘦成了一条儿。

这天夜里,看守睡着了。

皮皮鲁从铁栏杆里钻出去,从看守兜里偷得钥匙,把所有的牢门都打开了。当他打开最后一扇牢门之后,饿得昏过去了。

皮皮鲁醒来时,看见许多人围在他身边,有田田、瓦瓦、墨墨,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反正都是两只眼睛。

“你真勇敢!”田田红着脸说。

“好样的,像个男孩子!”一位叔叔拍拍皮皮鲁的脸蛋儿。

皮皮鲁平时爱听表扬的话,现在不知怎么搞的,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月光像一层白纱,温柔地盖在他身上。

人们把最好的食物给皮皮鲁吃。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咱们应该离开三眼国。”瓦瓦说。

“到处都是警察!”墨墨为难地说。

“有办法了!”皮皮鲁眼睛一眨巴,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们不都是势利眼吗?咱们就让他们吃吃势利眼的亏。”

皮皮鲁把自己的主意告诉大伙儿,大伙儿都觉得太妙了。

墨墨立即找来一张大纸,裁成许多小方块,每人分一张。

“你写什么?”瓦瓦问皮皮鲁。

皮皮鲁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上:

部长


“你呢?”皮皮鲁问瓦瓦。

瓦瓦已经写好了,皮皮鲁一看:

局长

大家都写好了,有的写“主任”,有的写“宰相”,还有“副国王”“秘书长”“司令”“将军”……反正都是大官。

大家把纸条都别在自己的胸前。

“这办法行吗?”田田问皮皮鲁。她有点怀疑。

“没问题!”皮皮鲁胸有成竹地说,“势利眼不怕刀,不怕枪,就怕这些牌子!”

“他们就那么傻?看见我们是小孩,还会相信我们是什么‘部长’‘局长’?”田田还是担心。

“势利眼才不认人呢!他们就认牌子。”瓦瓦抢着说。

“好了,咱们分头走吧,保险没事。”皮皮鲁说。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咱们四个一块走吧。”瓦瓦对皮皮鲁、田田和墨墨说。

四个小伙伴往城门口走去。

“你们看,拍拍来了!”田田用手指着前面说。

“别怕,咱们迎过去。”皮皮鲁走在最前面。

拍拍一见皮皮鲁,先是一愣,可他脸上的势利眼发出了绿光!于是拍拍满脸堆笑,冲着皮皮鲁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部长,您好!拍拍给您请安!”

皮皮鲁想笑,忍住了。

拍拍看见皮皮鲁身后的瓦瓦、田田和墨墨,他的势利眼连续闪了三次绿光!

“啊,局长!啊,主任!!啊,宰相!!!”看着这么多大官,拍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干脆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皮皮鲁、田田、瓦瓦和墨墨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身后还传来“嗵、嗵”的磕头声。

这时,整个大街都轰动了。

人们看见皮皮鲁他们以后,眼睛都发出了绿光。由于人多,那绿光连成一片,把半个天都映绿了。

人们把皮皮鲁、瓦瓦、田田、墨墨团团围住。

“部长,请您到我家吃饭吧!”

“局长,请您赏个脸吧!”

“主任……”

“宰相……”

皮皮鲁被两个人拽着胳膊走。他仔细一看,左边是溜溜,右边是山货铺的售货员。

“部长,去我家吧!”溜溜说。

“部长,去我家吧!”售货员说。

皮皮鲁哭笑不得。

溜溜和售货员对看了一眼,溜溜的势利眼发出了红光,售货员的势利眼发出了绿光。于是,溜溜大骂起来:“滚开!”

售货员乖乖地溜了。

皮皮鲁现在才明白,在势利国当官真是活受罪。也不知田田、瓦瓦和墨墨被拽到什么地方去了。

“您一定得去我家,”溜溜对皮皮鲁说,“我们全家都在恭候您。”皮皮鲁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去溜溜家。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给他鞠躬,他的耳边不停地响着:“部长好!科长好!”皮皮鲁这才知道溜溜是个科长。

走进溜溜家,溜溜的夫人和儿子先是坐着不动,待绿光闪过之后,才大惊失色地站起来。

“哎呀,欢迎您,高贵的部长!我是多么荣幸呀!”溜溜夫人一张嘴,满屋子酸味,差点把皮皮鲁熏晕了。

“部长叔叔,您好!”溜溜的儿子明明比皮皮鲁年龄大,却管他叫“叔叔”。

“混蛋!叫爷爷!”溜溜打了儿子一个耳光。然后对皮皮鲁赔着笑脸,“犬子不懂事,请部长多多原谅!”

“部长爷爷,您好!”溜溜的儿子一边摸着被打红的脸,一边向皮皮鲁鞠躬。

皮皮鲁瞪了溜溜的儿子一眼,他觉得这小子真给男孩子丢脸,小小的年纪就当势利眼。

“您千万别生气,快请坐!”溜溜夫人的势利眼不停地闪着绿光。

皮皮鲁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上一坐,只见溜溜和夫人“扑通”声就给他跪下了。

“部长若不嫌弃,收下我这个干儿子吧!”溜溜一边磕头一边说。

“请您也收下我这个干儿媳妇!”溜溜夫人紧接着说。

“不要。”皮皮鲁摇摇头。

溜溜和夫人对看了一眼。夫人马上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五条烟、七瓶酒、二十四筒罐头、三十盒巧克力,放在皮皮鲁面前。

“这是干儿子的一点心意!”溜溜往皮皮鲁兜里塞烟。

“您就赏儿媳妇一个脸吧!”溜溜夫人一边喷着酸气一边说。

皮皮鲁实在受不了,觉得不如待在监牢里舒服。他眉头一皱,悄悄把手伸到胸前,撕下那张“部长”纸牌。

溜溜和夫人正苦苦哀求皮皮鲁当他俩的干爹,突然势利眼发出了红光。

溜溜和夫人腾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指着皮皮鲁破口大骂:“你是从哪儿来的?小叫花子,敢进我们家偷东西!”

溜溜和夫人向皮皮鲁扑过来,皮皮鲁跳到沙发后面。他俩扑了个空,由于使劲太大,趴在沙发上起不来。

皮皮鲁急忙跳窗户跑了。

皮皮鲁总算逃出了势利国。他实在累极了,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瓦瓦她们被拽到哪儿去了?”皮皮鲁不安地对自己说,“我得去救她们!”

他站起身来,可又一转念,现在最紧急的是要把地球之钟拨正时间。

到哪儿去找二踢脚呢?

皮皮鲁往四面张望。

突然,南边传来了哭声和笑声。

皮皮鲁好奇地跑过去,只见六个男孩子拿着木棍当马骑,追赶三个小女孩。

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骑兵”们却在后面哈哈大笑。

要是往常,他早就加入到“骑兵”的队伍里去了。可现在,他生气地大吼一声:“不许欺负女孩子!”

“骑兵”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皮皮鲁只有一个人,才又神气起来。

“向着女孩子,真没出息!”一个“骑兵”说。

“哈哈哈……”“骑兵”们都笑了。

“欺负女孩子才没出息呢!”皮皮鲁双手往腰里一叉,“我看你们谁还敢欺负她们!”

三个女孩子看见皮皮鲁给她们撑腰,就不哭了,一起躲到皮皮鲁身后。

“你们是不是想跟她们玩呀?”皮皮鲁想起自己以前欺负女孩子的“奥秘”来了。

“她们是女的,谁爱跟她们玩?”一个“骑兵”把嘴一撇。

“假话!”皮皮鲁不相信地说。

“真话!”“骑兵”嘴硬地说。

“就是假话!”

“就是真话!”

“那好吧,你能一分钟不眨巴眼睛,就证明你说的是真话;不然,就是假话。”

“骑兵”们一想,一分钟不眨巴眼睛算什么,就同意了。

“预备——开始!”皮皮鲁宣布。

那个“骑兵”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1、2、3、4、5、6……”皮皮鲁数着。

刚数到15,“骑兵”的眼皮就酸了,终于眨巴了一下。

“假话吧!”皮皮鲁高兴了。“我就知道你们想和她们玩。玩就好好玩呗,干吗欺负人呀!”

“骑兵”们没话说了。他们早就想和女孩子玩,可又不好意思,只好用这种办法玩。

皮皮鲁回头对三个女孩子说:“去和他们玩吧。他们不会欺负你们了。”

“我的马给你骑吧!”

“我的马给你骑吧!”

“骑兵”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己心爱的“战马”送给女孩子。

要不是有事,皮皮鲁真想和他们一起玩。

皮皮鲁告别了“骑兵”和女孩子,沿着公路往前走。

他看见路边一棵树上挂着一面大广告牌,上面贴着一张告示,有好多人围着看。

皮皮鲁想:“只有我能治好他的病。”于是,他把告示揭下来,走进了总统宫。

一二三四五总统听见侍从报告说,有个孩子能治他的病,马上停止了开会,出来接见皮皮鲁。

“你能治好我的病?”一二三四五总统看着皮皮鲁,有点不相信。

“当然能。”皮皮鲁说,“不过你得给我一根粗竹竿和一些鞭炮。”

皮皮鲁刚说完,就发现一二三四五总统脸色变了,他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像个风箱。

“快!快……快……开……会……我……的……病……犯……了……”一二三四五总统气喘吁吁地说。

立刻,从外面跑进来好多手拿椅子的大臣,一排一排地坐在一二三四五总统面前。

“现……在……开……会……”一二三四五总统宣布。

大臣们都把鞋子脱掉,用脚心鼓掌。

“请发言!”一二三四五总统胸脯平静下来。

“请问总统,今天开什么会?”一个大臣站起来问。

“今天的会嘛……第一,讨论今天开什么会;第二,讨论为什么开这个会;第三,研究怎样开这个会;第四,研究怎样才能开好这个会;第五,总结。”一二三四五总统说。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有的说:“这次会讨论嘴为什么爱吃东西吧。”

有的说:“我看还是研究耳朵为什么爱听好话吧。”

有的说:“屁股干吗爱和椅子亲嘴呢?这问题应该讨论讨论。”

听到大臣们热烈的发言,一二三四五总统得到了极大的享受,浑身舒服极了。

“会议到此结束。”一二三四五总统宣布。

大臣们赶快脱下鞋子鼓掌。

“你刚才说要什么?”等大臣们都退场后,一二三四五总统问皮皮鲁。

“要一根粗竹竿和几挂鞭炮。”

“竹竿能治我的病?”一二三四五总统还是不相信。

“能治。”皮皮鲁说。

突然一二三四五总统的脸色又变了,他的会瘾又犯了!

“开会!快开会!!”总统喊着。

等候在门外的大臣们搬着椅子蜂拥而进。

“开会!”一二三四五总统喘着气宣布。

脱鞋。鼓掌。

皮皮鲁看到这情形,悄悄溜出了总统宫。

街上行人很少。商店都不叫商店,而叫“百货会议”“副食会议”“蔬菜会议”,还有“小吃会议”,把皮皮鲁的眼睛都看花了。

这个城市里的人差不多都得了开会上瘾症。他们天天开会,越开越想开,越开越爱开,什么事也不干,什么事也干不了。

他们开的是些什么会呢?

皮皮鲁十分好奇,想要看个明白。他马上走进了一个大礼堂。礼堂里正举行十万人大会。

皮皮鲁一看,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掏耳朵,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挖鼻孔,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抠脚趾头,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打呼噜,还有五分之一的人在聊天。

主席台上有一个瘦高个子在发言,他说:“这个这个嘛,因为,所以,这个这个嘛,所以,因为,这个这个嘛……”

他的讲话不时被掌声打断。

皮皮鲁等瘦高个讲完话后,就走上主席台,对大会主席说:“我想发言。”

“你是谁?”

“我是皮皮鲁。”

大会主席说:“好,现在我们开会研究一下。”

于是,上来好多工作人员,把大会会标换成了——研究让不让皮皮鲁发言大会。

这个大会整整开了四十天。开会期间,尽吃好东西,怪不得他们都爱开会呢。

皮皮鲁可受不了,他的屁股上磨出了两个大血泡。别人的屁股上都有一层三寸厚的茧子,所以坐多长时间也不疼。

大会终于做出了决议:同意皮皮鲁发言。

可是皮皮鲁够不着麦克风,他请求让他站在椅子上发言。

大会主席决定开会讨论这件事。

上来许多工作人员,把大会会标换成了——讨论让不让皮皮鲁站在椅子上发言大会。

大会开了六十天,皮皮鲁的屁股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第六十一天上午,大会做出决议:同意皮皮鲁站在椅子上发言,但不能超过五秒钟。

皮皮鲁像百米赛跑一样跳到椅子上,一口气说道:“请大家给我找一根粗竹竿和几挂鞭炮。”他的讲话只用了两秒钟。

“现在开会研究皮皮鲁的要求。”大会主席宣布。

三十天过去了,五十天过去了,八十天过去了,会还没开完。

皮皮鲁等不及了。这么长时间,天知道地球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皮皮鲁离开了大礼堂,来到街上。

街上行人很少。商店都不叫商店,而叫“百货会议”“副食会议”“蔬菜会议”,还有“小吃会议”,把皮皮鲁的眼睛都看花了。

这个城市里的人差不多都得了开会上瘾症。他们天天开会,越开越想开,越开越爱开,什么事也不干,什么事也干不了。

他们开的是些什么会呢?

皮皮鲁十分好奇,想要看个明白。他马上走进了一个大礼堂。礼堂里正举行十万人大会。

皮皮鲁一看,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掏耳朵,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挖鼻孔,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抠脚趾头,有五分之一的人在打呼噜,还有五分之一的人在聊天。

主席台上有一个瘦高个子在发言,他说:“这个这个嘛,因为,所以,这个这个嘛,所以,因为,这个这个嘛……”

他的讲话不时被掌声打断。

皮皮鲁等瘦高个讲完话后,就走上主席台,对大会主席说:“我想发言。”

“你是谁?”

“我是皮皮鲁。”

大会主席说:“好,现在我们开会研究一下。”

于是,上来好多工作人员,把大会会标换成了——研究让不让皮皮鲁发言大会。

这个大会整整开了四十天。开会期间,尽吃好东西,怪不得他们都爱开会呢。

皮皮鲁可受不了,他的屁股上磨出了两个大血泡。别人的屁股上都有一层三寸厚的茧子,所以坐多长时间也不疼。

大会终于做出了决议:同意皮皮鲁发言。

可是皮皮鲁够不着麦克风,他请求让他站在椅子上发言。

大会主席决定开会讨论这件事。

上来许多工作人员,把大会会标换成了——讨论让不让皮皮鲁站在椅子上发言大会。

大会开了六十天,皮皮鲁的屁股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第六十一天上午,大会做出决议:同意皮皮鲁站在椅子上发言,但不能超过五秒钟。

皮皮鲁像百米赛跑一样跳到椅子上,一口气说道:“请大家给我找一根粗竹竿和几挂鞭炮。”他的讲话只用了两秒钟。

“现在开会研究皮皮鲁的要求。”大会主席宣布。

三十天过去了,五十天过去了,八十天过去了,会还没开完。

皮皮鲁等不及了。这么长时间,天知道地球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皮皮鲁离开了大礼堂,来到街上。

一辆小汽车开过来,皮皮鲁觉得司机挺面熟,仔细一看,是瓜皮帽叔叔。

瓜皮帽叔叔也认出了皮皮鲁,来了个急刹车。

“皮皮鲁,你怎么在这儿?”瓜皮帽叔叔从车里探出头。

皮皮鲁做了个鬼脸,耸耸肩膀:“我不知道。”

“你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

“那跟我上车吧!”瓜皮帽叔叔打开车门。

皮皮鲁钻了进去。

小汽车向前方驶去,车窗两旁的树木和建筑物向后退着……

“你去哪儿?”皮皮鲁问。

“哪儿热闹去哪儿!”瓜皮帽叔叔兴奋地说,“这些天过得真痛快,也不上班,每天开着车到处逛。”

皮皮鲁羡慕地望着瓜皮帽叔叔,他真想学开车。

“你能教我开车吗?”皮皮鲁说完又后悔了,哪儿有这么小就学开汽车的!

“当然可以!”瓜皮帽叔叔把车开到一段平坦的大路上,停下来。

皮皮鲁只学了一刻钟就会开了。

现在是皮皮鲁开着车,瓜皮帽叔叔坐在旁边。小汽车向前飞奔着。

“看不出,你脑子还挺聪明,嗑瓜子可不快呀!”瓜皮帽叔叔想起皮皮鲁在嗑瓜子运动会上出洋相。

皮皮鲁笑了。

“叔叔,你知道哪儿有粗竹竿吗?”

“要粗竹竿干什么?”

“有大用处。”

“我帮你找。”

皮皮鲁把小汽车开得飞快,一会儿就开到了地球的西边。

皮皮鲁看见前边有一座小城镇,就使劲儿踩了一下油门,小汽车快得像飞起来一样。

四个带枪的士兵站在路中间,拦住了小汽车。

皮皮鲁把车停住。

“出来!”一个士兵走过来,冲皮皮鲁和瓜皮帽叔叔喊。

“干什么?”瓜皮帽叔叔问。

“唱歌!”那个士兵大声说。

“唱歌?”皮皮鲁和瓜皮帽叔叔都觉得新鲜。

“唱得好就放你们过去,唱不好就扣下练习。”士兵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真好玩!”瓜皮帽叔叔高兴了,对皮皮鲁说,“咱们去唱,我是公司里有名的男高音。”

皮皮鲁和瓜皮帽叔叔被带进了路旁的一间大房子。

屋子正中央坐着一个大胖子,穿戴得整整齐齐,很有风度。

皮皮鲁一看他的脸,吓了一跳。

是一只狗熊!

“奇奇市长,这两个人的歌声请您检查。”士兵说完走出去了。

奇奇市长按了一下电铃,从后门进来一队夹着黑色皮包的人,他们都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皮鞋亮得晃眼。

皮皮鲁仔细一看,有狐狸、有狼、有豹、有狗……

原来,动物园的动物们都出来梦游了,而且还当上了大官。

“我来介绍一下。”奇奇市长指着狐狸说,“这是贪污部的部长,专管贪污。他叫没没够。”

奇奇市长指了指狼,说:“这是掠夺部的部长,叫盗盗。”

奇奇市长又指指豹子:“他是宴会部部长,叫无底洞。”

“我来自我介绍。”狗站起来说,“我是音乐部部长,叫多来米法索拉西多。”

“现在你们开始唱吧。唱得好听,就放你们过去。唱不好,就关起来练习。”

奇奇市长说。

瓜皮帽叔叔清了一下嗓子,唱起来了。

皮皮鲁听得入了迷。瓜皮帽叔叔的歌声美极了。

“不许唱了!”奇奇市长大怒,“什么烂歌,难听死了!”

“难听死了!”没没够部长说。

“难听死了!”盗盗部长说。

“难听死了!”无底洞部长说。

“简直不是歌!”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说。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驴叫。

“哎呀,多好听的歌!”奇奇市长像喝醉了酒一样,竖起耳朵听着。

“多好听呀!”没没够说。

“多好听呀!”盗盗说。

“多好听呀!”无底洞说。

“这才叫艺术呢!”多来米法索拉西多摇头晃脑地说。

“现在你唱吧!”奇奇市长对皮皮鲁说。

皮皮鲁知道,要是他学一阵驴叫,就能马上被放走,可他不愿意。他像所有有骨气的男孩子一样,不做自己认为不对的事。

皮皮鲁唱了一支最好听的歌。

奇奇市长和部长们把耳朵都堵起来,他们简直受不了,太难听了。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你带他们去学歌,什么时候唱好了,什么时候再放他们走!”奇奇市长命令。

皮皮鲁和瓜皮帽叔叔跟着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来到一个大厅,大厅里坐着好几百人。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走到大厅中央,对大家说:“现在,我教你们唱歌。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谁学会了,谁就可以得到自由。”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说完就唱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大家都笑了。这哪儿是什么歌,分明是狗叫。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以为大家在夸奖他唱得好,更来劲儿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皮皮鲁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现在,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学一句。”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说。

“汪汪!”

“……”

“汪汪!”

“……”

谁也不跟他唱。

“你们为什么不唱?”多来米法索拉西多急了。

“不——好——听——”大家一起喊。皮皮鲁的声音最大。

“胡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你们都是笨蛋!”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骂人了。

皮皮鲁跳到凳子上,对大家说:“我们请瓜皮帽叔叔唱支歌好不好?他的歌才好听呢。”

“欢迎——”大家一边喊一边鼓掌。

瓜皮帽叔叔站起身,瞪了多来米法索拉西多一眼,然后唱起来。他的歌声那么优美,那么动听,深深地打动着人们的心。尤其是在刚听完一阵狗叫后,再听这么美好的歌声,人们都陶醉了。

“不许唱!不许唱,难听死了!”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急了,大叫着。

谁也不理他。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用自己的歌声和瓜皮帽叔叔的歌声对抗。

大家一听多来米法索拉西多也唱了,就都帮着瓜皮帽叔叔唱,声音可大呢,把多来米法索拉西多的狗叫给压没了。

皮皮鲁真高兴,他站在凳子上,给大家打拍子。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奇奇市长带着没没够部长、盗盗部长、无底洞部长赶来了,还带了许多士兵。

他们脸上都戴着防毒面具,耳朵上套着防毒耳罩,要不然,他们会被这歌声气晕的。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一看奇奇市长带着大队人马来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皮皮鲁对奇奇市长说:“就是那个皮皮鲁,就是他挑动闹事!”

奇奇市长命令两个士兵把皮皮鲁抓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皮皮鲁一边挣扎一边喊。

“你们凭什么抓皮皮鲁?”大家一起喊。

“他带头唱这么难听的歌儿,就要抓!”奇奇市长说。

盗盗部长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逮捕证,递给奇奇市长。

奇奇市长从兜里掏出一盒印泥,伸出舌头在印泥上舔了一下,然后把舌头往逮捕证上一按,盖好了一个章。原来,奇奇市长的舌头就是他的章。

盗盗部长把逮捕证递给皮皮鲁看。

“给他戴上手铐!”奇奇市长命令。盗盗部长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围着皮皮鲁的两只手腕绕了一圈,然后用糨糊粘上。

皮皮鲁一看,纸条上写着: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唱的歌难听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把这张纸条撕破了,就说明你认为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唱的歌好听!”奇奇市长对皮皮鲁说。

“我就不撕!”皮皮鲁大声说。

“那你就永远被铐着!”盗盗部长恶狠狠地说。

“我宁愿永远被铐着,也不承认狗叫是好歌!”皮皮鲁倔强地说。

大家都给皮皮鲁鼓掌。瓜皮帽叔叔伸出大拇指:“好样的,皮皮鲁。像个男孩子!”

这时,无底洞部长小声对奇奇市长说:“市长,宴会时间到了。”

“这是今天的第几号宴会呀?”奇奇市长眯起眼睛问,一滴口水从他嘴角流下来。

“第231号。”无底洞部长翻了一下记事本,告诉奇奇市长。

“让他们好好练歌。把皮皮鲁带走!”奇奇命令道。

皮皮鲁跟着奇奇市长他们走出了大厅。

“我们把皮皮鲁关在哪儿呀?”盗盗请示奇奇市长。

奇奇市长想了一会儿,说:“关在哪儿我都不放心,就让他跟着我们吧!”

于是,皮皮鲁跟着奇奇市长来到了宴会厅。

这个宴会厅真怪,没有桌子,没有碗筷,只有五只大粗管子。

“请你先入席。”无底洞部长冲奇奇市长鞠了一躬。

奇奇市长走到1号粗管子跟前,坐在沙发上,把粗管子插进嘴里。

盗盗、无底洞、没没够和多来米法索拉西多也陆续入席。

宴会开始了。

只听大粗管子“咕噜咕噜”响起来,好吃的东西顺着管子源源不断地流进奇奇市长和部长们的肚子里。

那食物的怪味熏得皮皮鲁睁不开眼。他想用手揉揉眼睛,可双手被铐着,不敢动,生怕那纸条撕破了。

奇奇市长的饭量不大,吃了十秒钟就饱了——一秒钟管子里只流出二十公斤食物。

无底洞部长最后一个吃完。

“报告!”一个士兵走进来。

“什么事?”奇奇市长问。

“那些关在大厅里的人要吃饭,他们五天没吃东西了。”

“他们要是不唱歌,就饿死他们!”奇奇市长瞪大眼睛说。

没没够部长转了一下眼珠,对奇奇市长说:“咱们往馒头里掺上辣椒面,给他们吃,把他们的嗓子都辣坏了,唱的歌不就好听了么?”

“哎呀,你真聪明,”奇奇市长拍拍没没够的头,“我提升你为副部长!”

没没够一听“提升”他为副部长,愣了一下,小心地问:“市长,副部长是降了呀!”

奇奇市长也发觉自己说错了,但他想起市长是不会犯错误的,于是他对没没够说:“父部长就是部长的父亲,当然是升了!”
没没够一听自己能当自己的爸爸,高兴了。他荣幸地当上了父部长。

“快去在馒头里掺上辣椒面,给他们吃!”没没够父部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对士兵下了第一号命令。

“这个没没够父部长真坏!”皮皮鲁在心里骂道。他下决心要把没没够父部长的阴谋告诉瓜皮帽叔叔他们。

可是每个门都有士兵把守,怎么出去?

这时,只见盗盗部长凑到奇奇市长跟前,说:“没没够可坏呢!有一次,他在背后骂您,说您笨得像狗熊,什么也不懂。”

盗盗看见奇奇市长给没没够升官了,就来使坏了。

奇奇市长一听,眼珠鼓了出来。

没没够忙凑到奇奇市长跟前:“尊敬的市长,有一天,盗盗对我说,您是靠拍马屁当上市长的。我说不是,您明明是靠说假……您明明是靠说假……”没没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不敢往下说了。

“说假什么?”奇奇市长盯着没没够父部长问。

“您是靠说假话一句没说当上市长的。”没没够吓得汗都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奇奇市长满意了。

“没没够是在骂您哪。说您‘说假话一句没说’意思是只有‘一句没说’,其他都是假话!”盗盗又在奇奇市长面前挑拨。

“这是真的吗?”奇奇市长冲着没没够要发火。

“您别听盗盗的,他还说您死了他好当市长呢。”没没够也急了。

盗盗部长再也忍不住了,从腰里拔出两把匕首,往嘴里一插,朝没没够父部长扑过来。

没没够父部长也不示弱,掏出两只鞋,穿在手上,伸手就打了盗盗部长一个耳光。

奇奇市长哈哈大笑,他就爱看部下打架。无底洞和多来米法索拉西多在一旁幸灾乐祸。

盗盗部长挨了一记耳光,眼珠都气绿了。他大嘴一张,露出两把闪亮的匕首。

一步步朝没没够父部长逼过来。

没没够父部长狡猾地躲在皮皮鲁身后。

盗盗部长朝皮皮鲁扑过来。没没够躲在皮皮鲁身后笑。皮皮鲁看见盗盗扑过来,朝旁边一闪,盗盗就把没没够抓住了。

“我比你官大!”没没够父部长一边挣扎一边喊。

盗盗部长一口把没没够父部长鼻子咬了下来吃了。

没没够父部长疼得昏过去十秒钟。

“好吃吗?”奇奇市长咽了一下口水,问盗盗部长。

“淡了点儿,要是放些盐,再加点味精就好了。”盗盗部长一边吃一边说。

“咱们下一个宴会就吃鼻子吧,多放点儿味精。”奇奇市长扭头对无底洞部长说。

无底洞部长赶忙掏出记事本,写上了。

没没够父部长躺在地上哭了,他的脸上少了一个鼻子,多了一个大洞,流着血。

“谁会治病?”奇奇市长看着没没够父部长挺可怜他。

皮皮鲁一看这可是个好机会,就说:“我会。”

“那你快给没没够治吧!”奇奇市长说。

“可是我的手没法动呀!”皮皮鲁说。

奇奇市长让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给皮皮鲁打开手铐。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早就恨那张纸条,两下就把手铐撕了个粉碎。

“去拿辣椒面来!”皮皮鲁对士兵说。他要治治没没够。

“拿辣椒面干什么?”奇奇市长问。

“治病呀!”皮皮鲁一边揉着发痛的胳膊一边说。

“辣椒面能治病?”奇奇市长吃了一惊。

“当然能治。”皮皮鲁说,“没没够就是专门往馒头里掺辣椒面,给我们治嗓子。”

“快去把馒头都要回来,不许给他们吃!”奇奇市长大声吼着命令无底洞部长。

无底洞部长窜了出去。

没没够想说话,可是鼻子掉了,漏风,说不出来。

一个士兵拿来了一包辣椒面,递给皮皮鲁。皮皮鲁把辣椒面都撒在没没够父部长的伤口上。没没够父部长昏了过去。

“我宣布:逮捕没没够,撤销他的父部长职务!”奇奇市长说。

盗盗部长高兴得直咧嘴,赶忙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逮捕证,递给了奇奇市长。

奇奇市长打开印泥盒,用舌头舔了一下,在逮捕证上盖了章。

没没够被士兵拖下去了。

无底洞部长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向奇奇市长报告:“馒头都追回来了,一个也没被他们吃掉。”

“太好了!”奇奇市长拍着手说。

“太好了!”皮皮鲁也拍着手说。

“你怎么也拍手?”奇奇市长问皮皮鲁。

“我高兴呀!”皮皮鲁说。

“这么说,你投降我们啦?”奇奇市长恍然大悟。

皮皮鲁没理他。他正盘算着到哪儿去找竹竿和鞭炮。

“我宣布:任命皮皮鲁为贪污部长,接替没没够的职务。”奇奇市长说,“现在,给你十个士兵,去把学校里的女孩子抓二十个来,我要揪她们的辫子玩。”

皮皮鲁一听,这倒是个溜走的好机会,就答应了。

皮皮鲁带着十个士兵离开了宴会厅。

他本来打算马上逃走,可又一想,揪辫子够疼的,他恨死了这个奇奇市长,决定救救那些女孩子。

到了学校门口,皮皮鲁对士兵们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士兵们绝对服从部长的命令,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

皮皮鲁来到教室,把奇奇市长要揪女孩子辫子的消息告诉了同学们。

女孩们都吓哭了。

“你们别怕,有我呢!”皮皮鲁拍拍胸脯。他忽然想起自己从前也揪过女孩子的辫子,不禁脸红了。

“你们都从后门跑吧。”皮皮鲁对女孩子们说。

女同学们收拾好书包,都从学校的后门出去了。

皮皮鲁走出学校对士兵说:“哪儿有什么女孩子?全是男孩子!”

士兵们不信,进去一看,果然全是男孩子。他们只好跟着皮皮鲁回去了。

走着走着,皮皮鲁眼睛猛然一亮:他看见停在路旁的小汽车。

皮皮鲁刚要走过去,又一想,瓜皮帽叔叔还被关在大厅里,应该去把他救出来一起走。

于是,皮皮鲁带着士兵来到了大厅门口,把门的士兵拦住他。

“我是部长!”皮皮鲁故意神气地对门卫说。

“必须有奇奇市长盖的通行证才能进去。”

门卫一点也不怕这位小孩子部长。

“那你把瓜皮帽叔叔叫出来。”皮皮鲁说。

“有什么事?”门卫问。

“奇奇市长要我来找他问句话。”皮皮鲁只得撒个谎。

说来也巧,正好这时,奇奇市长在宴会厅等得不耐烦了,带着盗盗、无底洞和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出来走走。他们看见皮皮鲁站在大厅门口,就走过来。

皮皮鲁一看不好,扭头就跑。

奇奇市长一看皮皮鲁跑了,就命令盗盗部长和士兵们追。盗盗部长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逮捕证,奇奇市长用舌头盖了章。盗盗部长这才带着士兵们追捕皮皮鲁。

皮皮鲁一头钻进小汽车,可是发动机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他回头一看,盗盗部长已经追上来了。

皮皮鲁急坏了,没有一点办法。

盗盗部长跑的速度太快,站不住脚,一头撞在小汽车后面,把小汽车撞出去老远,发动机就启动了。皮皮鲁加大油门,把小汽车开得飞快,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

皮皮鲁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开,他感到肚子饿了,忽然看见后座上有一个面包,拿过来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时,皮皮鲁猛然听见前边传来一阵鞭炮响,还夹杂着“嗷——嗷——”的喊叫声。

皮皮鲁把车开快,冲着响鞭炮的地方驶过去。

原来是两伙男孩子在打鞭炮仗。他们把鞭炮点着了,扔到对方的“阵地”上,还有二踢脚,像迫击炮一样蹦来蹦去。

皮皮鲁把车停在一旁,走出来大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啪!”一个鞭炮在皮皮鲁身边炸了。是马路北边的那群男孩子扔过来的。

皮皮鲁生气了,二话没说,加入到马路南边这群男孩子的队伍里。要说放炮,皮皮鲁可不含糊,他从一个大眼睛男孩子手里要过一根香,点着了,又拿来了几个二踢脚,瞄准对方的“阵地”一放一个准儿,把马路对面的男孩们炸得乱躲乱藏。

“你真行!叫什么名字?”大眼睛男孩问皮皮鲁。

“皮皮鲁。你呢?”

“淘淘。”

“你们干吗要打仗?”

“我们是两个院的,见面就打。恨死他们了!”淘淘咬牙切齿地说。

皮皮鲁心里一惊,发现自己又做错了事,干吗要跟他们一起打架呢?应该劝他们才对。别看最近这一段经历不长,皮皮鲁好像长大了许多。

“别打啦!”皮皮鲁突然跳到路中间,“听我说句话。”

鞭炮声停止了。

“大家可以一起玩,干吗非要分成一拨儿一拨儿的呢?”

“他们是胆小鬼,我们才不和他们玩呢!”路南的孩子们说。

“他们才怕死呢,谁稀罕理他们呀!”路北的孩子们也不示弱。

正在这时,有好多男孩子女孩子从远处慌慌张张地跑来,他们大声地喊道:“不好啦,一只大狗熊,还有狼,带着好多兵来啦!”

大家一听说是狗熊来了,都慌了,好多孩子扔了鞭炮就想跑。

皮皮鲁知道是奇奇市长追来了,他对大家说:“别跑,一跑散了都得被抓住,咱们要团结,你们不都是勇敢的英雄吗?怎么一遇到真的敌人就害怕了?”

想跑的孩子们一听,都脸红了。

皮皮鲁看见前边不远有一条小河,对大家说:“现在都听我指挥,咱们到河那边去,把住桥,他们过不来。淘淘,你把人带过去。”

淘淘带着合并的两支队伍往小河那边跑过去。

皮皮鲁把小汽车也开了过去。

皮皮鲁让大家把二踢脚都拿出来冲着河对面架好,把小桥牢牢封锁住。

刚准备好,奇奇市长就带着盗盗、无底洞、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和士兵们追来了。

奇奇市长一见到皮皮鲁,肺都气炸了:“谁抓到皮皮鲁,我就封谁当父部长!”

士兵们都抢着往桥上冲。

“点火!”皮皮鲁一挥手,男孩子都把二踢脚点着了。

只听“嗵!——啪!”把士兵都炸回去了,还有几个掉在河里。

盗盗部长一看,气坏了,从兜里拿出两把匕首,往嘴里一插,冲过去。

皮皮鲁拿起一个二踢脚,对准盗盗部长的脸,只听“嗵!——啪!”

盗盗部长的嘴被炸豁了,两把匕首飞得无影无踪。盗盗部长疼得直打滚儿。

小伙伴们拍手叫好。

奇奇市长气得咬碎了五颗牙,对士兵们喊着:“开枪!开枪!”

士兵们都举起枪,朝这边瞄准。

“快卧倒!”皮皮鲁提醒大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啪!啪!啪!”枪响了,大家这才发现,士兵的枪里装的不是子弹,是死苍蝇,打在身上特恶心。

“投降吧?皮皮鲁!”奇奇市长嚷道。

“就不投降!”皮皮鲁大声回答。

“你要是投降,我请你吃糖醋鼻子。”奇奇市长一边说一边流口水。

“谁稀罕你的糖醋鼻子!恶心。”皮皮鲁耸耸鼻子。

“还请你听最好听的歌!”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也跟着喊,接着就唱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孩子们还以为是什么好歌,一听是狗叫,都笑得流出了眼泪。

皮皮鲁觉得再这样待下去,地球上会越来越糟,他必须马上去把地球之钟拨正,可是没有竹竿!

皮皮鲁一眼看见小汽车,马上想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皮皮鲁把淘淘叫过来,对他说:“快去找五十个二踢脚,两百个鞭炮。”

“干什么?”淘淘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皮皮鲁说。

淘淘非常佩服皮皮鲁,二话没说,就去搜集鞭炮。

不一会儿,淘淘抱来一堆二踢脚和鞭炮。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在对岸看见了,连忙对奇奇市长说:“皮皮鲁把那么多炮放在一起,想轰咱们吧?”

奇奇市长一看,也吓了一跳,立刻趴在地上。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和无底洞部长一看奇奇市长趴下了,也赶忙趴下了。

皮皮鲁和那五个男孩子拿了鞭炮和二踢脚,朝小汽车跑过去。

无底洞部长看见皮皮鲁抱着鞭炮往后跑,赶忙告诉奇奇市长。

奇奇市长抬头一看,皮皮鲁果然往后跑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踢了还趴在地上的多来米法索拉西多一脚,骂道:“胆小鬼,皮皮鲁都往回跑了,你怎么还不站起来?”

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赶快爬起来。

“进攻!进攻!”奇奇市长嚷道。

士兵们端着枪,一边打一边冲。

淘淘带领“部下”们抵抗。本来分成两派的孩子们,这下知道了团结的力量。

皮皮鲁把小汽车开到一个小土坡旁,然后同小伙伴们把二踢脚和鞭炮里的火药都倒进小汽车的排气管,再装上一根药捻。

皮皮鲁把小汽车开上土坡,车头朝着天空,车身竖了起来。

这时,由于淘淘剩下的二踢脚不多了,奇奇市长的士兵已经冲过了河。

皮皮鲁看见士兵们把小伙伴们包围了,奇奇市长正带着无底洞部长和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得意洋洋地过桥呢。

皮皮鲁打开小汽车的门,钻进去坐好,把车门关紧。

一个小伙伴把排气管上的药捻点着了……

这时,奇奇市长带着士兵朝小汽车跑过来,眼看就到小汽车跟前了。

“轰——”一声巨响,小汽车飞上了天空。它越飞越高,一会儿就变得像一只小虫子了。

奇奇市长吓得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皮皮鲁坐在小汽车里,寻找那块彩色的云朵。他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因为淘淘他们已经落在奇奇市长的手里,又要受多来米法索拉西多部长那难听的狗叫歌的折磨了。

皮皮鲁终于看见了那块彩色的云朵,他开着小汽车一直冲进云彩里……

小汽车正好停在皮球房子旁边。皮皮鲁又从窗户跳进去,只见地球之钟走得飞快,难怪地球上的人都睡不醒!

皮皮鲁走到座钟后面,打开那个绿色的小盒子。他把旋钮拧回到原来的位置。

皮皮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地球正常运转了,人们从梦游中醒过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至于这次皮皮鲁是怎么从天上下来的,下次再告诉你们,反正他不能像上次一样拿芭蕉叶当降落伞,因为皮皮鲁还要把瓜皮帽叔叔的小汽车还给他。

星期日。

鲁西西家里来了客人,妈妈鲁雁在厨房忙着做饭炒菜。鲁西西在自己的房间里玩。

“鲁西西——”从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鲁西西跑进厨房:“干吗?”

“帮妈妈干点儿活。”妈妈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筒肉罐头,“把这筒罐头打开。”

鲁西西接过罐头,又从碗柜里找出开罐头刀,回到自己的房间。

对于开罐头这种“技术”活儿,鲁西西常和哥哥皮皮鲁抢着干。诸如洗菜和拣大米里的沙子什么的,鲁西西不爱干。

妈妈总是爱让鲁西西帮她干事。别看鲁西西和皮皮鲁是双胞胎兄妹,性格却大不一样。皮皮鲁天生淘气,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落后生,学习成绩极差。他在家里也经常惹祸,几乎天天挨爸爸妈妈训斥。鲁西西和哥哥不一样,她在学校是优秀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在家里听爸爸妈妈的话,从不惹祸。

鲁西西把罐头放在小凳子上,将开罐头刀插进了铁筒。开罐头刀在罐头上转了大半圈,划开了一条缝儿。鲁西西抽出开罐头刀,把罐头打开。

鲁西西像往常那样刚把罐头拿到鼻子前闻闻香味儿,她的眼珠忽然一动不动地盯住罐头里。鲁西西惊呆了:罐头里有五个像火柴棍那么高的小人!

鲁西西看了一眼罐头上的商标,没错,是肉罐头!罐头里的小人被突然射进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他们用手捂着眼睛。

鲁西西仔细一看,小人同人长得一模一样,有胳膊有腿。除了小以外,全都一样。

“你是谁?”一个声音问。

鲁西西往门口看看,没人。

罐头里传出的声音!罐头小人会说话!

鲁西西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我叫鲁西西,你们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一直住在这个铁筒里。”一个身材稍高一点儿的小人说。

“你们怎么会说话?”

“我们天天听铁筒外边说话,就学会了。”

“太有意思了!”鲁西西高兴得来回甩自己的长头发。

“鲁西西,罐头开好了吗?快拿来!”妈妈在厨房大声说。

鲁西西刚想把罐头连同小人一起拿给妈妈看,走到房间门口,她站住了。

鲁西西想起妈妈最讨厌皮皮鲁养小动物,哥哥前前后后养过不少小动物,几乎无一例外都被妈妈处置了。上次皮皮鲁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小白鼠,就被妈妈从阳台上扔了下去。

“妈妈和爸爸会怎么处置这些罐头小人呢?”鲁西西想不出来,反正她认定凶多吉少。

鲁西西决定保护这五个罐头小人,从第一眼看见他们起,她就喜欢他们。

“你们得赶快离开罐头筒,要不然可就危险了。”鲁西西对小人们说。

罐头小人们互相看了看,同意了。不知怎么搞的,他们对鲁西西有一种信任感。

“请你多关照了。”一个小人说。

鲁西西拉开抽屉,在抽屉里腾出一块地方,铺上手绢,然后把小人一个一个拿到抽屉里。

“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会儿,别乱跑。”鲁西西轻轻关上抽屉,拿起空罐头筒走出房间。

“鲁西西,快点儿把罐头拿来。”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看着女儿手中的罐头说。

鲁西西硬着头皮走进厨房。

妈妈从女儿手中拿过罐头。

“肉呢?”

“这罐头里没肉。”

“没肉?”

“嗯。”

“别跟妈妈逗了,你没看妈妈多忙吗?”

“真的没肉。”

“没肉?罐头里没肉?”

“嗯。”

“这不可能!我给你的时候罐头是沉甸甸的,现在怎么轻了?”

“……”

“妈妈这么忙,你还捣乱,快把肉拿来!”妈妈有点急了。

“真的没肉。”鲁西西一口咬定。

“你……”妈妈生气了。鲁西西从没跟她捣过乱。

“该开饭了吧?”爸爸皮威走进厨房。

“还开饭呢,问问你女儿!”妈妈把空罐头筒往案板上使劲儿一放。

“怎么回事?”爸爸问。

鲁雁把经过告诉皮威。

“鲁西西,罐头里的肉呢?告诉爸爸,总不会都被你吃了吧?再说,你也吃不了这么多呀!”爸爸笑着问女儿。

“罐头里确实没有肉。”鲁西西对爸爸说。她说的是实话。

爸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相信女儿会这样,要是儿子还差不多。

几乎是同时,爸爸和妈妈朝鲁西西的房间走去。

“爸爸!”鲁西西急了,跟在他们后边。

爸爸和妈妈开始搜查鲁西西的房间,找罐头里的肉。

饼干盒里没有。糖果盒里没有。茶缸里没有。柜子里也没有。

爸爸准备拉抽屉了。

“爸爸!”鲁西西扑上去拽住爸爸的手。

“怎么?”爸爸看看女儿,拉开了抽屉。他断定肉在抽屉里。

鲁西西闭上眼睛伤心地想:“完了,罐头小人落到爸爸妈妈手里了,他们会把罐头小人扔出去吗?”

没有听到爸爸说什么。鲁西西睁开眼睛,抽屉里的手绢上空空的,小人都不见了。

“抽屉里也没有。”皮威对鲁雁说。

鲁西西松了一口气。

“鲁西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显然生气了,他的客人在饭桌旁等着吃饭。

鲁西西真想把罐头小人的事告诉爸爸,可她一想起妈妈把哥哥那只可爱的小白鼠从阳台上扔下去的情景,就不敢说了。她怕罐头小人也遭到和小白鼠同样的命运。

“你先去陪客人吃饭吧,我再开一筒罐头。”妈妈看了鲁西西一眼,和皮威走出去了。

鲁西西把房间的门关上,拉开抽屉,罐头小人呢?她翻遍了抽屉,也不见罐头小人的踪影。

“鲁西西,我们在这儿!”

鲁西西抬头一看,墙上斜挂的镜框后边伸出五个小脑袋。

“你们是怎么上去的?多危险!”鲁西西站起来。

“顺着灯绳爬上来的。”一个小人说。

还没等鲁西西站到椅子上接他们,他们一个个顺着灯绳滑了下来,落到桌面上。

“你们怎么知道我爸爸来搜查?”鲁西西问。

“我们听见你们在厨房说话,就赶快转移了。”

鲁西西心想,这些罐头小人够聪明的。

罐头里为什么会出现五个小人呢?鲁西西觉得这是个谜。

鲁西西忽然想起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生物进化。对了,地球上原来不是也没有人吗?后来不就进化出人来了吗!鲁西西恍然大悟:一定是这筒罐头里的肉在特殊条件下,进化成小人了,对,一定是这样!鲁西西兴奋了,为什么不可以呢?米和面里不是能长出虫子来吗?鲁西西确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这五个小人是在罐头里由肉进化出来的。

鲁西西决定当这五个罐头小人的监护人。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我一定让他们过得舒服、愉快。”鲁西西想。

不过,鲁西西知道,在家里藏五个小人而不被爸爸妈妈和皮皮鲁发现,真是一件难事。尤其是皮皮鲁,藏在哪个旮旯里的东西都能被他翻出来。

“让哥哥当我的同盟军?”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立刻被鲁西西否定了。她怕皮皮鲁搞恶作剧,欺负罐头小人。

“鲁西西,吃饭。”妈妈一边敲门一边叫。

鲁西西忙把罐头小人藏到镜框后边,然后开门。

“干吗插门?”妈妈一脸疑惑。

鲁西西无话可答,她看了妈妈一眼,那目光是在说:“妈妈,我不得不瞒着您,真对不起。”

妈妈望着朝饭桌走去的女儿的背影,两道眉毛绞到了一起。

爸爸出去送客人了。饭桌旁只有鲁西西、皮皮鲁和妈妈在吃饭。

“鲁西西,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吃着吃着忍不住又审女儿。

“怎么啦?”皮皮鲁问。

妈妈把经过告诉儿子。

“我还以为就我偷吃东西呢!看来鲁西西也长江后浪推前浪了。”皮皮鲁逗妹妹。

鲁西西在家里从来都是受表扬的对象。而皮皮鲁从来都是挨批的靶子。

“去你的,谁偷吃了?”鲁西西委屈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赌气不吃了。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鲁西西!”妈妈没想到一天之内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皮皮鲁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妹妹是不会偷吃东西的。再说,就算偷吃,也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妈妈交给她开的罐头,吃了怎么向妈妈交代?

皮威走进屋子。鲁雁把女儿刚才的异常表现告诉他。皮威想了想,对鲁雁说:“一定要找出原因来,这确实是反常现象。”

鲁雁点点头。

皮皮鲁暗暗决定要抢在爸爸妈妈之前,侦破这个“悬案”。必要时他要动用他的秘密警犬福尔摩斯。

鲁西西已经觉察到罐头小人的危险处境,她下决心要尽全力保护罐头小人的安全。鲁西西从罐头小人自己藏到镜框后边这事看出,罐头小人很机灵,他们不是被动的。这增加了鲁西西的信心。

夜间,等爸爸妈妈和皮皮鲁的房间都熄灯后,鲁西西轻轻拉开台灯,她用报纸把灯光围起来。

鲁西西从镜框后边把五个罐头小人接到桌子上。他们个个伸胳膊动腿,看样子挺累。

“真对不起,让你们在镜框后边待了这么长时间。”鲁西西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们让你受委屈了。”一个小人说。

鲁西西觉得眼眶发热,她真喜欢这些罐头小人。

“我给你们每人做一身衣服好吗?”鲁西西说,她觉得罐头小人这样赤身裸体不太雅观,特别是还有两位女性罐头小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人类刚刚来到地球上时不也是光着身子吗?

“太谢谢了!”一个女小人说。

原先,他们在罐头里谁也看不见谁。今天他们头一次同光明接触,才看清伙伴和自己。这样赤身裸体,他们也觉得有点儿不方便。

鲁西西想起书柜里有一本妈妈买的时装杂志。她把时装杂志找来,摊开放在桌子上,让罐头小人自己挑喜欢的服装样式。

趁罐头小人看杂志的工夫,鲁西西找出一些碎布头、手绢什么的,再准备好针线。鲁西西从小就会给布娃娃做衣服,这是她的拿手好戏。鲁西西长大想当时装设计师。

“我要这件。”一个女小人指着一件漂亮的连衣裙说。

“这是歌唱家穿的演出服,你将来就当歌唱家吧!”鲁西西一边开始给她缝连衣裙一边说。

不一会儿,漂亮的连衣裙就穿在了歌唱家的身上。

怪事发生了:连衣裙刚一穿到歌唱家身上,其他四个罐头小人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身体藏到灯光照不到的暗处。看来,大家都不穿衣服就无所谓羞耻,只要一人穿上衣服,其他人就不好意思了。

鲁西西笑了,她说:“别急,我马上让你们都穿上衣服。”

“我要这身衣服。”另一个女小人说。

“这是艺术家穿的衣服。”鲁西西说完仔细看了一眼女小人,发现她还真有点艺术家的气质。

转眼艺术家也结束了“原始”生活,一分钟之内就走过了人类走了几千年的路程。她穿上这身衣服确实像艺术家。

一个男小人看上了西装。

这回鲁西西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做出一套西装,还给他用花布做了一条领带。

小人穿上西装挺精神。鲁西西管他叫“外国人”,还给他起了个外国名字——约翰。

另一个小人喜欢博士服装。鲁西西也挺愿意让罐头小人中有一个有学问的人。他穿上博士服戴上博士帽还真神气。鲁西西几针几线,就解决了博士的学位问题。

最后一个小人个子最高,他毫不犹豫地要军服。

鲁西西用黄色的卡其布给他做了一身笔挺的军装,又用橡皮筋给他做了一副武装带。

在授衔的问题上,大家发生了争执。

鲁西西原想给他授大将或元帅军衔。后来她又犹豫了。小人们问她军衔是怎么回事。鲁西西讲给他们听。

“和元帅生活在一起?没法过!”艺术家的气质显露出来了。

“元帅和我们在一起,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了吧?”歌唱家说。

“别人是不敢欺负我们,可元帅要欺负我们呢?”约翰担心。

“就是,与其让自己人欺负自己人,还不如大家同心协力对抗外人的欺负。”博士说。

“那——就授给我少尉军衔吧。”

整天和一个少尉在一起,大家又觉得不太甘心。经过表决,一致通过授给他上尉军衔。不上不下,既能永远当朋友,又不丢脸。

鲁西西把上尉军衔的肩章给军人戴上。最后,她又用针做了一把军刀,给上尉挂在腰间。五个罐头小人全都穿上了衣服。他们一字排开,向鲁西西致谢。

“我还得给你们找一座房子。不,找一座别墅。”鲁西西说。

她一眼看见书柜里那座储存硬币的红色的小房子。

鲁西西把红房子里的硬币都倒出来,然后把红房子里里外外擦干净,再用火柴盒垫上棉花给每个小人做了一张舒服的席梦思床,放进红房子里。

罐头小人兴奋地跑进他们的新居,在屋里蹦跳着,在床上翻跟头。他们是幸福的,刚刚进化成人,就享受上各种现代化生活设施。要知道,人类刚刚来到地球上时,谁管过他们!罐头小人感激鲁西西给予他们的爱,感激鲁西西对他们的帮助。

能给刚刚在地球上诞生的罐头小人一些帮助,鲁西西觉得很惬意。就是嘛,谁让你比人家早进化几十万年呢,老大哥得有老大哥的样子嘛。

鲁西西忽然想起该给罐头小人弄点儿吃的,他们一定饿了。

“你们爱吃什么?”鲁西西问罐头小人。

“我们还没吃过东西。什么好吃?”约翰从红房子的窗户里探出头来,问。

“怎么说呢?”鲁西西说,“比如说我吧,爱吃奶油做的食物,可皮皮鲁就不爱吃。”

“皮皮鲁是谁?”歌唱家靠在门框上问。

“是我哥哥。对了,你们得提防着他点儿。要是他发现了你们,可够呛!”鲁西西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

“他同你爸爸妈妈是一起的吧?”上尉问。

“不是,不是。”鲁西西连连摇头,“他最调皮,光淘气,爸爸妈妈老训他。其实爸爸妈妈最喜欢我。不过……不过今天这事他们挺生气,大概……大概也不喜欢我了。”

“都怨我们。”艺术家不安地说。

“不,不,谁也不怨。”鲁西西忙说。

“皮皮鲁要是发现了我们,和你爸爸妈妈发现了我们一样危险吗?”博士问。

“嗯……不一样。皮皮鲁不会把你们扔了,但他会对你们搞恶作剧。他是我们全校有名的淘气鬼。”

“全校?”博士不懂什么叫全校。

“就是学校。”鲁西西告诉他。

“什么叫学校?”博士还是不明白。

居然有不知道学校的博士。

“待会儿我告诉你,我先去给你们拿饭。”鲁西西说,“你们在红房子里别出来,把门插好。”

罐头小人都钻进红房子,从里面把门关上。鲁西西把红房子放进书柜。

鲁西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走廊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爸爸妈妈和哥哥都睡着了。

皮皮鲁的房间在鲁西西的房间的对面。爸爸妈妈的房间在斜对面。

鲁西西悄悄拨开插销,蹑手蹑脚地朝厨房走去。

她拉开冰箱门,给罐头小人挑吃的。

皮皮鲁房间的门轻轻开了一道缝儿,一个黑影闪了出来。

“鲁西西真的变馋了?”皮皮鲁躲在厨房外边看着妹妹在冰箱里挑食物,惊讶地想。

皮皮鲁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了解自己的妹妹。“那她?……”

皮皮鲁趁妹妹在厨房的机会,悄悄潜入鲁西西的房间。

皮皮鲁朝桌子底下看看,又把书柜底下、床底下统统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但皮皮鲁凭直觉,本能地感觉到鲁西西房间里发生了神秘事件。

皮皮鲁从地上捡起几片碎布头,他像侦探那样掏出一个小本,把碎布头夹进本里,然后悄悄离开妹妹的房间。皮皮鲁知道不能打草惊蛇,第一流的侦探都是在暗处破案。

鲁西西挑好了食物,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她愣在门口。

爸爸和妈妈坐在她的床上。

“这么晚了,你拿吃的干什么?”妈妈严厉地问。

“我……我饿。”鲁西西不得不撒谎。

“你从来不吃牛肉呀!”妈妈看着女儿手中的一块酱牛肉问。

“我……”鲁西西无言以对。她确实从小不吃牛肉。

“鲁西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爸爸,好吗?”爸爸和蔼地恳求女儿。

鲁西西从小就被爸爸妈妈誉为“听话的好孩子”。她在学校也年年被评为优秀学生,她真不愿意瞒着爸爸妈妈干任何事。鲁西西望着爸爸期待的目光,“罐头小人”几个字已经到了她的嗓子眼儿,可当她想起爸爸妈妈把小白鼠从阳台上扔下去的情景,她又把话咽回去了。

“告诉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

“你可别撒谎。”

“我……没有……”

鲁西西闭上眼睛。今天她才明白,人活在世界上,有些谎是非撒不可的。她是为了爱,为了同情才撒谎的。她如果说实话,罐头小人就会遭殃。

“鲁西西,你可不能跟皮皮鲁学。”妈妈压制住火气说。

鲁西西原来瞧不起哥哥,他调皮,学习成绩差,还净拿她开心玩儿。可妈妈干吗说她跟哥哥学坏呢?这次明明没有皮皮鲁的事。鲁西西隐隐约约感到,当一个人做过错事以后,所有的错事大家都会怀疑是他干的。她第一次在心里为皮皮鲁叫冤枉了。

爸爸见同女儿的谈话毫无结果,他开始用目光搜寻女儿的房间。

凭着多年当爸爸的经验,他本能地感觉到女儿的房间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件——要不女儿干吗瞒着他们呢!

“你拿这些东西给谁吃?”爸爸突然问。

“给……我自己吃。”鲁西西差点儿说出实话来。

爸爸和妈妈又把女儿的房间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给我。”妈妈伸出手来,要鲁西西手里的食品。

“别这样,让她吃吧。”皮威制止妻子。

爸爸说完走到书柜跟前,拉开玻璃门。

鲁西西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爸爸拿起红房子放到一边,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里边的硬币呢?”爸爸显然是感觉到红房子轻了。

鲁西西的脸刷地红了,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钱呢?”妈妈越发觉得事件严重了。女儿把储存的钱都花了,却不说花钱干了什么。

“买糖吃……了……”鲁西西说。她真怕爸爸或妈妈去查看红房子。

“家里不是有糖吗?”妈妈觉察到女儿在撒谎。

“好了,”皮威拉了鲁雁一下,“咱们走吧。”

爸爸妈妈走了。

鲁西西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爸爸妈妈没有注意红房子!

鲁西西轻轻插上门。

鲁西西从抽屉里找出她小时候玩过家家时用的小餐具,正好每个罐头小人一副,有碗、盘子、筷子……鲁西西还特意给约翰准备了西餐餐具。

她用小刀把牛肉切成小片,然后把面包也切成小片,涂上果酱和黄油,分成五份。

鲁西西靠在门上听听走廊里没动静,她把红房子拿到桌子上。

红房子的门打开了,上尉最先出来,不愧是军人,担负起了保卫大家的职责。

鲁西西把食物分给罐头小人。

“你们每人一副餐具,以后自己保管。今天这饭,也不知你们爱吃不爱吃。”鲁西西一边分饭一边说。

“又让你受委屈了。”艺术家说。

“没关系,只要你们别出危险就行。”鲁西西说。

“对了,刚才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男孩子悄悄溜进来……”上尉把皮皮鲁进屋来的情景叙述了一遍。

“皮皮鲁也来过!”鲁西西吃了一惊。看来,哥哥也对罐头小人发生兴趣了。鲁西西暗暗叫苦,她要同时对付爸爸妈妈和哥哥。

相比之下,瞒过爸爸妈妈容易,瞒过皮皮鲁可就难了,他什么招儿想不出来呀!

“他就是皮皮鲁?”上尉问。

鲁西西点点头。她心里忽然一亮,你皮皮鲁是在明处,罐头小人是在暗处。你自以为做得巧妙,偷偷搜查我的房间,还以为我一点儿没有察觉,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么一想,鲁西西恢复了信心。罐头小人们开始吃饭。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头一次吃饭,特香。

“干吗就我一个人使叉子?”约翰问。

“叫约翰的人都得使叉子。”鲁西西告诉他。

约翰耸耸肩膀,很像外国人。鲁西西被逗笑了。

“这是什么?”博士指指书。

鲁西西告诉他这叫书,书上有字。

“你能教我们认字吗?”博士问。

给博士当老师!这鲁西西可从来没敢想过。但她还是答应了。

鲁西西决定从明天开始,教罐头小人们认字。

天快亮了,鲁西西一夜未睡,她一点儿困意也没有。要知道,全世界只有她鲁西西一人知道地球上多了五个人。五个刚刚进化的罐头小人。

皮皮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听见爸爸妈妈去鲁西西的房间了,他庆幸自己来无影去无踪,未被爸爸妈妈发现,否则又得挨一顿训。

皮皮鲁在家里和在学校一样,几乎天天挨训。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任务就是挨训。没人理解他,没人同情他。

皮皮鲁从兜里掏出小本,用被子蒙上头,打开手电开始研究那几块碎布头。

他把碎布头放在手电上,想透过灯光研究一下指纹,可惜失败了。皮皮鲁叹了口气,他觉得作为一个侦探,他还算不上是第一流的。

“我来推理一下。”皮皮鲁没有被查不出指纹的事难住,他决定改用推理来破案。

“她半夜三更摆弄布头干什么?”皮皮鲁开始推理了。

“这布头像是刚剪裁过的,她一定是用它做了什么东西!”皮皮鲁眼睛一亮,“布能做什么呢?”

皮皮鲁一拍脑袋,他回想起鲁西西从小就擅长给布娃娃做衣服。

“可她给谁做衣服呢?”皮皮鲁的推理遇到了障碍。

“衣服……罐头……半夜开冰箱……”皮皮鲁把前后事情联系起来想。

要说皮皮鲁的想象力可以算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可惜学校不重视想象力,要不然,他肯定是最优秀的学生。现在,就连皮皮鲁的想象力也想不出鲁西西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必须动用福尔摩斯了!”皮皮鲁决定冒险请他心爱的警犬福尔摩斯出山,协助他破案。

“福尔摩斯”是皮皮鲁给一条狗起的名字。这条小狗是皮皮鲁在野地里捡到的。当时它已奄奄一息。皮皮鲁天生喜欢动物,就连小老鼠他都喜欢。可爸爸妈妈什么也不让他养,上次好不容易弄来一只小白鼠,还被爸爸妈妈从阳台扔下去了。皮皮鲁不明白,大人干吗那么讨厌孩子养小动物,好像一养小动物,孩子就会变成强盗似的。

这次皮皮鲁接受教训了。

他把福尔摩斯藏在院外一座废弃的水泵房里。他每天给福尔摩斯送食物,家里的牛奶起码被福尔摩斯喝了十几斤。当然,爸爸妈妈一点儿也没有发觉——皮皮鲁往奶瓶里掺了水。

福尔摩斯被皮皮鲁救活了。一听名字就知道,皮皮鲁希望他的爱犬成为一只侦探警犬。为此,皮皮鲁还专门买了一本训练警犬的书,这些日子他正在严格按照书本上的方法训练福尔摩斯。

皮皮鲁从不敢把福尔摩斯带到家里来,一旦被爸爸妈妈发现,他的福尔摩斯就完了。

这次皮皮鲁决定调福尔摩斯来破案。一来因为“鲁西西案件”太神秘了;二来也该让福尔摩斯进行一次实战演习了,别老是训练,也得检验一下成绩。

皮皮鲁拿定了主意:第二天上午趁爸爸妈妈上班、鲁西西上学的机会,让福尔摩斯到鲁西西的房间破案。至于皮皮鲁嘛,当然得旷半天课了,不过他不在乎——反正上学也是挨训。

天亮了,鲁西西叮嘱罐头小人说:“我一会儿去上学,你们待在红房子里千万别出来,把门插好。”

“你还没告诉我们什么是学校呢?”博士说。

“学校就是教人认字的地方。”鲁西西简单地回答。她开始收拾书包。

“我跟你去行吗?”博士迫不及待地想认字。他似乎觉得当一个不认字的博士不太光彩。

“这……危险吧?”鲁西西犹豫。

“跟着你怎么会有危险呢?”博士说,“我待在你耳朵上,你的头发能把我遮住,谁也看不见。”

鲁西西同意了。她又嘱咐了留在家里的罐头小人一番。

“放心吧,有我呢!”上尉拍拍胸脯。

鲁西西把红房子放进书柜。

她对着镜子把博士放在自己右耳朵的耳孔前边,然后再用头发把耳朵盖住。博士一点儿也露不出来。

鲁西西上学去了。

爸爸妈妈跟在女儿后边出了门,他们先去上班。爸爸准备下午去女儿的学校了解一下最近鲁西西在学校的表现。

皮皮鲁也背着书包离开了家,但他没去上学,而是绕了几个圈子后,直奔水泵房。

福尔摩斯还在睡觉。皮皮鲁先给它吃了一根香肠,然后把它装在书包里,朝家里走去。

皮皮鲁先站在家门口听了听,没动静。他拿出钥匙轻轻打开门,然后一个侧身闪进屋里,很像大侦探,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皮皮鲁来到鲁西西的房间,他把福尔摩斯从书包里放出来,又从小本里取出碎布头,让福尔摩斯闻闻,再拍拍福尔摩斯的头。

福尔摩斯毕竟是受过皮皮鲁正规训练的警犬,它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图,开始在屋里搜寻起来。

尔摩斯鼻子挨着地,呼哧哧地使劲儿闻着。桌子下边,床底下……

皮皮鲁眼睛死盯着福尔摩斯,注意着它面部表情的变化。

福尔摩斯在书柜前停住了,它闻到了碎布头上的气味儿。

皮皮鲁立即冲过去,他一把拉开书柜的玻璃门,让福尔摩斯趴在书柜的隔板上找。

此刻,红房子里的罐头小人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从皮皮鲁进屋开始,他们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尤其是那只被皮皮鲁唤作“福尔摩斯”的怪物,更使他们感到恐怖。

“它大概也是使用叉子吃饭的吧?”约翰觉得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和他的名字有点儿像。

“小点儿声,这种时候还开玩笑!”上尉警告约翰。

他们透过窗户,清清楚楚地看见福尔摩斯准备往上蹿了——红房子在最上边的一层隔板上。

上尉抽出了军刀,当福尔摩斯的两只前爪刚扒住隔板时,上尉瞄准福尔摩斯,用力将军刀从窗户投掷出去。

只听福尔摩斯大叫一声,掉了下去。

看见福尔摩斯莫名其妙地掉下来,皮皮鲁连忙扶起它。

“啊——”皮皮鲁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福尔摩斯的脸上扎进了一根针!福尔摩斯中了埋伏!皮皮鲁抱起福尔摩斯后退了几步,书柜上没有动静。皮皮鲁迅速把针拔出来,放进小本里。福尔摩斯算得上英雄好汉,连血都没怎么流。

既然已经可以肯定“罪犯”就在书柜里,皮皮鲁决定亲自出马搜捕他们。

“罪犯”有进攻能力,皮皮鲁不得不防,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个孙悟空面具,戴上它搜捕“罪犯”就不怕暗箭了。

“你在这儿监视他们,我去拿盾牌。”皮皮鲁回自己的房间去找面具。

福尔摩斯断定敌人就在红房子里,它两眼死死盯住红房子。

皮皮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他忽然听见钥匙插进大门门锁的声音。

有人回家了!皮皮鲁迅速藏在自己房间的门后。

啊,是妈妈!皮皮鲁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妈径直朝鲁西西的房间走去。

福尔摩斯还在鲁西西的房间里!皮皮鲁傻眼了。

鲁雁上班时心里总是不踏实,女儿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天之内变化这么大?她请假回家准备把鲁西西的房间好好检查一遍。

鲁雁刚一推开女儿房间的门,一阵凶猛的狗叫声向她袭来,差点把她吓瘫在地上。

福尔摩斯很少见人,它看见鲁西西的妈妈后使劲儿叫,意思是喊皮皮鲁快来。可皮皮鲁哪儿敢来?

当鲁雁看清是一条小狗冲她叫时,她全明白了:原来女儿偷偷养了一条狗!鲁西西是把肉罐头给狗吃了,还半夜三更去冰箱里拿牛肉喂狗!鲁西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妈妈把鲁西西的房门反锁上。

福尔摩斯被拘禁了。

皮皮鲁真想冲出去把福尔摩斯抢回来,可他明白这个举动除了把自己暴露以外,一点儿用也没有。想到自己几个月的心血白费了,尤其是想到福尔摩斯的命运,皮皮鲁想哭。

妈妈的脚步声过来了。

皮皮鲁连忙藏在壁柜里。

再说红房子里的罐头小人们,原来已经做好了被皮皮鲁抓住的准备,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皮皮鲁妈妈的突然出现给他们解了围。

现在,福尔摩斯转眼间由侦探变成了“罪犯”。

罐头小人们开始同情福尔摩斯了。

“听鲁西西说,她妈妈曾经把小白鼠从阳台上扔了下去。”歌唱家提醒大家。

“真可怕!她妈妈会怎样处置福尔摩斯呢?”艺术家担心地说。

“皮皮鲁怎么不来救它?”约翰对皮皮鲁不满了。

“他也像鲁西西一样怕他妈妈吧?”上尉说。

这时福尔摩斯已经明白它的处境了。皮皮鲁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已充分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它回想起皮皮鲁曾经告诉过它,说他的妈妈对小动物多么厉害,福尔摩斯不禁打了个哆嗦。

福尔摩斯决定“越狱”。

大门关得死死的。窗户也插着。福尔摩斯绝望了,喉咙里发出尖细的抽泣声。

罐头小人们趴在窗户上看得一清二楚。

“咱们应该救救福尔摩斯!”艺术家提议。

“对,我赞成!”约翰说。

“怎么救它呢?”歌唱家觉得很难,“咱们这么小!”

“把窗户打开,让它跳出去。”约翰想了个主意。

大家觉得这主意不错。

说干就干。对身高像火柴棍儿那么小的罐头小人来说,从书柜上到窗台上,是一次艰难的旅程。

“听我指挥!”上尉发令了,“我、约翰和艺术家去开窗户,歌唱家留在红房子里看家。”

伙伴们没异议。

上尉打开红房子的门,第一个走了出去。

“福尔摩斯,我们现在来帮助你逃出去,请你不要向我们进攻。”上尉对福尔摩斯喊话。

福尔摩斯听懂了!它感激地望着小人,点点头。

“它自己不会开窗户?”约翰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看样子不会。”歌唱家遗憾地摇摇头。

“那为什么?”艺术家不明白。

“咱们是人。”上尉说。

约翰和艺术家顿时觉得身上增加了百倍力量。是啊,别看咱们小,可咱们是人!

约翰找来一根长线,他把线的一头拴在书柜里的一只青铜狮子上,另一头扔到地面上。

约翰顺着线滑到地上,上尉和艺术家也滑下来。

福尔摩斯感激地冲小人们点头摇尾巴。

上尉和小伙伴们来到窗户下边,他们上不去,窗台太高了。福尔摩斯走过来,它趴在地上。

约翰最先看明白了,福尔摩斯要驮他们上去。

约翰爬到福尔摩斯背上,抓住它脖子上的毛。福尔摩斯一跃就上了窗台。约翰从福尔摩斯身上跳下来。福尔摩斯又从窗台上跳下来接上尉和艺术家。

“你在这儿等着,我们俩上去就行了。”上尉对艺术家说。他想了想,又找来一根线。福尔摩斯驮着上尉跳上了窗台。

约翰已经将纱窗的插销拨开了。上尉和他一起把纱窗拉开一道缝儿。福尔摩斯用爪子把纱窗打开了。

上尉和约翰又将玻璃窗的插销也拨开,福尔摩斯用头一顶,玻璃窗开了。

福尔摩斯走到外边的窗台上。

“你快跑吧!对了,帮我们从外边把玻璃窗关上。”上尉说。

福尔摩斯从外边把玻璃窗推上,约翰把插销插好。

他俩冲福尔摩斯摆手。福尔摩斯使劲儿摇尾巴感谢罐头小人。

福尔摩斯跳了下去。

上尉和约翰又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纱窗关上,插好。

上尉拿出线,一头拴在插销上,一头儿扔到地面上。约翰顺着线滑了下去。

上尉不想让这根线留在窗台上给皮皮鲁的妈妈当“线索”。

他看见窗台上有一张纸片。

上尉很聪明,他觉得拿着这片纸跳下去不会摔坏身体。上尉解开拴在插销上的线,扔了下去。然后双手举着纸片从窗台上跳下去。

艺术家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上尉举着纸飘落到地板上,约翰和艺术家连忙扶住他。

“你真胆大!”艺术家捂着咚咚跳的心口说。

“没事。快走吧!”上尉捡起地上的线。

三个罐头小人来到书柜下边。约翰顺着线爬了上去。

艺术家臂力不够,爬不上去。

“我先上去。然后你把线系在腰上,我们把你拽上去。”上尉说。

上尉爬上去后,和约翰一起将艺术家拽了上来。

约翰把线从青铜狮子上解下来。三个人朝红房子走去。

“祝贺你们!”歌唱家站在红房子门口欢迎凯旋的勇士们。

大家钻进红房子,把鲁西西留下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皮皮鲁的妈妈搬了把椅子坐在女儿房间的门口,虽然房门被她反锁上了,但她还是不放心,生怕那只小狗跑了,要知道,这是证据。否则鲁西西又该不承认了。

皮皮鲁被堵在壁柜里出不来。他绞尽侦探的脑汁,也想不出营救福尔摩斯的办法。

鲁西西带着博士来到了学校。她连走路都特别小心,生怕博士从耳朵里摔下来。

“没事儿,我躺在这儿安全极了,你翻跟头我也掉不出来。”博士说。

的确,博士待在鲁西西的耳朵里非常合适,能站能躺,很舒服。需要往外看时,只要轻轻把头发拨开一条缝儿就行了。外边一点儿也看不见他。

学校里的一切对博士来说很新鲜,他贪婪地看,还不时向鲁西西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鲁西西,你跟谁说话。”一个女同学奇怪地问。

“跟……跟自己说话呢?”鲁西西含糊其辞地回答。

“你真逗。”女同学笑了。

上第三节课的时候,鲁西西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了——她昨晚一夜没睡。

鲁西西挣扎着不让自己睡着,她使劲儿拧自己的胳膊。终于,她斗不过睡魔,在课堂上睡着了。

上课睡觉!还是一个优秀学生!当老师发现鲁西西在课堂上睡觉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鲁西西——”老师的脸都被气红了。

鲁西西一点儿也听不见,继续酣睡。

同桌把她推醒了。

“鲁西西!”老师严厉地叫她的名字。

鲁西西忙站起来。

“上课睡觉?你!”老师不知说什么好。

“我……没……睡……”鲁西西还在蒙眬中。

“还不承认!那我问你,刚才我讲了些什么?你要能回答出来,就说明你没睡。”老师最讨厌学生不承认错误,“如果回答不出来,就得向全班同学说说你昨晚干什么了,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鲁西西完全醒过来了,她慌了。她睡了起码有十分钟,这期间老师讲的课,她一句也没听。

“说呀?”老师催问。

教室里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同学们对于鲁西西上课睡觉都感到惊讶。

“刚才老师讲课的内容我都听了,我说一句,你说一句。”鲁西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对她说。

鲁西西激动了,是博士!博士没有睡觉,他一直在听老师讲课。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

“老师刚才讲了……”鲁西西一字不漏地把老师在她睡觉时讲的课复述了一遍。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老师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亲眼看见鲁西西是被同桌同学推醒的,叫她名字她都听不见。可……

“你……”老师望着站在座位上的鲁西西说不出话来。

鲁西西松了一口气。她原来还担心博士说不准呢,看来,博士有着超人的记忆力。

现在,鲁西西变被动为主动了。

按说,像鲁西西这种听话的学生是不会同老师捣乱的。可不知怎么搞的,这一天的经历使鲁西西的心理发生了很大变化,她觉得自己明明没做错事,可爸爸妈妈和老师都这样对她。她身上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同父母和老师对抗的情绪。

本来,鲁西西这时要是不说话,事情也就完了。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竟然冒出这么一句挑衅的话:

“老师,我回答得对吗?”

老师看看鲁西西,没有说话。

“老师,我回答得对吗?”鲁西西又问了一遍。

“回答得很对,但这不能说明你刚才没睡觉。”

“您不是说了吗,我能复述出您讲课的内容,就说明我没睡觉吗?”

鲁西西变得这样“胡搅蛮缠”了,连她自己也在心里暗暗吃惊——你明明是睡觉了嘛!

可不知为什么鲁西西忽然想替皮皮鲁和那些淘气包们出口气,她觉得一定有许多事是老师冤枉了他们。

“你确实是在睡觉!”老师大声说。

“我睡觉还能听课吗?”鲁西西一歪头。

“你……”老师没想到她的优秀学生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她又实在想不通鲁西西为什么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她讲课的内容。

教室里像开了锅,同学们交头接耳。是啊,他们也清清楚楚地看见鲁西西睡觉了。

落后生们兴奋了。他们大声说,他们可以证明,鲁西西根本没有睡觉,一直在认真听讲!

“好好的课堂,被鲁西西搅乱了!”老师生气地想。她心里忽然一动:鲁西西是在装睡?可她干吗装睡呢?先不管她,下了台阶再说。

“鲁西西,你上课装睡觉,扰乱课堂秩序,必须向全班同学作检讨。”老师说。

鲁西西真没想到老师会说出她“装睡”的话来,她差点儿说出“我明明是真睡”来。

现在,鲁西西确信老师给班上那些落后生制造过许多冤案。不管怎么说,老师总是有理。

鲁西西这种孩子很怪,当她是优秀生时,当她确信“落后生”们专门上课捣乱、不好好学习时,她对落后生从心里反感、讨厌。但一旦当她设身处地尝了尝当“落后生”的委屈,她身上立即就会萌发出同老师和家长对抗的因素。而且,这种对抗因素像原子裂变那样迅速增长。

现在,鲁西西决定同老师背水一战。

“您有什么理由说我是装睡?就算我是装睡,可我把您讲的课全都记住了!再说,我也没有干扰别的同学听课。”鲁西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落后生们鼓掌。

“鲁西西!你现在就去我的办公室!”老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她只有借助于权力来打赢这一仗。

“我不能去,我要听课。”鲁西西坐下了。她可不像有些落后生那么傻,老师一让离开教室马上就走。

谢天谢地,下课铃响了,双方都下了台阶。

老师回到办公室时看见鲁西西的爸爸在等她。

“您怎么来了?”老师正想同鲁西西的家长联系。

“我想了解一下鲁西西最近的表现。”

皮威上班心里不踏实,他上午就赶到女儿的学校来了。

老师把刚才发生在课堂上的事说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呢?”皮威不信。

“确实如此。”老师点点头。

“她究竟睡觉了没有?”

“我看是睡了。”

“那她怎么还能复述出讲课的内容呢?”

“我也觉得奇怪。只能解释为她在装睡。”

“装睡?”皮威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在课堂上装睡。他回想起昨晚鲁西西半夜去电冰箱拿食物的事。

他将这件事向老师讲了一遍。

“的确很奇怪,咱们要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她走下坡路。”老师严肃地说。

“好,咱们随时保持联系!”皮威站起来,“我现在先把鲁西西带回家去,同她好好谈谈。”

“好。”老师同意了。

第四节课鲁西西没上,被爸爸领回家了。

路上,鲁西西一声不吭。

鲁西西和爸爸刚一进家门,鲁雁就把皮威拉到一旁咬起了耳朵。

“我已经搞清楚了。”鲁雁小声说。

“噢?”皮威脸上有了笑容。

“她养了一条狗。”

“狗?”

“嗯。”

“别开玩笑,她怕狗呀!”

“狗被我锁在屋里了!你还不信?”

爸爸看见女儿的房门上真的挂着一把大锁。

“鲁西西,快对妈妈说实话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妈妈像法官对犯人说话那样。

鲁西西不吭气。

“你背着我们养了什么?”妈妈突然问。

鲁西西身上打了个哆嗦。怎么?妈妈发现罐头小人了?女儿身上的微小变化逃不过爸爸的眼睛。鲁西西真的偷偷养了一条狗?爸爸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把锁打开。”爸爸对妈妈说。

皮皮鲁借机悄悄从他房间的壁柜里钻出来,他躲在自己房间的门后窥视着事态的发展。如果爸爸妈妈要处置福尔摩斯的话,他决定拼命也要保护它。

鲁西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看样子,妈妈已经发现了罐头小人。

“如果爸爸妈妈要加害于罐头小人,我拼命也要保住他们。”鲁西西一边看妈妈开锁一边下决心。她甚至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会保护罐头小人的。

鲁西西房间的门打开了。

鲁西西一眼就发现书柜的玻璃门被打开了,红房子还在。鲁西西刚要不顾一切地抢在爸爸妈妈前面把红房子拿到手,她忽然听爸爸问妈妈:

“狗呢?”

鲁西西站在原地没动。狗?什么狗?

妈妈把床底下、书柜底下、桌子底下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狗的影子。她看看窗户,插得好好的。

“我说吧,鲁西西最怕狗,怎么会养狗呢!”爸爸说。

真是见了鬼!妈妈愣在那里。明明是有一条狗嘛,她亲眼看见的,亲手锁在屋里的,居然会不见了!窗户关得严严的,门锁得牢牢的。

严阵以待的皮皮鲁也傻眼了:福尔摩斯不见了?越狱了?而且不是从窗户跑的!会遁地术?会隐身法?没发现过它有这个本事呀!皮皮鲁忽然想起射中福尔摩斯的那支微型暗箭,难道是“他”帮了福尔摩斯的忙?没错,一定是“他”!可“他”又是谁呢?不管他是谁,反正他救了福尔摩斯,就是我皮皮鲁的朋友!

皮皮鲁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没人注意他,爸爸妈妈还以为他放学刚回来呢。

“鲁西西,说实话,你是不是养了一条狗?”妈妈急了,加上皮威不信她的话。

“狗?”鲁西西觉得莫名其妙,“没养过。”

“我亲眼看见你的房间里有一条狗!”妈妈生气地说。

“这不可能。”鲁西西看看爸爸。

爸爸点头。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老实?”妈妈气得直跺脚。

“您说我房间里有狗,在哪儿呢?”鲁西西问。

“这……”妈妈说不出来。

“妹妹怎么敢养狗呢?她躲还躲不及呢!”皮皮鲁走进房间说。

“没你的事!少多嘴!”妈妈火了。

皮威是了解妻子的。他觉得孩子的妈妈不会说瞎话,她一定是在房间里看见狗了。可鲁西西从小就怕狗。还有,如果房间里真有狗,它现在跑到哪儿去了呢?门和窗子都关得严严的。

罐头里的肉不翼而飞;半夜从冰箱里拿牛肉;上课睡觉却能听讲;房间里的狗神秘地失踪……这一系列的事件太奇怪了。爸爸觉得这些事要是发生在侦探影片里还差不多,可现在是发生在自己的家里。

“他们没事儿,我看见他们了!”博士趴在鲁西西耳孔上小声告诉她。

鲁西西松了一口气。

皮皮鲁注意到妹妹的眼睛经常往书柜上扫。

“‘他’现在就躲在书柜里。”皮皮鲁断定。

“我的房间里哪儿来的狗?妈妈不会瞎说的。”鲁西西心想,“莫非是皮皮鲁……”

“对,一定是皮皮鲁!他昨晚还偷偷来我的房间搜查过!”鲁西西想。

鲁西西有点儿后怕。她知道,狗的嗅觉最灵敏,罐头小人是逃不过它的鼻子的。可它为什么没有抓住罐头小人呢?它从哪儿逃出去的?

现在要数鲁西西的妈妈最费脑筋了。明明看见女儿的房间里有一条狗,怎么转眼又没了呢?自己看花了眼?她清清楚楚地听见狗叫声呀!她觉得这事甚至带有一点儿恐怖色彩。

“犯罪集团潜入我们家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她的脑海。

“报案吧!”鲁雁对丈夫说。

鲁西西和皮皮鲁心里同时一惊,他俩死盯着爸爸的嘴。

“公安局的警犬一来,‘他’可就完蛋了。”皮皮鲁替那个神秘的“他”担心。

“没必要。”爸爸摇摇头,不同意。

皮皮鲁和鲁西西同时松了一口气。

“先吃午饭吧。”爸爸说。

紧张气氛暂时缓和了。

皮皮鲁忽然想起他的福尔摩斯。他拉开家门,想去水泵房看看,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正要敲门的他的班主任老师。

“老师,您……”皮皮鲁不知说什么好。

“皮皮鲁,你今天上午怎么没上学?”老师问。

“我……我……有……”皮皮鲁生怕屋里的爸爸妈妈听见,想把老师引离门口。

“皮皮鲁,谁来了?”妈妈听见声音后走过来,“哟,是老师呀!快请进来。”

皮皮鲁硬着头皮跟在老师后面走进屋里。

“皮皮鲁上午没上学?”爸爸皱起了眉头。

老师点点头。

“皮皮鲁,你上午干什么去了?”爸爸严厉地问。

“我……肚子疼。”皮皮鲁脸不变色心不跳,他是身经百战。

“肚子疼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妈妈问。

妈妈上午在家!皮皮鲁慌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壁柜里休息。

鲁西西在心里已经肯定了哥哥带狗来找罐头小人的悬案。

“说呀,肚子疼为什么不在家休息?”爸爸脸色变了。

皮皮鲁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你这孩子!你看你,把妹妹都带坏了!”妈妈不知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这跟哥哥没关系!”还没等皮皮鲁开口,鲁西西抢先说。

“够意思!”皮皮鲁心想。他感激地望了妹妹一眼。

鲁西西不领情,回瞪了皮皮鲁一眼,心说:“你不上学,带着狗到我的房间里搜查,哼!”

不过,一是一,二是二,没关系的事不能往人家头上栽。

鲁西西的这句话引起了爸爸妈妈的注意。怎么,鲁西西和皮皮鲁串通起来了?一个上课捣乱,一个逃学;失踪的狗;肉罐头……线头越来越多,把皮威和鲁雁搅得越来越糊涂。

“皮皮鲁,你自己不好好上学,还想把妹妹也带坏了?”妈妈已断定是皮皮鲁在教鲁西西学坏。

“反正好事没人找我!”皮皮鲁眼睛望着天花板说,“全世界的坏事都和我有关系。”

鲁西西现在算是知道了,像皮皮鲁这样的捣蛋鬼是被爸爸妈妈和老师逼得越来越捣蛋的。不知有多少和他们没关系的坏事都被强加到他们头上了。

“你还嘴硬!”妈妈开始使用分化瓦解战术了,“来,鲁西西,别跟你哥哥学坏,你是好孩子,跟妈妈说实话。”

“哥哥不坏。”鲁西西一字一句地说。

爸爸妈妈现在实实在在地确信鲁西西同皮皮鲁“勾结”在一起了。往常,鲁西西是站在爸爸妈妈一边的。

本来家里有一个淘气的皮皮鲁就够爸爸妈妈头疼的了,现在鲁西西居然由听话的孩子摇身一变也成了淘气的孩子,并且和皮皮鲁结盟了。爸爸妈妈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鲁西西刚刚变坏,加上又是女孩子,咱们应该先教育她!”妈妈建议。

爸爸点头同意。

“我总觉得她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吧,明天上午趁她上学的时候,咱们把她的房间彻底检查一遍。”爸爸不得不对女儿采取特务手段了。

鲁西西的爸爸妈妈决定了,第二天上午偷偷搜查女儿的房间。

晚上,鲁西西插上门,把红房子拿到桌子上。

艺术家、歌唱家和约翰抢着把白天发生的事讲给鲁西西听。

果然是哥哥来“侦察”过她的房间!不出鲁西西所料。哥哥还偷养了只什么福尔摩斯,真是废物,居然被上尉的箭射中了。

鲁西西没想到罐头小人这么机智勇敢,她把偷偷装在兜里的食物拿出来给他们吃。

“学校里有意思吗?”约翰问博士。

“有意思。能学到很多东西。”博士一边吃面包一边说。

“讲给我们听听好吗?”艺术家提议。

“行。”博士擦擦嘴,把他在课堂上听过的全部内容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而且还有发挥。

鲁西西惊讶,她被博士惊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镇住了。

“太有意思了!”艺术家被知识吸引住了,“鲁西西,明天也带我去学校吧!”

“我也去!”歌唱家说。

“还有我!”上尉不甘落后。

“别忘了我!”约翰一边吃一边说。

鲁西西为难了,她顶多一个耳朵塞一个。

再说,都带去也太危险,稍一疏忽就会丢一个。

“还是带博士一人去吧,他回来给你们讲不就行了吗?再说,我每天晚上还可以教你们。”鲁西西说。

罐头小人们同意了。

为了便于他们自卫,鲁西西又给了上尉五根针。

鲁西西教罐头小人认了一会儿字,困了。她把红房子放在枕头旁边,睡着了。

罐头小人躺在红房子里各自的床上睡不着觉,聊起天来。

“鲁西西对咱们真不错。”艺术家说。

“就是,她为了咱们,净受委屈。”约翰说。

“我看学校的老师对她也不好。”博士说。

“咱们应该帮她干点什么。”上尉说。

“咱们这么小,能帮上忙吗?”歌唱家说。

“这地球上都是他们那么高的人,只有咱们五个小人,这本身就是咱们的优势。”博士才上了半天学,就学了不少名词。

“那咱们得学点本事呀!”艺术家说。

“说得对。咱们先把他们发明出来的知识学到手。”博士说。

“那得花多少时间?你没听鲁西西说,从小学到大学得用十几年时间!”约翰发怵了。

“别急,我今天听了半天课,发觉他们的学校向学生传授知识的办法笨极了。其实,只要让学生掌握了学习方法就行了。今天我已经摸出了一点儿门道,再听几天我就能弄出一套学习方法。有了方法,这屋里有这么多书,鲁西西爸爸房间里的书更多,咱们就可以自己学了。等把知识都掌握了,还愁帮不了鲁西西的忙吗?”博士一席话把同胞们都听呆了。

“你真不愧是博士。”约翰吐吐舌头。

“咱们有了基础知识,”博士还没说完,“再各自学一门自己擅长的本事。拿约翰来说,可以学外语。”

“什么叫外语?”约翰没听说过。

“就是吃西餐的人说的话。”博士说。

“吃西餐的人和使筷子的人说话还不一样?”约翰大吃一惊。

“当然。”博士说。

“好,我学外语。”约翰同意了。

“咱们每人都学一门本事,就能帮鲁西西的忙了。”博士把他今天在课堂上帮助鲁西西的事讲给大家听。

“真带劲儿!”约翰摩拳擦掌,“我也得帮鲁西西出出气。”

“我看皮皮鲁这人不坏,他也在受委屈。”博士说。

“受委屈的咱们都帮!”约翰说。

“好了,睡觉吧,明天开始学本事。”博士说。

爸爸妈妈不准皮皮鲁出屋,把皮皮鲁急坏了。他关心福尔摩斯的命运。

皮皮鲁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觉得他应该慰劳福尔摩斯一下,起码是一根香肠。可他一分钱也没有了。

皮皮鲁忽然想起妹妹的书柜上那座储存硬币的红房子,对,明天早晨等妹妹上学后,把红房子里边的钱拿出来点儿,给福尔摩斯买根香肠。算是借吧,将来再还她,皮皮鲁睡着了。

为了迷惑女儿,爸爸妈妈假装去上班。一会儿,他们再杀个回马枪。

为了迷惑妹妹,皮皮鲁也假装去上学。一会儿,他也要来个回马枪。

鲁西西安置好红房子,带着博士上学去了。

皮皮鲁潜入鲁西西的房间,他刚拉开书柜的玻璃门,就听见爸爸和妈妈在门外说话的声音。皮皮鲁慌忙将红房子塞进书包,跑进自己的房间。爸爸妈妈要搜查妹妹的房间?皮皮鲁恍然大悟。同时,爸爸妈妈的威信在他心里急剧下降。

爸爸妈妈也玩这一套?假装上班?皮皮鲁耸耸肩膀,皱皱鼻子。

对面鲁西西的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皮皮鲁担心起那个神秘的“他”的命运了,他决定帮助“他”,以报救福尔摩斯之恩。

皮皮鲁知道这样做可能引火烧身,保不准爸爸妈妈也来搜搜他,得做好准备。

皮皮鲁把红房子从书包里拿出来,塞进被子里。

皮皮鲁看见爸爸妈妈都站在书柜前,他确信“他”就在书柜里,看来爸爸妈妈已经发现“他”了!刻不容缓,只见皮皮鲁突然出现在房间的门口,并且大声咳嗽了一下。

爸爸妈妈被吓了一跳,他们不自然地看着儿子。一瞬间,皮皮鲁看出爸爸妈妈内心也认为这是不光彩的举动。

“你怎么不去上学?”妈妈首先恢复了镇静。

“我从楼下过,听见妹妹房间里有响声。我怕有小偷偷东西,就上来看看。”皮皮鲁振振有词。

这是明显的挑衅。

“继续检查。”爸爸说。就是,没必要躲躲闪闪,我们是你们的父母,有权检查你们的房间!

皮皮鲁没办法了。人家当着你的面搜查,你干瞪眼。要是你搜查爸爸妈妈的房间试试?谁让你是儿女呢!

书柜里的东西统统搬出来了,爸爸妈妈一件一件检查着。其实,他们也不知要找什么。

皮皮鲁紧张地注视着爸爸妈妈手中的每一样东西,尽管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儿,但他确确实实相信“他”的存在,“暗箭”还在他的小本里。皮皮鲁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拔刀相助,保护“他”。

全部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没有?”皮皮鲁先奇怪了,忍不住脱口而出说了一句。

“没有什么?”爸爸问。

“什么也没有。”皮皮鲁觉得纳闷,难道被鲁西西带走了?

“哎,那座存钱的红房子怎么没有了?”妈妈忽然发现。

“我不知道。”皮皮鲁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人问他知道不知道。

“去你的房间看看。”爸爸拍着儿子的肩膀说。

皮皮鲁无可奈何地跟着爸爸妈妈走进自己的房间。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靠在被子上。

抽屉查过了。壁柜查过了。

“起来。”妈妈说。

“干吗?”皮皮鲁慌了。

妈妈拉过被子,打开来。红房子暴露无遗。

“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爸爸严厉地问。

“怎么回事?”妈妈问。

爸爸拿起红房子,比前天晚上更轻了!他打开门一看,一分钱也没有,空空荡荡。

“钱呢?”妈妈接过红房子递给皮皮鲁。

红房子一到皮皮鲁手中,他差点儿叫出声来。轻了!

刚才比现在重多了!里边的钱飞了!

皮皮鲁再一次感觉到“他”的威力,厉害!一定要和“他”认识,交朋友!皮皮鲁发誓。

鲁西西的红房子躲在皮皮鲁的被子里;红房子里的硬币荡然无存;皮皮鲁突然出现在他们搜查鲁西西房间的时候。这一切不能不引起爸爸妈妈的高度重视和警惕。

“皮皮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火了。

“不知道。”皮皮鲁根本就无心理会爸爸的问话。他已认定那个神秘的“他”就在他的房间里。

“我一定要找到‘他’!”皮皮鲁在心里说。

“这几天不许你出去了,好好想想!快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爸爸发脾气了。他和妈妈拿着红房子走了出去,把门反锁上。

“太谢谢了!”皮皮鲁说的是真心话。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找“他”了。

皮皮鲁站在房间中央,判断“他”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为了安全起见,皮皮鲁戴上了面具,以防暗箭。

皮皮鲁搜遍了整个房间,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你出来吧,好汉!咱们交个朋友吧!你救了我的福尔摩斯,我得好好谢谢你。”皮皮鲁冲着无形的“他”喊话。

没反应。

皮皮鲁下意识地将双手插进衣兜,忽然他哎呀一声,右手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抽出手后,看见中指被刺出了血。

皮皮鲁迅速将外衣脱下,放在床上。

果然,衣兜动了一下。

皮皮鲁激动得喘不过气,他拿起一根木棍自卫用,然后慢慢朝衣服靠过去。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皮皮鲁瞎诈唬。

衣兜又动了!皮皮鲁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慢慢地从衣兜里探出一个头来,还戴着大沿帽!

紧接着,一个火柴棍儿那么高的军官从衣兜里钻出来,站在衣服上。

皮皮鲁摘下面具,揉揉眼睛,没看错,是穿着军装的小人!

皮皮鲁这个什么恶作剧都想得出来的淘气包居然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你好,皮皮鲁。”上尉有礼貌地问候。

“还知道我的名字!”皮皮鲁更吃惊了。

“你……好……”皮皮鲁不知怎么回答,“你是?”

“我是鲁西西的朋友,你就叫我上尉吧。”上尉说。

还有军衔!不过皮皮鲁觉得上尉官儿小了点儿。

“上尉,是你救了福尔摩斯?”皮皮鲁问。

“有我一份。”

“一份?”皮皮鲁又吃了一惊。难道还有上校?上将?

“出来吧,朋友们!”上尉招呼道,“没危险。”

约翰、艺术家和歌唱家依次从衣兜里钻出来。

皮皮鲁的眼睛现在睁得有多大,可想而知。

上尉把朋友一一介绍给皮皮鲁。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皮皮鲁问,“怎么和鲁西西认识的?干吗不先来找我?”

约翰把他们怎么从罐头里出来,又怎么受到鲁西西的帮助等等讲给皮皮鲁听。

“太棒了!”皮皮鲁跳了起来。他想好了,只要爸爸一把他放出去,他就把家里的罐头统统打开!把罐头小人都放出来!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皮皮鲁觉得应该款待他们一下。

皮皮鲁打开抽屉,好不容易翻出一块牛奶糖。他用小刀把牛奶糖切成小块,分给罐头小人吃。

“你们什么时候钻到我的口袋里的?”皮皮鲁问。

“你靠在被子上的时候。”约翰一边吃一边说。

“我们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们。要不然,我们肯定被你爸爸妈妈抓走了。”歌唱家说。

“要被他们抓走可就完了,他们处置了我养的多少小动物!”皮皮鲁掰着手指头数,“金鱼、鸽子、猫、小白鼠……”

“可我们是人呀!”艺术家提醒皮皮鲁。

“人?凡是比他们小的人他们都可以随便欺负。像我吧,被他们欺负得多厉害,甭管什么坏事,都往我头上推。要是他们看见你们这么小的人,还不欺负死你们呀!”

“看来,我们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真不容易。”艺术家有些忧郁。

“没事,有我呢!只要我皮皮鲁在,你们就甭担心。”

罐头小人觉得皮皮鲁很仗义。

“福尔摩斯回来了吗?”上尉问。

“爸爸关我禁闭了,出不去,但愿它没事。”皮皮鲁叹了口气。

鲁西西放学回家了。

她进屋第一眼就发现红房子没了。

“妈妈,看见我的红房子了吗?”鲁西西不顾一切地冲进妈妈的房间。

“在我这儿。”妈妈说。

“把它还给我。”鲁西西都快哭了。

“你告诉我,里边的钱都干什么用了,我就还给你。”妈妈说。

鲁西西扭头跑回自己的房间,把书包里的硬币统统倒出来,捧着交给妈妈。

妈妈和爸爸都愣了,怎么,女儿没花红房子里的钱?妈妈把红房子递给鲁西西。

鲁西西打开小门一看,空的!

“妈妈,这里面……”鲁西西刚说一半儿,忽然听到哥哥房间里传出一阵咳嗽声,不像是真咳嗽,像是信号。鲁西西把后半截话吞回去了。

“里面有什么?”妈妈问。

“没……什么。”鲁西西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这个红房子为什么在皮皮鲁的房间里?”爸爸问。

鲁西西心头一沉,罐头小人到底让哥哥逮着了。不过,这比让爸爸妈妈逮着强多了。鲁西西知道,哥哥从来不欺负比他弱小的东西。他只同比他强大的力量对抗。

“我不知道。”鲁西西镇定了,她已经确信她的罐头小人平安无事。

“皮皮鲁已经被关禁闭了,希望你好好想想。早点儿向我们说实话。”

爸爸警告女儿。他觉得切断了他们兄妹之间的联系,对弄清事情的真相很有帮助。

鲁西西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现在急于想同关在对面房间的哥哥联系。

“我去试试,可能能从门下边钻进去。”博士提议。

也只有这么办了。鲁西西叮嘱博士注意安全,然后把他放在门下边。

博士轻而易举地从门底下钻了出去。他穿过走廊,钻进皮皮鲁的房间。

不一会儿,博士带着约翰回来了。

约翰把鲁西西走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们的床呢?”

“转移到皮皮鲁的褥子下边了。”

鲁西西没想到爸爸妈妈会假装上班迷惑她,再掉回头来搜她的房间。

“皮皮鲁求你帮他办一件事。”约翰说。

“什么事?”

“他的福尔摩斯现在不知怎么样了,他请你去帮他看看。”

鲁西西最怕狗。但现在她觉得福尔摩斯是自己人,不用怕。

“我去。在哪儿?”鲁西西感谢哥哥救了她的朋友,她也要去看看哥哥的朋友。

“在东南方向的一座水泵房里,不远。”约翰递给鲁西西一张纸,上边有皮皮鲁画的地图。

“你去告诉皮皮鲁,我现在就去。”鲁西西对约翰说。

鲁西西把博士放进耳朵里,趁爸爸妈妈不注意,悄悄出去了。

爸爸和妈妈一直在注意女儿。爸爸跟踪在女儿后边出了门。鲁西西照着图上画的路线找到了那座水泵房,里边黑乎乎的,鲁西西不敢进去。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鲁西西叫着。

没动静。

鲁西西壮着胆子走进水泵房,没有福尔摩斯。

鲁西西失望地回家了。

爸爸随后进了水泵房。他觉得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女儿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来找谁?

狗窝。还有狗的粪便。

鲁西西真的在养狗?爸爸站在水泵房里发愣——从小就怕狗的鲁西西在这么阴森的破房子里养狗?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女孩子!爸爸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爸爸跟在鲁西西的后边回了家。

他把水泵房的事告诉了鲁西西的妈妈。

“我说她养狗了吧!”妈妈撇撇嘴。

要不是亲眼看见狗窝,爸爸真不相信女儿会偷偷养狗。

“今天晚上我去守在水泵房,抓住那条狗,只有这样她才会承认。”爸爸说。

“行,我在家看着他俩。”妈妈同意了。

为了不让孩子变坏,为了让孩子学好,鲁西西的爸爸妈妈可以通宵不眠。他们要对孩子负责。

鲁西西从水泵房回来后,立即派博士去哥哥那边报信。

“没有福尔摩斯!”皮皮鲁伤心地坐在床上。

“别急,明天我和鲁西西再去看看。”博士安慰皮皮鲁。

开锁的声音。

皮皮鲁把罐头小人都藏起来。

妈妈走进来。

“皮皮鲁,吃饭去。”

皮皮鲁跟着妈妈来到饭桌旁,爸爸和鲁西西已经坐在那里。

皮皮鲁和鲁西西对看了一眼,该说的话在这一瞬间都说了。

妈妈和爸爸对看了一眼,心头的疑团更大了。

四个人谁也不说话,默默吃着饭。

“皮皮鲁,去厨房把汤端来。”妈妈说。

皮皮鲁来劲儿了,他正愁没机会去厨房呢!皮皮鲁走进厨房后迅速打开电冰箱,拿出一筒肉罐头。他找到开罐头刀,飞快地开起罐头来。

皮皮鲁想把罐头里的小人都放出来。

罐头打开了,满满一筒肉,没有小人。

“还没进化?”皮皮鲁叹了口气,看来,并不是所有的肉罐头都进化成小人了。

“你在干什么?”妈妈跟进来,“谁让你开罐头了?”

“我……我想吃。”皮皮鲁无言以对。

爸爸也走进来。

“又是罐头?”他嘀咕了一句。孩子们干吗老是对罐头感兴趣?爸爸拿起罐头筒反复看,没什么可疑的迹象。

“开了也好,咱们吃了它。”爸爸拿起罐头走回饭桌旁。他想看看女儿的反应。

皮皮鲁和鲁西西毫不犹豫地吃起肉罐头来。

在皮皮鲁和鲁西西吃饭的时候,博士在皮皮鲁的房间里开始给同胞们讲课。

“我已经摸索出一套学习方法,你们只要掌握了这套方法,就可以自己去学了。”博士说。

“快讲。”艺术家说。

博士把他总结出的学习方法讲给同胞们听。这个方法同鲁西西学校的老师讲课的方法不一样。这是自己走路的方法,而不是让别人领着走路的方法。

大家很快就掌握了这套方法。

“看来鲁西西和皮皮鲁的处境越来越不好,咱们得赶快学本事,帮助他们。”博士说。

“我马上就学外语。谁教我?”约翰问博士。

“电视里天天教,收音机里也教。”博士出去了两天,知道了许多事情。

“电视?收音机?”约翰没听说过。

“鲁西西家的饭厅里就有电视和收音机,明天你自己去看吧。”博士说。

“我现在就去。”约翰经不住电视和收音机的诱惑。

“现在太危险,他们正在饭厅吃饭。”上尉警告约翰。

“没关系,我注意点儿就行了。”约翰说完从门缝儿下边钻了出去。

“我学什么本事呢?”艺术家恨不得马上就掌握一门本事,立即帮皮皮鲁和鲁西西的忙。

“你去学雕刻。”博士显然已经为伙伴们筹划好了。

“雕刻?”艺术家不明白。

“就是用刀子把一件原料雕成艺术品。”博士告诉艺术家什么叫艺术品。

“这本事能帮鲁西西的忙?”艺术家觉得雕刻和鲁西西没什么关系。

“咱们得发挥咱们的优势。咱们的优势就是小。雕刻里有一个门类叫微雕,就是在很小的东西上雕出很多名堂。干起微雕来,他们这些大人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鲁西西如果有了世界上第一流的微雕艺术品,学校的老师和她爸爸妈妈还敢瞧不起她吗?”博士说。

艺术家兴奋了。

“我干什么?”歌唱家问。

“你就练唱歌和作曲吧。”

“这有什么用?”

“我现在还说不上来,不过肯定有用。”博士说。

“行。”歌唱家觉得只要博士说有用就一定有用。

“上尉,去学武术吧!”博士建议,“他们流传下来的武术很厉害,你把它学到手,可以保护咱们的安全。”

“跟谁学?”上尉问。

“这还得找机会。”博士说。

“我就专攻知识,争取用咱们的学习方法花几个月的时间把他们大学的课程都学完。鲁西西和皮皮鲁现在很需要这方面的帮助,特别是皮皮鲁,考试老不及格。”博士又说。

“你以后还去鲁西西的学校听课?”艺术家问。

“不去啦,我可以自己看书了。”博士轻松地说。

房间门开了,皮皮鲁走进来。门又被反锁上了。

“还关你禁闭呀?”上尉问。

“别说我了,连鲁西西今晚也被关禁闭了。不知爸爸妈妈要干什么。”皮皮鲁满不在乎地说。

“不好了,不好了!”约翰从门缝儿底下钻进来喊道。

“怎么了?”皮皮鲁问。

“刚才我听你爸爸对你妈妈说,他今天晚上要去福尔摩斯住的房子抓福尔摩斯。”约翰气喘吁吁地说。

“爸爸怎么知道福尔摩斯住在哪儿?”

“他说他刚才跟踪鲁西西了。”

皮皮鲁傻眼了。

“你怎么听到他们谈话的?”皮皮鲁有点儿怀疑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我路过他们的房间,听见他们正在说话,我就悄悄钻进去听了听。”约翰得意极了,总算为皮皮鲁干了件事。

皮皮鲁眼睛一亮,他感觉到了罐头小人的厉害。可以当窃听器。

“你以后就给我当情报处长吧。”皮皮鲁给约翰封官了。

“处长是用叉子吃饭吗?”

约翰担心失掉用叉子进餐的权利。

“当然是。”皮皮鲁点点头。

“可以。”约翰当了皮皮鲁的情报处长。

“对了,福尔摩斯怎么办?”皮皮鲁又着急了,他出不去。

“我跟你爸爸去水泵房等福尔摩斯。”上尉说。

“你?跟我爸爸去?”皮皮鲁对上尉的勇敢精神表示钦佩,可它这么小,能跟上爸爸吗?再说,就算去了,能起什么作用呢?

“我爬到你爸爸身上,让他驮着我去。到了水泵房,我再溜下来,到福尔摩斯回来的路上等它,告诉它别进水泵房。”

上尉已经制定好了战术:“万一福尔摩斯在水泵房里,当你爸爸抓它时,我用箭刺你爸爸一下,福尔摩斯就可以趁机跑了。”

皮皮鲁现在算是充分认识到罐头小人的价值了。

“你别太使劲儿扎我爸爸。”他叮嘱上尉一句。

就这么决定了,上尉埋伏在门缝儿下边,等候皮皮鲁的爸爸。

爸爸妈妈为了保证晚上能顺利抓住那条狗,把儿子和女儿分别关在各自的房间里。

爸爸拿上手电、棍子和绳子,朝门口走去。

当他经过皮皮鲁房间的时候,上尉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他的裤腿爬到他的肩膀上。

“约翰,不,情报处长!”皮皮鲁下命令,“你去鲁西西的房间告诉她一下,说上尉去救福尔摩斯了。”

“是!”约翰对于“情报处长”这个官衔挺满意。

约翰钻到门底下,看看走廊里没人,飞速穿过走廊,钻进鲁西西的房间。

鲁西西正坐在床上着急。

约翰把情况告诉鲁西西。

“什么?爸爸刚才跟踪我到水泵房了?”鲁西西吃了一惊。她替福尔摩斯担心起来,同时怨恨自己太大意。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爸爸会跟踪她。

“爸爸去抓福尔摩斯?”鲁西西着急。

“嗯。”约翰点点头,“不过,上尉去救福尔摩斯了。”

“上尉,行吗?”鲁西西觉得罐头小人太不是爸爸的对手了。她为上尉的安全担心。

约翰把上尉的战术告诉鲁西西。

鲁西西还是为上尉捏一把汗。上尉的力量和爸爸比起来相差悬殊。

“艺术家她们都好吗?”鲁西西问。

“好极了。”约翰笑着说,“皮皮鲁对我们真不错,还招待我们吃糖呢!”

鲁西西从心里感激哥哥。

“叫她们过来睡觉吧!”鲁西西说。

“再待会儿。”约翰知道,现在博士正给她们上课。

罐头小人商量好了,学本事的事暂时瞒着鲁西西和皮皮鲁,等学到手再告诉他们,让他们高兴。

“外语只有一种吗?”约翰问鲁西西。

“好多种。”鲁西西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有外语?”

“我叫约翰,能不知道有外语?”约翰撇嘴。

鲁西西感到罐头小人有超常的智力。

“哪种外语用得最多?”约翰问。

“英语。”鲁西西告诉他。

“还有呢?”约翰继续问。

“法语、日语、德语、俄语。”

约翰都记住了。他觉得学一种外语不算有本事。

大门响了。

“爸爸回来了!你快看看,抓着福尔摩斯了吗?上尉怎么样?”鲁西西对约翰说。

约翰钻到门下,他看见对面皮皮鲁的门下躲着艺术家,他们同时看着走廊头上的大门。

皮皮鲁的爸爸回来了。他手里没有福尔摩斯。他走过来了。艺术家和约翰等着迎接凯旋的上尉。

皮皮鲁的爸爸走过去了,上尉没从他身上下来。

约翰和艺术家看见皮威身上没有上尉。

“抓到狗了吗?”鲁雁问丈夫。

“见鬼了!”皮威气喘吁吁,好像有点儿慌张。

“怎么啦?”

“屋里说。”

他们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约翰想起自己是皮皮鲁的情报处长,他顾不上向鲁西西汇报,从门底下钻出来,直奔爸爸妈妈的房间。

“到底出了什么事?”鲁雁问。

“我去的时候,那只狗在水泵房里,我正要抓它,它……它……”

“它怎么啦?”鲁雁开始紧张起来。

“它说话啦!”

“啊?你听错了吧?”

“没有,听得千真万确。”

“它说什么?”

“它说不许咱们再冤枉皮皮鲁和鲁西西!”

“啊?你是在做梦吧!”鲁雁怀疑丈夫让孩子气出毛病来了。

“绝对没错!”

“那你就不敢抓它了?”

“它趁我发愣的工夫,跑出去了。”

鲁雁确实在女儿的房间看见了狗,可她先生不信。

皮威确实听见狗说话了,他太太也不信。

“这事情有点儿……”皮威觉得有点儿吓人。

“是有点儿……”鲁雁也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挺让人害怕。

“咱们是不是真冤枉他们了?”皮威说,“要不怎么连狗都……”

“你怎么能相信狗的话呢?鲁西西把一筒肉罐头弄没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她半夜三更去厨房拿牛肉,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上课睡觉,和老师顶嘴……皮皮鲁逃学,鲁西西的红房子跑到皮皮鲁的屋子里,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怎么会冤枉他们呢?”鲁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皮威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同时他又纳闷像鲁西西这样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不听话呢?

“我看这样吧,明天先让他俩都去上学。咱们再同学校联系一下,密切注意他俩的行动。怎么样?要是真冤枉了孩子,也不好。”皮威耳边总是响着那条狗说的话。

“行,就这样吧。不过我觉得根本不会冤枉他们。”鲁雁勉强同意了。

约翰把探得的情报向皮皮鲁汇报了。

“福尔摩斯说话了?!”皮皮鲁不信。

“千真万确!”约翰发誓。

“它从来没说过话呀!”皮皮鲁太了解自己的福尔摩斯了。

“确实说了,把你爸爸吓坏了,它说不许他再冤枉你和你妹妹。”

皮皮鲁挠挠后脑勺,他觉得神了。

“上尉没回来?”皮皮鲁着急地问。

“没有。”约翰摇摇头。

“快去告诉鲁西西。”皮皮鲁说。

约翰执行命令。

“你干吗去了?”鲁西西有点儿不高兴。

约翰把情报重复了一遍。

鲁西西也不信狗会说话。但她现在顾不上细想这事,她关心的是上尉的失踪。

“爸爸没说他发现上尉了?”鲁西西问。

“没有。”约翰说。

“去问问皮皮鲁怎么办?”鲁西西没主意了。

“是。”约翰又成了通信兵。

皮皮鲁和鲁西西一样,没办法。

“我们出去找吧!”约翰建议。

“不行,这么黑,太危险!”鲁西西不同意。

皮皮鲁也不同意。

“对了。你爸爸说明天让你们去上学。”约翰对皮皮鲁说。

“那我明天去找他们。”皮皮鲁决定了。

“朋友们,看来皮皮鲁和鲁西西的处境越来越困难,咱们得加快学习的速度。”博士对同胞们说,“这是帮助他们兄妹的最好办法。”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艺术家把一根针改造成雕刻刀,在芝麻上练习雕刻。

歌唱家开始吊嗓子和练习作曲。

约翰决定从明天上午开始看电视学外语。

博士托皮皮鲁给他打开一本书,开始攻读。

皮皮鲁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实在想不出福尔摩斯是什么时候偷偷跟他学说话的。

鲁西西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上尉到哪儿去了?会有危险吗?

鲁雁和皮威也睡不着。

早晨,爸爸妈妈将女儿和儿子释放了。

“今天我送你们去上学。”爸爸一字一句地说。

皮皮鲁和鲁西西傻眼了,本来他们准备上午去找福尔摩斯和上尉。

没办法,皮皮鲁和鲁西西在爸爸的“羁押”下来到学校。

爸爸先将女儿和儿子分别带到各自老师的办公室。他交给鲁西西和皮皮鲁的老师每人一个小本,请老师每天将皮皮鲁和鲁西西的表现写在小本上,让鲁西西和皮皮鲁带回家给他看,他签字后再让女儿和儿子交给老师。

这一手够绝的。

皮皮鲁在学校本来就是落后生,他不在乎。

鲁西西的变化成了全年级甚至全校的新闻。不管她走到哪儿,都有同学或老师在她背后议论纷纷。

“鲁西西忽然变坏了!”

“是吗?和坏孩子混在一起了吧!”

“够呛,都敢在课堂上和老师顶嘴。”

“听说在家里对爸爸妈妈也不说实话。”

“真是上坡难下坡容易呀!”

鲁西西也不在乎了。她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事,当这样的落后生,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

鲁西西想起从前自己也在别的落后生身后指指点点,发发议论,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老师在前边讲课,鲁西西一句也听不进去。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上尉。

“鲁西西,请你回答这个问题。”老师看出鲁西西走神儿了。

鲁西西站起来。

今天博士没跟她来听课。

“注意听讲!”老师火了。

鲁西西没理她,坐下了。

教室里一片议论声。优秀学生直冲鲁西西撇嘴,落后生为自己多了一个同盟军感到高兴。

皮皮鲁在课堂上更是漫不经心,他真想大喊一声,说他有一条会说话的狗和一个微型情报处长!

“皮皮鲁,注意听课!”老师提醒皮皮鲁。

“注意着呢!”皮皮鲁回答。

教室里一阵笑声。

“告诉你,下个星期就该期中考试了,你别拉全班同学的后腿!”老师警告皮皮鲁。

“您怎么知道我拉全班同学的后腿?”皮皮鲁最讨厌老师说这种话。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期中考试得多少分!”老师火了,“皮皮鲁,咱们当着全班同学说,如果你这次考试能得七十分以上,我这个月的工资都用来给你买奖品!”

老师断定即使太阳从西边出来,皮皮鲁也考不到七十分。

“一言为定!”皮皮鲁嘴上硬,心里却明白自己没戏。

博士他们在家里正用最快的速度学着本事。

鲁雁和皮威都上班去了。

约翰打开了电视机,在学英语。约翰发现自己同外语有着天然的关系。他一听就会,好像似曾相识。约翰甚至怀疑自己是由一块外国肉进化出来的,要不干吗一眼就看中了西装?

艺术家已经能熟练地使用雕刻刀了,她具有艺术家的天赋,对艺术有着先天的感受和理解。她已经能将一粒芝麻雕成小房子了。

博士用最快的速度、最捷便的方法贪婪地吞食着知识,加上他超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一上午时间就把皮皮鲁留给他的一大摞书全看完了。博士已经具有初中文化水平了。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大学毕业了。

歌唱家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唱出的歌动听而且别具一格。她已经识谱并开始练习作曲。

罐头小人为了帮助鲁西西和皮皮鲁走出困境,为了让他们兄妹得到在地球上应有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学着本事。

终于盼到放学了。皮皮鲁和鲁西西冲出学校,朝水泵房跑去。

水泵房里空空的,没有福尔摩斯和上尉的影子。

鲁西西眼尖,她看见了地上扔着上尉的大沿帽。

鲁西西捡起大沿帽,眼泪忍不住流出来。

“这说明上尉还活着!”皮皮鲁说。

鲁西西一想,觉得皮皮鲁的话有道理。

福尔摩斯和上尉到哪儿去了呢?

下面是上尉跟皮威去水泵房时发生的事情的经过:

上尉趴在皮威的肩膀上,他一点儿也没发觉——上尉体重太轻了。

快到水泵房时,上尉悄悄爬到皮威的裤腿上,做好随时下地的准备。

皮威一进水泵房就打开手电,他立刻看见了趴在草上的福尔摩斯。

上尉原想用箭刺皮威的腿,他想起皮皮鲁的叮嘱,又不忍心刺了。怎么办呢?上尉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办法。

上尉三步并作两步,蹿到福尔摩斯身上。此刻,福尔摩斯正紧张地瞪着皮威。

皮威没有发现上尉,屋里光线很暗。

“福尔摩斯,别慌,我是上尉,皮皮鲁派我来救你!”上尉小声告诉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心里踏实了点儿。它已经知道这些小人的厉害了。

“我大声说话,趁他爸爸发愣的时候,你快跑出去,我在你身上,掉不下来,你尽量使劲儿跑。”上尉小声吩咐福尔摩斯。

皮威走过来了。

上尉突然大声说:“不许你们再冤枉皮皮鲁和鲁西西!”

皮威真的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福尔摩斯趁机嗖地一下蹿出水泵房,拼命跑起来。

也不知跑了多远,当它确信皮威没追上来时,才站住了。

福尔摩斯刚想喘口气,它忽然呆了:正前方有两条大狗虎视眈眈地盯着它。

上尉也看见了。

福尔摩斯连忙摇尾巴,向两条大狗表示友好,并说明自己无意侵犯它们的领地。

两条大狗不接受福尔摩斯的敬意,它们一步步朝福尔摩斯逼近。

“别怕,你听到左边那条狗大叫一声时,就朝右边那条扑过去。”上尉吩咐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不怕了。

上尉抽出一根箭,瞄准左边那条狗,用力掷过去。

箭射中了狗的腮帮子。它大叫一声,拼命摇晃头。

福尔摩斯朝右边那条大狗扑过去。大狗也朝福尔摩斯扑过来。

上尉在大狗就要扑到福尔摩斯的一瞬间,将箭刺进它的爪子。

“快跑!”上尉说。

福尔摩斯撒腿就跑,快得像疾风。

一条小河横在福尔摩斯面前。它来了个急刹车站住了。上尉一下没抓住,被惯性甩了出去,掉进河里。

福尔摩斯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朝上尉游过去——尽管它游泳的技术不佳。

上尉被水冲着走,他尽量把头伸出水面。福尔摩斯游过来了,上尉抓住福尔摩斯,爬上它的身体。

福尔摩斯已经呛了两口水,它拼命朝岸边游,可四肢不听使唤,只会狗刨式瞎扑腾。

福尔摩斯和上尉只好顺着河水往下游漂流。

小河流进了一座院子,河道变窄了。

福尔摩斯看准了河边有一座石头台阶,它把身子使劲儿往右边一靠,总算登陆了。

这是一座古代建筑。

前边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刀枪棍棒相撞的打斗声。

“去看看!”上尉说。

福尔摩斯驮着上尉悄悄跑过去,原来是武术队在练功。

上尉高兴了,他正愁无处学武术。

“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儿学几天武功。”上尉对福尔摩斯说。

福尔摩斯不走,它要陪着上尉。

上尉觉得福尔摩斯挺仗义。

他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上尉开始在暗中学武。

上尉不愧是天生的武林好汉,只用了五天,他就学到了一身真功夫。单是那少林拳,打起来令福尔摩斯瞠目结舌。还有迷踪拳,猴拳,长拳……

上尉和福尔摩斯决定班师回朝。

这几天,皮皮鲁和鲁西西根本就无心上学,他俩日夜惦念上尉和福尔摩斯。

皮皮鲁和鲁西西的小本上已被老师写满了向他们家长告状的文字。眼看期中考试就要到了,皮威和鲁雁干着急,没办法。

期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妈妈把皮皮鲁和鲁西西叫到她的房间。

“如果你考试再不及格,就送你去孤儿院了。”妈妈对皮皮鲁说。

“如果我考了全班第一名呢?”皮皮鲁问。刚才博士告诉皮皮鲁,他要在明天的考试中助皮皮鲁一臂之力。皮皮鲁心里有底了。

“你?考全班倒数第一吧?”妈妈讽刺儿子。

“您敢说如果我考了全班第一名怎么办吗?”儿子就要妈妈一句话。

“你如果考了全班第一,妈妈让你在家里养狗!”鲁雁认定就是公鸡下了蛋,儿子也考不了第一。

“好,妈妈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皮皮鲁得意了。

“当然。”妈妈又开始训鲁西西了,“你呢?能考好吧?”

女儿的考试成绩从来是第一流的,但她近来的明显变化使妈妈不得不担心她的考试成绩。

“没把握。”鲁西西重复了一遍。

“你必须考好。”妈妈下命令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皮皮鲁在一旁起哄。

“早点儿睡觉!”妈妈没好气地说。

第二天早晨,博士在皮皮鲁的头发里找到了一个位置:既能看到皮皮鲁的考卷,又能悄悄把话告诉皮皮鲁而又不被别人听见。

皮皮鲁今天很神气,他要尝尝当优秀生的滋味儿。活这么大,皮皮鲁还是头一次盼着老师发考卷。

考卷摆到皮皮鲁的课桌上了。皮皮鲁把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写在考卷上,然后等待博士的指令。

躲在皮皮鲁头发里的博士开始向皮皮鲁传送信息,他告诉皮皮鲁第一道题怎么答,第二道题怎么答,第三道题……

只用了十分钟,皮皮鲁就把考卷答完了,他故意大声打了一个哈欠。

“皮皮鲁,你干什么?”老师厉声喝道,“自己做不出来,还干扰别的同学!”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出来?”皮皮鲁站起来,把卷子递给老师,“这题也太容易了!怎么出的?拿我们当幼儿园的小朋友呀!”

老师怒气冲冲地接过考卷,看着看着,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唉,题太简单了,不过瘾。”皮皮鲁边说边走出教室。

望着他的背影,老师呆了。

皮皮鲁作弊?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现在也只答了三道题,他抄谁的?

全校都轰动了。淘气包、落后生皮皮鲁期中考试获全年级第一名!

没有一个人相信皮皮鲁能考第一名。没有一个人不相信皮皮鲁在作弊。包括他爸爸妈妈在内。

学校决定对皮皮鲁进行复试。

“为什么偏偏对我一个人复试?”皮皮鲁故意装出慌张的样子,向老师抗议。

“这是学校的决定!”老师严肃地说。

“难道只有优秀生才有考好的权利?”皮皮鲁问,“我们落后生考好了你们也不相信,往后干脆不好好考!”

“就怕你想考好也考不好了。”老师挖苦皮皮鲁。

说来也怪,为什么皮皮鲁这个落后生考好了老师反而不高兴呢?他不是怕皮皮鲁拖全班同学的后腿吗?天晓得!

“你拒绝复试?”老师断定皮皮鲁不会让自己当场出丑。

“考!”皮皮鲁只说了一个字,扭头走出了老师的办公室。

复试这天,整个教室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全校的老师都来了,校长亲自监考。皮皮鲁的爸爸妈妈也来了。同学们都趴在窗户上看。落后生来的特别多,他们真心希望皮皮鲁为他们争口气。

考卷发给皮皮鲁了,这是老师们通宵未睡拟出的怪题和偏题,就是不能让皮皮鲁这样的落后生考好,就是不能让落后生嚣张。这是全校大多数老师的愿望。

皮皮鲁的前前后后都站满了监考人,教室里的气氛紧张得快要爆炸了。

皮皮鲁想起了电影里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

一个落后生的考试成绩得了第一名,全校教师竟然如临大敌。

皮皮鲁的笔不停地写着。他心里有一股气,他已经知道了老师们看到他的学习成绩好了以后是什么心情。他感谢博士给了他这个机会。皮皮鲁发誓作弊只此一次。往后他要玩命学习,当货真价实的第一名!气气他们。

博士确实身手不凡,再难的偏题也难不住他。皮皮鲁只用了十分钟就交卷了。

整座校园轰动了。窗外的落后生们高呼万岁。

“再来个复试的复试吧?”皮皮鲁向老师们和校长挑衅。

校长看老师,老师看校长。

“别出四年级的考题。我要求答五年级的考题!”皮皮鲁乘胜进军。

老师们被激怒了。一位老师飞快地拿来五年级的考卷。

皮皮鲁立刻答完了——满分!

“你……”校长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我自学的,你们讲的课没劲!”皮皮鲁拿起书包,扬长而去。

落后生们在门口把皮皮鲁抬起来,到大操场上举行盛大的庆祝游行活动。

“皮皮鲁在家看书吗?”校长问皮皮鲁的爸爸。

“没发现他看书呀!”皮威摇摇头,他也蒙了。说来真见鬼,儿子考好了,老子倒蒙了!

落后生们的庆祝活动在大操场上继续着,他们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他们居然唱起了国歌!不少从来不哭的所谓“二皮脸”也掉下了眼泪。

皮皮鲁成了落后生们心目中的“民族英雄”。他向“哥们儿”保证,一辈子当落后生,当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的落后生!决不叛变。

看着这个场面,校长和教师们惶惶然。

晚上,皮皮鲁要妈妈兑现她的诺言,允许他在家养狗!

“这怎么行?”妈妈食言了。

“是您亲口说的。”皮皮鲁不高兴了。

“既然是妈妈许的愿,你就在家里养吧。”爸爸说。他觉得自己和孩子的妈妈在家里越来越被动,不能再让孩子说他们说话不算数了。再说,皮皮鲁考试,他和鲁雁是亲眼看见了的,儿子确实没有作弊嘛!

“你们能保证不伤害福尔摩斯吗?”皮皮鲁还有些担心。

“什么福尔摩斯?”爸爸弄不清英国的大侦探怎么变成了狗。

“就是我的狗。”皮皮鲁解释。

“到底是你的狗还是你妹妹的狗?”爸爸发现了线索。

“我的。”皮皮鲁说。

“保证不加害。”爸爸说。

皮皮鲁的目光和爸爸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他相信了爸爸的话。这一瞬间目光的对视,在皮威的心中引起了一场地震,从皮皮鲁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儿子对爸爸的信任——期望——感激……

皮威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代,他不由得心头一惊。

上帝真会安排。晚上,上尉回来了!

皮皮鲁和鲁西西激动得差点儿昏过去。

“福尔摩斯呢?”皮皮鲁迫不及待地问。

“在外边。”上尉说。

“快带我去!”皮皮鲁把上尉托在手心里,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皮皮鲁领着福尔摩斯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家里。

“这就是那条会说话的狗!”皮威告诉鲁雁。

“这就是那条在鲁西西房间里的狗!”鲁雁告诉皮威。

看着儿子大摇大摆地将狗领进自己的房间,他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皮皮鲁清楚地知道,是什么东西为他的福尔摩斯在家里争得了一席之地——是他优异的学习成绩。

皮皮鲁发誓要当真正的第一名。

上尉受到了同胞们的热烈欢迎。大家轮流拥抱他。

为了表彰上尉救福尔摩斯的功劳,皮皮鲁授予他少校军衔。

这次期中考试,鲁西西不及格。这是第二件轰动全校的新闻。

其实,大多数题鲁西西都能答上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故意把题答错了。她觉得,当落后生就得有个当落后生的样子。

鲁西西不及格!老师着实吃了一惊,不过请放心,学校是不会让鲁西西复试的。

于是,鲁西西正式加盟落后生的行列。

明天将有四个国家的外国教育考察团来参观这所学校。为了照顾国际影响,学校决定明天给所有的落后生放假一天,不让他们来学校,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鲁西西也被通知明天放假一天。

落后生们被激怒了,他们连当中国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行,明天偏要来!落后生们秘密串连了。他们商定好,明天上午在校门外的水塘旁边集合。

晚上,鲁西西正坐在桌前发呆,约翰从红房子里走出来。

“鲁西西,明天我跟你去吧。”约翰说。

“去哪儿?”鲁西西不明白。

“去见外国人呀!”约翰说,“皮皮鲁告诉我的。”

“你去干吗?”

“帮你争口气。”

“怎么帮?”鲁西西正愁没有一个既能为中国人争光又能为落后生争气的好办法。

“我会说四国外语。”约翰说。

“四国外语?别开玩笑!”鲁西西不信。

“真的,不信你听。”约翰说,“Je suis Chinois.”

“这是什么意思?”鲁西西听不懂。

“我是中国人。”约翰说。

“法语?”

“嗯。”

“你还会说什么语?”

“日语、英语、德语。”约翰流利地给鲁西西轮流表演了一番。

鲁西西兴奋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鲁西西问。

约翰把他们学本事的经过告诉了鲁西西。鲁西西捧起约翰亲了一下。她的眼睛湿润了。这些罐头小人很可爱。

鲁西西跑进皮皮鲁的房间,把这一切告诉了哥哥。皮皮鲁高兴得在床上翻了两个跟头。明天又可以轰动全校了。

今天下午,学校领导为皮皮鲁明天是否放假的问题研究了三个小时。据说,考试成绩第一的学生是有资格见外国人的,可皮皮鲁仍然整天同落后生混在一起,并发誓不当“叛徒”。经过反复研究,校方还是决定明天不让皮皮鲁到学校来。

皮皮鲁和鲁西西用放大镜看了艺术家雕刻的艺术品,她在一粒芝麻上雕出了一座摩天大厦!他们还欣赏了歌唱家美妙迷人的歌声,观看了少校的少林拳表演。

皮皮鲁请歌唱家为落后生谱写一支歌曲。

有这么多身怀绝技的朋友的帮助,皮皮鲁和鲁西西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他俩决心学到真正的本事,为朋友们效劳。

临睡前,皮皮鲁和鲁西西翻箱倒柜地寻找漂亮的衣服。

“你们这是干什么?”妈妈不知女儿和儿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爸爸也走过来。

“明天有外宾参观我们学校,老师不让我们这些落后生去学校,嫌我们给中国人丢人。我们偏要去,还要穿得漂漂亮亮!”皮皮鲁一边翻箱子一边说。

“对,穿得漂漂亮亮!我帮你们找。”妈妈万万没想到学校竟干出这种事来,她支持儿子。

皮皮鲁没想到妈妈这回会向着他,他感激地看着妈妈。原来他还以为,妈妈一定不让他去呢!看来,当任何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被剥夺了当中国人的权利时,都会像狮子被激怒了时那样发火的。

爸爸去帮女儿挑衣服。

罐头小人们躲在红房子里头一次看到鲁西西全家融洽相处的场面,他们高兴。

连福尔摩斯都直摇尾巴。

第二天早晨,皮皮鲁和鲁西西起得特别早。

约翰钻到鲁西西的耳朵里藏好。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约翰告诉鲁西西。

“咱们演习一下吧?”鲁西西对于法语的发音还不摸门儿,没把握。

“Je m’appelle Lu Xixi.”(我叫鲁西西)约翰说。

“Je m’appelle Lu Xixi.”鲁西西重复了一遍。

“Je suis écolière de la quatrième année.”(我是四年级学生)约翰说。

“Je suis écolière de la quatrième année.”鲁西西重复。

“你发音太准确了!”约翰发现鲁西西具备学法语的优越先天条件。

“是吗?”鲁西西高兴了。

他俩又把日语、德语和英语演习了一遍。

现在约翰毫不怀疑鲁西西是学外语的天才。

“走吧?”皮皮鲁穿着一身新衣服走进妹妹的房间,真算得上是英俊少年。

“走。”鲁西西对着镜子照了照,她的衣服更漂亮,配上她俊秀的面容,像一枝含苞欲放的花朵。

爸爸妈妈被孩子的英俊震动了。他们奇怪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孩子们这么漂亮,而总是看孩子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好像生了孩子就是为了供他们挑刺似的。

“爸爸,本儿!”鲁西西伸出手向爸爸要同老师联系的小本子。

爸爸不知为什么脸红了。

“从今天起,你和皮皮鲁的联系本都取消了。”爸爸宣布。

让剥夺孩子当中国人的权利的老师每天在联系本上写孩子的表现?笑话!

鲁西西和皮皮鲁到学校去了。

爸爸妈妈和福尔摩斯站在楼道口欢送他们。

学校大门外的水塘旁边。

所有的落后生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

“一会儿外宾先观看全体学生的课间操表演,等表演一停,咱们就列队跑步进学校大门,站在其他队列的旁边,由鲁西西出面同外宾交谈。注意,动作一定要整齐,听我的口令。”民族英雄皮皮鲁作部署。

落后生们一个个表情神圣,就像他们马上要代表中国去参加奥运会。

“课间操已经开始了。”一个担任“密探”的落后生跑过来告诉皮皮鲁。

“集合——”皮皮鲁发令。

“刷——”落后生们齐刷刷地排好了队。

连皮皮鲁都不相信这些平日连身子都站不直的落后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利索。

“向右转,跑步走!”皮皮鲁只觉得热血直往上涌。他感到他们这不是在同学校赌气,而是在向全世界宣告:我们这些落后生也是中国人,也同其他孩子一样热爱自己的祖国。

鲁西西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她心头萌生了一种神圣的感觉,与其说今天的行动是为落后生争气,不如说是为祖国争光。

落后生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自己的分量。

落后生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跑向学校的大门。

教导主任最先发现了这一紧急情况,他急忙让两位老师去关校门。

带队的皮皮鲁发现了老师们要来关校门的企图,他大喊一声:“一、二、三、四——”

落后生们齐声喊:“一、二、三、四——”声音洪亮、有力,震飞了树上的乌鸦。

操场上刚刚表演完课间操的同学以及老师和外宾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射向校门口。

老师不敢关门了。

只见一队身着整齐服装的学生跑步向操场行进。

校长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全校的老师也大吃一惊。优秀生们心里也骂落后生不该在这种时候来捣乱。

“你们现在来捅娄子,一会儿我开除你们!”校长在心里发狠。

“Ce sont des élèves de votre école”一位外宾问校长。

“他问这些是贵校的学生吗?”翻译对校长说。

“是。啊,不是。”校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到底是不是?”翻译又问。

“这都是我们学校的落后生,为了照顾影响,今天没让他们来,没想到……唉,看来,来者不善,请你见机行事,照顾国际影响。”校长不得不向翻译说了实话,并请他协助处理这一突然事件。

好在外宾中没一个懂汉语的。即使落后生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翻译不翻就是了。

落后生的队伍来到主席台下边,整齐地排列在优秀生旁边。

老师和同学们简直不认识这些淘气包了,他们稍一打扮,显得很精神。

只见鲁西西跑上主席台,冲着外宾鞠了一个躬,然后用流利的法语说:“我代表本校成绩不好的学生欢迎外宾光临!”

接着,鲁西西又轮流用德、日、英语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外宾们看到这么一个小学生能同时用四国外语致欢迎词,兴奋了。

一位法国外宾对鲁西西说:“谢谢!请问,你今年几岁?”

“十岁。”鲁西西用法语回答。

“你刚才说,你们都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外宾感兴趣地问。

“Oui.”(是的)鲁西西点点头。

“我看你们都很聪明。”外宾说。他是一位著名的教育家。凭他多年的经验,他看出这些学生眉宇间都透着一股灵气。

“Je vous en remercie.”(谢谢)鲁西西有礼貌地说。

看见鲁西西和外宾用法语对话,包括校长在内的全校师生都惊呆了。

“你的日语说得也很好。”一位日本外宾夸奖鲁西西。

“谢谢,请您多指正。”鲁西西用日语回答。

“学校组织的活动你们能参加吗?”一位德国外宾问。

“能参加。”鲁西西用德语撒谎了。

约翰在说这句话之前拿不准是该说实话还是撒撒谎,所以先征求了一下鲁西西的意见。当鲁西西小声说“能参加”后,约翰才告诉她这句话的德语发音。

“那你们为什么今天来晚了?”一位英国外宾用英语插进来问。

“我们刚才另有活动。”鲁西西用流利的英语回答。约翰已经知道该怎么说了。

鲁西西同时用四国外语和外宾交谈,全场鸦雀无声。

“贵校的学生是这个!”法国教育家冲着校长竖起了大拇指。

“她说什么?”校长问翻译。

“他说你们学校的学生好!”翻译有点儿恼火,他认为校长是在戏弄他。明明是精通四国外语的高才生,偏要跟他说是落后生,还让别翻人家的话——人家会四国外语,比他还多三国!

所有外宾都竖起了大拇指,并且纷纷掏出笔记本让鲁西西和所有的落后生签名留念。

鲁西西在心里发誓:从明天起拜约翰为师,学习外语!今天不算本事。

“我不会说外语,但我以后一定要学会。”鲁西西大声用汉语对外宾们说。

翻译把她的话翻译给外宾听。

外宾们认为鲁西西这样的掌握了四门外语的学生还这么谦虚,真是品学兼优。

外宾们告诉校长,他们参观贵校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鲁西西和她的伙伴们。

校长想哭。

晚上,皮皮鲁和鲁西西决定为罐头小人举办一次丰盛的宴会。

宴会在鲁西西房间里的桌子上举行。

爸爸妈妈发现儿子和女儿从一进家门就开始忙这忙那,鲁西西切肉,皮皮鲁烧汤……鲁雁刚要问,被皮威拦住了。

“别问了。既然他们不想让咱们知道,咱们就别问了,他们有这个权利。咱们小时候不也有不想让父母知道的事吗?”皮威说。

皮威已经听说了鲁西西用四门外语威震全校的英雄业绩,尽管这事对他来说还是个谜,但他相信女儿和儿子早晚会告诉他的。退一步说,即使不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需要我们帮忙吗?”爸爸问鲁西西。

“暂时不需要,谢谢您。”鲁西西笑了。

她和皮皮鲁发现爸爸妈妈近几天变得和蔼可亲了,但他们还不敢轻易把罐头小人暴露给爸爸妈妈。

“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哥哥在我的房间吃饭吗?”鲁西西问。她要和皮皮鲁同罐头小人共进晚餐。

“当然可以。”爸爸同意了。

“您真好!”鲁西西搂着爸爸的脖子亲了一下。

想起自己曾经偷偷搜查女儿的房间,爸爸真想钻进地缝儿里去。

妈妈在一旁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好,干脆,去给福尔摩斯切块肉吧。

丰盛的宴会在鲁西西的房间里开始了。

皮皮鲁和鲁西西坐在桌旁。

罐头小人坐在桌子上。

约翰坐在一块大面包上,他得意非凡,经过白天的检验,他的外语被证明是第一流的。

“敬你一杯酒。”皮皮鲁把爸爸的酒弄来一小杯,足够约翰喝一年的。

约翰整整领带,站在面包上才够得着酒杯,他在湖一样大的酒杯边上吸了一口。

“It smells nice.”(真香呀)约翰说了句英语。

“请不要使用外语!”歌唱家抗议了。

“约翰,我拜你当老师学外语行吗?”鲁西西问。

“不敢当。不过你学起外语来一定快。”约翰已确信鲁西西的最佳才能区除了服装设计就是外语。

“那就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你教我两个小时,一言为定!”鲁西西说。

“好,一言为定。”能为鲁西西干点事,约翰特别高兴。

“博士,你才到这个世界上不久,怎么能掌握那么多知识呢?”皮皮鲁一直想不通这件事。

“我有一套方法。”博士边吃边说,“你们学校老师使用的那套方法太笨,把人都耽误了。”

皮皮鲁眼睛一亮:“你能把你的方法教给我吗?”

“当然可以!”博士觉得责无旁贷,“也从明天开始?”

“行!”皮皮鲁毫不含糊。

“对了,哥哥,今天校门口贴的那张通知你看了吗?”鲁西西忽然想起一件事。

“是动员同学们参加全市青少年工艺美术作品比赛的通知吗?”

“对,咱们不做点儿什么?”

皮皮鲁耸耸肩膀,表示遗憾。

“把我的作品拿去比赛吧!”艺术家可找到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我们不能拿你的作品冒充我们的。”鲁西西说。

“什么你们我们,咱们不是一家人吗?”艺术家有点儿不高兴了,“再说,也可以借此机会让专家们检验一下我的作品。”

“行。”皮皮鲁觉得可以。

艺术家从红房子里取出一粒芝麻,她在上边雕刻出了万里长城。

皮皮鲁找来放大镜,他和鲁西西顿时瞠目结舌——他们被艺术家的雕刻技艺镇住了。

皮皮鲁和鲁西西决定把这粒芝麻交给学校,参加全市青少年工艺美术作品比赛。不用说,这件展品不仅轰动了全校,而且轰动了全市。虽然在送展过程中发生了许多波折,这是后话。

宴会结束时,上尉,不,少校给大家表演了少林拳,歌唱家为朋友们演唱了优美的歌曲。

这天晚上,皮皮鲁和鲁西西睡得很香。

皮威和鲁雁发现,最近皮皮鲁和鲁西西一吃完晚饭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没人跟福尔摩斯玩,它无聊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皮威和鲁雁虽然很想知道孩子们在干什么,但当皮皮鲁和鲁西西还没告诉他们时,他们决定不去探听。近来一系列神奇事件的发生,皮威和鲁雁已经觉察到有一个神秘的力量在帮助皮皮鲁和鲁西西。他们相信,孩子们迟早会告诉他们的。

“咱们来陪福尔摩斯玩会儿吧?”皮威对鲁雁说。

不喜欢狗的鲁雁同意了。

爸爸妈妈开始和福尔摩斯玩起来。

是啊,从前干吗要剥夺孩子对动物的爱呢?我们从孩子手中夺走的只是小鸟、金鱼、小白鼠吗?我们夺走的是孩子们的爱。一个不会爱的孩子,你能指望他长大有什么出息呢?

鲁雁和皮威一边逗福尔摩斯,一边惭愧地想。

此时此刻,皮皮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向博士学他的学习方法。短短几天,皮皮鲁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套方法。他觉得使用这套方法看书,自己站得很高,是从上往下俯视知识的海洋,一目了然。而老师教他的是从下往上仰视知识的宇宙,脖子酸极了,也看不到全貌。

鲁西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跟约翰学外语。她现在对外语着了迷,已经掌握了不少单词。

鲁西西休息时,歌唱家给她唱歌。

皮皮鲁休息时,少校给他表演拳术。

皮皮鲁和鲁西西在学校的学习成绩都是直线上升,他们在课堂上提的问题经常让老师答不上来。

老师认为这是他们在故意捣乱。老师更加确信决不能让落后生的学习成绩超过优秀生,不然他们会更加放肆。

“皮皮鲁,你别光是顾自己呀!你能把哥儿们的学习成绩都提上去吗?”一天,一些落后生向皮皮鲁提抗议了。

皮皮鲁一拍脑袋,对了,应该把博士的学习方法教给所有的落后生。

“从今天起,每天放学后,我给你们上课,你去通知大家!”皮皮鲁毫不含糊。光自己学习成绩好,没用。

“在哪儿上课?”落后生问。

“嗯……在……”皮皮鲁知道学校里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在河边那片树林里。注意保密。”

“是!”一个落后生跑步通知哥儿们去了。

从这天开始,皮皮鲁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在小树林里向落后生们传授博士的学习方法。当然,教学是在高度保密的状况下进行的,每次都由福尔摩斯放哨。

皮皮鲁把从博士那儿学来的方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伙伴们。别看落后生们调皮,可一个个天资聪颖,加上博士传授的学习方法简单明了,更是如虎添翼。

“我有一个建议。”一天,学习刚结束,一个落后生提议。

“快说,有什么高见?”众落后生忙问。

“期末考试就要到了。咱们先别露出自己的长进,假装还是不行。等期末考试时,咱们忽然露他一手,把所有班级的第一名都从优秀生手里夺过来,怎么样?”

“太棒了!”

“解气!”大家一致拥护。

“考试前一天给优秀生下战书!”

“对,向他们挑战!”

“跟他们打赌!”

落后生终究是落后生,亏他们想得出来。

对于落后生们的秘密行动,学校一点儿也没发觉。老师们都在忙着辅导优秀生,准备为自己的班争取最高分。

老师们哪里知道,落后生们正在暗中相互鼓励,摩拳擦掌,准备在期末考试时同优秀生血战一番,比个高低。

期末考试前一天,学校门口贴出了一张挑战书,震动了全校。

同学们和老师把挑战书围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地抢着看。

校长立即召集老师开紧急会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校长问。

“他们想在考试前制造混乱,干扰优秀生们的情绪。”一位老师猜测。

“不像。”校长摇摇头。

“他们想挖苦优秀生?”另一位老师说。

“不是。”校长又摇头。

“那……”老师们猜不出了。

“最近我听说他们每天下午到小树林里活动。”校长告诉老师们一个情报。

“他们干什么?”老师们问。

“不清楚。”校长又摇头。

“他们总不会躲在那儿学习吧?啊?哈哈……”皮皮鲁的老师说了一句挖苦的话。

老师们都笑了。

校长没笑,近来发生的多起怪事已引起了他的注意,很难说这些落后生在小树林里干什么。校长凭直觉感到他们是在那儿准备和优秀生挑战。

“他们真是在小树林里学习?”鲁西西的老师看校长不笑,问。

“这些学生最近的学习成绩都很差,而且有明显下降的趋势。”另一位老师说。

落后生很会放烟雾弹。

“万一落后生考过了优秀生呢?”校长突然问。

老师们先是一愣,那还得了?紧接着又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为了保险起见,咱们给优秀生漏点儿题怎么样?”一位老师出主意了。

“对,给优秀生漏点儿题!”

“不能让落后生的成绩比优秀生好!”

老师们看着校长,等他做决定。

“不行。”校长不同意漏题的办法。

“万一……”皮皮鲁的老师想起皮皮鲁考过第一名,觉得这些落后生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潜在力量。

“如果落后生考了第一名,他们就是优秀生!”校长一字一句地说。

老师们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这天晚上,优秀生们拼命温书,背呀,记呀,念呀,他们要给老师争气。

落后生们呢?踢足球,捉迷藏,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过,遵照皮皮鲁的命令,所有落后生八点整就上床睡觉了。

“明天用我跟你去吗?”晚上,博士问皮皮鲁。

“不用了。”皮皮鲁笑了。

皮皮鲁现在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博士的学习方法很厉害,能把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现在,所有学到的知识在皮皮鲁的脑子里都是融会贯通的。

第二天上午。学校。

这哪儿像期末考试,简直像世界大战爆发前夕,整座校园的空气都充满了火药味儿。各个教室开始发考卷。

每个落后生的身旁几乎都站着一位监考的老师。皮皮鲁身后站着校长。

所有的教室里,只听见钢笔书写的沙沙声响。

这不只是优秀生和落后生的竞争,而是两种学习方法的竞争。

所有监考老师的脸色都越变越难看。

校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皮皮鲁解题速度之快,方法之妙,令他瞠目结舌。

只用了十几分钟,皮皮鲁就交卷了。

他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好像是在通知那些优秀生——我答完了。

皮皮鲁看都没看站在他身边的校长,连蹦带跳地跑出了教室。

校长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皮皮鲁的空座位发呆。

大多数落后生在二十分钟内交了卷,他们在大操场上开始举行庆祝活动。

每个教室里的老师都气得直哆嗦。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了:几乎所有班级的第一名都被落后生夺走了。

落后生们在操场上奔跑着,他们像足球运动员踢进了球那样使劲在空中挥舞着手臂。

皮皮鲁起了个头,大家唱起了《落后生之歌》,这支歌是由罐头小人歌唱家谱的曲,旋律铿锵有力:

我们是落后生,
我们是落后生。
老师瞧不起我们,
爸爸妈妈不给我们笑容。
我们不笨,
我们聪明!
等我们将来出了名,
再来看你们的眼睛。
嘻嘻嘻,哈哈哈,
等我们将来出了名,
再来看你们的眼睛。
优秀生们站在操场旁边看着落后生们狂欢,他们忽然搞不清谁是优秀生,谁是落后生了。

“校长,不好了,有一些优秀生申请加入落后生的队伍了!”皮皮鲁的老师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长办公室向校长报告。

“啊?”校长着实吃了一惊,“优秀生申请当落后生!”

这时,校长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我是校长。”校长拿起电话,“什么?我校选拔四名学生参加国际小学生数学比赛?明白,我们马上选拔。”

校长立即召开了全校老师会议。

有五十个国家、近四十万名小学生参加的国际小学生数学比赛即将举行。校长告诉老师们,本校可选拔四名学生参加比赛。

“选拔?那还不都让落后生给占了!”老师们觉得不能选拔,必须指名。

“这样吧,去两名优秀生,两名落后生。”校长说“落后生”这三个字时都觉得说不出口。

就这样决定了,皮皮鲁和鲁西西代表落后生参加国际小学生数学比赛。

另外两名学生代表优秀生参加。

比赛的前一天,爸爸妈妈给儿子和女儿买了许许多多好吃的,还给福尔摩斯也买了许多好吃的。不知为什么,鲁雁还把许多好吃的放在特别小的碗里。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给谁吃的,只不过她经常发现女儿往特别小的小碗里放吃的罢了。鲁雁不知道这些小碗是给谁用的,她也不想打听,她已经学会了尊重孩子。妈妈觉得,她虽然当了十年妈妈,但一直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皮皮鲁和鲁西西在国际小学生数学比赛中国赛区的赛场上,轻而易举地击败了所有对手——他们能灵活运用学到的知识,没有老师领着,他们也会走路。

那些死啃书本,死记硬背的“优秀生”纷纷败下阵来。老师不在身边,他们找谁商量呀!

皮皮鲁和鲁西西的成绩被送到国际小学生数学比赛评选委员会评比去了。

他们首先获得了国内第一、二名。

这天上午,学校正在上课,忽然大喇叭里传出了校长的声音:

“各班停止上课,马上到大操场集合!”

同学们和老师不知出了什么事,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大操场。

校长站在主席台上,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可以看出,他很激动。

“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校长举起了报纸,“皮皮鲁同学在国际小学生数学比赛中获得了冠军!为祖国赢得了荣誉!”

全场欢呼起来。

优秀生们欢呼。

老师们欢呼。

他们已经顾不上计较皮皮鲁的“成分”了,他们在一瞬间只意识到两个字——中国。落后生们叫得最响。他们在为祖国欢呼的同时,还在为自己欢呼。

“我提议,现在举行升旗仪式,让皮皮鲁同学担任升旗手!”校长说。

又是一阵欢呼。

“升旗手?”皮皮鲁愣了。过去,他多少次只能在梦里当升旗手。学校里升国旗都是由优秀生来担任的,他们这些落后生,连摸一下国旗的福气都没有。

国歌奏响了。

皮皮鲁庄严地接过国旗,将她缓缓地升到了空中。他是代表落后生在升旗。

落后生同样能把国旗升到空中,并且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她。

落后生升国旗了!这里边的含义,只有落后生才能领会!各种社会活动,诸如作家接见,少年宫联欢,参观游览,夏令营……有过他们的份儿吗?

而今天,他们居然升国旗了!

所有的落后生都号啕大哭起来。他们难过!他们委屈!他们高兴啊!

校长、老师和优秀生们都愣了。

校长哭了。

皮皮鲁的老师哭了。

优秀生们也哭了。

这时,一只狗像箭一样射进了校园。

“哥哥,福尔摩斯来了!”鲁西西擦干眼泪,叫皮皮鲁。

只见福尔摩斯直奔皮皮鲁,它咬住皮皮鲁的裤腿,往大门口拉,接着又拉鲁西西。

“不好,罐头小人出事了!”皮皮鲁猛然反应过来。

“快跑!”鲁西西没命地往家跑。

全校师生弄不清出了什么事。不少落后生跟着皮皮鲁和鲁西西往家跑,想帮他们的忙。皮皮鲁和鲁西西冲进家里,爸爸妈妈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怎么啦?”鲁西西一眼就看见了爸爸写字台上的少校,他躺在血泊中。

“你们干什么?”鲁西西发疯似的扭住爸爸的衣服,她断定是爸爸妈妈把少校害成这样。

“鲁西西——”鲁西西听见博士在叫她。

鲁西西看见博士也在爸爸的桌子上。

博士告诉鲁西西和皮皮鲁,刚才有几十只老鼠爬到写字台上咬爸爸的材料,被少校发现了。

他同老鼠们展开了一场格斗。少校的武功真是厉害,几十只老鼠硬是靠不近他。但老鼠数量毕竟太多,少校的体力渐渐不支,被一只老鼠咬断了一条腿。正在这时,爸爸和妈妈回来了,他们打跑了老鼠,救了少校。

“我已经给急救站打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爸爸说。

“立即送我们医院!”妈妈说。鲁西西知道妈妈工作的医院是著名的骨科医院。

“爸爸,我……”鲁西西知道刚才冤枉了爸爸,挺不好意思,她知道受冤枉的滋味儿不好受。

“这些小人?”皮威问女儿,“当然,不说也可以。”

鲁西西把罐头小人的来历告诉了爸爸妈妈。

至此,鲁西西的罐头失踪案真相大白了。

“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爸爸不解地问。

“你们扔了哥哥多少小动物,我怕你们再……”鲁西西小声说。

天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过错造成的!爸爸和妈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因为我们生了他们,就可以随便冤枉他们吗?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一瞬间,爸爸和妈妈的大脑麻木了。

窗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呼叫声。

鲁西西在手上垫了一块干净的手绢,她小心翼翼地将少校放在手掌上。

“你们在家等着,我们送少校去医院。”皮皮鲁嘱咐博士他们。

两名护士抬着担架跑进屋里。

“病人呢?”一个护士问。

“在这儿。”鲁西西把手掌举起来,说完朝门外跑去。

两名护士睁大了眼睛,她们还是头一次接送这么小的病号。

门外挤满了落后生,皮皮鲁顾不上同他们细说,就和爸爸妈妈、鲁西西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风驰电掣般的驶向医院。

全院最有名的骨科医生都集中到手术室来了。

为这么小的患者做接骨手术,对医生们来说,是一大难题。

“急需输血!”主任吩咐。

“经过化验,患者是RHAB型血!”化验科的护士说。

啊?RHAB型!医生们愣了。RHAB型血是一种稀有血型。

“怎么办?”医生们请示主任。

“迅速同兄弟医院联系,请求支援RHAB型血。”主任果断地说,“马上把显微镜准备好,我亲自做手术!”

“报告,×××医院没有RHAB型血。”

“报告,×××医院没有RHAB型血。”

“报告,×××医院没有RHAB型血。”

等候在手术室外边的皮皮鲁全家都傻眼了,皮皮鲁和鲁西西希望自己是RHAB型血。

“我是RHAB型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外传进来。

皮皮鲁和鲁西西抬头一看,眼泪刷地不由自主流了下来。是校长!

校长的血输进了少校的身体里。

校长的爱输进了学生的心里。

手术开始进行了。

校长从手术室走出来。

“校长!”皮皮鲁和鲁西西情不自禁地一齐扑向校长。

“我有个请求,可以吗?”校长诚恳地问皮皮鲁和鲁西西。

“您说吧!”

校长冲鲁西西笑笑:“把你的朋友介绍给全校同学,好吗?”

“什么朋友?”鲁西西不明白。

校长朝手术室里努努嘴:“少校他们呀!”

皮皮鲁和鲁西西异口同声:“可以。”

校长笑了。

皮皮鲁和鲁西西笑了。

爸爸妈妈也笑了。

少校的手术成功了吗?毕竟医生们是头一次给罐头小人做手术,困难很多,手术的时间也很长。因为时间关系,咱们不能等到手术完成了。关于少校的安危,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全市第一流的骨科专家都集中到了少校身旁。

皮皮鲁和鲁西西终于下了给《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编辑部写信的决心。

他俩在校园里种的一个西瓜的直径已经达到了零点八米。

春天,校方在校园里开辟了一块“植物园”,教师号召同学们尽其所能在植物园里播种,看谁的果实丰硕。皮皮鲁和鲁西西选择了西瓜作为他们的种植品种。

鲁西西从报上看到一篇文章,作者说植物也有感情需要,如果园丁能经常同植物交流感情,植物的生长就会与众不同。

鲁西西把报纸拿给皮皮鲁看。

“咱们试试。”皮皮鲁看完报纸,半信半疑地说。

每当课间休息时,皮皮鲁和鲁西西都去和他们的瓜藤上结的那唯一的一个西瓜交谈。他们还给西瓜起了名字。鲁西西还唱歌给西瓜听。

“我觉得,它听懂了咱们的话。”皮皮鲁发现每当他们同西瓜交谈时,西瓜的颜色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

“它长得的确比较快。”鲁西西证实。

当西瓜的直径达到零点五米时,校长亲自给市农业科学研究院的专家打了电话。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专家看到那个大西瓜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谁种的”。

“两个学生。”校长回答。

“学生?”专家不信。

“去把皮皮鲁和鲁西西叫来。”校长吩咐身边的教导主任。

“他们种过西瓜?”专家问校长。

“头一次。”校长说。

“他们的父母是瓜农?”专家又问。

“不是。”校长摇头。

皮皮鲁和鲁西西来了。

校长将他俩介绍给专家。

“你们是头一次种西瓜?”专家认为有必要证实校长的话。

皮皮鲁和鲁西西点头。

“种子是哪儿来的?”专家问。

“就是普通的西瓜子,去年家里吃西瓜时剩下的。”鲁西西说。

专家蹲下身子,用放大镜仔细察看瓜藤和西瓜的表面。

“这么大的瓜,在全国都罕见。”专家边观察边说,“而且它可能还要长,从瓜蒂上还看不出成熟的征兆。”

皮皮鲁和鲁西西对视了一下,笑了。

“你们是怎么关照它的?”专家站起来问皮皮鲁和鲁西西。

“和它交朋友。”皮皮鲁脱口而出。

“交朋友?”专家一愣。

“对,我们天天和它聊天,让它不寂寞,让它知道我们很爱它。”鲁西西补充说。

“这简直是童话。”专家耸耸肩,表示不相信这是导致西瓜长这么大的原因。

专家让助手取了点植物园里的土,又给西瓜拍了照。

“这个西瓜有研究价值吗?”校长问专家。他特想让自己和学校跟着这个西瓜引起社会的注意。

“有。注意保护。”专家肯定地点头。

校长眉开眼笑。当初办植物园,他就是想让这事有新闻价值,可惜没有一家报社的记者理这个碴儿,校长着实沮丧了一阵。每逢区里开会,教育局长总是拿着报纸表扬他手下上过报的校长。

校长抽出四名男教师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那个西瓜,他还鼓励皮皮鲁和鲁西西多和西瓜交流感情。

西瓜没有辜负校长的期望,每天都在增长体重。

在它的直径达到零点八米时,皮皮鲁对鲁西西说:“它现在肯定是全世界最大的西瓜,应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了。”

由鲁西西执笔,给《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的编者写了一封信,并附上西瓜的照片。

二十天后,《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的一位秃头编辑走进皮皮鲁的校园。

校长闻讯后大喜过望,他立即陪同外国秃头编辑来到植物园。正在和西瓜交谈的皮皮鲁站起来同客人握手。

西瓜的体积令见怪不怪的秃头编辑大吃一惊,他目睹过无数不可思议的事,他的工作就是把不可能的事印出来,让人们相信本不该相信的事。

秃头编辑弯下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西瓜,以此判断这个西瓜不是模型。

“这是地地道道的西瓜。”校长画蛇添足。

秃头编辑掏出卷尺量西瓜的直径。

“绝对的世界纪录。”秃头编辑看完尺子上的刻度说,“祝贺你们,一项新的世界纪录在你们手上诞生了。”

皮皮鲁向空中挥舞双拳,他跑去叫鲁西西。

秃头编辑给西瓜拍了不少照片,还让皮皮鲁和鲁西西同西瓜合影。

当天下午,校园里就挤满了接踵而来趋之若鹜的记者,他们给西瓜拍照,给皮皮鲁和鲁西西拍照,给校长拍照,还有录音机,还有摄像机,还有摄影机。因为这毕竟是该市第一次被收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自从电视台向全国报道了大西瓜的新闻后,来学校参观西瓜的人络绎不绝,有一些瓜农还缠着皮皮鲁和鲁西西,要花巨款买他俩的养瓜专利技术。

校长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引人注目的新闻人物,别说区教育局长,就连市教育局长也攥着报纸在全市校长大会上表扬了他,说他充分开发学生的智力,说他全面培养学生的兴趣,还说咱们的学校居然能上《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还说要给校长记功。

市农科院派了三位专家全天驻守在大西瓜旁边。专家认为,西瓜长这么大并不令人惊讶,令人惊讶的是它还在长,而且丝毫看不到瓜熟蒂落的迹象。

皮皮鲁和鲁西西每天仍然孜孜不倦地和大西瓜交谈,他俩和它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觉得它是一个有生命的朋友,不光是他们关心它,它也关心他们。

“我发现它不喜欢很多人来看它,每次好多人围着它时,它的藤都会微微发抖。”皮皮鲁说。

“最近它生长的速度加快了。”鲁西西发现。

西瓜我行我素地继续生长,当它的直径达到一点五米时,《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的主编来了,他屁股后边还跟着环球电视台的摄像师。

面对眼前这个直径达一点五米的巨型西瓜,世界纪录主编直愣神儿。环球电视台的摄像师从各个角度发疯似的给大西瓜摄像,还把参照物——校长——放在西瓜旁边,以使电视观众对于西瓜的尺寸一目了然。

当天晚上,环球电视台就通过卫星向全世界播放了大西瓜的新闻。生活工作在地球各个角落的农艺学家们得到这一信息后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皮皮鲁的学校来,这些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棕皮肤的农艺大师们用脑子里的知识无法论证眼前这一反常现象的逻辑性,他们喋喋不休地缠着皮皮鲁和鲁西西问个没完没了。还有一个农艺师当即在下榻的宾馆里拿一盆花做试验,他每天和它交谈两小时,还尽说些高档次的亲热话。三天后,那花死了,该教授由此得出结论:皮皮鲁和鲁西西有关和西瓜建立友谊从而使该西瓜获得了别的西瓜没有的自信由此使该西瓜越长越大的说法是毫无根据的。

当大西瓜的身躯将校园里的植物园全部占领了时,全世界真的轰动了。它的直径已经达到了十五米!

一座房子似的西瓜。

电视台干脆把转播车开到了大西瓜旁边,每天定时向观众现场直播。

全世界要求来目睹大西瓜的游客成百万上千万,皮皮鲁的国家为此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校长的金融意识与日俱增,他改免费参观为收费参观,又由开始的一元钱门票升值为十元进而二十元再而五十元直至一百元,校长摸准了外国观光客的心理,大老远的观光来了,你的门票只要不高于他的往返路费,他就非掏不可。

校长的公关意识也不差,他把学校改名为西瓜中学。校徽是西瓜,校旗是西瓜,校歌还是西瓜。

随着西瓜体积的继续增大,随着观光客的继续增多,随着全世界对该西瓜的注意程度的继续增强,国家将该西瓜定为特级保护对象,派出警察担任保护大西瓜的警卫任务,指派国家级专家以秒为单位监护大西瓜的正常生长。

这天,皮皮鲁和鲁西西像往常那样去同他们的朋友大西瓜聊天,两名警察拦住了他们。

“你们干什么?”警察问。

“看朋友。”皮皮鲁说。

“看朋友?这儿有什么朋友?”

皮皮鲁指指大西瓜。

“上级有指示,任何人不得接近它。”警察说。

“我们是它的朋友。从它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我们天天和它在一起。”鲁西西说。

“我在执勤,你们不要开玩笑。”警察下意识摸摸腰间的手枪。

皮皮鲁觉得警察的这个动作特没水平。

“我们一定要见它,不然它会着急的。”鲁西西说。

“怎么回事?”一位佩带警长标志的警察走过来。

“这两个孩子非要接近西瓜。”警察向上司汇报。

“绝对不可以。”警长的话没有一点儿余地。

皮皮鲁看看鲁西西,鲁西西正在看着大西瓜,她眼角湿了。

皮皮鲁突然冲西瓜大声喊:“他们不让我们接近你,你不会寂寞,我们就在那边的教室里。”

“瞎喊什么?”警长冲皮皮鲁瞪眼睛,“快离开这儿!”

皮皮鲁和鲁西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们看见大西瓜的身体在颤抖。

连续三天,皮皮鲁和鲁西西被剥夺了同西瓜交谈的权力。现在,任何人也不能接近大西瓜。观光的游客都在十五米以外观赏它。

这天下午,皮皮鲁正在上课。忽然从校园里传来惊叫声。

全班同学都趴在教室窗户上往外看。

“不好了,西瓜突然加速生长了!”一位专家大喊。

皮皮鲁不顾一切地跑出教室,这几天他预感到西瓜会发怒。

警察仍然不让皮皮鲁接近西瓜。

一位白发专家满头大汗地对助手说:“快打电话向上边报告,西瓜突然以每分钟一百毫米的速度在增加体积!”

市长助理接到了告急电话。

“西瓜越大越好嘛!”市长助理认为这是好事,“它越大,咱们市的知名度就越高。”

“如果它无限制地长下去呢?”

“咱们可以随时斩断它的藤嘛。”市长助理挂上了电话。

西瓜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增加着体积,它已经有四层楼那么高了。

终于,它的躯体开始逼近学校的教学楼。

校长慌了,他命令所有教职员工和学生撤离教室。

大西瓜的身体缓慢但坚定地与教学楼接触上了。人们认为它不是楼房的对手。

当第一块砖发出破裂声时,人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皮皮鲁和鲁西西冲着西瓜大喊,他们要制止它,但是无济于事。

接着是第二块砖投降,第三块砖败退,第四块砖起义……

玻璃碎了。预制板掉了。半座楼塌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摄像师摄下了这可怕的镜头。

终于,西瓜战胜了教学楼,它不断膨胀的身体覆盖在教学楼的废墟上。

现在,西瓜已经有二十层楼那么高了,占地面积达零点五平方公里。

市长赶来了。

有人给他戴上了安全帽。

“它把学校的教学楼挤垮了。”负责看护西瓜的专家组长告诉市长,“而且还在以每分钟一百毫米的速度增长。”

“已经威胁到附近的居民区。”另一专家指着附近的民房说。

“还有多长时间它能侵犯到距它最近的民房?”市长问。

“照它现在的增长速度,还有一个半小时。”专家拿计算器计算。

“想办法制止它!”市长一挥手。

“斩断它的藤。”市长助理说。

锯子锯不断藤。

“用电焊枪!”市长助理说。

电焊枪也败下阵来。

市长助理傻眼了。

“用炸药!”他怒吼道。

工兵来了,他们在瓜藤下放置炸药。

疏散围观的人群。

“轰——”

烟消云散后,瓜藤岿然不动。

经过炸药的刺激后,西瓜增长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现在是每分钟三百毫米!

“先让附近的居民搬迁,”市长急了,“再请求军队坦克增援!”

市长想用坦克制止西瓜。

坦克隆隆驶过街道,逼近西瓜。

坦克进城不是好兆头。市民们开始人心惶惶。

四辆坦克运足了气,并排朝西瓜撞去。

巨大的撞击声。

四辆坦克都被撞坏了。它们不是西瓜的对手。

“炮击!”率领坦克的军官火了。

一阵山崩地裂般的炮击。

西瓜刀枪不入。

“它增长的速度又加快了,每分钟高达五百毫米!”专家惊呼。

市长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尽管他的想象力有限,可他还是意识到了这个西瓜膨胀下去的后果。

国际社会对西瓜的迅速膨胀表示严重的关注,各发达国家纷纷拿出高科技制止西瓜的继续生长,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皮皮鲁家所在城市的所有居民都搬迁到了外地,皮皮鲁家也加入移民的行列。

鲁西西和皮皮鲁曾被请去和西瓜交谈,劝说它不要再长了,可西瓜已经太大了,它分不清哪是皮皮鲁的声音,哪是别人的声音。

“用感情培育出的生命,真是太强大了。”鲁西西随同家人离开这座城市时,最后看了一眼大西瓜。

感情的确是世间威力最大的培育剂,不管是植物还是人类,在生长过程中一旦受到感情的滋润,必将强大无比。

一个月后,西瓜占领了这座城市。

城市的所有建筑不复存在。

西瓜继续扩张。

人类真慌了,联合国安理会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决定不惜一切手段——包括使用核武器——制止西瓜继续生长。

美制B52巨型轰炸机出动了,它们瞄准西瓜轮番狂轰滥炸,短短五个小时就倾泻了上万吨炸弹。

皮皮鲁和鲁西西在电视上目睹了这次轰炸的现场直播,他们的心情特别矛盾。他们既为西瓜担心,又为地球担心。

当硝烟飘散后,安然无恙的西瓜又呈现在屏幕上,皮皮鲁松了一口气,鲁西西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这是上帝的意思。”皮皮鲁不相信一个普通的西瓜会威胁到地球的生存。

“如果它一直这么长下去,会怎么样?”鲁西西问。

“地球变成两个呗,人类能有连体婴儿,宇宙为什么不能有连体星球?”皮皮鲁说。

“连体地球!”鲁西西努力想象着两个连在一起的地球的景象。

电视播音员告诉观众,轰炸失败了。他说,联合国正在考虑动用核武器消灭西瓜。

“没戏!”皮皮鲁断定西瓜不怕核武器。

被皮皮鲁说中了,原子弹被西瓜打败了。

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西瓜的生长,现在它的高度已经大大超过喜马拉雅山,占地面积达一百万平方公里。

人类不停地后撤,给西瓜腾地方。

皮皮鲁家已经搬过七次了。说是搬家,其实不如说是逃难。

在西瓜与地球的直径完全相同时,它停止了生长。它终于成熟了。

一个地球变成了两个。

没人敢到西瓜球上去。人类挤在地球上,连在一起的另一个“地球”却闲着。

一天,皮皮鲁对爸爸说:“我想到西瓜球上去住。”

“那上边什么都没有呀!”爸爸说。

“建设呀!”皮皮鲁两手一摊,“地球上原来不也什么都没有吗?”

爸爸点点头。妈妈也不反对。

皮皮鲁家成为人类中第一个定居西瓜球的人。

移居西瓜球的人越来越多。企业家们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市场,他们开始竞赛着在西瓜球上建厂投资。

建筑群魔术般的拔地而起。人类由于有了成功和失败的经验,他们用最现代化最科学的手段规划西瓜球。西瓜球很快就被建设成为一个人类工作生活的乐园。

皮皮鲁家现在是一座花园别墅式楼房。一个地球变成了两个地球,人类的居住环境增加了一倍。

“上帝看到地球快住满了,就又送给人类一个地球。”皮皮鲁这样认为。

“车到山前必有路。”妈妈历来就不为人口的增长担忧,她认为那是杞人忧天。人为增长和限制人口是饮鸩止渴。

鲁西西对于人类建设西瓜球的速度表示惊讶。她现在才知道,如果需要,人可以在十天内建起一城市,也可以在十天内毁灭一座城市。

“人类有巨大的创造性和巨大的破坏性。”鲁西西若有所思地说。

爸爸对目前的家庭状况十分满意。他计划在院子里建一座游泳池。

人类渐渐适应了在两个星球上生活。连接两个星球的铁路航线都开通了。

每天傍晚,鲁西西还是习惯坐在花园里同脚底下的西瓜聊天。

这天,鲁西西说完后,她感觉到脚下的地有点儿震动。

鲁西西把耳朵贴在地上。

“三十天后,两个星球将分离。”从西瓜球里传出来的声音。

鲁西西站起来,看看四周,没有皮皮鲁。

她排除了是皮皮鲁搞恶作剧的可能。

鲁西西找到皮皮鲁。

“西瓜球说话了?”皮皮鲁不信。

鲁西西把皮皮鲁领到她刚才听到西瓜球说话的地方。

皮皮鲁趴在地上听。

他确实听到同样的警告。

皮皮鲁直接给联合国秘书长打电话,告诉他两个星球将在三十天后解体。

“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话?”秘书长问。

“因为我是皮皮鲁。”皮皮鲁说。

秘书长信了。皮皮鲁和鲁西西在这次西瓜事件中名扬四海。这个西瓜是他俩种的,他们又是第一个搬到西瓜球上住的人。

两个星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分开,人类的每个成员都面临着跟哪个星球走的问题。

一位社会学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贫富不均和两极分化一直是困扰人类的大难题。不如趁这次星球解体,富人到一个星球上过富日子,穷人到另一个星球上过穷日子,干脆借此机会将贫富分开。

经过联合国大会表决,将西瓜球定为富球,将地球定为穷球。人类的每个成员根据自身的经济状况和意愿决定自己跟穷球走还是跟富球走。

距离两球分离只有二十天了,人们慎重地进行着选择。过去,人类没有选择生活在哪个星球的权利,现在有了。

联合国在富球和穷球上分别设置了报名机构。

皮皮鲁家为定居在穷球还是富球产生了分歧。爸爸和妈妈想跟穷球走。皮皮鲁和鲁西西想跟富球走。

但他们有一个共识,就是全家人必须在一起。就看谁能说服谁了。

皮皮鲁家的经济水平属于中等。

“咱们应该去穷球。和富人生活在一个星球上,太累。”爸爸说。

妈妈点头赞成,她也觉得中等经济水平的家庭和穷人生活在一个星球上比较能保持自尊。

“咱们应该留在富星上,富星是我们培育大的,我们要和它在一起。”皮皮鲁看看鲁西西。

现在在西瓜星上的学校的课本里,关于西瓜星起源这一课,是这样记载的:本星球起源于地球的一所学校,星球的创造者叫皮皮鲁和鲁西西。

“我也想留在西瓜星上。”鲁西西表态,“咱们家和那些富人在一个星球上生存,没有什么自卑的。富不富,不完全看有多少钱,其实智力、想象力和幽默也是财富。”

“一个人是不是幸福,并不由钱的多少决定,而是看这个人满足不满足。一个永不满足的人,即使他是亿万富翁,他也不会幸福。”皮皮鲁做爸爸妈妈的工作。

爸爸妈妈妥协了,他们觉得儿女的话有道理,以智力、想象力和幽默感来说,他们家算得上是亿万富翁。

皮皮鲁代表全家到富球登记处报名登记。

离两球解体只有十天了。登记工作已经结束,不少人已开始搬迁。

环球电视台播发了一条爆炸性新闻:

两家登记处经过统计,发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现象,登记到穷球居住的,几乎全是富人。而愿意跟富球走的,几乎全是穷人。中等经济水平的各占一半。
电视台记者采访了三位富人。

镜头一
记者:“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定居穷球?”
富人:“只有和穷人在一起,我才有优越感。”
镜头二
记者:“据我们了解,您的资产在九位数以上,您为什么不去富球?”
富人:“全是富人,就无所谓富了。要想永远当富人,就必须和穷人在一起。”
镜头三
记者:“您戴着价值十几万元的劳力士表,如果您和穷人生活在一起,戴这么好的表还有什么意义?”
富人:“如果所有人手腕上都戴着劳力士手表,有什么意思?”
电视台又采访了三位穷人。

镜头一
记者:“您这么穷,为什么却选择富球定居?”
穷人:“和富人在一起,会激励我奋斗致富。”
镜头二
记者:“您这么穷,和富人在一起不自卑吗?”
穷人:“我觉得和富人在一起能沾点儿光。”
镜头三
记者:“您为什么喜欢和富人生活在一个星球上?”
穷人:“我虽然很穷,但我却不愿意和穷人在一起,那样我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人类这才明白,富人和穷人原来是相依为命的。富人需要穷人陪衬,穷人需要富人激励和拉一把。没有穷人,也就没有了富人。没有富人,穷人会永远穷下去。

搬迁工作结束后,穷星上住的是清一色的富人。富星上住的是清一色的穷人。

人们发现这个现象后,匆忙再搬迁,又是一次整体对调。

富人怕自己的身边没有穷人。

穷人怕自己的身边没有富人。

有花不完的钱和没钱花一样痛苦,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还是咱们家好,钱够花是最佳状态。”皮皮鲁每天一边看电视上富人和穷人匆忙搬家的镜头一边反复说这句话。

中等经济水平的家庭既是富人又是穷人。脚踩两只船,沾两头光。他们选定了星球后,没搬过家。

富星和穷星分离的时刻终于到了。

瓜熟蒂落。西瓜星离开了地球,成为太阳系里的第九颗独立的行星。

富人和穷人只能终止搬家。经过两个星球的各自统计,每个星球上的富人和穷人数量基本持平。一种生态平衡。

谁也离不开谁。

最享福的,还是皮皮鲁家。

鲁西西有一只和真兔子一般大的玻璃兔子。她管他叫水晶兔。

水晶兔全身都是透明的,只有两只眼睛透着红色。他卧在桌子上,给人一种恬静舒适的感觉。

鲁西西的爸爸从电视上看到负氧离子发生器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就买了一台放在桌子上,写作时打开它,感到头脑清爽。

一个星期以后,奇迹出现了。

这天,鲁西西和皮皮鲁在屋里下棋。皮皮鲁想悔棋,鲁西西不干,兄妹俩争执起来。

“咯咯……”桌上传来一阵笑声。

皮皮鲁和鲁西西往桌子那边看看,没人呀!

“咯咯……”又是一阵笑。

皮皮鲁正不想下这盘败局已定的棋,他趁机站起来,体面地退出了战场,走到桌子跟前。

“鲁西西,快来看!”皮皮鲁叫起来。

鲁西西跑到桌前,她的眼睛睁得滚圆。

水晶兔活了。

只见水晶兔动了动身子,两只长耳朵摆了摆。

“怪事,玻璃兔子能活?”鲁西西说。

“是这台怪物把我吹活的。”水晶兔说。

皮皮鲁和鲁西西一看,水晶兔说的怪物是负氧离子发生器。

负氧离子发生器把玻璃兔子吹活了!皮皮鲁真想马上搬上它去把天安门前的石狮子吹活。

鲁西西乐了,她抱起水晶兔,要带他去花园玩。

“当心点儿,这可是宝贝!”皮皮鲁提醒妹妹。

鲁西西清楚活的玻璃兔是宝贝。

鲁西西抱着水晶兔来到街心花园,这里有草坪、石凳和小亭子。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水晶兔放在草坪上。

水晶兔第一次接触大自然,他觉得新鲜。这绿草,这鲜花,这石子铺成的小路……一切都让他感到满意。

鲁西西给水晶兔介绍花园里的建筑、花草、树木。

“这个世界还挺美。”水晶兔对鲁西西说。

“有了你,就更美了。”鲁西西拍拍水晶兔。

水晶兔听了这话,心里热乎乎的。

“咱们玩捉迷藏吧?”鲁西西提议。

“什么叫捉迷藏?”水晶兔不懂。

“你藏起来,我找你。找到了就算我赢了,找不着就算你赢了。”

“行,那我藏啦?”

“藏吧,我闭上眼睛。”

等鲁西西睁开眼睛时,水晶兔已不见了。鲁西西开始在草丛里找,没有。

树干后边,也没有。

石凳子下边,还是没有。

鲁西西对这座小花园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水晶兔能躲到哪儿去呢?

鲁西西开始慌了,她注意观察花园里的人。除了老爷爷就是老奶奶。在鲁西西的印象里,老爷爷和老奶奶都是最善良可靠的。

水晶兔被谁抓走了呢?

水晶兔很喜欢玩捉迷藏。他想,我一定要藏得隐蔽些,不让鲁西西找到。

水晶兔看见一个石凳子上坐着一位老爷爷,他藏到石凳下边,心想鲁西西准找不着。

水晶兔忽然觉得石凳子的两边出现了两只粗糙的大手,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两只大手迅速向水晶兔靠拢。水晶兔无路可逃,他被抓住了。

“哟,是一只玻璃兔子!活的!”抓水晶兔的老爷爷眼睛里放出了异彩。他打开身边的帆布包,把水晶兔塞了进去。

水晶兔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提包就晃起来。老爷爷拎着提包,颤巍巍地从鲁西西面前走过去了。

当水晶兔被人从帆布包里拎出来时,他已经是在老爷爷的家里了。

“这是什么?”老奶奶问。

“活的玻璃兔子!”老爷爷说。还加重了“活”字。

“越老越没正形!”老奶奶不信。

“不信你看!”老爷爷使劲儿拍了一下水晶兔。

水晶兔动了动身体。

“真是活的!”老奶奶惊讶了。

“这可是稀世珍宝!”老爷爷说。

“哪儿来的?”

“捡的。”

“捡的?”

“对,捡的。”其实,老爷爷是看着鲁西西抱着水晶兔走进公园的。

“咱们把他卖了,买台空调,也气气隔壁那小子。”老爷爷得意地说。

“能卖那么多钱?”老奶奶不信。

“五千块没问题。”老爷爷肯定。

“哪儿去卖呀?”

“黑市。”

他们的对话,水晶兔有的听不懂。不过他隐隐约约感到这位老爷爷和那位老奶奶对他不像鲁西西和皮皮鲁那样亲切,他们嘴上怎么老是买呀卖呀钱呀什么的。

这天晚上,水晶兔被老爷爷带到黑市上来了。

“要宝贝吗?”老爷爷靠近一个二道贩子。

“什么?古董?黄金?”二道贩子问。

“比黄金可值钱。到这边来看。”老爷爷神秘地看着四周。

二道贩子跟着老爷爷来到胡同深处。

“活的玻璃兔子?!”二道贩子眼睛里放出的光使水晶兔心里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这是无价之宝。

“多少钱?”

“五千。”老爷爷伸出五个手指头。

“两千五。”二道贩子还价了。

“五千。少一分不卖。”老爷爷坚持原则。

“好,五千,我买。”二道贩子数钱。

水晶兔终于明白自己被老爷爷出卖了。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边舔指头一边数钱,感到恶心。

水晶兔被二道贩子花五千元买走了。

二十分钟后,老爷爷就后悔了。他看见二道贩子以一万元的高价把水晶兔出售给了别人。

“不行,得赶快把水晶兔买回来。”老爷爷明白自己亏了,把能卖两万元的宝贝用五千元卖出去,真傻!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老爷爷拉住了水晶兔现在的主人。

“我买这东西。”老爷爷说。

“给多少钱?”卖主问。

“一万一。”老爷爷开价。

“什么什么?白给你得了!”

“你说多少?”

“一万五,少一分不干!”

老爷爷咬咬牙,他清楚,如果现在不买,就更亏了。

“买了。”老爷爷拍板了。

“现在付钱?”卖主不相信老头身上有一万五千元现款。

“你跟我回家去拿。”老爷爷说。

他们来到老爷爷家。

“你疯了?”老奶奶听说老伴要花一万五千元把用五千元卖出去的水晶兔再买回来,惊叫起来。

“你懂什么?”老爷爷瞪了老伴一眼,“快去院里把泥罐子挖出来。”

泥罐子里有他们存的一万多元钱。

老爷爷花一万五千元又把水晶兔买回来了。

“明天,我去黑市上卖两万。”在床上老爷爷对老奶奶打他的算盘。

“那敢情合算。”老奶奶半信半疑。

“对了,你起来看着兔子,可别让他跑了。”老爷爷明白这不是兔子,而是两万元钱。

老奶奶找了个盆,把水晶兔扣起来,上边还压了五块砖头。

水晶兔在盆里又闷又热,他没想到世界上不光有花草树木和鲁西西那样像花一样的人,还有老爷爷老奶奶这种同花草一点儿也不一样的人。

水晶兔讨厌他们用数钱的手抱他。

水晶兔下决心要回到鲁西西身边去,他还要想办法治治这两个人。

第二天一早,老爷爷就把水晶兔装进提包里来到黑市上。

一个中年人跟着老爷爷走进胡同。

“活的玻璃兔子?”中年人不信,“要真是活的,我给你五万五千块。”

老爷爷把水晶兔从包里拎出来,抱着让中年人看。

水晶兔一动不动。

“哪儿活呀?”中年人问。

老爷爷拍拍水晶兔。水晶兔还是不动。

中年人笑了。

老爷爷急了,他使劲儿揪水晶兔的耳朵。

水晶兔昨晚已经拿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动,治治老爷爷。

中年人冲老爷爷挤挤眼睛,说:“我没时间奉陪了。”

老爷爷望着中年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怀中的水晶兔,气得不行,可又舍不得把水晶兔往地上摔。

“你干吗不动?”老爷爷气急败坏。

水晶兔动了。

老爷爷乐了,他忙叫中年人回来。可等中年人一回来,水晶兔又不动了。

老爷爷终于明白了是水晶兔在跟他捣乱,可他拿水晶兔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求求你,看在我这一把年纪的份上,那是我攒了一辈子的钱哪!”老爷爷老泪纵横,几乎给水晶兔跪下了。

水晶兔不明白老爷爷有一万块钱干吗还拿他换空调。

“那你就按一万元把我卖了吧!”水晶兔说话了,他动了怜悯之心。

老爷爷没想到水晶兔还会说话,他欣喜若狂,大声喊起来:“不,我要开价二十万元!少一分也不卖!”

水晶兔的心一下就凉了,他后悔自己暴露了会说话的本领,这下更难逃走了。

水晶兔狠了狠心,从老爷爷的怀抱中跳到地上,摔碎了身体。

老爷爷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变惊呆了,他惨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第二天,鲁西西从报纸上看到这则新闻。她赶到现场把水晶兔的碎片收拾起来。皮皮鲁说,负氧离子发生器还能把化成碎片的水晶兔复原。

鲁西西知道这是皮皮鲁在安慰她。

鲁西西的床头有一张电影女明星的照片。鲁西西对这位女明星崇拜极了:她长得那么漂亮,神态那么妩媚。更重要的是,她主演的角色,总是那么善良、正直。每天睡觉前和起床前,鲁西西都要对着女明星的照片看一会儿。如果能亲眼见她一次,让鲁西西一天写五个小时作业都行!

照片是用一颗图钉按在墙上的。以前,鲁西西从未注意过这颗图钉,她只顾看照片了。这天睡觉前,鲁西西偶然发现图钉上有一个影子,她凑近一看,图钉里有个小姑娘。

“你是谁?”鲁西西好奇地问。

“我是图钉公主。”小姑娘说。

“图钉公主?”

“是的。”

“你从哪儿来?”

“我一直住在图钉里。”

“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鲁西西看了一眼图钉下边的女明星,她觉得图钉公主和女明星比起来,真是逊色多了。如果人人都像女明星这样美,该多好。鲁西西想。

鲁西西睡着了。

半夜,鲁西西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小蜘蛛趴在女明星的照片旁边。

“图钉公主,跟你商量一件事可以吗?”小蜘蛛说。

“什么事?”图钉公主问。

“屋里有一只蚊子,我想抓住她。”

“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我在你身上拴一根线,然后结一张网,才能逮住蚊子。”

“行,来吧!”

鲁西西挺感动,她最怕蚊子咬。

小蜘蛛朝图钉爬过去。

“从这边绕着走,别碰着女明星。”图钉公主叮嘱小蜘蛛。她怕把女明星的头发弄脏了。

小蜘蛛绕了一个圈子来到图钉公主身边。她开始在图钉上系线。

“你是头一次结网吧?”图钉公主问。她发现小蜘蛛的动作不熟练。

“头一次。这是妈妈第一次让我单独出来抓蚊子。”小蜘蛛一边干活一边说。

“当心点儿,这么高,别掉下去。”图钉公主叮嘱小蜘蛛。

“你别松手就行。”小蜘蛛开玩笑地说。

“你放心吧!”

“系好了。我把另一头系到对面的墙上去。”小蜘蛛拉着线爬走了。

鲁西西有点儿替小蜘蛛担心,她是头一次出来抓蚊子,可别掉下去。鲁西西想打开电灯,自己打蚊子。可又一想,小蜘蛛也许是好不容易才从妈妈那儿争取到一次抓蚊子的机会,让她练习练习吧!

一根蜘蛛网丝在空中拉好了:一头拴在图钉上,另一头拴在对面墙的一颗小钉子上。小蜘蛛在细细的蛛丝上工作着,她要把这根丝加粗一些。这根丝是网的“地基”。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鲁西西清清楚楚地看见女明星从照片里伸出手来把蛛丝拉断了。小蜘蛛掉在地上,大叫了一声。

鲁西西刚要去救小蜘蛛,她看见一只大蜘蛛从墙角冲上来,把小蜘蛛背走了。

“你这是干吗?”图钉公主质问女明星。

“谁让她在我头上织网的!”女明星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干吗不早说?”

“这样对她的教训更深刻。”

“你!……”

“怎么样?就是我不拉断,明天鲁西西看见我头上有蜘蛛网,也会这么干的!”

鲁西西没想到女明星这么不讲理。

这时,小蜘蛛的妈妈来了。

“图钉公主,你干吗欺负我的女儿?她头一次出来抓蚊子就摔断了四条腿!”蜘蛛妈妈气得直跺脚。

“对,你说,你为什么暗害小蜘蛛。”女明星也质问图钉公主。

图钉公主愣了,她说不出话来。再说,申辩也没用,谁能替她作证呢?鲁西西也愣了。她万万没想到女明星会这么干,这怎么可能呢?这就是她日夜崇拜的女明星吗?鲁西西用被子蒙上头,哭了。她也不知为什么哭,是哭摔断腿的小蜘蛛?是哭受了冤屈的图钉公主?还是哭女明星的内心世界?其实,鲁西西是在哭自己……

第二天清晨。电影明星还像往常那样冲着鲁西西微笑,笑得很甜,仿佛全世界的美都集中在她的脸上。鲁西西不相信有这样甜美笑容的人能陷害别人。要不是亲眼看见,说破天她也不会相信。

后来,鲁西西床头上的女明星照片不见了。只剩下一颗图钉依然留在那里。

鲁西西从电视上学会了用毛笔杆做武打小人,她用一支废毛笔做了两个武打小人,每个小人下边有一根线,只要鲁西西在桌子下边拽线,两个小人就大打一场。鲁西西在一旁看着开心极了。

鲁西西把一个小人的帽子染成蓝色,另一个染成绿色。

蓝帽子和绿帽子都很感激鲁西西,是鲁西西使他俩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每当鲁西西拽线时,他俩就使出全部功夫来进攻对方,只要鲁西西看了高兴就行。

这天,鲁西西又操纵蓝帽子和绿帽子对打起来。蓝帽子使用的是红缨枪,绿帽子使用的是大刀。只见蓝帽子一枪刺过去,绿帽子没来得及躲开,被刺中了腿。绿帽子急了,他抡着大刀没头没脑地朝蓝帽子砍去,一下子就砍中了蓝帽子的胳膊。蓝帽子也火了,红缨枪像雨点般的朝绿帽子刺过去……

鲁西西觉得他们打得太精彩了。

从这次开始,蓝帽子和绿帽子结下了仇,以后每次武打时,他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为了达到目的,蓝帽子决定去拜名师,学点儿过硬的武功。绿帽子也这么想。

书架上有一个石膏和尚,蓝帽子听鲁西西的哥哥皮皮鲁说过,他是什么大鹏法师,武艺高强。蓝帽子决定拜大鹏法师为师。

这天晚上,蓝帽子借着月光来到书架下边,他把一个曲别针做成钩子,拴在他脚下的细绳上,然后把钩子往后一甩,钩在书架的隔板上。

蓝帽子顺着绳子爬上了书架。

大鹏法师正在闭目养神。他听见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蓝帽子说明了来意。

“阿弥陀佛。”大鹏法师双手合十。

“您能收我当徒弟吗?”蓝帽子恭恭敬敬地问。

“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吧。”

“从你和绿帽子诞生到这个世界上起,就天天打架。告诉我,你俩有什么仇呀?”

“这……”蓝帽子还是头一次想这个问题。是的,他同绿帽子到底有什么仇?他们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头一次见面就动手,这是为什么呢?

“说呀!”大鹏法师催问。

“没什么仇……”蓝帽子吞吞吐吐地说。

“那干吗打斗?”

蓝帽子觉得大鹏法师问得有道理。

“是鲁西西操纵我们打架,她喜欢看我们打。”蓝帽子想了一会儿,说。

“为了让别人看了高兴,就互相残杀?”大鹏法师接着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鲁西西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蓝帽子念念不忘。

“你们可以同她商量一下嘛。”

蓝帽子点点头。他实在不愿意和绿帽子打架了,他们是一支笔杆做的亲兄弟。

这天下午,鲁西西又开始操纵两个武打小人打架。

奇怪的是他们不愿意打,不管鲁西西怎么使劲儿拽细绳,他俩就是不向对方进攻,只在原地伸胳膊动腿。

“怎么啦?”鲁西西有点儿不高兴。

“你干吗老操纵我们打架?”蓝帽子忽然张嘴说。

鲁西西吓了一跳。

“看着我俩打架,你觉得快活是吗?”绿帽子也冒出一句。

鲁西西愣了:是呀!干吗老让人家打架呢!

“那,那你们……”鲁西西想说,“那你们干什么呢?电视上就是这么教的呀!你们的名字就叫武打小人嘛。”可她没说出来,不知为什么。

“我们可以握手,可以拥抱。你别忘了,我们俩是亲兄弟。”蓝帽子说。

鲁西西一拍脑袋,真是的,让人家亲兄弟打了这么长时间架,就为了自己看了高兴,真不像话。

鲁西西从蓝帽子和绿帽子手中拿下红缨枪和大刀。她又拽了一下细绳。

只见蓝帽子和绿帽子扑到一起,拥抱起来。这是他们兄弟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拥抱。

鲁西西觉得眼角有点儿湿。

“谢谢你,鲁西西!”蓝帽子和绿帽子异口同声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鲁西西忙说。

三个人一起笑了。

从此,每天鲁西西都让蓝帽子和绿帽子拥抱、亲热。鲁西西还教他们做游戏、跳舞,蓝帽子和绿帽子玩得很开心。

鲁西西呢,自从把操纵小人打架改成让他们友好相处后,她觉得天比从前更蓝了,阳光也比从前更灿烂了。

鲁西西和女同学们喜欢玩踢包的游戏。放学后,她们总凑到一起玩踢包。鲁西西的包是妈妈用一块方格花布缝的,里边装的是黄豆。

这天下午,鲁西西玩完踢包后,顺手把包塞进上衣兜里。她回家写完作业,想起妈妈早晨告诉她,该换上衣了,她把上衣脱下来,泡进洗衣盆里。

吃晚饭时,鲁西西忽然想起包还在上衣兜里,她忙从水中拎起衣服,把包掏出来。包已经湿透了。鲁西西怨自己太粗心,她把包放在窗台上,连连说对不起。

夜里。鲁西西在睡梦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她的房间里叽叽喳喳地说话。她睁开眼睛,屋里没人。鲁西西忽然发现窗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定神一看,是包!

鲁西西屏住呼吸。她看见包在不断地膨胀着,变得鼓鼓囊囊的,里边不时传出哎哟声。

鲁西西轻轻下床,蹑手蹑脚走到窗台旁边。

“哎呀,你别拽我胳膊呀!”从包里传出了声音。

“你踩了我的脚!”又是一个声音。

鲁西西觉得好玩,看来包里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管他是谁呢,先帮帮他们再说。”鲁西西伸手拿起了包。

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鸦雀无声。

鲁西西把包放在桌子上,打开台灯。

她双手拽住两边,使劲一撕,只听刺啦一声,线缝的地方露出一道裂缝儿。

“啊!”鲁西西兴奋地叫了一声。

黄豆全都发芽了,变成了一个个豆芽兵,有胳膊、有腿、有头,满满的一包!

鲁西西把豆芽兵轻轻倒在桌子上,她数了数,整整一个连。

“谢谢你!”一个豆芽兵向鲁西西敬礼。

“谢谢?”鲁西西不敢无功受禄。

“谢谢你把我们从包里解放出来,里边挤死了。”豆芽兵说。

“还得谢谢你把我们泡在水里,要不然我们哪会长出胳膊和腿。”一个小个子豆芽兵补充道。

“认识你们,我很高兴。”鲁西西兴奋得直搓手,“可你们干吗是兵呢?为什么不是剧团或别的什么呢?”

鲁西西觉得“兵”和女孩子似乎没什么关系,她更喜欢演员或其他什么。

“这都是你的功劳。”一个豆芽兵对鲁西西说,“你老是把我们踢来踢去的,时间一长,我们都练出了一身好武艺,不怕摔打。”

“我们还会气功,你想想,你使那么大劲儿踢我们,如果我们不会气功,还不被你踢得伤筋断骨。”另一个豆芽兵说。

鲁西西没想到自己玩踢包竟然踢出了一个连的武艺高强的兵来,她后悔没把包放在录音机旁天天听音乐。

豆芽兵们一个个伸胳膊动腿,有的还来一套擒敌拳,身手确实不凡。

鲁西西忽然想起教室里那些就要大难临头的白蚁。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位老师今天偶然发现有白蚁在教室里搞破坏,就请来了白蚁防治所的工作人员。防治所来学校一检查,真有不少白蚁。白蚁蛀蚀房子里的木材,会给建筑带来危险。于是,防治所决定明天到学校来消灭白蚁。

不知为什么,鲁西西一想到白蚁们被毒药杀死,心里就有点儿可怜他们。鲁西西想,如果白蚁能像黑蚂蚁那样生活在地下,靠自己的劳动生活多好。鲁西西想去劝劝白蚁,可她见不着白蚁。

让豆芽兵去同白蚁谈判,鲁西西觉得这个念头有点儿伟大。可豆芽兵们敢去吗?鲁西西又犯嘀咕了,要知道,白蚁兵力众多,蛮横好斗。弄不好,豆芽兵是去送死。

鲁西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豆芽兵们。

豆芽兵们一听说鲁西西想派他们去同白蚁谈判,很是兴奋。他们正愁没地方施展自己的武艺。

“白蚁很凶。”鲁西西提醒豆芽兵们别轻敌。她觉得豆芽兵个个勇敢,是真正的兵。

“不怕!”一个豆芽兵说,“再说,咱们去是为了他们好,是去救他们的命。”

豆芽兵们说干就干。他们迅速选出了一个最强壮的伙伴当连长。鲁西西找来一盒大头针,分给每个豆芽兵一根当宝剑。

豆芽兵们有了武器,如虎添翼。他们排成一个方阵站好,等候连长点名。

鲁西西用纸和火柴棍做了一面旗帜,交给了连长。

连长又把连旗交给旗手,命令士兵准备出发。

鲁西西想和豆芽兵一起去见白蚁,可她这么大的身体,怎么能钻进白蚁洞呢?

豆芽兵帮着鲁西西想了一个把身体变小的绝妙办法。

一个豆芽兵告诉鲁西西,把闹钟的表针倒着拨,自己的身体就会变小。

鲁西西拿起桌上的闹钟,倒着拨了几圈指针,自己的身体真的变小了一些!鲁西西飞快地倒拨指针,她的身体迅速收缩着。到后来,她不得不站在桌子上了。

现在,鲁西西和豆芽兵一样小了,她看看四周,台灯像摩天大厦,铅笔像粗大的木头。好玩。

“咱们出发吧?”连长请示鲁西西。

“行。”鲁西西看看一连全副武装的豆芽兵,对这次行动充满了信心。

连长挑选出两名强壮的豆芽兵给鲁西西当警卫员。他俩的任务是确保鲁西西的安全。

“你们学校在哪个方向?”连长问。

“在东边。”鲁西西指指东面。

“有多远?”连长像个指挥员。

“不远,走一会儿就到。”鲁西西说。

“出发!”连长发令。

鲁西西跟着连长走到桌子边上,她往下一看,头直发晕,真高!鲁西西后悔了,她应该先把豆芽兵从桌子上拿到地上,然后再把自己的身体变小。

豆芽兵们也发愁了,怎么下去呢?

鲁西西忽然想起自己的铅笔盒里有一卷塑料绳,便迅速朝铅笔盒跑去。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铅笔盒的盖儿。

豆芽兵们跑过去,大家一起使劲儿,终于撬开了铅笔盒的盖儿。

几个豆芽兵跳进铅笔盒,拿出塑料绳。

鲁西西把绳子的一头拴在台灯柱子上,另一头扔到桌子下边。

豆芽兵们开始一个个地顺着绳子滑到地面上。

该鲁西西滑了,她两腿直发软。鲁西西闭上眼睛,一咬牙,滑了下去。

等到所有的豆芽兵都来到地面上时,半个小时过去了。

鲁西西领着豆芽兵朝门口走去。往常,她从桌子旁边走到门口只需要几秒钟。可现在,十分钟过去了,才走了一半儿路。

鲁西西认为如果按这个速度走下去,就是三天也走不到学校,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连长。

“三天?”连长一愣,“明天不就要消灭白蚁了吗?”

“走着去肯定来不及。”鲁西西叹了口气。早知道,她把豆芽兵装在兜里带到学校去,然后再把自己变小就好了。

鲁西西眼睛一亮,她有办法了。

鲁西西想起皮皮鲁有一辆水陆两用装甲车电动玩具,如果豆芽兵能乘坐装甲车去学校,既安全又迅速,一举两得。

鲁西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连长。

“装甲车在哪儿?”连长喜出望外。

“在我哥哥的房间里。”鲁西西指指对门。

“大家在这儿待命,我们去看看。”连长说。

鲁西西、连长和两名警卫员从门缝钻出去,他们悄悄走进皮皮鲁的房间。皮皮鲁睡得正香。

“小声点儿,他很精。”鲁西西警告同伴。

水陆两用装甲车停在椅子下边。

鲁西西和豆芽兵们爬上装甲车,他们使劲儿打开舱盖儿。

大家相继钻进装甲车里。连长关好舱盖儿。

鲁西西打开车里的照明灯。豆芽兵们一阵欢呼,宽敞的车厢,坚固的车体,还有瞭望孔、射击孔。

“小声点儿!”鲁西西提醒大家。

“能装上一个连吗?”连长问鲁西西。

“我看差不多。”鲁西西打量了一下车厢,说。

“你会开吗?”一个豆芽兵问鲁西西。

“没开过,试试。没什么难的。”鲁西西说完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

她挨个摆弄着面前的按钮。突然,装甲车发动了,朝前边冲过去。豆芽兵们差点儿摔倒。

糟了,鲁西西不知道哪里是管刹车的,她从瞭望孔里看见装甲车就要撞墙了!

鲁西西急中生智,转了一下方向盘。装甲车擦着墙转了一个急弯儿。

车还是停不下来。在房间里兜着圈子。

鲁西西的脚无意中碰到一个踏板,她往下一踩,装甲车停住了。

鲁西西学会开装甲车了。她又在房间里操练了一圈儿,巩固驾驶技术。

水陆两用装甲车悄悄驶出皮皮鲁的房间。皮皮鲁做梦也想不到,妹妹驾驶着他的装甲车,带着一连豆芽兵在夜色中出发了,去同白蚁谈判。

装甲车停在走廊里,豆芽兵们排着队进入车厢。

一个连全坐进装甲车显然有点儿挤,好在他们在包里待惯了,不怕挤。

最后一个豆芽兵钻进装甲车后,连长把舱盖儿关严。他给部下们分工,有的负责瞭望前方,有的负责瞭望后边,还有的瞭望左边和右边。

鲁西西驾驶着水陆两用装甲车,运载着一个连全副武装的豆芽兵,出发了。

装甲车离开了鲁西西家,全速向东边驶去。

豆芽兵们头一次乘坐装甲车,他们感到既好玩又新鲜。步兵成了摩托化部队,很带劲儿。

“前边有情况!”负责瞭望前方的豆芽兵报告。

“停车!”连长下令。

鲁西西来了个急刹车。

连长和鲁西西趴在瞭望孔上看,前方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不知趴在地上干什么,它身边不时传来呼救声。

连长派两个豆芽兵下车去侦察。

不一会儿,侦察兵带着一只黑蚂蚁回来了。

“怎么回事?”鲁西西问。

“我们……家……遭到了……食蚁兽的袭击……”黑蚂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它吃了我们好多同胞了。”

“食蚁兽?”鲁西西想起老师讲过食蚁兽,可食蚁兽是南美洲的动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管他呢,反正现在它来了!鲁西西知道,食蚁兽吃起蚂蚁来很凶,一口能吃好多。

“咱们帮他们赶走食蚁兽!”鲁西西对连长说。

“行!”连长同意,“进入战斗准备!”

“谢谢你们!”黑蚂蚁很感动。

鲁西西驾驶装甲车朝食蚁兽冲过去。食蚁兽的身体有三尺长,比装甲车大。鲁西西不知道装甲车能不能把食蚁兽撞翻,她加大速度。

装甲车和食蚁兽相撞。食蚁兽后退了几步,吃惊地看着撞它的怪物。

“咱们撞不过它。”鲁西西对连长说。

“出击!”连长一边说一边打开舱盖儿。

勇敢的豆芽兵们争先恐后钻出装甲车,高举着宝剑朝食蚁兽冲去。

食蚁兽正准备报复这个敢冲撞它的怪物,忽然听见一片喊声,它低头一看,一群豆芽兵朝它冲来。

食蚁兽觉得好笑,这么小的豆芽兵竟然敢和它对抗!食蚁兽把细细的舌头伸出来,准备吃几个豆芽兵给他们个下马威。

豆芽兵冲到食蚁兽的跟前。食蚁兽刚要用舌头吸豆芽兵,它的舌头被刺了一下,疼得它大叫一声。

紧接着,它的腿上、脚上连续被刺,食蚁兽吓得掉头逃跑,它领教了这些小豆芽兵的厉害。

豆芽兵出征的第一场战役打赢了,鲁西西和豆芽兵们很高兴。黑蚂蚁们不知怎么感谢鲁西西和豆芽兵们。鲁西西提了一个要求。

黑蚂蚁们听说他们的救命恩人鲁西西有一个要求,都说一定满足她的愿望。

“你们能帮助白蚁改掉搞破坏的毛病,教给他们怎样通过自己的劳动生活吗?”鲁西西说出自己的要求。

“帮助白蚁?”黑蚂蚁们大吃一惊。他们清楚地知道白蚁是害虫,专吃木材,对建筑物、森林等破坏性极大。再说白蚁也算不上是蚂蚁,只不过长得像蚂蚁罢了。

鲁西西一看黑蚂蚁们不愿意,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们听。

黑蚂蚁们被鲁西西的善良感动了,他们决定满足她的要求。

“我们这就去劝白蚁离开教室,到你们这儿来。你们教给他们怎样在土里建设家园,怎样劳动,好吗?”鲁西西一边跳上装甲车一边说。

“你放心吧!”黑蚂蚁们异口同声。他们觉得鲁西西是个好人。的确,用杀戮的方法让人改正错误不能算好办法。

装甲车起程了。

一条河拦住了装甲车的去路。往常鲁西西一步就可以迈过去的小河沟,如今变成了大河拦在她的面前。

“不是水陆两用装甲车吗?”警卫问鲁西西。他不明白他的首长为什么停车。

“我怕车子超重,会沉到水里。”鲁西西看着满满一车豆芽兵,不放心。

“分两次过河吧?”鲁西西向连长建议。

“来不及了,天都快亮了吧?”连长说。

“还早呢!”鲁西西看看外边。

“我们会游泳,不怕水。”连长说完下命令了,“一排跟我游泳过河,其他人坐车过河。”

鲁西西刚想去阻拦他们,忽然想起豆芽兵曾经在水里泡过好几个小时,他们的水性一定不错。

连长带领一个排的豆芽兵离开了装甲车。鲁西西驾驶着水陆两用装甲车开进河里。

装甲车像船一样在水里漂行着,不一会儿就在对岸登陆了。

鲁西西忙从车里钻出来,她看见游泳过河的豆芽兵勇士们也陆续上岸了。

经过水一泡,豆芽兵们个子又长高了。

“你们要是在水里泡上一天,该长成大人了。”鲁西西笑着说。

“那我们可钻不进白蚁的家了。”连长一边抖身上的水一边说。

装甲车又起程了。鲁西西已经看见了学校的房子,她指给豆芽兵们看。

豆芽兵们听说目的地到了,一个个摩拳擦掌。

装甲车驶进了学校,停在鲁西西的教室旁边。

“白蚁洞在哪儿?”连长问。

“我也不知道。”鲁西西一边关发动机一边说。

“大家分头去找!”连长下令。

豆芽兵们迅速离开装甲车,去教室周围搜索白蚁洞。

“报告连长,发现了一个洞口!”一个豆芽兵跑来向连长报告。

鲁西西和连长跟着那个豆芽兵跑过去一看,真是一个洞口。

“留一个班守卫装甲车,再留一个排守卫洞口,其余的豆芽兵都和咱们进去,行吗?”鲁西西问连长。

“行!开始行动吧!”连长说完拔出了宝剑。

豆芽兵们也都把宝剑拿在手里。鲁西西和连长带头走进白蚁洞口。豆芽兵们跟在后边,随时准备战斗。

前边是一个拐弯处,鲁西西刚走到拐弯的地方,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大喊:“站住!干什么的?”

一定是碰上白蚁的哨兵了。鲁西西想。

“我们是豆芽兵,来找你们蚁后商量点儿事。”鲁西西说。

从里边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只全副武装的白蚁兵走过来。他看见这么多豆芽兵,吓了一跳,想转身去报告。

“别怕,我们不是来打仗的。”鲁西西告诉白蚁兵。

“你们见蚁后有什么事?”白蚁兵问。

“这得和蚁后当面说。”鲁西西说。

“我进去通报一下。”白蚁兵回去了。

几十只白蚁兵跑出来站好,提防豆芽兵冲进去。待了一会儿,那只白蚁兵跑出来了。他说:“只能进去两个人。”

“我和一个警卫员去,你留在这里。如果我半天不出来,你们就打进去。”鲁西西小声对连长说。连长点点头。

鲁西西和豆芽兵警卫员跟在白蚁兵后边走进去。

过了一座大门,鲁西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白蚁的家建筑得很宏伟,鲁西西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建筑,真是千姿百态。鲁西西觉得白蚁家里温度适中,好像装了空调器一样。

“要是能让白蚁把盖房子的诀窍教给黑蚂蚁就好了,如果能教给人类,就更好了。”鲁西西兴奋地想。她对白蚁的建筑艺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蚁后有请——”从前边一个大殿里传出来声音。

白蚁后坐在一座辉煌的宫殿里,两旁是魁梧的卫士和文武百官。

鲁西西从前只在电影上见过觐见国王的场面,今天她是头一次身临其境,心中有些发怵。

一个专门负责情报的大臣凑到蚁后跟前,说:“禀报蚁后陛下,她是我们居住的这座教室里的一名学生,不知怎么变得这么小。”

蚁后点点头。昨天白蚁防治所的工作人员来检查白蚁情况时,惊动了白蚁王国,凭着白蚁的直觉,已感到灾难临头,可他们不知道灾难什么时候到来,正在商量对策。

“你找我们蚁后有什么事?”宰相发问了。

“明天白蚁防治所会用药毒死你们。”鲁西西还没有说完,宫殿里一片惊慌。

“让你来通知我们?”蚁后对鲁西西的来意不解。

“我自己要来的。我想让你们提前搬家,现在就搬,还来得及。”鲁西西说。

“给我们通风报信?给白蚁通风报信?!”蚁后吃了一惊。

“我一想到你们都要被毒药杀死,就觉得挺惨的,其实,你们够坏的,把我们好端端的教室破坏成这个样子,都快塌了!要是砸着我们怎么办?”鲁西西说,“你们可以像黑蚂蚁那样,靠自己的劳动生活,别再搞破坏。”

蚁后被鲁西西的诚意感动了,本来嘛,一个人能跑来给白蚁通风报信,救他们的命,这事本身就能打动白蚁的心。

蚁后擦了一下眼角涌出的泪水,说:“人类会原谅我们吗?会让我们生存吗?”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你们不再破坏建筑,不再破坏森林,你们就有生存的权利。”鲁西西指指宫殿,“你们的建筑艺术是第一流的,你们可以把诀窍教给我们人类。”

“教人类盖房子?”一个大臣不相信白蚁能教人类。

“我们从动物身上学到好多东西。”鲁西西把她知道的有关仿生学的知识讲给白蚁们听。

蚁后连连点头。

宰相走到蚁后旁边说:“她不会是来骗我们出去,然后一网打尽吧?”

蚁后看看鲁西西的眼睛,说:“我看不像。”

“为保险起见,我跟她出去看看。”宰相说。

“行,不过千万不要伤害她。”蚁后吩咐。

鲁西西觉得自己完成了使命,便向蚁后告别。她告诉蚁后,她已为白蚁找了一个安家的地方,还有黑蚂蚁照顾他们。蚁后谢过鲁西西,然后命宰相送鲁西西出去。

“准备搬家!”蚁后下令。

宰相带着一队卫兵护送鲁西西出去。刚走到一个大厅里,宰相大喊一声:“来人,把她绑起来!”卫兵一拥而上,把鲁西西和豆芽兵警卫员五花大绑。

宰相不愿意改变白蚁这种舒服的寄生虫生活,像黑蚂蚁那样去劳累。他生出了一个坏主意。

宰相把鲁西西和豆芽兵警卫员五花大绑带回宫殿,还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这是……”蚁后不明白。

“禀报蚁后陛下,刚才是人类设下的圈套。现在外边到处都是埋伏的人,准备消灭我们!”宰相胡编乱造。

“啊?!”蚁后大吃一惊,“如何是好?”

“臣有办法!”宰相指指鲁西西,“咱们拿她当人质,有她在咱们王国,人就不敢往咱们王国喷毒药了!”

鲁西西气得直跺脚,她真后悔不该同情这些白蚁。弄得现在白蚁拿她当人质,逍遥法外地继续破坏教室。

蚁后半信半疑,也只好这么办了。

等候在白蚁洞外边的豆芽兵们见鲁西西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知道事情不妙。连长带着两个排的豆芽兵开始攻打白蚁王国。一场真正的白刃战爆发了。

白蚁兵们一边抵抗豆芽兵的进攻,一边火速向蚁后报告。

连长一马当先,他挥舞着宝剑向白蚁兵刺去,白蚁兵纷纷倒下。豆芽兵们个个英勇无比,又有一身好武艺,白蚁兵哪里是对手,纷纷溃退。

豆芽兵越战越勇,长驱直入。

白蚁兵的增援部队赶到了。很多,足有几千只。

豆芽兵们毫无惧色,喊声震天。白蚁兵被豆芽兵的气势压垮了,他们不战自退,向后逃去。

豆芽兵们攻进了王宫。蚁后坐在宝座上直打哆嗦。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喊:“豆芽兵们站住,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豆芽兵们一看,宰相一手抓着鲁西西,另一只手举着一把刀横在鲁西西的咽喉处。

豆芽兵们不敢动了。

“退出去!我数一二三。到三时你们不退出去,我就杀了她!”宰相得寸进尺。

“一——二——”宰相大声喊着。

豆芽兵们缓缓地向后退去。

“啊——”宰相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一只白蚁卫士从他背后刺了一刀。

豆芽兵们一拥而上,俘虏了蚁后和文武百官。鲁西西得救了。

刺杀宰相的白蚁卫士早已被鲁西西的同情心感动了,他对宰相的阴谋极为不满,一直在寻找机会救鲁西西。

鲁西西走到蚁后面前,说:“快搬家吧!”

蚁后愣了。蚁后原以为鲁西西定会消灭白蚁王国,没想到她还是劝他们搬家。

“谢谢你,以后我们一定不搞破坏了,一定靠自己的劳动生活。”蚁后热泪盈眶。

“豆芽兵们,帮助白蚁搬家!”鲁西西兴奋地招呼着。

豆芽兵们开始帮助白蚁收拾东西,捆扎行李。

“谢谢你们。”鲁西西来到连长跟前说。如果不是豆芽兵攻进白蚁王国,鲁西西现在还是白蚁的人质。

“你真勇敢!”连长佩服鲁西西。

这时,白蚁们已经做好了搬家的准备。

蚁后一声令下,白蚁王国开始搬迁了。

鲁西西被白蚁有组织的统一行动震惊了,仿佛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大脑。

搬运食物的队伍、护送婴儿的队伍、搬运家具的队伍……一点不乱,有条不紊。

鲁西西和豆芽兵连长随着搬迁的队伍来到外边,装甲车等候在原地。

鲁西西邀请蚁后乘坐装甲车,蚁后同意了。

豆芽兵们陆续登上装甲车,蚁后坐在鲁西西身旁。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

鲁西西发动了装甲车,用缓慢的速度朝黑蚂蚁的家驶去。搬迁的白蚁队伍跟在装甲车后边,一眼望不到头。

蚁后一想到鲁西西救了白蚁王国臣民的命,就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蚁后连连向鲁西西保证,今后决不搞破坏了,还要去劝说别的白蚁王国。

鲁西西心里美滋滋的。

“说实话,我原来对你去救白蚁还有意见呢!”连长小声对鲁西西说。

“那你为什么不说?”鲁西西问。

“我是军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连长说。

“现在呢?”鲁西西一边开车一边问。

“消灭不是办法,还是你做得对。”连长把宝剑挂回到腰带上。

鲁西西为自己的这次行动感到自豪。不过,她清楚,如果老师和同学们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批评她。同情白蚁?笑话!鲁西西决定保守秘密,对谁也不说。

天蒙蒙亮了。一辆水陆两用装甲车披着露珠行驶在草地上,后边跟着长长的白蚁队伍……

一天下午,邮递员给我送来一大堆信。

从信封上的字迹判断,都是孩子们写的。我爱看读者来信。

我拆开一封信,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看着看着,我觉得脸上发烧了,还红一阵白一阵的。信是这样写的:

郑叔叔:

您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叔叔!您说写完给男孩子看的童话,马上就写给我们女孩子看的童话。我们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可直到现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二十七秒)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给女孩子写的童话,有时我们忍不住,偷偷地看《皮皮鲁外传——写给男孩子看的童话》,男生发现了就起哄,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总之,您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叔叔!

一个女孩子

我不知所措地拿起第二封信:

偏向的郑叔叔:

您偏向男孩子,看不起我们女孩子。您只给男孩子写书,不理睬我们,我们向您表示强烈的抗议!!!

一群女孩子

所有的信都是这样的内容!我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准备了五瓶墨水,一口气写了三天三夜,总算把给女孩子看的童话写好了,不信你们看——这是本童话的发行广告,和写给男孩子看的童话的广告一模一样,一点儿偏向都不敢有。

鲁西西今年十二岁。

如果你偷偷看过《皮皮鲁外传》,那你一定知道她是皮皮鲁的妹妹。鲁西西干吗不和皮皮鲁姓一个姓?原来,他们的爸爸妈妈有这样一个协议:生男孩子跟爸爸姓,生女孩子跟妈妈姓。结果,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于是,男孩子跟爸爸姓皮,女孩子跟妈妈姓鲁,一个叫皮皮鲁,一个叫鲁西西。

鲁西西不像哥哥那样淘气,她不爱到屋外面去玩,爱在家里玩。

“在家里玩?多没劲!”你可能会说。

鲁西西觉得有劲。她家的墙上、桌子上、柜子上都有她的朋友。鲁西西每天写完作业就和他们玩。

房顶上的白灰鼓起了一个小包,像一只小狗。墙上有三个钉子扎过的小孔,像一个小朋友的脸。桌子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木纹,像高山,像大河,像……鲁西西就喜欢和这些朋友玩,当然是自言自语地说,很有意思。

这天下午,鲁西西放学后在家里写作业。铅笔尖磨圆了,她拿起小刀在桌面上刮铅笔芯。小刀一下一下地碰到桌面上。

“哎哟!”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喊叫。

鲁西西吓了一跳,她回头看看,屋里没人!

鲁西西继续刮铅笔芯。

“哎哟!疼死了!”又是一声。

“你是谁?”鲁西西有点害怕了。

“我是团团,你干吗用刀子扎我!”从桌面上传来的声音!

鲁西西仔细一看,可不是嘛,桌面上有一块木纹像一张小女孩的脸,鲁西西早就认识她,可她从来没说过话!

“对不起,扎疼了吗?”鲁西西轻声问。

“够疼的,要不我不会叫出声来的。”团团显然不满意了。

“我去给你拿点儿药水。”鲁西西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们的药对我们没用。”团团说。

“你们?”鲁西西惊讶地问。

“是呀!是我们!你们有你们的世界,我们有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里,有许许多多好玩的地方。”团团忘了疼,兴奋地说。

鲁西西没想到,除了自己生活的世界,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特别好玩的世界,而且就在自己家里!

“你来玩好吗?”团团挺喜欢鲁西西,她把刚才不愉快的事给忘了。

“我?”鲁西西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我这么大,怎么进去呢?”

“你看着我,脑子里什么也别想,默默地坐十分钟,就能进来。”团团教给她。

“真的?”

“不骗你。”

鲁西西坐下来,眼睛看着团团。她这才知道,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很难。刚把这个事轰出去,那个事又悄悄钻进来。大脑简直像个火车站,没有空着的时候。

十分钟过去了,鲁西西还坐在那里。

“我进不去。”她泄气地说。

“别急,再试一次。心要静。”团团说。

鲁西西使劲儿把脑子里的事都赶出去。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行啦,这不是进来了吗?”团团拉着鲁西西的手高兴地说。

鲁西西一看,真的进来了。她再一看,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就是在童话书里也没见过这般神奇的地方。

鲁西西的眼睛看花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鲜。大树长在房上,鸟儿在水里游泳,鱼儿在路上走……

“你们这儿的鱼离开水还能活?”鲁西西的眼睛都瞪圆了。

“那当然。”团团得意地说,“你们那儿有你们那儿的规矩,像什么鱼不能离开水呀,吃东西必须用嘴啦,我们这儿和你们那儿不一样,要不,我干吗告诉你好玩呢!”

“真逗。”鲁西西乐了。

团团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鲁西西很喜欢她。她俩很快就成了朋友。

“刚才把你弄疼了吗?”鲁西西想起刚才在桌子上刮铅笔,把团团碰疼了,挺难为情。

“没关系,要不你还进不来呢!”团团笑了,“不过,以后你可别在桌子上刮铅笔了,碰着谁,谁都会疼的。”

鲁西西点头答应了。

“对了,我一会儿怎么出去呀?”鲁西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你一直跟着我就行了。我把你带进来也只有我能送你出去。等你玩够了,我就送你出去,好吗?”

“行。”鲁西西点点头。

“走,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国王。”团团说。

“国王?”鲁西西一听国王就害怕,在她心目中,国王都是长着大胡子的可怕人物。

“你怎么了?”团团见鲁西西脸都吓白了,吃惊地问。

“国王……很……厉害吧?”鲁西西胆怯了。

“嗨!国王厉害什么?还不和咱们一样。”

“国王和咱们一样?”

“对呀!”

“他不抓咱们?”

“干吗抓咱们?”

“我看书上写的国王都爱抓人。”

“那是你们那儿的书!我们这儿的国王谁也不管,就管零食。”

“管零食?”

“对呀!”

鲁西西觉得太新鲜了,还有管零食的国王!

“走吧,别害怕。”团团拉着鲁西西的手说。

鲁西西半信半疑地跟着团团去找零食国王。

她们走过一座小桥,来到一座绿色的木屋子旁。

“这就是国王的家。”

团团说完伸手去敲门。

鲁西西躲在团团身后,以防万一。

门开了,鲁西西偷眼望去,差点儿笑出声来——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王服,头上戴着辉煌的王冠。

“是团团,快进来!”国王一边拍手一边说。

“我给你带来一位客人。”团团把身后的鲁西西拉到国王面前。

“我叫鲁西西。”鲁西西自我介绍说。她一点儿也不怕了。

“欢迎!欢迎!”国王笑了。

鲁西西进屋一看,国王的家里全是零食,有花生米、瓜子、巧克力、冰棍、鸡蛋卷……

鲁西西平时最爱吃零食,就连写作业也是一边嗑瓜子一边写,嘴里不闲着。

鲁西西看到这么多零食,咽了一下口水。尤其是那些话梅,她一见就想吃。

“你一定爱吃零食吧?”国王问鲁西西。

鲁西西刚想说“爱”,团团赶紧拽了一下她的衣服。鲁西西没说出来。

“不爱吃?”国王不相信,“女孩子有几个不爱吃零食的!”

国王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厚本子。

“这是你们那儿所有爱吃零食的人的名单,你的名字要在上面就糟了。”团团小声告诉鲁西西。

“为什么?”鲁西西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爱吃零食的人的名单,她觉得挺好玩。

“零食全归国王管。吃剩的皮呀、核呀什么的也归他管。零食国王最爱开玩笑,他要是发现你爱吃零食,就把你吃过的那些东西让你检阅,活活能累死你,他在一旁哈哈大笑。”团团说。

鲁西西一看,零食国王正在翻名单。

“我怎么会在他的名单上呢?”

鲁西西不相信,凑过去看。

本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后面还有一个括弧,里面注明性别。女孩子比男孩子多,占绝对优势。鲁西西看见了自己认识的几个女孩子的名字。

“哈,你在这儿呢!”零食国王高兴了,指给鲁西西看。

鲁西西一看,可不是嘛!

“鲁西西”三个字后边的括弧里还注明“女”。

“糟了。”团团小声说。

零食国王对鲁西西说:“请你检阅你吃过的零食大军。”

国王说完递给鲁西西一张纸,鲁西西一看,纸上是这样写的:

“看明白了吧?”零食国王冲鲁西西挤了一下眼睛,一副调皮样儿。

“这、这得多长时间呀?”鲁西西还是觉得挺好玩,只要时间不长,检阅自己吃过的零食挺有意思。

“这要看你吃过多少零食了。”零食国王不等鲁西西再说话,就把她拉到一个画好的方块里,“你站在这里检阅,千万别动。”

零食国王和团团坐在鲁西西对面的沙发里,零食大军将从鲁西西面前浩浩荡荡地通过。

零食国王拿起沙发扶手上的一个话筒说:“鲁西西零食大军准备——”

“准——备——完——毕——”房顶上传来的声音。

“检阅开——始——”国王宣布。

鲁西西左边的一扇门打开了,只见一队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花生壳方阵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方阵前边打着一面旗子,旗子上边写着“鲁西西”三个字。

鲁西西想起了检阅注意事项,她立正站好,举起右手。

花生壳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接受鲁西西的检阅。它们都是鲁西西吃花生时剥下来的。

真多,一眼望不到头。

跟在花生壳大军后面的是雪糕的棍儿,有的棍儿上边还挑着糖纸,花花绿绿,挺好看。

零食国王和团团都忍不住笑了。

鲁西西可笑不出来,她的胳膊发酸,渐渐支持不住了。

“怎么还不完呀?”鲁西西望不到零食大军的尽头。

鲁西西忍不住了,把手放了下来。

手刚一放下来,鲁西西的肚子就疼起来,和她从前吃多了零食肚子疼一模一样。

鲁西西赶紧又把手举起来。

跟在雪糕棍儿后面的是瓜子皮仪仗队,跟在瓜子皮仪仗队后面的是话梅核大军,跟在话梅核大军后面的是橄榄核……

零食国王笑得前仰后合,他就爱看零食大军接受主人的检阅。

鲁西西的腿站不住了,可她不敢动,再动两次,就会永远不长个了。鲁西西想起妈妈说过,光吃零食不吃饭,营养不够,就不长个。

看到鲁西西的难受样儿,团团真后悔把她带到零食国王家里来。团团不知道鲁西西吃过这么多零食。

零食大军浩浩荡荡地行进着,现在通过检阅台的是橘子皮和香蕉皮混合队伍,它们唱起了自己的进行曲:

我们是零食大军,

我们是零食大军,

和我们交上朋友真叫开心。

随叫随到,

我们时刻跟着您!

吃饭没意思,

我们和您最亲。

请把您的胃,

全部交给我们!

鲁西西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举起的右手直发抖。

“让她歇会儿吧!”团团实在不忍心了,对零食国王说。

零食国王也没想到鲁西西吃了这么多零食,现在还望不到头呢!

“好吧,那就分几次检阅吧!”零食国王对着话筒说,“第一次检阅到此结束,未接受检阅的零食不要闹情绪,五分钟后继续检阅。”

鲁西西一屁股坐到地上,团团跑过去给她擦汗。

“你可真能吃零食。要知道你爱吃零食,我就不带你到这儿来玩了。”

“咱们走吧,一会儿还得检阅呢!”鲁西西害怕了。她有点儿对团团不满意,干吗带我到这个地方来?鲁西西怀疑团团是故意出她的洋相。

趁零食国王不注意的时候,团团拉着鲁西西跑了出去。

“鲁西西,别走呀,还有那么多零食大军等候你检阅呢!”零食国王在后面大声喊。

鲁西西连头都不敢回。

“别怕,他不会来抓你的。”团团跑不动了,喘着气对鲁西西说。

“你当然不怕,要是让你举着手站上半个小时,你就怕了!”

鲁西西越想越生气,认定是团团存心捉弄她。鲁西西不理团团,继续往前跑。团团是个实心眼儿,她还以为鲁西西是让零食国王吓的呢!其实,鲁西西对她不满了。

“鲁西西,我实在跑不动了,歇会儿吧!”团团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手绢擦汗。

“我站了半天还没说累,她坐在沙发里倒挺累!”鲁西西看了团团一眼,心说。鲁西西有点儿小心眼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爱往心里去。

“不行,我得接着跑,谁让她捉弄我的!”鲁西西想。

鲁西西拔腿又跑起来。其实她也跑不动了,可不知怎么搞的,一赌气,劲儿倒大了。

“鲁西西,别跑啦!零食国王不会再让你检阅了!”团团大声喊。

鲁西西不理她,一头钻进了路旁的灌木丛……

鲁西西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她实在跑不动了,才躺在草地上。

“零食国王怎么会掌握那么多爱吃零食的人的名单?看样子,所有爱吃零食的人都在上面。”鲁西西顺手揪了身边一根小草,一边想一边把草含在嘴里,她的嘴不能闲着,没零食也没关系,只要嚼着点儿东西就行。

“这个团团真不够朋友。”鲁西西一边嚼着小草一边想,“一定是她平时看见我爱吃零食,有意哄我进来受‘教育’,既然吃零食不好,干吗还有那么多人吃!”

鲁西西实在不服气。不过她觉得,以后还是少吃为妙,肚子疼倒是小事,如果个子真的长不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这时,鲁西西发现嘴里含的小草好像发出了一种声音。

她从嘴里抽出小草,放到耳朵上,果然小草里传出一个声音,好像是在发布命令:“各舰注意!各舰注意!阔阔舰长命令,下一个航行目标——鲁西西!方位——东南,距离——五百六十二米。”

鲁西西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又拔了一棵小草放在耳朵上,还是同样的声音。

“航行目标?”鲁西西弄不懂。

“各舰注意?”鲁西西纳闷了。

这地方真怪,什么事都让人琢磨不透。

正当鲁西西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她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鲁西西坐起来一看,是一条走在路上的鱼。

“你好!”鱼看见了鲁西西,有礼貌地说。

“你……好……”鲁西西结结巴巴地说。她对鱼不在水里游而在路上走还不大习惯。

“你干吗一个人在这儿?”鱼问鲁西西,“多闷得慌。”

“还没觉得闷。”鲁西西忽然想起了小草说的话,“你知道阔阔舰长是谁吗?”

“当然知道!”鱼笑起来,“阔阔舰长是我的老朋友,你认识他?”

鲁西西摇摇头。

“听说过?”鱼问。

“从这里听说。”鲁西西拿起那棵小草给鱼看。

“噢,他们舰队利用小草当无线电天线,这还是个秘密呢!”鱼告诉鲁西西。

“阔阔舰长说,我是他们舰队的航行目标。我这儿又没水,怎么开船?”鲁西西问。

“什么?你是目标?你没听错?”鱼吃惊地问。

“那还能听错!”鲁西西发现鱼的神色不大对,“怎么啦?”

鱼刚想说,又止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竹签,递给鲁西西。

“你沿着这条路往西北方向走,就能看到一个港口,那儿停泊着许多舰船,你赶快找到阔阔舰长,把这根竹签给他看,再告诉他你就是鲁西西,别让他的舰队拿你当目标航行。快走吧!”

鲁西西接过竹签,心想:“这简直像童话里发生的事了。”

“快去吧!如果舰队已经起锚,你可要受点罪了。”鱼催促鲁西西。

一听说受罪,鲁西西害怕了。她谢过了会走路的鱼,去找阔阔舰长。

鲁西西顺着小路朝西北方向跑去,路两旁都是灌木丛。要在以前,她绝对不敢一个人走这样的路,可现在,她忘记了害怕。

绕过一个小山坡,鲁西西眼前是一座港口,港口里整齐地停泊着一排舰船。

鲁西西看见几艘舰正在起锚,她一口气冲过去,不由分说,踏上了一艘乳白色的大舰。她刚在舰上站稳,船就起锚了,踏板也抽回来了。

“你干什么?”一个水手跑过来问鲁西西。

鲁西西一看,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我找阔阔舰长。”鲁西西甩了一下头发,心想,“我当是什么舰队,原来是一帮男孩子当水手!”

鲁西西平时最不爱理瞧不起女孩子的男孩子,她觉得凡是摆出男孩子臭架子的人,都是装蒜!其实,这些男孩子最喜欢和女孩子玩。

鲁西西扭头就走,她知道,这种男孩子,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儿。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水手追上来,“往右拐,进那个小门,再往右拐,上楼梯……”

水手领着鲁西西来到了舰长指挥室。

水手按了一下电铃。

鲁西西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墙壁,她惊讶地发现墙壁是有弹性的。

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胖胖的老头。他手里拿着一张航行图。

“报告舰长,这位小女孩找您。”水手指指鲁西西说。

“进来吧。”阔阔舰长慈祥地冲鲁西西笑笑,鲁西西觉得阔阔舰长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反正站在他身边就觉得温暖,给人一种舒服和踏实的感觉。

水手带上门走了。

阔阔舰长的房间很怪,墙上除了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望远镜外,还有各种各样鲁西西从未见过的照片。有的照片上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的照片上布满了礁石,还有……

“你找我?”阔阔舰长和蔼地问。

“嗯,”鲁西西点点头,“我叫鲁西西。”

“什么什么?你是鲁西西?”阔阔舰长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见他急忙铺开手中的航行图,航行图上清楚地标着“航行目标1——鲁西西”。

“你真叫鲁西西?”阔阔舰长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当然。”鲁西西说。她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怀疑她是不是真叫鲁西西呢!

“我们现在正要到你那儿去航行,你却在我们舰上!”阔阔舰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到我这儿航行?我又不是海!”鲁西西一直怀疑阔阔舰长的舰队都是些精神病患者。

阔阔舰长顾不上理鲁西西,他拿起挂在墙上的一只草编的话筒大声说:“各舰注意!各舰注意!停止航行,原地待命。”

鲁西西弄不清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阔阔舰长的舰队中止了航行。因为舰队的航行目标就在舰队的旗舰上!

阔阔舰长感觉到问题很严重。要知道,他的舰队的使命是绝密的,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舰队为什么存在。

“你知道我们舰队要去哪儿吗?”阔阔舰长问鲁西西。

“去我那儿。”鲁西西撇了一下嘴。

“你怎么知道?”阔阔舰长睁大了眼睛。

“从小草那儿听来的呗!”鲁西西有点儿得意。

“那你怎么知道到我的舰队上来?”

鲁西西想起了会走路的鱼给她的竹签。她从兜里掏出竹签,递给阔阔舰长。

“我碰见一条会走路的鱼,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让我把这支竹签给您。”

阔阔舰长接过竹签一看,笑了。

“这老弟,净给我找麻烦。”阔阔舰长笑着说,“原来你是从外边来的。”

“那条会走路的鱼是你弟弟?”鲁西西差点儿笑出声来。

“是我的老朋友。”阔阔舰长一边说一边把竹签收起来,“好吧,看在老朋友的面上,先不去你心里航行了。”

“去我心里航行?”鲁西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我告诉你吧!”阔阔舰长往沙发上一坐,嘴上叼着一个大烟斗。

鲁西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在你们的世界里,有许多人的心胸非常宽阔,他们的胸怀是一片辽阔的大海,你们那儿有句话,叫作‘宰相肚里能撑船’,对吧?”阔阔舰长吸了一口烟。

鲁西西点点头,她学过这句谚语。鲁西西似乎有点儿明白阔阔舰长的舰队在哪儿航行了。

“可有不少人,心胸非常狭窄。换句话说,就是小心眼儿。”阔阔舰长看了鲁西西一眼。

鲁西西脸红了,但她心想,小心眼儿有什么关系?

阔阔舰长好像看出了鲁西西在想什么。

“旁观者清啊!咱们两个世界是邻居,我们生活在你们那儿所有的家庭里。我们觉得心胸狭窄的人不好,他们不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幸福和欢乐,反而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大家不得安宁。再说,干吗不愉愉快快地生活,而整天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听阔阔舰长这么一说,鲁西西觉得挺有道理。

“那你们舰队……”鲁西西问。

“我的舰队就是专为你们那儿那些心胸狭窄的人组建的。”一说到自己的舰队,阔阔舰长满脸生光,“我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折磨自己。”

“你有什么办法?”鲁西西觉得阔阔舰长心眼儿不错。

“我的舰队开到那些小心眼儿的人的心胸里去,帮他们把心胸弄开阔些,起码装得下我的整个舰队!当然,他们要受点苦,可能挺疼,但以后他们就会成为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每天生活在欢乐之中。”阔阔舰长痛痛快快地吸了一口烟。

“你怎么知道谁是小心眼儿呢?”鲁西西想知道阔阔舰长怎么知道她是小心眼儿的。

“小心眼儿的人身体里经常会发出一种电波,这种电波能干扰别人的生活。我们抓住这个特点,利用我们的天线——所有的小草,接收这种电波,然后再确定我们的航行目标。”阔阔舰长笑笑,“你身上的电波就被我们接收到了。”

鲁西西想起刚才她和团团耍小心眼儿,不好意思了。

“他们舰队这么大,怎么开进人的心眼儿里去呢?他们怎样开阔人家的心胸呢?”鲁西西想,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我能跟你们一起航行吗?”鲁西西想跟阔阔舰长的舰队航行一次,看看心胸狭窄的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样儿。

阔阔舰长想了一下,同意了。

“你就跟着我吧,这个房间归你住。”阔阔舰长指指旁边的一个小门。

鲁西西的房间非常漂亮,柔软的床,别致的床头柜,还有美丽的地毯。鲁西西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弹性的。

“各舰注意!各舰注意!”外间传来阔阔舰长的声音。

鲁西西跑出来看阔阔舰长指挥。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和一个舰队出去远航,而且是到人的心胸里去远航。

“取消1号航行目标。取消1号航行目标。向2号航行目标全速前进!”阔阔舰长有力地发布命令。

通过舷窗,鲁西西看见许多舰船跟在阔阔舰长的旗舰后边,飞快地行驶着,船尾翻起洁白的浪花。

阔阔舰长埋头看航行图。

鲁西西凑过去一看,惊讶得叫出声来。

2号航行目标是她的同班同学孔莉莉!

“怎么啦?”阔阔航长问。

“这是我……的同学。”鲁西西指着航行目标图上孔莉莉的名字说。

“她是个小心眼儿吧?”阔阔舰长笑着说,“我的舰队优先帮助孩子开阔心胸,因为人的童年最幸福,要是在童年时期整天耍小心眼儿,真是亏透了。”

鲁西西早就知道孔莉莉是班上有名的小心眼儿。别人无意说的一句话,她能牢牢记上一个月,总以为人家是在说她,变着法儿地报复人家。

鲁西西有点儿替孔莉莉担心,这么庞大的舰队开进去,一定很疼。

“接近目标,准备——”阔阔舰长趴在巨大的望远镜上指挥。

旁边有一台小一点儿的望远镜,鲁西西凑过去一看,真是同班同学孔莉莉!

“收缩舰体——”阔阔舰长大声命令。

话音刚落,鲁西西觉得船身一震,发出一声挺怪的响声,整个舰队都变小了。连鲁西西也变小了!不过,由于四周的东西也都变小了,所以鲁西西没有觉得不适应。鲁西西现在明白船身为什么有弹性了。

“真像童话里发生的事!”鲁西西兴奋地想。

忽然,鲁西西觉得船身飞了起来,紧接着,窗外一片黑暗。

“报告舰长,本舰已进入2号目标水域!”

鲁西西听出,这是那个领她来的水手的声音。

“报告舰长,挖掘舰顺利进入2号目标水域!”

“报告舰长,排礁舰进不去!2号目标水域狭窄!”

“报告舰长,破冰舰进不去!”

“报告舰长,抢救舰进不去!”

“报告……”

“报告……”

阔阔舰长皱起眉头:“这个孔莉莉,心眼儿真小!”

“挖掘舰和旗舰开始战斗。其他舰船在外围水域待命!”

“明白——”

“明白——”

鲁西西趴在望远镜上一看,由于孔莉莉心胸太窄,旗舰勉勉强强驶了进来,但被卡在两块礁石的中间,动不了窝。

“挖掘舰准备战斗!挖掘舰准备战斗!”阔阔舰长命令。

“挖掘舰明白!”

“先进攻旗舰右边那块礁石!”阔阔舰长通过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下命令。

“给你这个望远镜用。”阔阔舰长从墙上摘下来一个样子挺怪的望远镜,上边还带有一副耳机。

鲁西西戴上耳机,举起望远镜。

望远镜里的景象使鲁西西大吃一惊,那块巨大的礁石原来是由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凝固成的。

阔阔舰长按了一下鲁西西手上的望远镜上的一个按钮,镜头里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放学路上,两个女同学在前面走,孔莉莉在后面走,前面的两位女同学一边走一边说话,其中一位女同学无意地看了孔莉莉一眼。

“她们肯定在说我的坏话!”孔莉莉想。

“她俩说我什么呢?说我的衣服难看?说我只考了七十五分?……”

鲁西西通过耳机清清楚楚地听到孔莉莉在心里说的话。

孔莉莉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这件事在她心里扎了根。

鲁西西再按一下望远镜上的按钮,又一个镜头出现了:

孔莉莉趴在一位女同学耳朵上小声说:“咱们不跟张燕玩了,瞧她那副神气样儿,哼,我最看不上她!”

张燕就是上次走在孔莉莉前面的两位女同学之一。

“鲁西西,”阔阔舰长边观察边说,“你看,你们的世界多美,有高山、大河、蓝天、白云。每个人都应该为这个世界增添点儿光彩才对。因为有了你,周围的人感到愉快,这多好!你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乐,使别人忘掉痛苦,这就是为世界增添光彩。你看孔莉莉,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快,就像污染环境一样,不好。”

鲁西西觉得阔阔舰长说得对。她想起自己也是小心眼儿,脸红了。鲁西西决定当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当一个能为世界增添光彩的人。

通过望远镜,鲁西西又看到孔莉莉心里许许多多不值得装的小事。这些事凝固成礁石,把孔莉莉的心越堵越窄……

阔阔舰长所在的旗舰被两块大礁石夹在中间动不了,挖掘舰向旗舰右边的大礁石冲过去。

只见挖掘舰船头伸出一只钢铲,使劲儿朝大礁石铲去。

砰的一声,礁石上冒出许多火星。

“真硬!”鲁西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把这些根本不值得装在心里的小事装得这么牢,真要命!”阔阔舰长一挥手,“换爆破舰!”

挖掘舰退了出来。爆破舰开了过去。

鲁西西担心地问:“会把孔莉莉炸坏吗?”

阔阔舰长笑了:“哪儿能炸坏呀!不过心里也会觉得难受。你想,一个小心眼儿变成心胸宽阔的人,总得经历一番……”

阔阔舰长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右边那块礁石炸碎了。紧接着,鲁西西觉得船动了。

就在这时,鲁西西自己心里也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顿时,她觉得心胸开朗多了。

旗舰前进!

阔阔舰长兴奋地对着话筒指挥:“卫生舰迅速清理碎礁石!爆破舰继续爆破!其他舰船迅速向我靠拢!”

旗舰的前方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礁石,还有淤泥什么的。

整支舰队都开进了孔莉莉的心胸里,爆破的爆破,挖掘的挖掘,清理的清理,简直像一场大海战。

阔阔舰长带鲁西西来到甲板上,孔莉莉的心胸变了样儿,刚才还是狭窄的小心眼儿,现在变成了一片辽阔的海洋,宽广得一眼望不到边。

一阵阵清爽的海风吹拂着鲁西西的头发,几只漂亮的海鸥擦着水面飞翔……

阔阔舰长看出鲁西西好像有什么要求。

“让你的舰队……也到我这儿,”鲁西西指指自己胸口,“航行一次吧。”

“不用啦,哈哈,”阔阔舰长笑的声音很洪亮,“你已经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了!”

“可你的舰队没来过呀!”

“有不少人能自己把自己的胸怀变得宽阔起来,他们能把自己心中的礁石炸掉。当然,这种人本身是很聪明的,你就是聪明人。”

鲁西西相信阔阔舰长的话,因为她刚才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发生了变化。

鲁西西猛然想起了团团。

“团团怎么会故意把我带到零食国王家里去出洋相呢?是我错怪团团了!”鲁西西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该死的小心眼儿!”

“怎么啦?”阔阔舰长看见鲁西西哭了,问。

“你能马上送我回去吗?”鲁西西把她和团团的误会告诉了阔阔舰长。

“嗯,应该送你回去。”阔阔舰长点点头。

鲁西西带着眼泪笑了。

正在这时,响起了警报。一名水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怎么回事?”阔阔舰长问。

“有紧急情况。3号目标出现紧急情况!”

阔阔舰长赶忙朝指挥室跑去,鲁西西跟在后面。

航行图上标明,3号目标是个女学生,今年高中毕业。

“刚接收到的电波,”那个水手递给阔阔舰长一张纸,“她没考上大学,想不开了,要寻短见。”

“啊?”阔阔舰长急了,“舰队注意!舰队注意!迅速撤离2号目标。向3号目标全速前进!”

鲁西西也为那位大姐姐担心,一个劲儿地催阔阔舰长再快一点儿。阔阔舰长的舰队飞一样地向3号目标驶去……

“考不上大学,干吗就不活了?”鲁西西不明白。

“想不开呗,太爱面子。还有父母的压力。”阔阔舰长叹了口气。

阔阔舰长的舰队驶进了3号目标水域,整个舰队一进去就全都搁浅了,一动也不能动。

“报告舰长,水位太低,舰队搁浅。”

“报告舰长,水被堵住了,流不过来。”

鲁西西从望远镜里看见,一条长长的大坝拦住了海水,海水流不过来。她换上那架奇特的望远镜,戴上耳机。

原来,那条大坝是这位大姐姐自己筑在心里的,什么“人家该笑话啦”,“今后没脸见人啦”,“别人都考上大学啦”等等,自己把自己的心给堵死了。

“各舰炮手准备,目标——大坝,开炮!”阔阔舰长斩钉截铁地下命令。

几十门大炮同时开火了。鲁西西最怕放鞭炮,为这个,皮皮鲁净笑话她。这次,鲁西西倒不觉得害怕。

大坝被炮火轰塌了。海水呼啸着奔腾而来,舰队又航行在辽阔的海洋里。

“大姐姐想开喽!大姐姐想开喽!”鲁西西在甲板上跳着喊。

阔阔舰长决定派一艘汽艇送鲁西西回去,舰队还要继续航行。

鲁西西恋恋不舍地告别了阔阔舰长和他的舰队,登上了小汽艇。

和阔阔舰长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却使鲁西西大开了眼界,经历了一次一般人连想都想不到的奇遇,还懂得了不少道理。

一转眼,汽艇就开到舰队出发的港口,鲁西西没等船停稳,就跳上了岸,她急于找到团团。

穿过灌木丛,鲁西西来到她和团团分手的地方,可是哪里还有团团的影子!

“团团——”鲁西西大声喊着。

没人答应。

鲁西西边找边喊,她又看见了零食国王的小屋子,鲁西西不敢过去,远远地看了会儿。

“糟了!”鲁西西忽然想起,找不到团团,她就出不去了。也就是说,她回不了自己的家了。

鲁西西急了,她想哭,可又一想,还是节约点儿时间先找团团吧,找不到再哭也来得及。

鲁西西现在想皮皮鲁了,要是哥哥在,准能想办法出去,他的主意多。

“还不快走,去晚了就报不上名了。”鲁西西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鲁西西回头一看,两个女孩子飞快地走过来。

“你们认识团团吗?”鲁西西忙问,她像碰见了救星。

两个女孩摇摇头。

“你们去干吗?”鲁西西好奇地问,她发现她俩一定有急事。

“报名考大学。”其中一位回答。

“这么小就上大学?”鲁西西不信。两个女孩子和她差不多大。

“年龄不限,只要符合条件就能上。”一个女孩子说。

“你不去报名?”另一个女孩问。

“什么大学?”

“唧唧唧大学。”

“鸡鸡鸡大学?”鲁西西还从来没听说过,“是养鸡的大学吧?”

“不是鸡鸡鸡大学,是唧唧唧大学。”

“机机机大学?”这名字鲁西西也没听见过,“是飞机?还是拖拉机?”

“唉,唧唧唧大学!”一个女孩子在地上用石子写了“唧唧唧”三个字。

“这是什么大学?真逗!”鲁西西觉得挺好玩。

“来不及说了,去晚了就报不上名了。”两个女孩子拉着手跑了。

好奇心逼着鲁西西非去看看这所唧唧唧大学不可,说不定团团会在那儿。

鲁西西跟在两个女孩子后面跑。

跑了没多远,鲁西西看见前面有一座城市,城市的房子很怪,有的房子吊在树上,有的楼房有二层三层四层……就是没有一层,还有的房子泡在水里,像船一样。

前面的两个女孩子跑进一座大楼,鲁西西跟着跑过去一看,门上悬挂着一个大牌子:唧唧唧大学。

鲁西西走进去,右边的一个房间门上写着:唧唧唧大学报名考试处。

两个女孩子推门进去了。到这所大学报名的人不太多。

“请您报个名吧!”一个胸前别着“唧唧唧大学”校徽的人对鲁西西说。

“我们这所大学是第一流的高等学府,培养的人才遍布全世界!”又一个戴校徽的人说。

鲁西西发现,这两位唧唧唧大学的工作人员,眼珠都是红颜色的。

鲁西西还没来得及问唧唧唧大学是学什么的,就被两位工作人员推进了报名考试处。

房间里有小孩,也有大人。他们正在接受考试。

红眼珠的工作人员给鲁西西报了名。鲁西西等待入学考试。

现在,鲁西西在路上碰到的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正在考试。

“请按照这个题目写篇作文。”考官递给那个女孩子一张纸,考官也是红眼珠!

作文题目是:“他们比我强怎么办?”

只用了一分钟,女孩子就写完了。

“真快!”鲁西西羡慕地看着那个女孩子。鲁西西最怕作文。

考官一边看作文一边点头,连声称赞:“好!好!!好!!!真是一篇难得的佳作。大手笔!请大家看看,请大家看看。”

考官把作文递到大家眼前。

鲁西西一看,作文是这样写的:

他们比我强怎么办?

他们比我强——

气死我啦!

恨死我啦!!

急死我啦!!!

他们比我强——

我不干!

我不答应!!

我、我骂他们!!!

“这叫什么作文?!”鲁西西愣住了。

“下面考数学。”考官说。

“一个人有五只手,再加五只手,等于几只手?”考官问。

“二十五只手。”女孩子回答。

“很好。”考官满意地点点头,“你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弟弟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们一共有几个爸爸妈妈?”

“四个爸爸,四个妈妈。”女孩子回答。

“太好了,你被本大学录取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荣的唧唧唧大学的学生了。”考官递给女孩子一张入学通知书。

“这叫什么考试?”鲁西西想大笑一场。

考试继续进行着。一个男孩子因为数学题都答对了,而被取消了入学资格。

鲁西西觉得唧唧唧大学里面一定很好玩,考试时,她故意答错数学题,作文也写得一团糟。于是,她被唧唧唧大学录取了。

鲁西西胸前别着唧唧唧大学的校徽,走进了大礼堂。学校为新生举行开学典礼。

主席台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她的眼珠最红。

“我给同学们介绍一下,”刚才那个考官说,“这位是本校大名鼎鼎的嘟嘟嘟校长,欢迎她给我们讲话。”

嘟嘟嘟校长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唧唧唧大学光荣的大学生了,本校专门招收没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我们学校一个也不要!我们专门教给你们怎样对付那些有本事的人。谁有本事,我们就恨他,就生气,就眼红,就……”

台下响起了打雷一样的掌声。

掌声刚停,一个学生站起来,指着嘟嘟嘟校长就骂:“你为什么能站在台上讲话?你哪点比我强?气死我啦!恨死我啦!!”

那位大学生气得昏了过去。

嘟嘟嘟校长欣喜若狂,大声喊起来:“这是高才生呀,快!快!快抢救!提升他为系主任!”

“校长,刚入学就当系主任?”考官嫉妒了。

“是人才,就得破格提拔。”嘟嘟嘟校长说。

鲁西西这才明白,唧唧唧大学是专门培养嫉妒人才的。

“同学们,”嘟嘟嘟校长又喊起来,“全世界都有我们的毕业生,这是我们唧唧唧大学的光荣和骄傲!”

雷鸣般的掌声。

喇叭里响起雄壮的《唧唧唧大学校歌》:

谁也不能比我强,

谁也不能活得比我好,

唧唧唧,嘟嘟嘟,

我的眼里容不了,

我的心里容不了。

全体新生——除了鲁西西——都跟着唱起了校歌。鲁西西觉得这所教人嫉妒的大学不好,她决定退学。

“退学?”嘟嘟嘟校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新鲜事,她疑惑地看看鲁西西。鲁西西点点头。

“不行,只要考入本校,不拿到毕业证书决不让离校。”嘟嘟嘟校长斩钉截铁地说。

鲁西西傻眼了。

“学习成绩好可以提前毕业嘛!”嘟嘟嘟校长安慰鲁西西。

就这样,鲁西西只好硬着头皮上课。

“今天我们上第一节课:嫉妒的优越性。”一个瘦高个教授给鲁西西这个班上课。

“瞧他那德行,还教我呢!”一个大学生站起来指着教授对同学们说。

同学们大笑起来。

“高才生!高才生!”教授大吃一惊,连连称赞。他万万没想到,一节课未上,学生就有这么高的水平。

“请你给大家介绍经验!”教授请那位高才生上讲台。

除了鲁西西以外,全班同学都嫉妒得昏死过去。

教授看到他的学生水平都这么高,也嫉妒得一头栽倒了。

鲁西西觉得,这些爱嫉妒人的人都像马戏团的小丑,自己没本事,还不让别人有本事。

“这是怎么回事?”嘟嘟嘟校长看见全班同学加上教授都昏过去了,忙问鲁西西。

鲁西西把经过告诉了校长。

“你为什么不昏过去?”嘟嘟嘟校长奇怪地问。

“我不觉得可气呀!”鲁西西说。

“没见过你这样不求上进的学生!”嘟嘟嘟校长最头疼像鲁西西这样没有“自尊心”的学生。

“学习成绩不好,你就别想毕业!”嘟嘟嘟校长说。

一听不让她毕业,鲁西西吓得昏了过去。

“好学生,好学生!”嘟嘟嘟校长为自己高超的教育方法感到自豪。

鲁西西这届学生就要进行毕业考试了。

经过几天的学习,大学生们的眼珠都红了,只有鲁西西的眼珠还是黑的。

毕业考试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检查眼珠是不是变了。

这可急坏了鲁西西,怎么办呢?看到别人比自己强,鲁西西从来不眼红呀!

再说,通过和阔阔舰长的舰队航行,鲁西西的心胸变得宽阔了。而爱嫉妒的人全是小心眼儿。

为了想办法离开唧唧唧大学,鲁西西三天三夜没睡觉,终于把眼睛熬红了。

总算通过了毕业考试,鲁西西领到了一张唧唧唧大学毕业证书。

嘟嘟嘟校长亲自欢送毕业生,还勉励大家今后要长期坚持自学,争取考入唧唧唧大学研究生院。

一位中年妇女代表全体毕业生感谢唧唧唧校长的栽培,她说:“我们毕业后,要在这座城市里成立自己的协会。为了纪念母校和校长,协会定名为‘唧唧唧嘟嘟嘟协会’。”

嘟嘟嘟校长高兴得打了二十七个喷嚏。

所有教授都嫉妒得昏了过去。

鲁西西一出校门就把大学毕业证书撕了。

“到哪儿去找团团呢?”鲁西西出校门后,站在街头不知该往哪儿走。

她的同学们蜂拥到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不到五分钟,整个城市就掀起了一场嫉妒的风暴——

有的唧唧唧大学生看到别人比自己穿得好,气得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

有的唧唧唧大学生看见别人买东西,难过得直抽筋。

还有的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同学当了工程师,一秒钟内昏过去了四十七次!

一位唧唧唧大学生看见鲁西西的辫子比她的好看,气得要把鲁西西的辫子剪掉,吓得鲁西西满街跑。

整座城市都被唧唧唧大学毕业生弄乱了,市民们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在窗户里偷看。

鲁西西躲在一位好心的阿姨家里,要不然,她非被那些唧唧唧大学毕业生撕碎了不可。

现在,大街上就剩下唧唧唧大学毕业生了,他们没有嫉妒的目标,就互相嫉妒起来,他们离开嫉妒,一分钟也活不了。

“你的个子干吗比我高?”一个矮个子毕业生朝另一个高个子毕业生扑去。

“你干吗比我长得好?”一个女毕业生朝另一个女毕业生扑过去。

他们互相生着气,扭打着,咒骂着……最后,全都气得昏过去了,躺在大街上。

这座城市的居民都是好心肠,他们专门腾出了一座医院,又开来许多辆救护车,把唧唧唧大学毕业生都送进医院抢救。

鲁西西也参加了抢救工作。

为了防止唧唧唧大学生醒过来再闹事,公民们在医院周围修筑了高大的围墙。

果然,唧唧唧大学毕业生们刚一被抢救过来,就又发疯似的互相嫉妒起来,还大声唱着他们的校歌。

经过慎重研究,公民们决定采取几项必要的措施:

一、给唧唧唧大学毕业生穿一模一样的衣服,连缝扣子的线都要一样颜色的,否则他们又会互相嫉妒。

二、所有的唧唧唧大学生一律剃光头,杜绝因为别人的头发比自己的好而出现打架的现象。

三、通过手术,使唧唧唧大学生的身材一般高。

还有许多具体规定,使得住在医院里的唧唧唧大学毕业生完全一样,谁也别嫉妒谁。

从这以后,被关在医院里的唧唧唧大学生再也不嫉妒了,大家头一次感觉到生活的美好。

为此,嘟嘟嘟校长提出了强烈抗议,可是没有人理她。

鲁西西跑遍了全城,也没见到团团的影子。

她顺着来的路出了城。鲁西西开始想爸爸妈妈了,她还从来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爸爸妈妈。

鲁西西来到一座小山坡下面,坐在草地上哭起来。

忽然,她觉得背后的土坡动了,鲁西西回头一看,土坡上打开了一扇门,一个皮肤白白的小姑娘探出头来说:“请你不要在这儿哭了,你看,你的眼泪都流到我们宫殿里来了。”

“宫殿?”鲁西西自言自语地说。

“当然。”小姑娘肯定地说。

鲁西西探头一看,土坡里面真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团团在里面吗?”鲁西西怀着一线希望问。

“什么团团?”小姑娘问。

“就是一个女孩子。”

“你进来找找嘛!”

鲁西西跟着小姑娘走进了宫殿。鲁西西本来眼泪就多,加上几天没哭了,全积攒到一起,把宫殿的地弄湿了一大片。“真对不起。”鲁西西对小姑娘说。

“其实也没关系,只是我们都怕水。”

“怕水?”鲁西西惊奇地问。

“我们的身体是用蛋糕做的。”

“蛋糕做的?”鲁西西仔细一看,小姑娘的皮肤那么白,原来都是奶油。

宫殿非常漂亮:高大的柱子,雕刻着美丽花纹的墙壁……整个宫殿都弥漫着扑鼻的香味儿。鲁西西仔细一看,原来宫殿也是用蛋糕做的,小姑娘领着鲁西西来到一个香喷喷的房间。一位漂亮的蛋糕公主正坐在屋里发愁。

“你好!”鲁西西有礼貌地说。

“你好!”蛋糕公主惊奇地望着鲁西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你是……”

“我叫鲁西西,我来找一个叫团团的朋友。”

“我们这儿没有叫团团的。”蛋糕公主说。

鲁西西失望了。

“你从哪儿来?”蛋糕公主感兴趣地问。

“从外面。”鲁西西没精打采地说。她肚子饿极了。

“外面好玩吗?”蛋糕公主问。

“你没出去过?”鲁西西不相信。

“没有。我妈妈不让我出去。”

“整天待在宫殿里?”

“嗯。”

“干吗不让你出去?”

“怕我出危险。”

“那多没意思。”

“可不是嘛。你给我讲讲外边的事吧!”

鲁西西的肚子直叫唤,可她想起阔阔舰长的话:“由于你的存在,使周围的人感到欢乐。”于是,鲁西西忍着肚子饿,给蛋糕公主讲起了外面的故事。

蛋糕公主一边听一边笑。鲁西西的肚子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蛋糕公主以为鲁西西在说话。

“肚子在叫。”

“肚子干吗叫?”

“它饿了。”

“什么叫饿?”

“就是好长时间没吃饭。”

“吃饭?”

鲁西西只好详细地告诉蛋糕公主什么叫吃饭,以及为什么要吃饭等等。

“那你到哪儿去吃饭呀?”蛋糕公主一听说鲁西西还能饿死,着急了。

鲁西西看着宫殿直咽口水,可她总不能说:“把你的宫殿给我吃了吧!”

“你快说,你想吃什么?我能帮你的忙吗?”蛋糕公主催鲁西西。

鲁西西实在饿得受不了,就指着桌子上的花瓶说:“这个就能吃。”

蛋糕宫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蛋糕做的。

“吃花瓶?”蛋糕公主半信半疑地把花瓶递给鲁西西,“当心点儿。”

鲁西西接过花瓶就是一口,真香,那些花纹是用巧克力雕刻的。

蛋糕公主在一旁边看边笑。

等鲁西西吃完了花瓶,蛋糕公主又递给她一把梳子,“把这个也吃了吧。”

鲁西西不客气地把梳子也吃了。

“干脆把桌子也吃了吧!”蛋糕公主怕鲁西西还没吃饱。

“饱了,饱了。”鲁西西掏手绢擦擦嘴,“谢谢你。”

“都吃了才好呢。”蛋糕公主叹了口气。

“为什么?”鲁西西问。

“我妈妈非要我嫁给香蕉王子,我不愿意。”蛋糕公主伤心地说。

“你不愿意,你妈妈干吗让你嫁给他?”

“我妈妈说香蕉王子有钱。”

“又不是和钱结婚。”别看鲁西西年纪不大,挺懂事。

“就是!可妈妈不答应。明天香蕉王子就要来迎亲了。”蛋糕公主伤心极了,“他还不知道呢。”

“他是谁?”鲁西西问。

“菠萝王子。”蛋糕公主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一直很好。他没钱,可他心眼儿好,对我好。而且他肯定能自己挣到钱。”

鲁西西真替蛋糕公主着急。

忽然,鲁西西想起了什么,忙问蛋糕公主:“香蕉王子是香蕉做的吗?”

“那当然。”

“他的车子也是香蕉做的喽?”

“那当然。”

“我有办法了,”鲁西西兴奋地说,“明天我在香蕉王子来的路上等着他,把他的车轮子吃掉,他就来不成了。你今天晚上叫人快去告诉菠萝王子,明天上午来接你,不就行了吗?”

蛋糕公主的眼睛里放出了异彩。

“让你去吃车轮子,真过意不去。”

“没关系,反正是香蕉做的,还吃得惯。”

为了帮助蛋糕公主,让鲁西西把整辆车吃掉都行。

第二天一早,鲁西西来到了香蕉王子的必经之路等候他。

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一辆车。鲁西西原以为香蕉王子坐的一定是马车,没想到他坐的是小汽车。

“得多吃两个轮子了。”鲁西西心说。

正巧,香蕉王子把车停下了。他去给蛋糕公主采花。

鲁西西跑过去,抱着汽车轮子就吃。要在平时,鲁西西吃香蕉挺细嚼慢咽的,这回不一样了,她拼命往嘴里塞着,一点儿也没觉得香。

刚吃了两个轮子,鲁西西就看见香蕉王子抱着一束鲜花走过来了。鲁西西一想,只剩两个轮子反正也走不了,就悄悄跑了。

回到蛋糕公主的宫殿一看,菠萝王子的马车停在门口,蛋糕公主正准备上马车呢。

“行啦,香蕉王子来不了了!我把他的汽车轮子吃了。”鲁西西告诉蛋糕公主。

“谢谢你,鲁西西。”蛋糕公主感激地说。

“你们快走吧,祝你们幸福!”鲁西西说,她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许多。

“你呢?”蛋糕公主问。

“我出去找团团。再见!”鲁西西朝马车里的蛋糕公主摆摆手。

“再见!”蛋糕公主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鲁西西看见蛋糕公主流下两滴奶油眼泪。鲁西西的眼睛也湿了。

鲁西西离开了蛋糕宫殿,她渴极了,蛋糕宫殿里一点水也没有。

翻过两座小山坡,鲁西西听见了水的声音,她朝着有水声的地方跑过去。

水声是从一座圆形的湖里发出的,湖水都快涨出来了。

鲁西西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她趴在湖边,用手捧起湖水,喝了一大口。

“哇——”鲁西西把水全吐了出来,咸极了。

“哈哈。”湖里传来一阵笑声。

鲁西西有点儿生气了,人家喝了咸水,谁在那儿幸灾乐祸呀?

湖里冒出一个鲁西西从来没见过的小怪物,样子很难看。

“你是谁?干吗笑我?”鲁西西往后退了一步,她挺讨厌这个小怪物。

“我叫娇娇虫,我们还得谢谢你呢!”娇娇虫一笑真难看。

“对了,我们得谢谢你!”一群娇娇虫把头探出水面。

“这么多!”鲁西西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谢我干吗?”

“这个湖里的水全是由你们女孩子的眼泪汇成的——当然也有你的眼泪,我们娇娇虫只能在眼泪里生存。那边的湖是专门盛男孩子眼泪的。那里面的娇娇虫可没我们这边生活得好。”一个娇娇虫得意地告诉鲁西西。

鲁西西没想到,哭鼻子时流出的眼泪都集中在眼泪湖来了,而且还分男孩子眼泪湖和女孩子眼泪湖!

“去男孩子眼泪湖看看。”鲁西西转身跑去。

男孩子的眼泪湖只有一点儿水,寥寥无几的几个娇娇虫泡在水里,一动不动。

鲁西西看到女孩子眼泪湖有这么多泪水,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她忽然发现两个湖中间有一个闸门。

鲁西西走到闸门旁边,二话没说,把女孩子眼泪湖里的不少泪水放到男孩子眼泪湖里,直到两个湖里的眼泪一样多才关上闸门。女孩子眼泪湖里的娇娇虫大声抗议。男孩子眼泪湖里的娇娇虫高兴地得直叫。

“你干吗?”女孩子眼泪湖里的娇娇虫质问鲁西西。

“重新开始,以前的不算!我就不信女孩子的眼泪比男孩子的多。”鲁西西说。她看见两个湖的水一样高了,心满意足地走了,鲁西西相信,女孩子眼泪湖的眼泪不会再比男孩子眼泪湖的眼泪多了。

到哪儿去找水喝呢?鲁西西东张西望地走着。

前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和鞭炮声。

鲁西西走过去一看,好多人在一座大楼前面又蹦又跳。

“他们干吗这么高兴?”鲁西西问身边的一个小姑娘。

“导演刚刚发明了一架最新式的摄影机,叫、叫……”小姑娘想了想,“叫立体透视全息摄影机,用它拍出来的电影,观众不但能看清演员表面,还能看到演员的心里。”

“真的?你看过?”鲁西西不相信,她是个电影迷,特别爱看电影,还幻想过当电影演员呢。

“当然是真的。”小姑娘看鲁西西不信她的话,撅嘴了,“不过,还没拍过电影呢,这台摄影机刚刚发明出来。”

鲁西西顺着小姑娘的手一看,那台特殊的摄影机披红挂绿地站在人群中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儿有水喝吗?”鲁西西问小姑娘。

“那儿不是有吗?”小姑娘指指楼门口的一个保温桶,“你快点儿喝,一会儿就要开始拍电影了。”

鲁西西真高兴,还能看上拍电影,她经常梦到拍电影。

鲁西西足足喝了五杯水。

立体透视全息摄影机被抬进了摄影棚里,电影就要开拍了,导演和副导演正在商量。

“拍喜剧还是悲剧?”副导演问导演。

“拍喜剧吧!”导演说。

“头一部‘立体透视全息电影’,还是拍悲剧好一些吧?”副导演说。

“生活中的悲剧到处都是,咱们还是多拍点儿喜剧让人们高兴高兴吧,干吗让人家花钱掉眼泪呢?”导演说。

“行,那就拍喜剧吧。”副导演觉得导演说得很有道理。

电影明星们都化好了妆,一个个打扮得漂亮极了,她(他)们在等待导演挑选去当主角。

“你来试一下镜头。”导演对一个长得美极了的女明星说。

“谢谢您。”女明星冲导演一笑,脸上的两个酒窝起码能装二两酒。

鲁西西羡慕地望着她。

“开始!”导演一声令下,新式摄影机开始工作。

“停!”导演一边说一边擦汗,“看样片。”

副导演从新式摄影机中取出胶片,装进放映机里。

整个摄影棚变黑了,电影放映机开始放映刚才拍的短镜头。

真是最神奇的新式电影!观众不但能看到演员的外表美,而且能看见演员的内心世界。

“啊?”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银幕上,那位漂亮的女明星风度翩翩,外表美极了。可她的心灵一点儿也不美,净是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难看死了。

观众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日夜崇拜的女明星内心居然这么丑!

摄影棚的灯亮了,人们想看看那位女明星,她早已跑了。

“唉,”导演摇摇头,“你来试试镜头。”

位仪表堂堂的男明星高兴得冲导演鞠了一躬。

“开拍!”导演一声令下。

“停!放样片。”导演宣布。

天哪,银幕上男明星的心灵比刚才那位女明星还难看。

欢欢电影制片厂的所有电影明星都试了镜头,全被淘汰了!

随着立体透视全息电影的诞生,许多电影明星失业了。

“导演,我看这新式摄影机,还是……别用了吧!”副导演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要用。”导演坚定地说,“观众要看那些表里都美的演员。”

“小姑娘,你过来。”导演发现鲁西西长得挺漂亮。

“我?”鲁西西不敢相信导演会叫她。

“嗯,就是你。”导演笑眯眯地说。

鲁西西的心怦怦直跳。她走到导演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导演和蔼地问。

“鲁西西。”

“好名字!想拍电影吗?”

“想,嗯……不想。”鲁西西看见那么多电影明星都拍不好这新式电影,自己肯定不行。

“试试镜头,好吗?”导演凭他的眼力,觉得鲁西西是个有发展前途的演员苗子。

鲁西西同意了。

“开拍!”导演宣布。

鲁西西在导演的指挥下,表演着。

“停!放样片。”导演说。

鲁西西头一次看到自己出现在电影银幕上,她高兴得真想跳起来。

“这小姑娘外表和内心都美!”观众们兴高采烈地赞叹着。

银幕上,鲁西西的内心世界展现在观众面前,温柔、善良、大方、心胸开阔、富于同情心……

“你被录取了!”导演兴奋地对鲁西西说。

鲁西西没想到,自己能当上电影演员。

经过一番精心挑选,导演又选中一批演员。

第一部立体透视全息故事片就要开拍了,片名叫作《乐乐乐》。

化妆师为鲁西西化妆。

鲁西西平时爱穿漂亮的衣服,也爱照镜子。男生经常起哄说她臭美。老师有时也让她克服这个缺点。

“导演叔叔,爱打扮是缺点吗?”鲁西西问站在一旁看她化妆的导演。

“怎么是缺点呢?”导演大吃一惊,“谁不爱美呀!把自己的外表打扮得漂亮点有什么不好?不过,在打扮外表的同时千万别忘了把自己的内心也打扮得漂亮些,心里美和外表美都重要嘛。”

“外表美比不上心里美重要吧?”鲁西西问。她记得,老师这么说过。

“你干吗非要把它们对立起来呢?”导演反问道,“如果每个人都穿得漂漂亮亮,能给大自然增添多少光彩!”

鲁西西明白了,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外表打扮得越漂亮越好。

《乐乐乐》开拍了。

鲁西西在影片中担任主角。她头一次跑到电影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

鲁西西来到一座大花园里。花园里盛开着各种各样美丽的鲜花。这些鲜花全是女孩子变的,鲁西西碰哪朵花,哪朵花就能变成女孩子。

看到这么多美丽的鲜花都是女孩子变的,鲁西西真为女孩子骄傲。

鲁西西碰了一朵牡丹,牡丹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鲁西西又碰了一朵芍药,芍药变成了一位大姐姐……

鲁西西看见一束美丽的山茶花在阳光下微笑,她跑过去一碰,山茶花变成了团团!

“团团!你在这儿!”鲁西西大叫起来。

“别叫,这是拍电影哪!”团团赶忙捂住鲁西西的嘴。鲁西西吐了一下舌头,回头看看站在镜头外面的导演。

导演示意她们继续演,他觉得这个场面挺自然,有真实感。

“我也被选中当演员了。”团团一边帮助鲁西西碰花,一边说。

“团团,我真想你。”鲁西西要哭,但她想起眼泪湖,不哭了。

鲁西西和团团在大花园里尽情地跑尽情地跳,许许多多花朵都变成了小姑娘。

“奏乐!”导演一声令下,电影里响起了优美的音乐。

女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着,唱起她们的歌:

女孩子是鲜花,

在明媚的阳光下盛开;

女孩子是星星,

在美丽的天空中闪烁;

女孩子是小鸟,

在稠密的树林里唱歌;

女孩子是浪花,

为生活的海洋增添欢乐。

……

第一部立体透视全息故事片《乐乐乐》公映了!

它轰动了全世界。观众们头一次看到演员的内心世界。现在,观众不但能欣赏演员的外表美,还能欣赏演员的内心美。

电影迷们决定设立“双美演员奖”。第一届“双美演员奖”评选活动正在紧张地进行着,评选委员会每天都要收到像雪片一样多的选票。

鲁西西和团团住在一间屋子里,两个朋友话多得不得了。鲁西西把和团团分离后的奇遇都讲给团团听。好多事连团团都没听说过。

“真有阔阔舰长?”

鲁西西一连说了三个“真的”。

“你带我去看看,好吗?”团团还是不信一支舰队能开到人的心胸里去。

“我得回家了,下次再带你去。”鲁西西说。

“你还来我们这儿玩?”团团高兴了。

“当然来。我还带我哥哥皮皮鲁来呢,你欢迎吗?”

“他尽惹祸吧?”团团担心地问。

“惹祸是惹祸,可他心眼儿好。”鲁西西为哥哥辩护。

“心眼儿好就行,下次你带皮皮鲁一起来玩吧!”团团答应了,“我去接你们。”

“一言为定。”鲁西西高兴地说。

“说话算数。”团团笑了。

“鲁西西,你获奖了!”导演拿着报纸跑进来。

鲁西西和团团接过报纸一看,报纸上用特大号字写着:鲁西西荣获首届“双美演员奖”。

下面密密麻麻地登着介绍鲁西西的文章。

鲁西西脸红了。

“一会儿去领奖,我先去叫汽车。”导演兴奋地跑了出去。

“咱们走吧!”鲁西西对团团说。

“去干吗?导演让等着呀!”团团说。

“你送我回家吧。”鲁西西说。

“你不去领奖了?”团团惊讶地问。

“我害怕别人冲我鼓掌。”鲁西西说的是真心话。

团团头一次看到演员得奖不去领奖。

“大概只有立体透视全息电影的演员才会这样。”团团想。

“行,我送你回家。”

团团和鲁西西“逃”出了欢欢电影制片厂。

一路上,鲁西西和团团尽情地跑,鲁西西从没像今天这么快活过。

“到了。”团团喘着气说。

鲁西西认出了这就是她进来的地方。

一想到就要分别,鲁西西和团团都挺难过。

“没关系,你不是说还来玩吗?”团团安慰鲁西西。

“嗯。”鲁西西说不出话了。

“你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就回家了。”团团说。

“再见!团团。”鲁西西握住团团的手。

鲁西西闭上眼睛,觉得身体飘了起来……

“舒克,你都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找东西吃了。”一天,妈妈对小老鼠舒克说。

“真的吗?”舒克高兴了。

舒克是一只生活在中国的小老鼠,他从生下来以后就一直憋在洞里,从来没有出去玩过。

“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先认认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去了。”妈妈一边说,一边磨牙。

舒克也学着妈妈的样子磨牙。他爱吃好东西。每次妈妈给他带回来好吃的,他都吃个没够。

夜里,舒克跟在妈妈身后出了洞。

“好大的屋子!”舒克惊叫道。

“小声点儿!”妈妈告诫舒克。

“为什么不能大声说话?”舒克问。

“对于咱们老鼠来说,在外边小声说话安全。”妈妈说。

妈妈告诉舒克,那是衣柜,那是写字台,那是电脑,那是床。舒克把眼睛都看累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

“这个柜子对咱们最有用,里面全是好吃的,叫冰箱。”妈妈把舒克带到一个柜子跟前,“可它的门总是关着,得找机会。现在,咱们到餐桌上去,那里有一盘花生米。”

一听有花生米,舒克的口水快流出来了,他跟着妈妈爬上了餐桌,果然,桌上有一盘香喷喷的花生米。

舒克和妈妈大吃起来。

“小偷!这么小就学偷东西!”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吓了舒克一跳。

“偷吃人家的东西,真不要脸!”又是一声。

舒克借着月光一看,窗台上有一个鸟笼子,笼子里有两只鹦鹉,一蓝一绿,刚才的话,就是他俩说的。

听人家管他叫“小偷”,舒克脸红了。他看看妈妈,妈妈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

“你吃饱了?”妈妈看见舒克不吃了,问。

“妈妈,咱们这叫偷吗?”舒克小声问。

“傻孩子,什么偷不偷的,咱们老鼠世世代代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别理他们,贩卖正直的人最不正直。快吃吧。”

舒克又吃了两颗花生米,他觉得,今天的花生米不如以往的香。

第二天夜里,舒克自己出来找吃的了。他又来到餐桌上,可那盘花生米不见了。舒克正准备下去,蓝鹦鹉喊起来:“小偷又来了!”

“真是的,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绿鹦鹉也跟着说。

“胡说!我妈妈说,我们不是小偷!”舒克要争这口气,他大声对鹦鹉们说。

“这些吃的东西是你劳动得来的么?”蓝鹦鹉问舒克。

“这……”舒克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你劳动换来的,就是偷!”绿鹦鹉耸耸鼻子。

“哼,你妈妈不但偷,还净搞破坏,衣柜里的衣服就是被她咬坏的!”蓝鹦鹉说。

舒克愣住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们老鼠是坏蛋!你敢大白天出去吗?人家都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绿鹦鹉说。

舒克没想到自己家的名声这么坏,他委屈极了,自己干吗生下来就是只老鼠呢!舒克哭了。

舒克不愿意当小偷,他决定离开家,到外面去闯闯,通过劳动换取食物。

舒克看中了床头柜上那架米黄色的电动直升机,它有一副红色的塑料螺旋桨。舒克曾经从洞口里看见直升机在屋里飞过,很酷。

这天清晨,窗户大开着,直升机静静地停在床头柜上。舒克悄悄地钻进了飞机,这架直升机的机舱挺大,除了驾驶员坐的地方以外,后面还有两排皮椅子。

舒克想起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话,他决定化装一下,让人家看不出他是老鼠。

舒克忍着疼,把胡子都拔下来。他穿上飞行服,将尾巴缠在腰里。舒克看见床头柜上有一筒牙膏,他跑过去打开盖,挤出许多牙膏涂在脸上。

一切都准备好了,舒克坐进驾驶舱,戴上飞行帽。

“现在我已经不是老鼠了,是飞行员舒克。”舒克兴奋地想。他打开了启动器,红色的螺旋桨转了起来,它越转越快,不一会儿,直升机就离开了床头柜。

舒克驾驶着直升机在屋里盘旋了一圈,他还故意擦着鸟笼飞过去,当他看见鹦鹉们认不出他时,得意极了。

小老鼠舒克,不,飞行员舒克驾驶着直升机,从开着的窗户飞出了屋子。

外面是碧绿的田野,起伏的丘陵,还有宽阔的河流和盛开的花丛……舒克驾驶直升机尽情地在天上飞,他很兴奋。

舒克觉得肚子有点儿饿,他决定去找点儿吃的。舒克操纵直升机下降高度,他把头探出飞机,注意观察地面。

“救命!救命呀!”

舒克忽然听到地面上传来呼救声。

舒克一看,是一只蚂蚁掉进水洼里,他正在拼命挣扎。

舒克急忙将直升机开到了水洼上空,然后操纵飞机垂直下降。

“我来救你!”舒克把头探出飞机,大声喊。他将飞机悬停在空中,离水面只有两寸远。可飞机上没有绳子,蚂蚁怎么上来呢?

眼看小蚂蚁不行了,舒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尾巴。他急忙解开裤子,把尾巴从腰上解下来,打开飞机舱门,将尾巴伸向水面。

“你抓住绳子爬上来,快!”舒克大声喊。

小蚂蚁抓住舒克的尾巴,爬上了直升机。

舒克关上舱门,操纵直升机拉起了高度。

“谢谢你,谢谢你!”小蚂蚁一边擦身上的水,一边感激地说。

活这么大,舒克头一次听到别人谢他。

“你叫什么名字?”小蚂蚁问。

“我叫飞行员舒克。”舒克说。

“这架直升机真漂亮。”小蚂蚁打量着机舱说,他忽然看见了舒克的尾巴,“哟,你的绳子真像老鼠的尾巴。”

“啊,是吗?”舒克一惊,这才想起忘了将尾巴藏起来。他一边把尾巴往裤子里塞,一边说:“直升机上的绳子都是这样的,有弹性。”

小蚂蚁仔细地打量舒克,笑了。

舒克担心小蚂蚁认出他是老鼠来,看样子没有,要不,小蚂蚁肯定不会再对他笑了。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舒克说。

小蚂蚁把头贴在玻璃上,给舒克指路:“就在那棵大树后面。对,再往前飞,绕过那个土坡。看见了吗?就是那个洞口。”

这是舒克第一次操纵直升机着陆,他聚精会神。

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蚂蚁洞旁边。

舒克给小蚂蚁打开舱门,小蚂蚁跳了下去。

舒克赶紧把尾巴缠在腰里。不一会儿,小蚂蚁领着一大群蚂蚁走到飞机旁边。

“舒克,这是我们蚁后,她来谢你了。”小蚂蚁对舒克说。

一听是蚁后,舒克赶紧从飞机上下来。

“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蚁后和蔼地问舒克。

“不用谢,”舒克心里美滋滋的,“我,我有点儿……饿。”

“快去拿最高档的食物。”蚁后命令。

很快,几百只蚂蚁抬着许多米饭粒、面包渣放到舒克面前。舒克大吃起来,真怪,他觉得,这些东西比花生米还香。

“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帮忙,我经常在这一带飞。”舒克吃饱以后对蚁后说。

“我们也欢迎你经常来!”蚁后笑眯眯地回答。

“你可经常来呀!”小蚂蚁眼圈红了。

舒克心里也挺酸,可他不敢哭,要是眼泪把牙膏冲掉了,人家认出他是老鼠来,谁还理他!

舒克钻进直升机,冲大家招招手,起飞了。

舒克驾驶直升机来到一片花丛上空,他看见许多蜜蜂在采蜜。

“今天的蜜真多,都运不回去了,怎么办呢?”一只蜜蜂对同伴说。

“就是,怎么办呢?”大家都很着急。

舒克把头探出窗外:“我帮你们运吧?”

蜜蜂们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一架米黄色的大直升机悬在空中。

“你是谁?”

“我是飞行员舒克。”

蜜蜂们一看有飞机帮他们空运蜜,高兴了。

直升机在花丛中着陆,蜜蜂们把蜂蜜运进机舱。

“你自己送去吧,我们还得采蜜。我们家就在小河对岸那棵最高的树上。”一只金翅膀蜜蜂对舒克说。

一只白翅膀蜜蜂不放心,小声说:“咱们又不认识他,要是他……”

“你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我看不会。”

舒克看见金翅膀蜜蜂这么相信他,很感动,说:“你们放心,我一定送到。”

直升机起飞了。机舱里充满了蜂蜜的香味儿。小时候妈妈给舒克吃过蜂蜜,很香。舒克回头看了一眼蜂蜜,咽了一下口水,心想人家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可不能偷吃。

舒克看见了小河,他驾驶飞机转弯向小河对面飞去。

飞机转弯的时候,盆里的蜜洒出来一点儿。

舒克用手指蘸着一尝,味道不错。原来,这是没有加工过的花粉蜜。舒克想,这不算偷吃,是它自己洒出来的。这么想着,他又操纵飞机在小河上面做了一个更急的转弯,这回洒出来的蜜更多了。

“这倒不错,既没偷,又能解馋。”舒克满意地想。

舒克把蜂蜜安全地送到了蜜蜂的家。他来来回回帮助蜜蜂空运了十几次,蜜蜂们都很感谢他,收工时,蜜蜂给舒克搬来了一大盆蜂蜜。

“我说他是好人吧!”金翅膀对白翅膀说。

舒克想起自己在飞机上吃人家的蜜,有点儿后悔。

“我不要蜂蜜了。”舒克说。

“那不行,一定得留下。”蜜蜂们不容分说,将蜂蜜搬进了机舱。

“你以后想吃蜂蜜就来,咱们是朋友了,我们对朋友一点儿不吝惜。可上次有只老鼠来偷蜜,我们就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金翅膀说。

舒克真怕蜜蜂看出他是老鼠,他向蜜蜂们告别后,急忙起飞了。

舒克开着直升机在天上转悠,他知道,只要人家认不出他是老鼠,都会对他友好。可一旦人家知道他是老鼠,一定不会理他了。想到这儿,舒克把飞行服整了整,再摸摸腰里的尾巴缠得牢不牢,又将飞行帽戴好。

“砰!”地面传来一声枪响。

舒克往下一看,一个小男孩拿气枪将一只麻雀从树上打下来。麻雀的翅膀被打伤了,在地上一蹦一蹦地跳着,小男孩从远处追过去。

舒克驾驶直升机来了一个俯冲,落在小麻雀身旁。他打开舱门,喊:“快!快上来!”

小麻雀来不及细想,上了直升机。

好险!小男孩刚跑到跟前,米黄色的直升机腾空而起,小男孩愣在那里。

“你很勇敢!”小麻雀望着舒克说。

“伤得重吗?”

“翅膀伤了,特疼。”

“他干吗打你?”

“我也不知道,他总拿枪打我们。妈妈就是让他们打死的。”

“人比老鼠还坏吧?”舒克问。

“老鼠?老鼠最坏。”

“可老鼠没用枪打死别人呀!”舒克提醒小麻雀。

“老鼠名声不好。”

名声,就是这个名声!害得舒克整天穿着飞行服,戴着飞行帽,还把尾巴缠在腰里,热死了,也不敢脱。舒克恨死“名声”这个东西了。

“你怎么了?”小麻雀看到舒克不吭气了,“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是谁呢。”

“飞行员舒克。”舒克不大情愿地回答。他不明白,自己救了他为什么还不能理直气壮地说真名字——小老鼠舒克!

“你真好,谢谢你,飞行员舒克!”

这次听到人家谢他,舒克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想听“谢谢你,小老鼠舒克”。

不过,舒克一会儿就把不愉快的事忘了,他请小麻雀吃蜜,小麻雀说不喜欢吃蜜,喜欢吃虫子。舒克答应帮他抓。

天快黑了,舒克将直升机停在一座楼房的房顶上,他让小麻雀在机舱中休息,自己跑出去给他抓虫子。

舒克从来没抓过虫子,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抓到了几条。

小麻雀看到虫子,高兴地吃了起来。舒克笑了。

第二天,舒克把小麻雀送回家。

舒克经常为大家办事。渐渐地,谁都知道有位飞行员舒克开着米黄色的直升机,爱帮助别人。

这天,经小麻雀提议,大家宴请飞行员舒克。主办宴会的是蚂蚁王国的蚁后、蜜蜂城堡的蜂王,还有许许多多受过舒克帮助的朋友都来了。

宴会很丰盛,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大家坐好了在等舒克。

舒克开着直升机去参加宴会。这些日子,他通过自己的劳动,交了许多朋友。舒克看见下面有一片花丛,他操纵飞机在花丛中着陆,舒克要给朋友们带点鲜花。

舒克摘了一朵红花。

“这朵送给小麻雀,”他想。

舒克又摘了一朵黄花。

“这朵送给金翅膀小蜜蜂。”

忽然,舒克身后刮来一阵疾风,他感到一阵战栗,浑身发软,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被牢牢地抓住了。

“我当什么飞行员舒克,原来是只老鼠!”舒克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舒克回头一看,天哪,是只小花猫!小时候,舒克就听妈妈说过,猫是老鼠最大的敌人,祖祖辈辈是冤家。

“你以为化装了,就能逃过我的眼睛?走,我要让小麻雀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然后再处决你。”

一听说要带他去见小麻雀他们,舒克急了,他哀求道:

“我求求你,现在就把我处死吧,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是老鼠。”

舒克宁可死了,也要保个好名声。

“想得倒美!走!”小花猫不理会舒克的苦苦哀求,用手轻轻一提,就把舒克拎走了。

“这下完了。”舒克闭上眼睛,想象着一会儿大家骂他的场面。

“你们的飞行员是只老鼠,看看吧!”小花猫把舒克往地上一扔,大声宣布。

舒克站起来,他不敢睁眼睛。

大家都愣了。

“我现在就处决他!”小花猫像审判长一样宣布,他说完又抓起舒克。

“住手!”小麻雀飞到小花猫跟前,“你干吗要处决他?”

“因为他是老鼠!”

“可他没干过坏事呀!”

“老鼠都是坏蛋!”

“不对,舒克就不是坏蛋!”

“对,舒克不是坏蛋!”大家一起嚷道。

“他是一只老鼠呀!”小花猫急了。

“老鼠不老鼠我们不管,他是我们的朋友舒克!我们的朋友舒克!”小蚂蚁大声说。

“对,他是我们的朋友舒克,不许你伤害他!”金翅膀蜜蜂飞起来,只要小花猫敢动舒克一根毫毛,他就要蜇他。

舒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他不怕把脸上的牙膏冲掉了。

小麻雀过去给他擦干眼泪。

“舒克,来,宴会开始。”小麻雀宣布。

舒克笑了,他把飞行帽摘掉,坐在餐桌正中央。

“他们疯了!和老鼠一起会餐!”小花猫讨了个没趣,怏怏地走了,他实在想不通。

从那以后,舒克再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是老鼠了,他每天驾驶着米黄色的直升机,为朋友们做事。

贝塔也是一只小老鼠,从他降生的那天开始,就有一个可怕的影子始终跟踪着他,那影子是咪丽。

咪丽是一只猫。

咪丽害得贝塔两天没吃东西了,这天晚上,一股香味儿从洞外飘进来,贝塔忙拿出他的小布口袋,将香味儿装进去。这是贝塔想出的办法,每当香味儿飘进来时,就用口袋把它装起来,留着以后饿了时闻。

可今天贝塔实在太饿了,越闻香味儿就越想吃东西,他决定出去冒一次险。

贝塔先把头探出洞外,屋里静悄悄的。

“咪丽大概出去玩了吧?”他小心翼翼地出了洞。

冰箱旁边有一只碗,那里边总是有好吃的,什么鱼呀、肉呀……贝塔就是饿死也不敢过去吃,那是咪丽的饭碗,主人每天往这个碗里放好吃的。

贝塔想在地上找点儿剩饭。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响动。贝塔探头一看,好家伙,咪丽正盯着他呢!

他赶忙蹿回洞去,吓得直喘粗气。

“小偷!你敢出来吗?”咪丽在洞口吓唬贝塔。

贝塔连答话都不敢。就这样,贝塔被咪丽一连堵了三天!他已经饿得全身无力,手脚发软了。

咪丽呢,每天故意当着贝塔大吃大喝。主人这几天似乎特别优待她。

看着咪丽大吃一气,贝塔咽口水。

“干吗她每天可以大模大样吃这么多东西,而我吃一点儿就是偷?要是主人每天也给我一点儿东西吃,哪怕比咪丽少得多,我就不会偷了,主人真是个怪东西。”贝塔想。

贝塔不想饿死,他得想办法活下去。

贝塔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晚上看电视。屋里的电视机正好对着贝塔的洞口,他不用出去就可以看电视。

这天,一部电视片吸引了贝塔,屏幕上的一群坦克在进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坦克什么都不怕,连高大的墙都被它撞塌了。

“坦克这么厉害!”贝塔想起床底下有一辆绿色的电动坦克,他的眼睛闪出了奇异的光。

趁咪丽出去喝水的空儿,贝塔钻出洞,跑到床底下找到了那辆绿色的电动坦克。

贝塔学着电视上坦克驾驶员的样子,打开坦克上的舱盖,钻进坦克里边。

坦克里很宽敞,装几个贝塔都不成问题。贝塔关紧炮塔上的舱盖,从里面把插销插上,又使劲儿推了推,直到他确信咪丽从外面肯定打不开时,才松了一口气。

贝塔仔细打量坦克内部,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贝塔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他发现前面有一个小镜子,贝塔把脑袋凑过去,居然能看到外面!贝塔想起来了,电视上说过,这叫潜望镜。

潜望镜下面有一排漂亮的电钮。贝塔试着按了一下红色的电钮,坦克启动了,飞快地向前冲去,贝塔又按了一下黄色电钮,坦克向后退去。

贝塔开心极了,他把所有电钮都按了一遍。有的能操纵炮塔转圈,有的能加大前进速度,有的能让坦克拐弯。不一会儿,贝塔就能熟练地操纵坦克了,现在,贝塔不怕咪丽了,他甚至盼着咪丽快点回来,这种心情贝塔还是头一次有。

贝塔把坦克隐蔽在床底下,焦急地盼望咪丽的出现。

贝塔从潜望镜里看见咪丽回来了,他按了一下电钮,操纵坦克向咪丽冲过去。

咪丽看见一辆坦克从床底下开出来,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坦克已经撞到她身上,把她撞了一个跟头。她刚站稳,坦克又冲过来了,又是一个大跟头。咪丽急忙跳上桌子,气喘吁吁地看着这辆凶猛的坦克。

不一会儿,坦克上的盖子打开了,露出贝塔的头。

“喂,怎么样?害怕了吧?”贝塔嘲笑地说。

咪丽一看是贝塔,猛地从桌上扑下来。

贝塔连忙钻进坦克,等咪丽刚落地,坦克又把她撞了个跟头。这次撞在头上,咪丽两眼直冒金星。

咪丽傻眼了,忙逃回到桌子上。

这回,贝塔不理咪丽了,他开着坦克来到咪丽的饭碗旁边,把咪丽的食物都搬进了坦克。

贝塔在坦克里荡气回肠地狂吃。通过潜望镜,贝塔看见咪丽急得直跺脚,他得意地笑了。

这天咪丽没吃上东西。

贝塔决定以后就住在坦克里。他找来一些棉花,在坦克里铺了一张舒舒服服的软床,又找了一个纸盒子当贮藏食物的仓库。

白天,贝塔把坦克开到床底下隐蔽起来。晚上,他开着坦克出来吃主人给咪丽准备的食物。

一到夜里,整个屋子就成了贝塔的天下。他驾驶着坦克横冲直撞,追得咪丽满屋子乱蹿。

咪丽决定去搬援兵。

“臭贝塔,你等着,一会儿非把你的乌龟壳翻个底朝天不可,哼!”咪丽边说边跑出屋子。

“她要真叫来十几只猫,把坦克翻过来就糟了。”贝塔着急了。

他忽然看见了坦克上的大炮,对,用大炮打他们!可没有炮弹呀,贝塔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

床底下的篮子里有不少花生米,贝塔拿了个口袋,装了满满一口袋,搬进坦克里。他把一颗花生米塞进炮膛,一按电钮,“啪!”打出去一颗。

贝塔很快发现炮上也有一个小镜子,那是瞄准镜。他又装进一颗炮弹,瞄准挂在墙上的气球,一按电钮,“啪!”气球炸了。

现在贝塔什么都不怕了,他把炮口对准门口,装好炮弹,等着咪丽。果然,咪丽叫来了五只猫!

“他在哪儿?”一只黄猫刚进屋就说。他不相信一只老鼠能把猫治住。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黄猫的门牙被打掉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另一只灰猫朝着坦克冲过来。

贝塔瞄准他的鼻子又是一炮,炮弹打进灰猫的鼻孔里出不来了,疼得他掉头就跑。

另外几只猫都傻了眼,他们看见一辆绿色的坦克从床底下冲出来,一边开炮一边横冲直撞,猫们争先恐后逃出了屋子。

从此以后,不管白天晚上,整个屋子都成了贝塔的天下,就是咪丽跑到衣柜上,贝塔的炮弹也能打着她。

咪丽想了许多办法,可每次她都败在贝塔手下。她的饭碗已经成了贝塔的饭碗。主人惊奇地发现,近几天从未丢吃的,他还以为这是咪丽的功劳,因此决定好好慰劳她。主人每天往咪丽的饭碗里放好吃的,他哪儿知道,咪丽一点儿没吃着,全让贝塔享用了。

咪丽已经整整四天没吃东西了。这天中午,她悄悄爬上了餐桌……

“好啊,你竟敢偷吃东西!我每天给你那么多饭还不够你吃!你个馋猫!”

主人看见咪丽居然敢爬到餐桌上偷吃他的饭,大发脾气,抄起鸡毛掸子没命地打咪丽,吓得咪丽在屋里上蹿下跳。

贝塔在床底下开心极了。当咪丽躲到床底下时,他就开炮把她轰出去。

这天晚上,主人用绳子把咪丽捆在椅子腿上,惩罚她。

贝塔的坦克缓缓地停在咪丽身旁,当贝塔确信咪丽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之后,他打开坦克舱盖,钻出来坐在炮塔上,二郎腿一跷,悠闲自得地看着咪丽。

咪丽看了一眼贝塔,闭上了眼睛。她饿极了,再加上全身被打得火烧一样的疼,浑身无力,骨头都快散架了。

贝塔本来想好好取笑她一番,可看到咪丽这副可怜的样子,贝塔想起了自己从前挨饿的日子,他开始同情咪丽了,贝塔后悔不该把咪丽弄到这个地步。

贝塔从坦克上跳下来,走到咪丽身旁。

“饿肚子最难受了,我知道。”贝塔一边说,一边开始咬捆在咪丽身上的绳子。

咪丽睁了一下眼睛,看看贝塔,又闭上了。

“我一会儿给你点儿吃的。”贝塔继续咬绳子。

尼龙绳很结实,贝塔的牙齿都咬疼了,还剩最后一根。贝塔稍微歇了一会儿,用劲把最后一根绳子咬断了。

咪丽猛一回身,一口咬住了贝塔。

贝塔万万没想到,咪丽会来这一手,他不顾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回头咬了咪丽鼻子一口。

咪丽疼得大叫一声,松开了嘴。她实在太饿了,无力追捕贝塔。

贝塔钻进坦克,把坦克开到床下,他听到主人起来了。

主人听到咪丽叫,打开灯一看,咪丽居然敢把绳子咬断了。他勃然大怒,拿起鸡毛掸子又是一顿猛打,这回咪丽连跑的劲儿都没有了。

打完之后,主人又把咪丽捆在椅子腿上。

贝塔通过潜望镜看着这一切,开始他觉得挺出气,可后来又觉得咪丽挺可怜。但贝塔实在想不通刚才咪丽干吗恩将仇报咬他呢?

贝塔觉得要是自己能吃上饭,咪丽就吃不上饭。如果咪丽有饭吃,那他贝塔就得挨饿。要是他俩能一起吃该有多好,可看样子咪丽不会这样干。

“干脆,我离开这个屋子,自己到外边去闯荡吧。”贝塔拿定了主意。他不愿意让咪丽总是饿肚子。

贝塔的坦克又缓缓地停在了咪丽身旁。这回,咪丽连眼睛都不敢睁了,她知道贝塔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她。

咪丽觉得鼻子前面有香味儿,她睁开眼睛一看,贝塔把坦克里的食物搬出来放在咪丽面前。

“我要走了,请原谅,我实在不敢再把绳子咬断了。”贝塔说,“你吃吧,饿肚子最难受了,好了,后会有期。”

贝塔说完钻进坦克里。一想到再见不到咪丽了,贝塔心里还有点儿酸溜溜的感觉,奇怪。

贝塔又把坦克舱盖打开,最后看一眼咪丽。咪丽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贝塔给她的食物。贝塔头一次看见,咪丽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水。

贝塔盖好舱盖,驾驶着坦克,从咪丽出入的小门驶出了屋子。

外边是满天星斗。

贝塔开着坦克来到野外,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他打开了照明灯。

通过潜望镜,贝塔看见四周都是灌木丛,前方有一堆小石子。

“拿花生米当炮弹太可惜,”贝塔想,“不如用小石子当炮弹。”

贝塔对屋外这个世界还很陌生,由于他一生下来就在惊恐的气氛中生活,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这次如果没有坦克给他壮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跑到外面来的。贝塔决定把炮弹储备得足足的,以防万一。

贝塔把坦克停在石子堆旁边,听听四周没有动静,他轻轻打开舱盖儿,钻出来,将许多小石子运进坦克。有这么多炮弹,贝塔心里踏实多了。

贝塔忙完后,吃了两颗花生米,躺在坦克里他的软床上,睡着了。

一阵吵闹声惊醒了贝塔,他趴在潜望镜上一看,天已亮了,一群麻雀落在他的坦克上,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这是什么?昨天还没有呢!”

“可不是吗,怎么一动不动呀?”

“是个死东西吧?”

“讨厌!”贝塔决定吓唬他们一下。他悄悄发动了坦克,猛然向前一冲,吓得麻雀们都飞了起来。

贝塔得意极了。他操纵坦克掉回头来,通过潜望镜看着落在树枝上的麻雀们。

“这是乌龟吧?”一只小麻雀说。

贝塔觉得“乌龟”是骂人的话,咪丽就这样骂过他。他要教训这只小麻雀一下。

贝塔把炮口对准了小麻雀,装上石子炮弹,一按电钮,只听啪的一声,小麻雀掉在地上一蹦一蹦的,贝塔的炮弹打中了他的翅膀。

贝塔清楚地看见小麻雀的翅膀在滴血,他原以为打小麻雀也像打咪丽一样,不会打伤。没想到小麻雀这么娇气,再加上炮弹由花生米换成了石子。

贝塔挺后悔,他把坦克开到小麻雀身旁,可又不敢走出坦克。

贝塔这一炮可把麻雀们吓坏了,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小麻雀在地上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坦克朝小麻雀开过来,干着急没办法。

“对了,快去叫舒克!”一只麻雀忽然想到了舒克。

舒克神通广大,在这一带已出了名。

舒克正在擦他的直升机,一只麻雀气喘吁吁地飞过来,差点儿撞在飞机上。

“舒克,快去,不好了……小麻雀被……被一个怪物……打断了……翅膀……”

“啊?!”小麻雀是舒克的好朋友,舒克曾经救过他,他也救过舒克。舒克一听说小麻雀遇到不幸,急得直跺脚。

“快上飞机!”舒克和那只麻雀钻进直升机。不到五秒钟,直升机便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朝出事的地方飞去。

正当贝塔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出去给小麻雀道歉时,忽然听见天上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他往上一看,是一架直升机。贝塔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儿,似乎也挺厉害。

舒克操纵飞机下降高度,看清了,那怪物是一辆坦克。舒克决定先把小麻雀救出去再收拾那坏蛋坦克。

直升机在坦克上空盘旋,贝塔弄不清它要干什么。只见飞机下边伸出来一根绳子,飞机上的麻雀喳喳地叫着,受伤的小麻雀抓住绳子头儿,被救上去了。

贝塔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有点儿恨那架直升机,说不清为什么。

正当贝塔准备开着坦克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时,坦克猛烈地晃动了一下,他的头重重地撞在炮膛上,起了一个大包。

只听一阵飞机轰鸣声由近而远。

当贝塔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坦克又一次震动,贝塔的头也就又撞了一次炮膛,两个大包了。

一阵飞机轰鸣声由近而远。

贝塔清醒了,他一面捂着脑袋一面往外看,原来是那架米黄色的直升机故意使劲地往贝塔的坦克身上落。贝塔火了。他找出坦克帽戴在头上,这样就不怕撞了。他把坦克发动起来,停在原地不动,等着直升机再一次往下压他的坦克。

舒克的直升机第三次降下来压贝塔的坦克,就在直升机的轮子刚要撞着坦克时,贝塔操纵坦克躲开了,舒克的直升机控制不住,撞在地上,把地撞了一个坑。

贝塔操纵坦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全速朝舒克的直升机撞过来。

舒克毕竟是有丰富经验的飞行员,就在坦克要撞上飞机的一刹那,直升机拉起来了,而贝塔的坦克刹不住车,撞在一棵树上,把树撞倒了。幸亏贝塔戴着坦克帽,要不然头上又该多一个大包了。

这次贝塔可真生气了,他瞄准悬在前方空中的直升机就是一炮,直升机被打穿了一个小窟窿。舒克害怕了,连忙把飞机拉得高高的。

“这家伙真坏,仗着自己有武器就欺负人。”舒克看看躺在机舱里受伤的小麻雀,心想,一定要治治这个开坦克的坏蛋。

舒克开着直升机离开了贝塔的坦克,他到河边装石头去了。贝塔以为自己把直升机打跑了,很得意。

“嗵!”舒克从天上往下扔石头,就像飞机扔炸弹一样。石头砸在坦克上,几乎砸穿了车身。

贝塔开着坦克就跑,舒克驾驶着直升机在天上追,边追边扔石头,可是,不是扔早了就是扔晚了,再加上贝塔一会儿开快,一会儿开慢,老砸不着。

贝塔看见前方有一片小树林,他想出了一个主意,贝塔操纵坦克用最大速度朝小树林驶去,舒克在空中紧追。

贝塔的坦克钻进了小树林,舒克的直升机也在小树林中穿行。贝塔的坦克一会儿往左拐,一会儿往右拐。终于,舒克的直升机被挂在树上了。

这下贝塔可得意了,他往炮膛里装了一颗大炮弹,瞄准了直升机的驾驶舱,但是贝塔的手没有按电钮,他也不知为什么。

舒克清清楚楚地看见坦克的炮口对着自己,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闭上眼睛等着坦克开炮。

就在这时,几十只麻雀飞来落在挂着直升机的树枝上,他们一起使劲儿摇树枝,直升机掉下来了,就在即将触地的一刹那,飞机的螺旋桨起动了,直升机拔地而起。

“这家伙技术不错。”贝塔不得不承认。

直升机飞走了,大战宣告结束,谁也没赢,谁也没输。贝塔真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复杂,刚出来就打了一仗,总算还平安。贝塔有点儿累,他检查了一遍舱盖儿确实锁牢了,就躺在他的软床里睡觉了。

贝塔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身体摇晃起来,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还在坦克里。是做梦吗?贝塔爬起来,趴在潜望镜上往外一看,差点儿叫出声来——他的坦克飞起来了,旁边是蓝天,下边是大地。

贝塔揉揉眼睛,没错,他的坦克上天了!这是怎么回事?

贝塔发动坦克,没用,车轮只能空转。

贝塔忽然听见头顶上有飞机的声音,他把炮塔上的舱盖儿打开一条小缝儿,往上一看,那架直升机用绳子把他的坦克吊起来了。

原来,舒克和小麻雀们昨天晚上商量了一下,觉得这辆来历不明的坦克严重危害大家的安全,舒克想了这么个办法,用他的直升机把坦克吊到很远的地方驱逐出境。于是,趁贝塔睡觉的工夫,大家悄悄用绳子把贝塔的坦克捆了起来。天一亮,舒克就驾驶着直升机把贝塔和他的坦克一起吊到了空中。

现在,舒克正用最大速度吊着贝塔的坦克朝西北方向飞去,他也不知道把坦克运到哪儿去,反正越远越好。

贝塔急了,他往炮膛里塞了一颗炮弹,可他的炮口不能往上抬九十度射击。贝塔按住炮塔旋转按钮不放,他的炮塔发疯一样地旋转起来,可绳子是捆在炮塔上的,一点儿用也没有。贝塔的头都转晕了,他一松开按钮,拧成麻花的绳子又往回转,整个坦克也跟着往回转,转得他都快吐了。

忽然,贝塔觉得上面往下滴水,他还以为下雨了,挺高兴,贝塔一天没喝水了。他立刻把嘴接在滴水的地方,很臊,不是雨,是尿。原来舒克怕绳子不结实,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办法,把绳子弄湿了不就不会断了吗?贝塔知道又上当了,可他干着急,干生气,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舒克觉得飞得够远的了,即使这辆坦克日夜兼程往回开,也得开上三天三夜。他准备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着陆。

就在这时,舒克发现在他的直升机上方出现了一个黑点儿。那黑点儿越来越大,舒克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儿发凉。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老鹰!

老鹰的眼睛最尖,他一眼就看清楚直升机里的舒克是他喜欢吃的食物,他收拢翅膀,飞快地俯冲下来。

贝塔虽然没看见老鹰,但他也本能地预感到有危险要降临,他的脖子后面也阴森森的。

就在老鹰扑过来的一瞬间,舒克拉起了直升机,老鹰扑了个空。

贝塔从潜望镜里看清楚了,是一只老鹰!老鹰转过身子,又扑过来。

贝塔的炮里正好有一发炮弹,他瞄准老鹰开炮,没打中。在空中射击非常困难,双方都在运动中,很难打中。

舒克原打算立即把坦克扔下去,吊着它非常不灵活,很难躲过老鹰的袭击。当舒克发现吊在下面的坦克冲老鹰开炮后,他马上把这个敌人当成了自己的同盟军。

老鹰又扑过来了。

贝塔装上一发炮弹,瞄准了目标。

近些,再近些!贝塔的手直哆嗦,他看清了老鹰那带勾的嘴和刀子一样锋利的爪子。就在老鹰的爪子刚要抓住吊坦克的绳子时,贝塔按下了射击按钮。

打中了!老鹰掉了下去,但马上又飞了起来,老鹰毕竟是老鹰,不像麻雀那样娇气。

老鹰没想到对手还有武器,他同直升机保持了一段距离,在想对策。

“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舒克到现在还不知道坦克里是谁,不过他已经喜欢上他了。舒克忽然想起直升机里的电台,他戴好耳机,对着话筒喊起来。

贝塔的坦克里也有电台,贝塔不知道它的用处。现在电台里传出了声音,贝塔觉得挺好玩。

“喂!喂!喂!”舒克呼叫。

“干吗?干吗?”

“我是舒克!”

“什么舒克?”

“飞行员舒克。”

“啊?就是你把我吊到天上来的!”

“真对不起,你是谁?”

“不告诉你。”

贝塔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的身份,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欺负他。

“谢谢你开炮打跑了老鹰。”

“这算什么,我还没使劲儿打呢!”

“咱们交个朋友吧!”

“你先把我放到地上去。”

“不好,老鹰又来了!”

贝塔一看,狡猾的老鹰从下面往上飞扑过来。贝塔的炮打不着他。

“降低高度!”贝塔命令。

“明白!”舒克操纵飞机急速下降。

贝塔的炮口瞄准了老鹰。

“这次你使劲儿按炮钮。”舒克说。

“少废话!”

又打中了!看来这次老鹰疼得够呛,挣扎着飞走了。

舒克和贝塔胜利了。

舒克现在对吊在下面的这个盟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真行!”

“少来这套。”贝塔想起舒克把他吊到天上来就有气,连招呼也不打!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舒克想起自己把人家吊到天上来,心里挺过意不去。他开始操纵直升机返航。

“这还差不多。”贝塔往嘴里塞了一颗花生米,“你刚才往下撒尿了?”

“是,我怕吊坦克的绳子太干燥会断。”

“我以为是往下滴水呢,就伸嘴接着,上你的当了。”

“实在抱歉。”舒克说完觉得发动机的声音有些不正常,糟糕,飞机出故障了!

“注意,飞机出故障,马上要迫降!”舒克通知贝塔。

“什么破飞机,白给我都不要。”贝塔嘴上这么说,心里挺害怕。他知道,飞机要是掉下去,他就没命了。

舒克发现地面上有一座城堡,他想操纵飞机绕过这座城堡,迫降在野地里。可飞机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了,一个劲儿往下掉。舒克没办法,只好在城堡里着陆。

如果舒克知道这是一座什么城堡的话,那他宁愿摔死也不敢在这里降落。这是一座猫城——克里斯王国。克里斯王国的所有公民都是猫。

舒克总算平安地把飞机降落在一块开阔地上,坦克先着陆,直升机落在一旁。

贝塔从潜望镜里看着停在旁边的直升机,他想看看这个同盟军是什么模样。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了,贝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飞行员舒克也和他贝塔一样,是老鼠?!

舒克跳下飞机,把悬吊贝塔坦克的绳子解开收好。

舒克正准备修理飞机,他突然待在那里,一动不动。舒克和贝塔几乎是同时看见远处有三只穿着军装的猫。

“快进来!”贝塔打开坦克舱盖儿冲舒克喊。

舒克想了一下,觉得坦克比飞机安全,因为飞机已经不能飞了。

舒克急忙钻进贝塔的坦克。贝塔把盖儿盖紧,锁牢。

“怎么,你也是……”舒克也没想到这个盟军竟是自己的同胞。

“我叫贝塔。”能见到自己的同胞,贝塔很高兴。

“我是舒克。”舒克和贝塔握手。

“你看。”贝塔看见那三只猫士兵朝坦克走过来。

“别怕。”舒克安慰贝塔,其实他的心跳得特快。

三只穿军装的猫宪兵朝舒克和贝塔走过来,贝塔把坦克舱盖儿锁牢。他俩的心脏发出嗵嗵嗵的响声,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贝塔趴在潜望镜上,看见猫宪兵越走越近。

“你的飞机怎么维修的?够呛!”贝塔小声埋怨舒克。他太怕猫了。

“从来没出过故障,准是你的坦克太重了!”舒克把责任推到贝塔身上。

“我又没请你把我的坦克吊到天上!”贝塔生气了。

“算了算了。”舒克觉得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快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通过潜望镜,贝塔看见三只猫宪兵站在坦克前面,他们好奇地看着坦克,其中一只猫还摸摸坦克的履带。另一只猫宪兵朝舒克的直升机走过去。

贝塔往炮膛里装了一发炮弹,瞄准了一只猫。

“别打!”舒克小声说。

“干吗?”贝塔不明白。

“现在他们不知道坦克里边是什么东西,你一开炮,他们该报复咱们了。再说,咱们还不知道这是座什么城堡,看样子想逃出去不大容易,还是让他们弄不清咱们的底细安全些。”

贝塔觉得舒克说得挺有道理,他没开炮。

“那咱们也不能老待在这儿呀!”贝塔实在害怕这三只猫。

“咱们去别处看看,先躲开猫再说。”舒克也怕猫。那次他去赴蚂蚁王国蚁后的宴会时,差点儿被猫吃了的经历一直没忘,想起来身上就发抖。

这时,一只猫爬上了坦克。

贝塔按了启动按钮,坦克猛然向前开去,把那只猫甩到地上。

三只猫宪兵定了定神儿,跟在坦克后面追上来。

“快,再快点儿!”舒克催贝塔。

贝塔已将速度按钮按到底了,坦克呼啸着朝前驶去。

“你的飞机不要了?”贝塔边开边问。

“先把这些猫引开,一会儿回来修。”

“这家伙挺鬼!”贝塔想。他不得不承认舒克点子多。

舒克看见坦克里有花生米,拿起一颗。

“可以吗?”舒克一边往嘴里送一边问。

贝塔点点头。舒克大口大口吃起来。

绕过两座房子,坦克来到街上。

潜望镜里的情景使贝塔大吃一惊,他操纵坦克来了个急刹车。舒克的头重重地撞在舱壁上。

“你干什么?”舒克火了,“刹车也不告诉一声!”

“你看!”贝塔离开潜望镜,让舒克看。

舒克趴在潜望镜上一看,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街上到处都是猫。

“倒车!”舒克忙说。

坦克掉过头,朝相反的方向开去。没开多远,又是一个急刹车。

舒克和贝塔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座猫城。

这时,街上的猫都被这个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住了,潮水般朝坦克围过来。

舒克和贝塔无路可逃。

“反正他们打不开坦克的舱盖。”贝塔自己给自己壮胆。其实他的腿直哆嗦。

“就是,别看他们是猫,根本治不住坦克。”舒克也一边发抖一边给自己鼓劲儿。

贝塔又检查了一遍舱盖,确实锁牢了。

这时,几百只猫把坦克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议论声传进了坦克里。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没见过。”

“从哪儿来的?”

“听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

“能打开吗?”

“试试。”

于是就传来了猫爪子抓坦克舱盖的声音。

舒克和贝塔紧紧靠在一起,眼睛死盯着舱盖。

舒克想起了小花猫。贝塔想起了咪丽。他俩几乎是同时蹦起来。

“咱们不能等死!”舒克说。

“就是,拼拼看!”贝塔立即支持。

贝塔坐到驾驶座上。舒克坐在炮手的位置上。他们系好安全带。

“我转炮塔,吓他们一下。”贝塔让舒克作好准备。

“转吧!”舒克说。

“你不怕晕吧?”贝塔问。

“飞行员还有怕晕的?”舒克觉得贝塔太小看他了。

“那我就转了。”贝塔按下炮塔旋转按钮。

坦克上的炮塔飞快地旋转起来,炮管把好几只猫撞出去老远。

克里斯王国的公民们吓坏了,他们扭头就跑,边跑边发出尖叫声。他们弄不清这是什么怪物。

猫们发现怪物没追上来,才停住,他们站在老远的地方胆怯地望着坦克。

“他们怕我的坦克!”贝塔兴奋了。

“他们怕咱们!”舒克也来劲儿了。

原来猫也有害怕的时候,舒克和贝塔决定治治这些老鼠的冤家。

“用坦克撞他们!”舒克提议。

“行!”贝塔发动了坦克,一推操纵杆,坦克的履带飞快地转起来。

“坦克怎么不动了?”贝塔从潜望镜往外一看,坦克纹丝不动,可履带却在转。

舒克凑过去一看,慌了。两只猫宪兵把坦克抬起来了,坦克的轮子在空转。

紧接着,舒克和贝塔觉得天旋地转,他俩头朝下了!要不是系着安全带,非得重重地撞一下头不可。

猫宪兵把坦克翻过来了。坦克轮子朝天,任贝塔怎么加大速度,轮子只能空转。

贝塔和舒克傻眼了。

看到怪物被治住了,吓跑的猫公民们又慢慢围拢过来,但他们作好了随时跑的准备。

“这回安全了,舱盖想打也打不开了。”贝塔说,他头朝下吊着。

“我的头有点儿受不了了。”舒克也是头朝下,他的脸憋紫了。

“飞行员还怕头朝下?”贝塔撇撇嘴。

舒克不吭气了。他原想解开安全带,把身子正过来,可又怕贝塔笑话飞行员还不如坦克兵。舒克只好忍着。

其实贝塔也快不行了,但他下决心一定要坚持到舒克忍不住为止,杀杀他那飞行员的优越感。

“把这怪物扔到池塘里去吧,放在大街上太危险。”一只猫提议。

所有的猫都赞成这个办法。

舒克和贝塔的心本来就快到嗓子眼儿了——现在他俩的心差点儿从嘴里掉出来。

坦克被翻过来了,猫公民们抬着坦克朝池塘走去。

舒克和贝塔慌了。

“你这坦克漏水吗?”舒克问。

“又不是船,当然漏。”贝塔说。

“咱们要是鱼就好了。”

“我可不愿意当鱼。”

“怎么?”

“当鱼还得让猫吃!”

“真是的。那咱们要是乌龟就好了。”

“少废话,想点儿办法吧!”

贝塔把床上的棉花拿起来,见缝儿就塞。舒克也学着贝塔的样子堵缝儿。

通过潜望镜,贝塔看见他们的坦克已被抬到池塘边上。

“一、二、三!”猫们一起使劲儿,只听扑通一声,坦克被扔进池塘里。

还好,坦克里边没进水!舒克和贝塔只觉得气短,呼吸越来越急促。

“糟糕,坦克里快没空气了。”贝塔说。

“把炮管抬起来,说不定能伸出水面。”舒克灵机一动。

贝塔按电钮操纵炮管往上抬,炮管果真伸出了水面。

“快,把炮弹退出来!”舒克说。

贝塔把炮弹从炮膛里退出来,然后把嘴对在炮膛上,有空气了!坦克变成了潜水艇。

“你来!”贝塔让给舒克。

舒克只吸了一口,又让给贝塔。

“你多吸两口!”贝塔说。

“我是飞行员,体质好。”舒克说。

又来了,贝塔最讨厌舒克跟他摆飞行员架子。

“我的体质也不差!”贝塔赌气,不吸。

舒克呼吸越来越急促。

贝塔也快挺不住了,可谁也不去吸空气。不过,他俩的头不由自主地离炮膛越来越近。

贝塔忽然觉得脚有点儿凉,他低头一看,坦克漏水了。贝塔忙拿棉花去堵漏洞。舒克也帮着堵。

漏进来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没到舒克和贝塔的胸部了,水位还在上涨。

“等舱里的水满了,咱们也就完了。”舒克耸耸肩膀。

“好在你是飞行员,体质好,不怕。”贝塔冲舒克挤挤眼睛。

“当然。不过……”舒克喝了一口水。水已经到他下巴了。

“出去吧?”贝塔问。

“当然。等着淹死不如出去碰碰运气。”舒克脱下套在飞行服外面的救生衣,递给贝塔,“你穿吧,这是救生衣,能浮在水面上。”

“不要,我会游泳。”贝塔摇摇头。

“穿上吧!我……体质好。”舒克没敢再提飞行员。

贝塔穿上了救生衣,冲舒克笑笑。

这时,坦克舱里的水已经快满了。贝塔恋恋不舍地看看自己心爱的坦克,打开了舱盖。

舒克和贝塔钻出坦克,向上游去,把头露出水面。

池塘四周都是看热闹的猫。他们看见舒克和贝塔,叫起来,几只猫跑去拿来打鱼的大网,把舒克和贝塔罩住了。

舒克和贝塔被克里斯王国的猫公民们用渔网从池塘里捞了上来。

舒克和贝塔明白,他俩的末日到了。

“再见了,飞行员舒克。”贝塔在渔网里递给舒克一个勉强的笑容。

“再见,坦克兵贝塔。”舒克耸耸鼻子。

“我真想让你再把我吊到天上。”贝塔说。

“我也想让你用炮再打我一次。”舒克说,“说实话,你的炮打得不赖。”

“说实话,你的体质还真不错,不愧是飞行员。”贝塔说。

渔网被拖上岸了。舒克和贝塔被猫们从渔网里拽出来。他们闭上眼睛,等着猫吃他们。

“这么多猫,还不把我和贝塔撕成碎片啊!”舒克想。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怪事,这些猫干什么哪?

舒克和贝塔睁开眼睛,他俩身边全是猫。这些猫好奇地看着舒克和贝塔。

贝塔和舒克纳闷了,他们怎么还不吃?看什么?难道还有不认识老鼠的猫?

“请吃吧!”舒克实在受不了这种侮辱,他要维护一个飞行员的尊严,“还等什么?”

“吃什么?”一只猫问。

“吃我们呀!”贝塔说。真怪,他现在反而一点儿也不怕了。

“吃你们?你们能吃?”猫公民们惊讶极了。

猫不知道老鼠能吃!

“你们听说过老鼠吗?”舒克心里一动,他问猫公民们。

“老鼠?”猫公民们摇摇头。

原来克里斯王国的猫没见过老鼠,他们这儿从来没有过老鼠!他们不知道猫和老鼠是冤家。

“你们是谁?”一只猫宪兵问。

“我是飞行员舒克。他是坦克兵贝塔。”

“干吗到我们克里斯王国来?”

舒克把他和贝塔怎么在天上遇到老鹰,飞机怎么出了故障,以及他们怎么在克里斯王国迫降等等,统统讲了一遍。

“飞机真能飞到天上去?”猫们不信。

“池塘里那怪物是坦克?”猫公民们感兴趣了。

他们决定帮舒克和贝塔把坦克从池塘里捞上来。他们有的去捞坦克,有的给贝塔和舒克端水喝。

在舒克和贝塔心目中,猫是凶恶的化身。他们万万没想到,猫还会笑着说话,还会这么热情。

坦克捞上来了,贝塔和舒克在猫公民的帮助下,把坦克车身上的水擦干净。

虽然同猫在一起干活舒克和贝塔还不大适应,但他俩觉得这些猫仗义。

“真对不起!”一只猫说。

他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只给老鼠道歉的猫。舒克和贝塔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要是世界上的猫都像他这样就好了。”贝塔想。

“没关系。”舒克说。

坦克擦干净了,贝塔钻进去,试试车,发动机正常。

“给我们表演一下行吗?”一只猫提议。

“当然可以!”贝塔很乐意显示一下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他招呼舒克进来。

舒克也钻进坦克,坐在贝塔旁边。

贝塔猛一按启动电钮,坦克风驰电掣般地围着猫公民们绕开了圈子。猫公民们的身体跟着坦克转,他们的头都快转晕了。贝塔的坦克开得快极了,几乎只能看见一道光圈围着猫公民们转。

“开一炮,让他们看看!”舒克说,他从炮弹箱里取出一发炮弹,递给贝塔。

贝塔把坦克停住,将炮弹塞进炮膛,瞄准一棵大树上的树叶,按下了射击按钮。

树叶被打掉了好几片。

猫公民们欢呼起来。

“我也能打落树叶。”舒克觉得树上那么多树叶,随便射击都能打掉几片。

“我是瞄准这几片树叶开炮的!”贝塔吹牛。

舒克撇嘴。

“能让我们看看飞机上天吗?”等坦克停下来,一只猫趴在坦克上问舒克和贝塔。

“当然可以!”舒克来劲儿了,“我先去把飞机修好。”

克里斯王国的猫公民们抬起贝塔的坦克,浩浩荡荡地朝舒克的直升机走去。贝塔和舒克站在坦克的炮塔上,神气极了。

直升机的发动机出了故障,舒克对他的直升机挺熟悉,很快就修好了。

猫公民们把舒克的直升机和贝塔的坦克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很喜欢这两位身怀绝技的飞行员和坦克兵。

舒克钻进直升机的驾驶舱。

“上来吧?”舒克邀请贝塔。

“你自己去吧,我在下边等你。”贝塔对舒克的直升机的安全性表示怀疑。

直升机的螺旋桨转起来了。紧接着,直升机腾空而起。

猫公民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阵欢呼。

舒克驾驶着直升机在克里斯王国上空表演着各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一会儿空中悬停,一会儿急转弯,一会儿垂直起落……

猫公民们看花了眼,赞叹声连成一片。

贝塔把头伸出炮塔,他不得不承认舒克的飞行技术是一流的。贝塔想,他的坦克如果和舒克的直升机联合起来,就谁也不怕了。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你听见了吗?”贝塔的耳机里传来舒克的呼叫声。

“我是贝塔!我是贝塔!”贝塔兴奋极了,望着天上的直升机答应着。

“我现在要给他们做一次超低空飞行表演,请你在地面指挥!请你在地面指挥!明白吗?”

“明白!你说话小点儿声,把我耳朵都快震聋了!”

“开始吧?”舒克请示地面。

贝塔看见舒克的直升机盘旋了一圈儿,悬停在空中,做好了超低空飞行的准备。

“开始!”贝塔命令,“降低高度!”

舒克的直升机一边降低高度一边朝猫公民们飞来。

“再低些!再低些!”贝塔指挥着。

“明白!”舒克回答。

直升机几乎是擦着地面飞过来,吓得观看表演的猫公民们都趴在地上。

“拉起来点儿!”贝塔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直升机与地面的距离。他知道,只要稍一疏忽,就会机毁鼠亡。

直升机擦着猫公民们的头飞过去了,螺旋桨掀起的强大的风吹得猫们站不住脚。

克里斯王国的公民们大饱了眼福,他们对舒克和贝塔佩服得五体投地。

舒克驾驶直升机安全着陆。

猫公民们拥到飞机旁边,把舒克和贝塔抬起来,抛向空中,然后接住,又抛起来……当舒克和贝塔被抬到一片绿色草坪上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丰盛的宴会。猫公民们纷纷从自己家里把最好吃的食物拿来。舒克和贝塔已经饿坏了,他们准备饱餐一顿。再说,猫宴请老鼠,这意义也不一般。

这时,走来一队猫宪兵。

“我们的国王听说你们来了,要接见你们。”宪兵对舒克和贝塔说。

“国王!”贝塔一愣,看着舒克。

舒克也觉得国王一定是见多识广的老猫,他肯定认识老鼠。

“我们吃完饭去,行吗?”舒克说,他想来个缓兵之计,等吃完饭,他和贝塔立即飞走。

“可以,请快点儿吃。”猫宪兵站在远处等着。

舒克悄悄地把他的计划告诉了贝塔,他动员贝塔把坦克丢掉,跟他一起坐直升机先跑,过几天再悄悄回来把坦克吊走。贝塔同意了。

“你们的国王很老吗?”舒克边吃边问猫公民。

“没见过。”坐在舒克身边的一只猫说。

“没见过?”贝塔不信。

所有的猫都摇头。

“国王厉害吗?”舒克问。

一提起国王,猫公民们的脸都吓白了。舒克和贝塔看出,克里斯王国的国王一定很凶。

“国王有法术,会放电。”一只猫小声告诉舒克。

“会放电?”舒克大吃一惊。

“咱们快走吧!”贝塔催舒克。

舒克觉得应该和猫公民们打个招呼,不然太不够意思了。

“多谢大家,我们走了。”舒克站起来和猫公民们告别。

一听说舒克和贝塔不见国王就走,猫公民们吓坏了。

“你们要是走了,我们可就没命了。”一只猫说。

“国王该发脾气了!”另一只猫一边打哆嗦一边说。

舒克和贝塔愣住了。

“还走吗?”舒克问贝塔。

贝塔耸耸肩膀,坐下了。

舒克也坐下了。

猫公民们感激地看着舒克和贝塔。

舒克和贝塔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开着坦克和飞机去王宫,见机行事。

贝塔钻进坦克,在猫宪兵的指引下,向王宫驶去。舒克的直升机在空中跟着。

克里斯王国的王宫很漂亮,是大理石建筑。王宫前面有一座广场。

贝塔的坦克停在王宫门前的台阶下边。舒克的直升机在坦克旁着陆。

舒克和贝塔跟着猫宪兵走进王宫。他俩数着,一共经过了三十七道岗!

“跑不成了。”舒克小声说。

“这个国王一定是坏蛋!”贝塔说。

“怎么?”

“设这么多岗,怕别人看见他干坏事!”

“就是,岗越多,干得坏事越多,越心虚。”舒克同意。

总算来到了一座大殿门口,宪兵示意舒克和贝塔等一会儿。

国王宣召舒克和贝塔进殿。

舒克和贝塔硬着头皮走进去,他俩看见国王后大吃一惊:国王是一只老鼠!一只白老鼠!!

猫国的国王是老鼠!!!

舒克和贝塔高兴了。

一年以前,一只名叫白路的供医学实验用的小白鼠,当医务人员在他的身上移植了老虎胆和人工心脏后,他利用医务人员的疏忽,逃出了医院。

可想而知,这只装着老虎胆和人工心脏的小白鼠来到外界后,围绕着他,一定会发生一系列极为有趣的事件。

下面是他出逃后的经历。

白路首先遇到一只大猫。

这么干净的白老鼠,大猫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咂咂嘴,朝白路逼过来。

“你不怕我电死你?”白路说,他原地不动,像没事儿一样。

“电?”大猫站住了。他怕电。

白路按了一下胸脯,人工心脏上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大猫被吓住了,这小子身上还真有电!

“怎么样,想尝尝电的滋味儿吗?”白路朝大猫走过去。

大猫连连倒退着。

“不,不,哪儿的事呀!”大猫扭头就跑。

“站住!再跑我就放电啦!”白路吓唬他。

大猫站住了。

“跟我走。”白路说完转身就走,连头也不回。

大猫断定白路身后有电眼,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后边跟着。

从此,白路就把这一带的猫都镇住了。猫们每天向他进贡食物。他们都怕电,他们不知道电是什么东西,只听说厉害。

一天,白路听说几十里外有一个克里斯王国,王国里有几千只猫,于是,他决定去克里斯王国当国王,享享福。

白路轻而易举地就把克里斯王国的国王赶下了台。一是因为克里斯王国的猫公民从来没有见过老鼠,二是因为他们也怕电,怕得要命。

白路当上了克里斯王国的国王,只有少数几个大臣可以见到他。白路命令王国的公民们为他修建了豪华的宫殿,猫公民们都怕国王放电,只好老老实实地侍候国王,又怕又恨。

其实,只要有一只猫公民稍微试一下,就能知道国王身上只不过装着一节电池,根本没有杀伤力。可是,谁也不敢试,而且越传越神,越神越怕,越怕越老实。

再说舒克和贝塔。当他们发现克里斯王国的国王是他们的同胞后,放心了,他们觉得不会有危险了。

白路国王万万没想到召见的飞行员和坦克兵是两只老鼠——他的同胞!白路国王心里一惊,他怕舒克和贝塔把他的底细泄露出去。再说,看到两只老鼠穿着飞行服和坦克装,他心里也有点儿发颤。

国王眼珠一转,想出计策,他要害死舒克和贝塔。

国王喝退了大臣们。大殿里只剩下他、舒克和贝塔。

“你怎么能当上猫国的国王?”舒克亲热地问。在猫国里碰见老鼠国王,他感到很开心,一点儿戒心也没有了。

“一下还说不清。”国王也亲热地说,“你们怎么当上飞行员和坦克兵的?”

舒克和贝塔把经过告诉国王。

“你们是咱们老鼠家族的英雄。”国王竖起大拇指,“我宴请你们。”

“我们刚刚吃过饭。”舒克说。

“那也得吃。”国王说。

盛情难却,舒克和贝塔只得从命。

国王命令侍从去准备宴席,他悄悄吩咐部下在舒克和贝塔的碗里下毒药。

舒克和贝塔很感激国王,他们觉得老鼠当国王一定比猫心地善良,老鼠受的苦太多了。

在国王的陪同下,舒克和贝塔来到宴会大厅。高大宽阔的宴会厅到处是鲜花,宽大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舒克和贝塔眼睛都看花了。

“请入席。”国王说。

舒克和贝塔挨着国王坐下。

“这是红烧猫肉。这是清炖猫肉。这是炒猫肝儿。”国王给客人介绍着。

正准备进餐的舒克和贝塔停住了,怎么?这一桌子都是猫肉?国王吃自己臣民的肉?

“吃呀!”国王急了,他怕舒克和贝塔不吃,饭菜里有毒药。

“你天天吃猫肉?”舒克问。

“是的。猫肉很好吃,别客气,快吃!”国王催促道。

舒克和贝塔想起了猫公民们害怕国王的情景。他们万万没想到,老鼠当了国王,比猫更残忍。

“你怎么能吃猫肉呢?”贝塔火了。生来怕猫恨猫的贝塔,居然替猫说话了。

“猫怎么能吃老鼠肉呢?”国王反问。

“这……”舒克和贝塔答不上来,反正他们觉得国王吃自己的臣民不对。

看见舒克和贝塔不吃,国王急了。

“你们吃不吃?”国王拉下脸。

舒克和贝塔摇摇头。

“我放电了?你们不怕电?”国王按了一下胸脯。人工心脏上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了。

舒克和贝塔互相看了一眼,笑了。原来这就是国王身上的电!舒克和贝塔的飞机坦克上都装着电池,他们懂得电,所以不怕电。

国王见舒克和贝塔不怕他身上的电,有点儿慌。他站起来,走近舒克和贝塔。

“我放电了?”国王拿出放电的架势。

“放吧,我身上正需要电呢!”舒克张开双臂。

国王傻眼了。其实他根本放不出电。

“来人呀!”国王大声喊叫起来。

几只猫宪兵跑进来。

“把他俩抓起来!他们是老鼠!猫应该吃老鼠!”国王一急,忘了自己也是老鼠了。

真没想到,老鼠当了国王,对自己的同胞比猫还凶!舒克和贝塔同时朝国王扑过去。

舒克一拳将国王打倒,贝塔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国王的人工心脏,取出了心脏里的电池。国王躺在地上不动了。

猫宪兵早就恨国王了,国王吃了他们不少亲戚朋友。看见国王躺在地上不动了,猫宪兵们欢呼着跑出王宫,把喜讯告诉全体公民们。

转眼间,猫公民们潮水般地涌进王宫。他们要吃掉国王。

舒克和贝塔不干了。他们一听说猫吃老鼠就火冒三丈。

猫公民们才不管舒克和贝塔的劝阻呢,他们叫骂着冲上前来。

“快把电池装上!”舒克急中生智。

贝塔忙把电池装进国王的人工心脏里。

国王站起来。猫公民们吓得连连后退,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舒克和贝塔笑得前仰后合。他们明白了,白老鼠之所以能在克里斯王国称王称霸为所欲为,责任不在白老鼠,而在猫公民。

舒克和贝塔动员猫公民们先离开王宫,由他俩制伏国王。猫公民们退出去了。

国王老老实实地把他的来历告诉给舒克和贝塔。舒克和贝塔为难了:把白老鼠留下吧,他会继续欺负猫公民们;把他身上的电池取出来吧,猫公民们又要吃他。

看来,只有把白老鼠带走。带到一个人人懂电而又没有猫的地方去,他才会老老实实地生活。

“把他送到发电厂去。那儿人人懂电,听说也没有猫。”舒克提议。

贝塔同意了。

白路不敢反对。

舒克和贝塔走出王宫,向克里斯王国的猫公民们宣布,白路国王辞职了,由他们把国王带走。

猫公民们高兴得跳起了舞。看见自己下台后臣民这么高兴,白路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舒克和贝塔开始检查直升机和坦克。为了方便,舒克和贝塔在坦克上安装了一个铁环,在直升机下边安装了一个铁钩子。这样,直升机吊起坦克就能起飞。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了。猫公民们送给舒克和贝塔好多食物,几乎把直升机和坦克都塞满了。

白路和舒克登上了直升机。

贝塔钻进坦克。

直升机起飞了,它悬停在坦克上空,用钩子钩住了坦克。

“准备好了吗?”舒克通过无线电台问贝塔。

“准备好了!”贝塔回答。

舒克一拉操纵杆,直升机向天上飞去,坦克跟着拔地而起。

猫公民们向舒克和贝塔招手,白路在飞机里挺惭愧。

克里斯王国的城堡越来越小了。

舒克的直升机吊着贝塔的坦克,离开克里斯王国,飞到空中。

“贝塔!贝塔!你知道发电厂在哪儿吗?”舒克通过无线电询问贝塔。

贝塔正躺在坦克里的床上吃东西。

“不知道。我在电视上见过,发电厂有大烟囱,还有许多电线。你把飞机拉高一点儿,看看四周有没有。”贝塔一边吃一边回答。

舒克操纵直升机向高空飞去。

“你也帮着找找。”舒克对白路说。

白路暗中一直注意观察舒克是怎样驾驶飞机的,他准备劫持舒克的直升机。

自从登上直升机,白路就被这个现代化的空中飞行器迷住了,他觉得当个飞行员比当国王还要带劲儿!在王宫里是贝塔和舒克一同对付他,而现在飞机上只有舒克自己,一比一,白路不怕舒克!你别忘了,白路身体里装的是老虎胆。

白路眼光不离舒克,他已经摸到一点儿驾驶飞机的门道了。

“你老看我干吗?还不快帮着找找发电厂。”舒克说。他一点儿也没发现白路的企图。

“我到后边看看。”白路走到机舱的后边,假装往下看。

下边是一片麦地,还有村庄和河流。

“找到发电厂了!”舒克兴奋得叫起来。

白路跑到舒克旁边往前一看,真的,一座雄伟的发电厂出现在机头前方。

“舒克,舒克,我也看见了!”耳机里传来贝塔的声音。

白路觉得要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他趁舒克正聚精会神地操纵飞机,悄悄地来到舒克背后。

舒克正在寻找合适的着陆地点,他猛然觉得夹肢窝特别痒痒,他回头一看,白路在胳肢他。

“你……你要……干吗?”舒克忍住笑,夹紧胳膊,死死握住驾驶杆。

“我要你的飞机!”白路更加使劲地胳肢舒克。

“别……别闹,飞……机会掉……下去的!”舒克还以为白路同他逗着玩呢。

“谁和你闹,我真要你的飞机!”白路腾出另一只手来搔舒克的肚子。

舒克万万没想到白路会来这一手。他痒痒得受不住了。舒克松开驾驶杆,和白路搏斗起来。直升机失去了控制。

躺在床上的贝塔忽然觉得坦克忽上忽下,他弄不清舒克在搞什么名堂。

“舒克,你在干什么?我刚吃了东西,你这样折腾会弄得我消化不良的!”贝塔通过无线电台喊起来。

舒克正和白路在直升机上滚作一团。他听见贝塔的声音,急忙对着话筒喊:

“贝塔,白路要劫持飞机!”

白路在劫持飞机?贝塔傻眼了,他后悔没坐在直升机上。就靠舒克自己,很难打过白路。

贝塔急得团团转,直升机就在头顶上,他干着急,上不去。

贝塔趴在潜望镜上往外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烟囱,眼看直升机就要撞到烟囱上了!

“舒克!舒克!快拉杆!!!”贝塔大喊一声,接着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来不及了。

舒克听到贝塔的叫声,知道一定有紧急情况,他顾不上往外边看——也看不成,白路压在他身上。舒克用脚使劲往后一勾驾驶杆,直升机笔直地向天空升去,螺旋桨几乎擦着了烟囱!好险!

闭着眼睛等待和烟囱相撞的贝塔睁开了眼睛,他的坦克服被冷汗湿透了。贝塔决定去支援舒克,可怎么上去呢?

贝塔打开坦克舱盖,从坦克里伸出头来,耳边的风很大,呼呼地刮。贝塔把帽子系好。

直升机在头顶上轰鸣着。贝塔抬头一看,铁钩子又细又长,要想顺着它爬到直升机上去不容易,弄不好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贝塔往下一看,头直发晕,两腿发软。

直升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随时都有摔下去的危险。

“反正也是死!”贝塔一咬牙,钻出坦克。他两手抓紧铁钩子,开始向上爬。

往常贝塔根本不把爬桌子、爬柜子放在眼里,可现在每爬一步,贝塔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光是风就可以把他吹走。

正当贝塔快要抓住直升机的轮子时,白路发现了贝塔。

白路明白,只要贝塔爬上直升机,他劫持飞机的企图就会落空。那时,舒克和贝塔不把他从飞机上扔下去才怪。

白路突然松开舒克,扑向驾驶台,他猛烈地摇晃驾驶杆,他想把贝塔甩下去。

直升机开始剧烈地晃动,贝塔一下没抓住,松开了手和脚,被抛到空中。

幸亏贝塔早有提防,把自己的尾巴拴在铁钩子上当作安全带。

贝塔的身体在空中飞舞着,他的尾巴死死地系在铁钩子上。

舒克发现了贝塔的危险处境,他扑过去用劲把白路从驾驶台前推开。

直升机垂直下降。

贝塔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呛人的烟味儿刺得他直咳嗽。

直升机和坦克掉到大烟囱里了。

滚滚的浓烟刺得贝塔两眼流泪,连连咳嗽,直升机越往下,温度越高。

白路已经吓傻了,老虎胆在烟囱里也不管用了。

烟囱里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舒克拉起了驾驶杆,直升机向上升去。舒克知道,直升机随时都有和烟囱相撞的危险,可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听天由命吧。

奇迹发生了,直升机居然飞出了烟囱。

贝塔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用力向上一蹿,抓住了直升机的轮子。

贝塔把尾巴从铁钩子上解开,爬上了直升机。

白路想把飞机门插死,但他动作慢了一步,舒克已经把机门打开了。贝塔冲进机舱。

“我投降!我投降!”白路退到机舱的角落里。

舒克和贝塔把他身上的电池取出来,白路倒在地板上。

舒克和贝塔紧紧地抱在一起。贝塔全身都被熏黑了。

舒克和贝塔反劫机成功。

“你真行!”舒克一边操纵飞机一边夸贝塔。

“哪儿有你飞行员厉害呀,用脚丫子开飞机!”贝塔听舒克说了倒勾驾驶杆的精彩技艺,十分佩服。

“这家伙劲儿真大。”舒克回头看看白路。

“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吧!”贝塔提议。

“这儿正好是发电厂,这里的动物一定懂电。”舒克同意。他寻找着陆地点。

直升机开始下降。贝塔的坦克先着陆,直升机随后停在一旁。

“糟糕,我的飞机电池不足了。”舒克说。

“这是白路身上的电池。”贝塔把电池递给舒克。

“那他……”舒克看看躺在机舱里的白路。

贝塔也意识到白路如果离开电池,心脏就不会跳动了。

“还是给他装上电池吧。这样把他扔出去,一会儿就会被猫吃了的。”舒克说。

贝塔把电池给白路装上。白路站起来。

“你走吧,这儿就是发电厂。”舒克打开机舱门,对白路说。

白路没想到舒克和贝塔这么宽大他,他愣在原地不动。

“快去吧!”贝塔催促。

“真对不起!”白路冲舒克和贝塔鞠了一躬,跑出机舱。

“咱们怎么办?”贝塔问舒克。

“来时我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咱们去那儿找电池。”舒克说。

“能飞到吗?”贝塔担心电量不够。

“行。”舒克发动了飞机,“你就在飞机上吧。”

贝塔点点头。他不敢离开直升机了。

直升机吊着坦克升到空中,向城市飞去。天渐渐黑了。

“白路不会再吓唬人吧!”贝塔说。

“发电厂的动物都懂电,谁也不会怕他。”舒克一边驾驶飞机一边说。

“你看,前边有那么多灯!”贝塔叫起来。

“城市到了。”舒克开始下降高度。

直升机飞到了城市的上空。

“没电了!”舒克来回摆了摆驾驶杆,直升机不受控制了。

“怎么办?”贝塔慌了。

“快找个着陆的地方。”舒克注意观察地面。

“下边是个阳台。”贝塔告诉舒克。

只有在这座大楼的这个阳台上迫降了。

舒克的直升机和贝塔的坦克悄无声息地在阳台上着陆了。

当舒克和贝塔准备开机舱门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一只大花猫蹲在阳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直升机。

借着月光一看,舒克大吃一惊,这不是以前蜜蜂蜂王为他举办宴会时,要处死他的那只小花猫吗!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糟了,这是我的冤家!”舒克小声告诉贝塔。

“快起飞!”贝塔把电池没电的事忘了。

“没电。”舒克提醒贝塔。

贝塔一屁股坐在皮椅子上。

大花猫觉得从天上落下来的这架直升机挺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舒克的直升机原来是米黄色的,刚才在大烟囱里被熏黑了。

大花猫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一只名叫舒克的小老鼠的直升机!这只小老鼠化装成飞行员,到处招摇撞骗。

“你再为大家办事,也是一只老鼠!”大花猫一边想一边做好了扑上去的准备。

“他要向咱们进攻了。”贝塔眼尖,他发现了大花猫的企图。

话音还没落,大花猫已经扑上来,死死抓住直升机,大声叫起来。

屋里的灯亮了。接着,阳台门打开了,走出一个男孩子。

“这下完了,人最恨咱们老鼠。”贝塔耸耸肩膀。

“你不恨我吧?”舒克忽然问贝塔。

“恨你?干吗恨你?”贝塔不明白。

“是我把你吊到天上,才有今天的。”

“当然恨你。恨你干吗把飞机从烟囱里开出来!还不如掉下去呢!”

舒克笑了。贝塔也笑了。笑得挺惨。

男孩子低头一看,眼睛亮了,一架直升机!后边还有一辆坦克!

“哪儿来的?”男孩子往阳台下边看看。12层高的楼,大花猫不可能叼着直升机和坦克爬上来。

“自己飞来的!”男孩子激动了,他弯腰拿起直升机和坦克,冲进屋里。

他把直升机和坦克放在桌子上,大花猫蹿上了桌子,蹲在旁边,随时准备抓获舒克和贝塔。

男孩向飞机里面看,他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升机里有一只穿着飞行服的小老鼠和一只穿着坦克装的小老鼠。是这两只小老鼠驾着直升机到他的阳台上来的。

男孩子乐了,他打开直升机的舱门。

大花猫一下扑上去,几乎把直升机撞到桌子下边。

“干什么!”男孩子火了,“不许你动他们!你要动他俩一根毫毛,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大花猫愣了,怎么,人不许猫抓老鼠!

“下去!”男孩子命令。

大花猫乖乖地从桌子上跳下去。

贝塔和舒克松了一口气,他们很感激这个男孩子。

“咱们交个朋友好吗?”男孩子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名字!人问老鼠叫什么名字!舒克和贝塔差点儿流出眼泪来,从前,他俩只知道人管他们统统叫老鼠,没想到这个男孩子这么尊重他俩。

“我叫舒克,他叫贝塔。”舒克说。

“我叫皮皮鲁,咱们是朋友了。”皮皮鲁兴奋地说,“你们干吗到我家来?”

舒克把他和贝塔怎样到克里斯王国,又怎样把白路送到发电厂,以及同白路在空中搏斗,后来又怎样没有电池了等等,统统告诉给皮皮鲁。

皮皮鲁听着,眼睛一下不眨,而且越睁越大。

舒克得意极了。原来他还以为,人对他们老鼠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孩子比大人好。这是舒克和贝塔的共同感觉。

“我去给你们找电池!”皮皮鲁说完拉开柜门,从柜子里拿出爸爸的电动刮胡刀,取出里边的电池,又从半导体收音机里拿出电池。

舒克和贝塔感激地看着皮皮鲁,他俩觉得要是再不从直升机里出来,就是不相信朋友了。

舒克和贝塔走出直升机。皮皮鲁笑了。

舒克把电池装进直升机。

“你能给我表演一下吗?”皮皮鲁问舒克。

“当然可以!”舒克看了看房间,足够他折腾了。

“我为你表演开坦克。”贝塔也愿意为朋友效劳。

“太好了!”皮皮鲁叫起来。

贝塔钻进坦克。舒克登上直升机。

螺旋桨转起来了,紧接着,直升机升到空中。舒克大显身手,一会儿绕着电灯飞,一会儿在衣柜上着陆,逗得皮皮鲁哈哈大笑。

贝塔正准备也露一手,忽然他觉得坦克晃动起来。原来,舒克把他的坦克吊到空中了。

“你干什么?就显摆你啦?”贝塔不高兴了,通过无线电向舒克抗议。

“就一会儿,就一会儿!”舒克吊着坦克在屋里只飞了一圈,就把坦克放回到桌子上。

“真棒!”皮皮鲁大加赞扬。

贝塔也给皮皮鲁表演了几个高难度动作。

皮皮鲁快活极了。

大花猫蹲在墙角气得要死。

表演结束后,皮皮鲁帮助舒克和贝塔把直升机和坦克身上的烟迹擦干净。还给贝塔洗了澡。

最令大花猫不能容忍的是,皮皮鲁竟然把大花猫的饭碗给舒克和贝塔端去,请他俩吃饭。

“今晚你们就住在我家吧。”皮皮鲁说。

舒克和贝塔商量了一下,同意了。他俩决定明天晚上飞走。舒克和贝塔有一个心愿,就是想为皮皮鲁干点儿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舒克和贝塔钻进坦克,甜甜地睡了一觉。大花猫无可奈何。

第二天早晨,舒克和贝塔发现皮皮鲁不大高兴。

“我们能为你干点儿什么吗?”舒克问皮皮鲁。

皮皮鲁耸耸肩膀。

“你不高兴了?”贝塔问。

“该去上学了,你们要是有能让我提前放学的本事就好了。”皮皮鲁背起书包,一步三回头。

“咱们帮皮皮鲁一次忙吧?”舒克对贝塔说。

“怎么帮呢?咱们又不能改变时间。”贝塔无可奈何地说。

“你看见那座大楼上的钟了吗?他们全城的人都以这个钟为标准时间。咱们开着直升机去把表针拨快半圈,皮皮鲁不就能早放学了吗?”舒克说。

“真有你的!”贝塔对舒克佩服到家了。

舒克和贝塔开始作准备工作。他俩找了一根绳子,一头挽成一个圈套,另一头系在直升机上。

快到十一点半时,舒克和贝塔驾驶直升机起飞了。

“看,就是那座大楼。”舒克一边操纵飞机一边告诉贝塔。

“这表真大。”贝塔吐吐舌头。

直升机飞到大表跟前。这时,正好十一点半,分针垂直向下。

“我操纵飞机靠近表,你把绳子套在分针上。”舒克说。

“行。”贝塔二话没说,打开机舱门,他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把绳子甩出去套表针。

舒克和贝塔想得太简单了,在空中用绳子套表针,谈何容易。

几十次都失败了。分针又走了五分钟。

想到朋友在课堂上盼着下课的难受样子,贝塔决定冒一次险。

贝塔把绳子拴在自己腰上,跳出了直升机。贝塔抓住了分针,他死死地抱住。舒克拉起了驾驶杆,直升机向上升去,分针被直升机往上拉了将近半圈,十二点了!

“当!当!当!”的报时钟声差点儿把贝塔耳朵震聋。

全城所有的学校都提前二十五分钟放学了。全城所有的人都发现自己的表慢了近半小时。没有人怀疑钟楼的表不准。

钟表修理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人龙。

当皮皮鲁知道是舒克和贝塔帮他提前放学时,很感谢这两位朋友。

“全城的人都去修表了。”皮皮鲁觉得有趣,“咱们痛痛快快玩吧!”

可惜好景不长,一点钟提前二十五分钟到了。皮皮鲁下午要提前去上学了。

“我们再把表拨回来。”贝塔提议。

“千万别去,被大人们发现,非抓住你们不可。”皮皮鲁把阳台门关上。

“那你……”舒克觉得挺对不住朋友。

“没关系,早上早下嘛!”皮皮鲁倒想得开。

“你干吗不喜欢上学?”贝塔问。

“老师不喜欢我,总是看我不顺眼。”皮皮鲁委屈地说。

舒克和贝塔同情地看着皮皮鲁。没想到,人群里也有像他们老鼠一样被别人瞧不起的人。

“我申请参加航模小组,老师说我学习成绩不好,不批准。唉,明天就要举行全市航模比赛了。”皮皮鲁叹了口气,他非常喜欢航模。

“什么叫航模比赛?”舒克觉得航模似乎同飞机有关。

“就是飞机模型比赛。”皮皮鲁拉开门,准备去上学。

“我明天帮你去参加航模比赛,行吗?”舒克问。

皮皮鲁眼睛一亮,要是舒克开着直升机出现在比赛场上,保准把全场都镇了。

当天晚上,舒克、贝塔和皮皮鲁作准备工作。听说航模比赛还有空战项目,皮皮鲁特意把自己的两支弹弓枪安装在舒克的直升机上,让贝塔担任射手,并为他提供了充足的石头子弹。

第二天上午,全市航模比赛开始了。整座体育场人山人海。皮皮鲁和本校师生坐在观众席上,老师还差点儿不让皮皮鲁来呢!

当本校航模队入场时,师生们一阵欢呼。只有皮皮鲁无动于衷。原先,皮皮鲁也极力为本校队员喊“加油”,谁都希望自己的学校光彩,可每次老师都说他是“假招子”。

“你要真想给本校争光,考试得一百分呀!”这是老师挖苦皮皮鲁的口头禅。后来,皮皮鲁索性无动于衷了。

航模比赛开始了。一架架小飞机呼啸着升到空中,开始表演各种飞行动作,它们不断赢得喝彩声。

“舒克准备!舒克准备!”皮皮鲁悄悄按书包里的坦克,利用上面的无线电台同舒克联系。

舒克和贝塔此时正在直升机里。直升机停在皮皮鲁家的阳台上待命。

“明白!”舒克回答。

“起飞!”皮皮鲁下令。

一架米黄色的直升机出现在体育场上空,它立刻引起了全场观众的注意。

裁判员愣了,参加比赛的飞机中没有直升机呀!

只见直升机忽而空中悬停,忽而垂直降落,忽而盘旋,简直就像有人驾驶一样灵活。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裁判员也不得不连连点头。

“擦着观众的头飞!”皮皮鲁发令。

“明白!”舒克一压驾驶杆,直升机擦着观众的头绕场一周。

观众们先是一惊,紧接着又爆发出一阵掌声。

所有参加航模比赛的选手都被激怒了,他们立即联合起来,决定在下一个比赛项目中击落这架直升机。

当裁判员刚一发出“空战开始”的口令时,几十架航模飞机腾空而起,同时向舒克和贝塔的直升机扑去。

“舒克,快撤退!”皮皮鲁见这么多飞机围攻舒克的直升机,慌了。

“别撤!咱们得给皮皮鲁争口气!”贝塔不同意撤退。

“对,你快准备子弹!”舒克说。

一架红头飞机抢先朝直升机冲过来。

贝塔把子弹装进弹弓枪,拉满了橡皮筋,瞄准红头飞机。

“打!”舒克说。

贝塔一勾扳机,石头子弹射了出去。红头飞机被击中了。

全场欢呼。直升机上有真炮!能击落对方!孩子们激动了,这是真正的空战。

皮皮鲁把手都拍红了。

“注意后方!”皮皮鲁提醒舒克。

舒克早就注意到后方有一架蓝飞机想偷袭他。这时,前方正好有一架双翼飞机扑过来。

就在双翼飞机快要撞上直升机的一瞬间,舒克操纵直升机垂直升起来。

双翼飞机和蓝飞机相撞了。

连裁判员都击掌叫好。

贝塔又接连击落了两架飞机。

“你的枪法真准!”舒克夸奖贝塔。

“炮手打枪,小意思。”贝塔得意了。

这时,空中还有十几架敌机,它们不敢靠近直升机,躲在远处盘旋。

“咱们进攻一下吧?”贝塔提议。

“行。”舒克掉转机头,朝一架白色的飞机冲过去。

贝塔瞄准了白飞机。

“别打!别打!那是我们学校的飞机!”耳机里传来皮皮鲁急切的声音。

“别打!”舒克赶快制止贝塔。

“怎么?”

“那是皮皮鲁学校的飞机。”

“他们学校不是不让他参加航模小组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他不让打就别打呗,飞行员得服从地面指挥,懂吗?”

“还有哪架不能打,先说!”贝塔不高兴地说。

经过一个小时的空战,体育场上空只剩下直升机和皮皮鲁学校的飞机了。

全校师生潮水般地涌向校航模队的运动员们,把他们抬起来,抛向空中。

其他观众和裁判员都为那架米黄色的直升机悄然离去感到迷惑不解。

舒克和贝塔按照皮皮鲁的命令返航了。他俩一点也不明白皮皮鲁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本想让皮皮鲁大大地神气一番。

“你看人家,都为本校得冠军高兴,就你无动于衷,一点儿荣誉感也没有!”老师又挖苦皮皮鲁了。

皮皮鲁顾不上理老师,他撒腿就往家跑,去感谢舒克和贝塔。

皮皮鲁做梦也不会想到,舒克和贝塔已经大祸临头了。

舒克和贝塔在阳台上刚一着陆,埋伏在阳台上的大花猫趁皮皮鲁不在家,扑上去抓住直升机。大花猫把直升机连同飞机里的舒克和贝塔塞进准备好的纸箱子里,再把纸箱子封死,推到床下的最里头。

当皮皮鲁跑进屋子时,大花猫正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皮皮鲁跑到阳台上一看,没有直升机。屋里也没有。

“看见舒克和贝塔了吗?”皮皮鲁拍拍大花猫。

大花猫打个哈欠,摇摇头。

皮皮鲁慌了。他站在阳台上往外面看,没有直升机的影子。

“又没电池了?被人抓走了?出飞行事故了?”皮皮鲁猜测着。

皮皮鲁想起书包里的坦克。

他拿出坦克,打开舱盖儿,从里边拿出小话筒。

“舒克,舒克!你在哪里?”皮皮鲁呼叫。

“我是舒克!我是舒克!我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我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

“床底下?纸箱子里?”皮皮鲁莫名其妙。他爬到床下,拉出纸箱子,打开一看,直升机真在里边。

大花猫吓傻了,他浑身开始哆嗦起来,他相信皮皮鲁一定饶不了他。

皮皮鲁把直升机从纸箱子里拿出来。

“你们怎么藏在这儿?”皮皮鲁惊奇地问。

“跟你开个玩笑呗!”舒克看见大花猫浑身发抖,不忍心揭发他。

“对,开个玩笑。”贝塔点点头。

“你们真逗,把我急坏了。”皮皮鲁笑了。

大花猫松了一口气,表情挺不自然。

皮皮鲁用最丰盛的饭菜款待舒克和贝塔。吃完饭后,舒克和贝塔决定和皮皮鲁告别,他俩觉得待在大花猫身边凶多吉少。皮皮鲁找来几节新电池,送给舒克和贝塔,又赠送给他俩许多食物。

“我们以后来看你。”舒克说。

“我等着你们。”皮皮鲁舍不得让舒克和贝塔飞走,可他不敢长期留舒克和贝塔。要是让妈妈发现这架来历不明的飞机,她会把飞机交给学校老师的。

舒克登上直升机,贝塔钻进坦克。

夜色降临了。直升机吊着坦克起飞了。皮皮鲁站在阳台上冲舒克和贝塔招手。

一场恶战在野外等待舒克和贝塔。

舒克和贝塔离开皮皮鲁家,朝城外飞去。

“贝塔,你在干什么?”舒克一边开飞机一边通过无线电台问坦克里的贝塔。

没有回答。

“贝塔!贝塔!”舒克以为贝塔出了什么事。

贝塔正在坦克里偷偷掉眼泪。他觉得皮皮鲁真可怜,没人理解他。不知怎么搞的,贝塔想起了自己从前在家里时的处境,想起了咪丽欺负他的情景。

“贝塔!贝塔!”舒克叫着。

“干吗?”贝塔反问舒克。

“我以为你被大花猫绑架了呢!”舒克说。

“净瞎操心。”贝塔说完打开坦克舱盖,把头伸出来,他觉得坦克里憋得慌。

天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星星,贝塔一直弄不清这些星星是怎么被人安到天上去的。

“大概也是用飞机运上去的吧?”贝塔想。

“救命啊——”忽然从地面上传来一阵呼救声。

贝塔觉得这声音挺耳熟,他顾不上细想,忙叫舒克:

“舒克!舒克!地面有呼救声!地面有呼救声!请你降低高度。”

“明白。”舒克操纵直升机下降。

呼救声越来越大,借着月光,贝塔看见三只大野猫在咬一只猫。那猫拼命挣扎。

“地面上怎么回事?”舒克问。

“三只猫在欺负……”贝塔还没说完,舒克就急了:“准备参战!”

“三只猫在欺负一只猫!”贝塔把话说完。

“猫和猫打架?”舒克操纵直升机悬停在空中,他觉得似乎没必要去干涉猫之间的战斗。

贝塔也是这么想。

直升机现在离地面很近了,贝塔忽然呆住了:那只喊救命的猫是咪丽!

“舒克!舒克!帮帮咪丽吧!”贝塔请求。

“咪丽?什么咪丽?”舒克不明白。

“就是我原来跟你说过的那个咪丽呀!”

“就是曾经欺负你的那只猫?”舒克不信,哪儿有这么多巧事。

“就是她!没错。”贝塔肯定地说。

“去救她?”舒克觉得贝塔的心眼儿不错。

“救她!你把我的坦克放到地面上,你在空中掩护我。”贝塔说。

舒克同意了。他一推驾驶杆,直升机迅速下降。贝塔觉得坦克一阵震动,着陆了。

舒克用高超的飞行技术摘下钩在坦克上的铁钩子,驾驶飞机升到空中。

贝塔好长时间没开坦克打仗了,他的手早痒痒了。贝塔把一发炮弹塞进炮膛。通过潜望镜,贝塔看见三只大野猫正围着咪丽咬。

贝塔驾驶着坦克朝三只野猫冲过去。

一只大野猫的屁股正对着坦克。贝塔加大速度撞上去,大野猫连打了两个滚儿。

另外两只野猫愣了一下,马上朝贝塔的坦克扑上来。他们没把这个小玩意儿放在眼里——野猫的身体比贝塔的坦克大一倍。

贝塔对准其中一只野猫的肚子开炮了,那只野猫挨了炮弹后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冲上来。大野猫不怕贝塔的炮弹。

贝塔索性一按电钮,坦克迎着野猫开上去,履带压着了一只野猫的脚,疼得他大叫起来。

咪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她眼睛忽然一亮:是贝塔的坦克。

三只野猫凑到一起碰了下头,一起朝坦克扑过来。

贝塔操纵坦克掉头就跑。一来他想把野猫引开,让咪丽脱离险境;二来他怕这三只野猫把他的坦克翻个底朝天。

野猫奔跑的速度非常惊人。贝塔的坦克几乎飞了起来。野猫在后边紧紧跟着坦克,眼看就要追上了。

“刹车!”从空中传来舒克的声音。

一句话提醒了贝塔。贝塔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三只野猫停不住,冲到前边去了。贝塔掉头往回开。

贝塔从潜望镜里看见咪丽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傻子一样。

野猫又追上来了。

贝塔又装上一发炮弹,他掉转坦克,瞄准了为首的那只野猫的脑门。

贝塔按下了射击按钮,只见那只野猫大叫一声,蹦得老高。打中了!

可野猫毕竟不是麻雀,贝塔的石子炮弹打不伤他们。野猫们被激怒了,他们三个从不同的方向朝坦克扑过来。

“请求空中支援!请求空中支援!”贝塔对着话筒喊起来。

舒克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把两只弹弓枪都压上了子弹。

“贝塔,你掉头跑!”舒克说。

贝塔操纵坦克掉头就跑,野猫在后边追。

舒克驾驶直升机压在野猫的头顶上飞。直升机离野猫只有一尺的距离。

舒克一手握驾驶杆,另一只手搂住弹弓枪的扳机。

枪口几乎挨着一只野猫的后脑勺。舒克抠动了扳机。

那只野猫惨叫一声,在地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儿。

另外两只野猫还是死咬住坦克不放。

静静的夜晚,在郊外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搏斗:一辆坦克在前边跑,两只野猫在后边追,一架直升机压在野猫头顶上飞。说起来也好笑,两只老鼠为一只猫打抱不平。

“舒克!用铁钩子钩野猫的耳朵。”贝塔想出一个办法。

“太棒了!”舒克忘了发挥铁钩的作用,经贝塔这么一提醒,他觉得铁钩子一定厉害。

野猫还在高速奔跑着。舒克的直升机与野猫保持着同等的速度,真是一场立体战争!直升机下边的铁钩子在一只野猫的耳边来回晃动着,要想钩住他的耳朵也不容易,舒克全神贯注地操纵飞机。

终于钩上了!直升机加足马力向天上飞去,可野猫太重了,飞机只能把他的两条腿吊离地面。这就够了,野猫被直升机拖着,疼得他大声喊“饶命”。

“把他拖远点儿!”贝塔说。

舒克驾驶直升机拖着大野猫朝远处飞去。

剩下的一只野猫不敢再追贝塔的坦克了,他跑到那只被击中后脑勺的野猫旁边,两只野猫商量了一会儿,溜走了。

贝塔驾驶坦克来到咪丽身边,咪丽感激地看着坦克。

“谢谢你救了我,贝塔。”咪丽肯定坦克里一定是贝塔。

贝塔不敢出来。他牢牢记着咪丽猛然回头咬他一口的教训。

“你怎么到野外来了?”贝塔在坦克里问。

“你走后不久,主人就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咪丽委屈地说。

“为什么?”贝塔不明白。他不在了,咪丽应该生活得好呀!

“主人说,没有老鼠,养猫也就没用了。”咪丽伤心地说,“原来怪我不好,原谅我吧,贝塔!现在我懂了,没有你,主人根本不会养我。”

贝塔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猫是因为有老鼠才受到人的优待。

“我原来不该恨你,应该感谢你才对。”咪丽对着坦克说,“你出来吧,贝塔,我不会咬你了。”

贝塔半信半疑地从坦克里伸出头来,他做好了随时钻回去的准备。

“刚才他们干吗欺负你?”贝塔看到咪丽浑身是伤。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儿吃的,他们来抢,我不给,他们就咬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咪丽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贝塔也不会相信猫咬自己的同胞时比咬老鼠还狠。

贝塔钻回坦克,给咪丽拿出一根香肠。

“你吃吧!”贝塔把香肠递给咪丽。

咪丽想起从前自己不让贝塔吃饭,惭愧极了。

“吃吧!”贝塔又说了一遍。

咪丽大口大口吃起来。

“你以后怎么办?”贝塔问。

咪丽摇摇头。

“你在家里过惯了舒服日子,出来真够受罪的。”贝塔说。

咪丽哭了。

一个念头在贝塔脑子里产生了,他想帮助咪丽。

“我帮你再回到主人家怎么样?”贝塔问。

“再回到主人家?”咪丽摇摇头,不相信。

“我先回去,你在屋外等着。主人一看见我回来了,不就又会收养你了吗?”贝塔说。

咪丽感动了。

咪丽和贝塔就这样决定了。

“舒克!舒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贝塔呼叫舒克。

“我把大野猫扔到河里了,他洗了个澡!我马上回来!”贝塔的耳机里传来舒克兴奋的声音。

不一会儿,直升机出现在贝塔和咪丽的头顶上。

从空中看到贝塔和咪丽在一起,舒克吓了一跳。

“贝塔!注意安全!”舒克提醒贝塔。

“你着陆吧,没事。”贝塔说。

直升机在坦克旁边着陆了。舒克打开驾驶座旁边的玻璃窗,他不敢下来。

贝塔把咪丽介绍给舒克,并把他要帮咪丽回家的决定告诉舒克。

“和我们一起去吧!”贝塔说,“就一天。”

听说贝塔要回到原来住的地方去,舒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自从他开着直升机离开家后,舒克还从未见过妈妈。尽管自己的妈妈有着不光彩的名声,可她毕竟是妈妈。

“我想回家去看看妈妈。”舒克说。

“这样吧,你去看妈妈,我去帮咪丽回家,咱们随时用无线电台联系,争取明天下午会合,行吗?”贝塔提议。

“好吧,一小时联络一次。”舒克说。

朋友要分手了,虽然只有一天,可心里还挺难受。他们互相告诉了地址,再次约定好每小时联络一次。

舒克钻进直升机,他冲贝塔和咪丽摆摆手。直升机起飞了。

“祝你一路平安!”贝塔说。

“祝你顺利!”耳机里传来舒克的祝愿。

“咱们走吧!”贝塔对咪丽说。

咪丽心里挺不好受,是她把贝塔从家里逼走的。而现在,却是贝塔送她回家。

贝塔心里挺得意,一想到没有他,主人就不养咪丽了,贝塔美滋滋的。

“贝塔!贝塔!你怎么样了?请回答。”耳机里传出舒克的询问声。

“我很好,请放心。你怎么样了?”贝塔问。

“我已经接近家了,正在寻找降落的地方。”舒克说。

“注意安全,多在空中观察一会儿。”贝塔嘱咐舒克。

“一小时后再联系。”

“好,一小时后再联系。”

从潜望镜里,贝塔已经看见他原来居住的那座房子了。

贝塔把坦克停在咪丽身旁,打开舱盖,探出半个身子。

“你在这儿等着。听到主人在里边喊叫后,你就进去,保准主人对你好。”贝塔对咪丽说。

“你不会有危险吧?”咪丽有点儿替贝塔担心。

“没事儿!”贝塔钻回坦克,把舱盖锁牢。

坦克从咪丽出入的小门驶进了屋子。

屋里黑咕隆咚,主人睡觉了。

贝塔把坦克开到床底下隐蔽好,他悄悄从坦克里钻出来。

这里的一切对贝塔来说太熟悉了。衣柜,写字台,电视机……几乎一点儿变化也没有。贝塔想起了他从前的生活。

贝塔走进他原来居住的洞里,他觉得这洞又黑又小,他感到奇怪,从前他住在这儿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小。脚下一个东西差点儿绊了贝塔一个跟头,他低头一看,是他从前用来装香味的布口袋。

贝塔想起了自己昔日饿肚子时的难受劲儿,他可怜自己。

贝塔想起咪丽还在屋外等着,他准备行动了。

贝塔钻出洞,爬上食品柜。

食品柜上放着一盘油炸花生米,贝塔不客气地大吃起来,还故意把花生米撒了一地。

主人睡得挺香。

贝塔把一个铁缸子从柜子上推下去。

咣当!

主人被吵醒了。

贝塔趁机大叫起来。

主人打开电灯,看见了食品柜上的贝塔。

“老鼠!”主人一惊,掀开被子朝食品柜扑过来,“抓住它!”

贝塔一溜烟儿钻到床底下。

“谁让你把咪丽轰跑了,看,老鼠又回来了吧!”

“这……”

“老鼠把花生米撒了一地!”

主人家里吵翻了天。

正在全家手足无措时,咪丽像天使般出现在主人面前。

“咪丽!”主人兴奋得大叫起来。

“咪丽回来了!”

“咪丽回来了!”主人全家一片欢呼。

“快去给咪丽拿吃的!”

“快去给咪丽洗澡!”

咪丽受到了最隆重的接待。

贝塔在床下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点儿那个。他也想像咪丽这样受到人们的欢迎,贝塔明白这是做梦。不过他很清楚,是他使咪丽受到这样隆重的欢迎的。然而他却扮演着一个不光彩的角色,用来换取咪丽在主人面前大放光彩的位置。

咪丽要感谢贝塔,她钻进床底下。

“咪丽去抓老鼠了!”主人喊道。

这话吓了贝塔一跳。他慌忙钻进坦克,锁好舱盖。谁能保证咪丽不是来抓贝塔向主人献殷勤的呢?

“贝塔!贝塔!”咪丽站在坦克旁边叫。

“干吗?”贝塔问。

“谢谢你!”咪丽感激地说。

“……”贝塔没说话。

“你出来呀,我给你带来好吃的了。”咪丽说。

贝塔越想越不是滋味:咪丽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受人宠爱,而他贝塔却要躲在这阴暗的床下。尤其使贝塔生气的是,咪丽还是打着抓他的旗号钻进床底下来的。

咪丽明白贝塔为什么伤心了,她哭着说:“贝塔你别伤心。我真想和你换换,让你当猫,我当老鼠。是你帮我回来的,你却只能藏在床下挨骂。刚刚听主人骂你,我心里真难过。咱们走吧,贝塔,我宁愿去野外流浪。”

坦克舱盖打开了,贝塔钻出来。

“别哭了。净说傻话,这儿过得多舒服!我一点儿也不伤心,只要你不挨饿就行了。”贝塔一边说一边抹眼睛。

咪丽给贝塔食物。

“我明天就走了,你在这儿好好过吧。”贝塔告诉咪丽。

“你一走主人又该轰我了。”咪丽说。

贝塔觉得咪丽的话有道理。

“你就留在这儿吧,每天有吃有喝。”咪丽提议。

“那可不行,我得和舒克在一起。”贝塔不干。

咪丽挺惭愧,她觉得贝塔对朋友讲义气。

贝塔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咪丽,我想出一个办法,不过你别嫌脏。”

“什么办法?”

“我给你留点儿我的屎,就是耗子屎。你每天拿一点儿撒在主人的饭桌上,主人肯定就不会轰你走了。”

咪丽一想,这办法不错。

“可要是用光了呢?你每隔两天能给我送一次吗?”咪丽不放心。

“两天送一次?这我可做不到。”贝塔吐吐舌头。

“那老鼠屎用完了以后主人又该轰我了。”咪丽发愁。

贝塔眼睛一亮,对咪丽说:“干脆我教你学老鼠叫吧!你学会了老鼠叫,每天晚上叫一会儿,主人听到这种声音就不会轰你了,天天还得给你好吃的。”

咪丽觉得这办法好。

“来,现在就教。”贝塔当老师。

“吱——”贝塔作示范。

“喵——”咪丽跟着发音。

“不是喵,是吱——”

“吃——”

“也不是吃,是吱——,你注意看我的口型。”贝塔把牙露出来,嘴角向后撇。

咪丽模仿贝塔的口型。

“气——”

“不对,不对,是吱——”

“……”咪丽不敢发音了。

“别灰心,要想生活得好就得下工夫。你看主人学外语时不是也很费事吗?来,再试试,吱——”

“次——”

“好,快了!吱——”

“次——吱——”

“对!就这样!再来一遍。”

“吱——吱——吱——”

咪丽学会了老鼠叫。贝塔走后,主人还会继续宠爱她。

为了保险起见,贝塔决定让咪丽演习一次。

咪丽在床底下连续发出“吱——”的叫声,同时用爪子抓纸箱子。

主人被吵醒了,他打开灯。

“吱——吱——”

“喵——喵——”

“吱——吱——”

“喵——喵——”

咪丽一会儿学老鼠叫,一会儿发出猫叫的声音,同时在床下乱踢乱抓,好像床下正发生着一场猫鼠之间的恶战。

“你们快听,咪丽抓老鼠呢!”主人对家里人说。

床下越打越热闹。床上的主人高兴得止不住笑。衣柜上的贝塔手舞足蹈。

老鼠叫声没有了。猫叫声继续着。

“抓住了!抓住了!”主人兴奋地跳下床,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

咪丽一边抹着嘴一边从床底下钻出来。

主人喜爱地拍拍咪丽的头。

“这么快就把该死的老鼠吃了!”主人夸奖咪丽。

贝塔心里又有点儿不是滋味,但一会儿就过去了。

主人睡觉后,贝塔从衣柜上下来,钻进床底下。

“像真的一样!”贝塔认为咪丽可以毕业了。

“对不起,是你帮助了我。而主人每次夸奖我时都要骂你,真对不起。”咪丽心里很难过。

“没关系,我不怕骂。”贝塔安慰咪丽。

贝塔忽然一拍脑袋:“哎呀,该和舒克联系了!”

贝塔钻进坦克,戴上耳机。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请你回答!”

“……”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请你回答!”

“……”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

“……”

“糟糕,舒克一定出事了!”贝塔钻出坦克,焦急地对咪丽说,“我得马上走。再见了,咪丽。”

“我和你一起去!”咪丽连想都没想就说。和贝塔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咪丽的身上已经起了变化。

“你?不在这儿过舒服日子了?”贝塔问。

“说不定我能帮你们忙呢!”咪丽说。

贝塔觉得有一只猫跟着他的确安全些,就同意了。

咪丽和贝塔迅速离开屋子,用最快的速度朝舒克家奔去。

舒克和贝塔分手后,驾驶着直升机去看妈妈。

舒克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他看见了和贝塔打仗的地方,看见了蜂王宴请他的地方,还有小麻雀的家。

舒克很想见他们。自从他把贝塔的坦克吊走后,还一直没回来过,小麻雀他们一定急坏了。

舒克决定还是先去看妈妈。他已经看见了妈妈住的那座房子。直升机朝房子飞去。

为了安全起见,舒克把直升机停在房顶上。他把一根绳子拴在飞机上,另一头扔下来,绳子正好经过窗户。

舒克顺着绳子溜下来,落到窗台上。

窗户没插。舒克悄悄钻进屋里。

舒克借着月光一看,屋里变化挺大,床和桌子都挪了位置。舒克从窗台跳到桌子上。

“这不是舒克吗?”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

舒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鸟笼里的蓝鹦鹉和绿鹦鹉。

“你们好!”舒克问候。

“你好!”蓝鹦鹉热情地说,“我们听说你现在变得可好了,净帮助别人。”

“听小麻雀说,你救过他的命。”绿鹦鹉说。

“应该做的。”舒克不好意思了。

“你来干什么?”蓝鹦鹉好奇地问。

“我来看妈妈。”舒克说。

“你妈妈还偷东西哪!”蓝鹦鹉提醒舒克。

“你不应该看她!有这样的妈妈真丢人!”绿鹦鹉说。

“可……她……是我的妈妈……”舒克说。他觉得妈妈就是妈妈,偷东西和不偷东西是另一回事。

绿鹦鹉和蓝鹦鹉开始撇嘴了,接着他俩又交头接耳地嘀咕起来。

“再见。”舒克说完从桌子上爬下来,朝自己家走去。

舒克的家没有变化,洞口还是老样子。

舒克趴在洞口听听,里面没动静。他蹑手蹑脚地钻进去,生怕吓着妈妈。

一钻进洞里,舒克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妈妈每天从外边带吃的回来喂他的情景。

“谁?”黑暗中传来颤抖的声音。

舒克定了定神,走过去一看,角落里躺着一只年迈的老鼠,正是他的妈妈。

“妈妈,我是舒克!”舒克简直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妈妈,她老了,牙齿都快掉光了。

“舒克?舒克!”妈妈惊讶地欠起了身子,一把抓住舒克的胳膊,又躺下了。

“妈妈,你病了?”舒克问。

“我老了,不行了,好几天没吃上东西了。”妈妈有气无力地说,“听说你在外边混了个好名声,妈妈也就放心了,千万要保住这个好名声。妈妈知道,老鼠混个好名声不容易。”

望着饿得有气无力的妈妈,舒克忽然恨起自己来:为了自己出去混个好名声,把年迈的妈妈扔在家里不管。好名声到手了,可良心到哪儿去了?没有良心的好名声能算好名声吗?

“妈妈,我对不起你!是你把我养大的,我却……”舒克哭了。

“别这样说,你快走吧!妈妈能见上你一面,也就放心了。记住,保住好名声,保住好名声啊!”妈妈推开舒克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舒克恨死名声这个东西了。为了得到好名声,他抛弃了生他养他的妈妈,可谁也没有谴责过他,就因为他妈妈是老鼠!舒克真可怜自己的妈妈,她应该和猫的妈妈享有一样的做母亲的权利呀!

舒克擦干眼泪,他决定留在妈妈身边,伺候妈妈。什么名声不名声,去他的吧!丧失良心的名声再好,舒克也不稀罕了。

舒克钻出洞,给妈妈找吃的。妈妈已经饿得昏过去了。

他来到食品柜旁边,食品柜锁着。舒克发现食品柜上放着一只碗。

他爬上食品柜,碗里是香肠。舒克拿了一根香肠,回到地上。他还没站稳,就觉得背后刮起一阵疾风,紧接着,舒克的肩膀被死死地抓住了。

舒克回头一看,是大花猫!皮皮鲁家的大花猫!

原来,自从舒克和贝塔离开皮皮鲁家后,大花猫越想越生气,他不但不感谢舒克和贝塔“包庇”了他一次,反而更恨舒克了。他悄悄离开皮皮鲁家,来到舒克家附近潜伏着,他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舒克。

果然,舒克开着直升机回来了。大花猫等舒克从窗户钻进屋子后,他也跟着钻了进去。

“你还有什么说的?装成飞行员,到处招摇撞骗,实际上是小偷!”大花猫冷笑了一下,死死抓住舒克不放。

舒克觉得肩膀像火烧一样疼,他请求大花猫:“让我把香肠给妈妈送去行吗?你别松开我,我把香肠塞进洞里就行,妈妈快饿死了。”

“我让你把香肠送给你的老鼠妈妈?老鼠也配当妈妈?笑话!这根香肠正是你的罪证!”大花猫不同意。

“咱们从前听到的舒克变好了的消息都是假的。”蓝鹦鹉对绿鹦鹉说。

“就是,他这么留恋他的妈妈,真不像话。”绿鹦鹉说。

一想到妈妈在家里饿得昏了过去,听着刚才这些侮辱妈妈的话,舒克闭上了眼睛。

“走,去见见小麻雀他们,让大家认识认识你的真面目!”大花猫拎起舒克,拿着他的罪证香肠,从窗户跳了出去。

天,渐渐亮了。

大花猫押着舒克来到小树林里,这里的一草一木舒克都非常熟悉。

“大家快来看!我抓住了一个小偷!”大花猫扯着嗓子喊。

小麻雀飞来了。小蜜蜂飞来了。蚂蚁们跑来了。

“舒克!”朋友们惊喜地喊叫起来,自从舒克开直升机把贝塔的坦克吊走后,他们一直在找舒克。

“你干什么?”小麻雀生气地质问大花猫。

“他是小偷!”大花猫说完用力压了压舒克的肩膀,舒克差点儿趴在地上。

“你胡说!”小麻雀火了。

“你放开他!”小蜜蜂飞到大花猫头上,准备蜇他。

“让他自己说,他是不是小偷?这香肠就是他偷的!”大花猫把香肠往大家面前一扔。

“舒克,这不是你偷的!”小麻雀说。

“是我偷的。”舒克说。

小麻雀们都愣了。

“不,不是你偷的!”小麻雀急了,他不相信舒克会偷东西。

“是我偷的。”舒克又重复了一遍。

舒克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名声,面子,他统统不去想。舒克现在唯一惦记的是他的妈妈在挨饿。妈妈快饿死了,而食品柜上放着吃的,为什么不能去拿呢?管这叫偷也好,叫拿也好,反正舒克不能看着妈妈饿死。

“舒克,你干吗要去偷吃的呢?”小麻雀还是不信。

“我妈妈快饿死了。”舒克说。

“你妈妈!”小麻雀愣了一下,他头一次想到舒克的妈妈,一只老鼠。听见舒克管老鼠叫妈妈,小麻雀有点儿不习惯。

小蜜蜂不明白舒克为什么留恋一个不光彩的妈妈。

“我现在处决他!”大花猫看到大家认出了舒克的真面目,得意极了,他拎起舒克,朝草丛里走去。

小麻雀忍不住飞过去,但他又落在树枝上了。他心里很难过,舒克干吗要为那样一个妈妈而偷东西呢?

大花猫把舒克拖进草丛,正准备动手,忽然一颗石子炮弹打在他后脑勺上。

大花猫大叫一声。

一辆电动坦克朝大花猫撞过来。

大花猫定定神,认出是贝塔的坦克。他松开舒克,准备朝坦克扑过去。

“哥哥!”坦克后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花猫一看,是他分别已久的妹妹咪丽。

“咪丽!”大花猫顾不上坦克了,他跑到咪丽身边。

“咪丽,你从哪儿来?”大花猫激动得喘不过气来,自从小时候和妹妹分离后,他几乎天天在想妹妹。

“我来救舒克。”咪丽没想到抓舒克的是她的哥哥。

“救舒克?”大花猫吃了一惊。

咪丽点点头。

“舒克是老鼠!”大花猫把老鼠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我知道舒克是老鼠。”咪丽说。

“那你?”大花猫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妹妹。

咪丽把舒克和贝塔怎么救她,主人因为没有老鼠就把她轰出来了以及贝塔怎么帮她回家等等都讲给哥哥听。

大花猫听着听着头慢慢地垂下来了。“没有老鼠,人不会养猫”,他觉得咪丽这话挺有道理。再说,舒克还救过妹妹的命!

大花猫走到舒克身边,给舒克拍拍身上的土,什么话也没说。

舒克扭头就跑。

“你去干吗?”贝塔急了。

“我去给妈妈送吃的。”舒克头也不回。

“我跟你去!”贝塔跳出坦克,跟着舒克跑。

小麻雀和小蜜蜂飞过来。

“怎么啦?”小麻雀问大花猫。

“舒克是我们的朋友,你们不该这样!”咪丽说。

“他……他妈妈……”小麻雀结结巴巴。

“舒克的妈妈也是妈妈,她也有生存的权利,就你的妈妈是妈妈!”咪丽不客气地训斥小麻雀,“人家还救过你的命呢!关键时刻不够朋友!”

“我……”看到猫都为舒克辩护,小麻雀惭愧了。就是,舒克心疼自己的妈妈,有什么不好呢?一个连妈妈都不爱的人,怎么会爱大家呢?

小蜜蜂脸也红了。

“咱们去给舒克道歉。”小麻雀提议。

舒克的妈妈醒过来了。舒克和贝塔把妈妈从家里抬出来,朋友们要慰问她。

看到舒克的妈妈骨瘦如柴的样子,大家心里都挺难受,都对舒克不满了,他怎么早没想起照看自己的妈妈呢!

“老鼠妈妈,您受苦了。”小麻雀说。

“老鼠妈妈,我们对不起您。”小蜜蜂说。

大花猫给舒克的妈妈找来许多吃的。

听到这么亲切的话,受到这样的尊敬,舒克的妈妈感到承受不了。她一辈子都是在歧视和侮辱中度过的。

“我也想体体面面地过日子,我也恨自己干吗是一只老鼠。我生舒克时也像你们的妈妈一样受罪,可为什么我的儿子只有抛弃了我才能混到好名声呢!”舒克的妈妈哭了。

从来不掉泪的大花猫也哭了。

经过商量,大家决定今后由咪丽把舒克的妈妈带回主人家抚养,这样一举两得。

舒克和贝塔决定成立舒克贝塔航空公司,为朋友们服务。

飞行员舒克和坦克兵贝塔决定成立舒克贝塔航空公司,他俩在一条小河旁选择了一块平地作为机场,朋友们都来帮助舒克和贝塔建造机场。蚂蚁挖地基,小麻雀运木料,咪丽盖塔台和候机室,小蜜蜂为餐厅准备食物。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机场终于竣工了。漂亮的塔台矗立在停机坪和跑道之间,宽敞明亮的候机室四周绿草如茵。舒克的直升机停在停机坪上,机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舒克担任飞行员,贝塔担任地面指挥,航空公司还缺机械师和空中小姐,舒克和贝塔决定招聘机场工作人员。

招聘广告贴出后,有七十多只小老鼠前来报名。他们早就听说舒克和贝塔的大名,很是羡慕,也想摆脱“小偷”的坏名声。

舒克和贝塔坐在办公室里,他们见到这么多同胞,挺高兴,他们想帮助所有的老鼠同胞改邪归正,靠自己的劳动生活。

“咱们好像不需要这么多工作人员吧?”贝塔问舒克。

舒克感到为难,可他不忍心拒绝同胞。

“咱们算算。”舒克同贝塔商议,“机务人员五个,空中小姐四个,扫跑道的八个,餐厅厨师两个……”

七算八算,七十多名老鼠都收下了。经过智力测验,舒克和贝塔给他们分了工,有的当地勤机务人员,有的当空中小姐,有的当货运员,还有清洁工、广播员、警卫……

舒克为机务人员举办了训练班,教给他们怎么修理和维护直升机。五名机务人员中,舒克挑选了一个叫臭球的小老鼠担任机械师,全面负责直升机的维修。舒克觉得臭球脑子灵活,一点就通。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这天,舒克贝塔航空公司正式营业。首航运送七只小松鼠去远方探亲。

机场上一派繁忙景象:餐厅往飞机上运送饮料,机务人员最后一次检查飞机,空中小姐招呼旅客登机,贝塔手持话筒站在塔台上,舒克钻进飞机驾驶舱。

朋友们都赶来祝贺舒克贝塔航空公司首航。咪丽和哥哥挥舞着彩旗,蚁后和蜂王送来精美的食品,小麻雀要为直升机护航。

“起飞!”贝塔发令。

直升机的螺旋桨慢慢旋转起来,它越转越快,逐渐形成一股巨大的魔力,把直升机拉上了天空。

“请各位系好安全带。”空中小姐关照旅客。

小松鼠们还是头一次坐飞机,他们感到新鲜和有趣。有一只老松鼠有点儿害怕,他问空中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没问题,绝对安全!是我亲自检查的飞机。”臭球机械师走过来说。

松鼠点点头,放心了。

直升机朝目的地飞去。

舒克不时同贝塔保持联系。

“请报告飞行状态。”贝塔问。

“一切正常。”舒克回答。

就在这时,舒克忽然看见仪表盘上的发动机转速指示表的指针来回抖动,紧跟着,飞机开始急剧下降。

“不好,发动机停车!”舒克大喊一声。

“快采取措施迫降!”贝塔急了。

机舱里乱成一团,旅客们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很清楚和飞机一同掉到地上是什么后果。空中小姐们也慌了,尽管她们已乘坐过几次飞机作适应性训练,可万万没想到头一次飞航班就遇上了空难。空中机械师臭球后悔没带降落伞。

舒克打开了应急开关,想重新启动发动机,无效。飞机像秤砣一样往下掉。

“让飞机挂在树上!”舒克仗着自己经验多,大胆地操纵飞机朝一棵大树降下去。舒克明白,要是头一次飞行就出大事故,那以后谁也不敢乘坐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飞机了。舒克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公司的声誉。

飞机飞速下坠……

直升机迅速下坠,机舱里一片混乱。

飞行员舒克沉着地操纵飞机朝一棵大树降下去,飞机奇迹般地挂在了树枝上。

松鼠旅客们拥到机舱门口,拼命想往外挤,可谁也打不开门。

“别挤!别挤!”空中小姐喊道。她打开舱门,让松鼠们离开飞机。

松鼠们站到树枝上,都松了一口气。

“我以后再也不坐飞机了。”一只松鼠说。

“真可怕!”另一只松鼠说。

“谢天谢地,舒克的驾驶技术真不错。”又一只松鼠说。

“咱们怎么回家呀?”一只松鼠望着这陌生的地方说。

这时,舒克在机舱里把臭球机械师和空中小姐召集到一起,说:“咱们抓紧时间排除发动机故障,然后把旅客送到目的地。”

“飞机挂在树上,怎么排除故障?”臭球机械师说,“这飞机太老了,该换新的了。”

“别说挂在树上,我在烟筒里还开过飞机呢!”舒克瞪了臭球一眼。

臭球不吭气了,他知道舒克的厉害。

“你去照看旅客。”舒克对空中小姐说,“让他们放心,飞机一会儿就能修好。”

空中小姐离开机舱。

这时,话筒响了: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我是贝塔!请回答!”

舒克戴上耳机。

“我是舒克!我是舒克!请讲。”

“飞机现在何处?”

“发动机停车,我把飞机迫降在一棵大树上。乘员无伤亡。正准备排除故障。”舒克说。

“随时报告情况,祝你顺利。”

舒克摘下耳机,同臭球机械师一起检查发动机。

“起飞前你检查过发动机吗?”舒克一边开发动机的盖一边问臭球机械师。

“检查了好几遍。”臭球毫不含糊地说。

舒克从发动机里找出一把改锥。

“这工具是你丢在发动机里的吧?”舒克的脸一沉。

臭球机械师傻眼了。的确,这改锥是他的,干活时马虎,留在发动机里了。

“胡闹!差点儿把大家的命都送了!”舒克火了,训斥臭球机械师。

“我……”臭球机械师无言以对。他总觉得自己聪明,是从几十位同胞中选拔出来当机械师的,没想到头一次出航就栽了。

“不让你当机械师了,回机场后,扫跑道去!”舒克解除了臭球的机械师职务。

臭球没意见,谁让自己粗心大意呢!他赶紧帮助舒克更换损坏的发动机零件。

经过一个小时的工作,发动机修好了。

直升机得从树枝上起飞,这很危险。舒克让臭球离开飞机,臭球不干。

“为什么不离开?”舒克问。

“要死一块死。”臭球说。

舒克心说,别看这小子粗心,还挺仗义,就同意了。他让臭球观察四周的情况。

空中小姐把旅客都领到地面上。

舒克按下了启动按钮。螺旋桨转起来了。树叶纷纷落下,树枝剧烈地摇晃着。

直升机挣脱了树枝的束缚,升到了空中。舒克驾驶飞机在空中转了一圈儿,平稳地落在地上。

臭球打开舱门,招呼旅客上飞机。可松鼠们谁也不敢上,都怕再出事。

“请你们相信我。”舒克对旅客说。

松鼠们望着舒克真诚的目光,他们感到必须信任舒克,必须信任这种目光。

乘客们登上了飞机。空中小姐关好舱门。

舒克戴上耳机,向贝塔请示:“飞机故障已排除,请求起飞。”

耳机里传来贝塔的声音:

“同意起飞!”

直升机稳健地升到空中,朝目的地飞去。

空中小姐给乘客端来了汽水。松鼠们一边喝饮料一边观看窗外的景色。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直升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松鼠们的亲戚早就等在那里了。

舒克、臭球和空中小姐帮助旅客把行李搬下飞机。旅客依次紧紧握着舒克的手,感谢他临危镇静,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舒克为航空公司赢得了荣誉和信任。

臭球惭愧地低下了头。

当直升机降落在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机场时,受到机场全体工作人员的热烈欢迎,大家像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一样迎接舒克。

“我去扫跑道。”臭球小声对舒克和贝塔说。

“我看还让他当机械师吧!”舒克说。他相信,臭球不会再马虎了,他是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件事上犯两次错误。

贝塔同意了。

臭球机械师乐了。

舒克贝塔航空公司自开航以来,十分繁忙。机场每天都是热闹非凡,旅客进进出出,飞机时起时落。

候机大厅里坐着许多等候登机的旅客。天气炎热,旅客们感到口渴。

一位刺猬旅客找到贝塔。

“我提个建议。”刺猬说。

“欢迎。”贝塔请刺猬坐在沙发上。

“候机大厅应该开设一个冷饮部。”刺猬说。

“这个建议很好。”贝塔同意了。

贝塔拨通了机场餐厅的电话。

“喂,是罗丘吗?”贝塔问。罗丘是餐厅主任。

“我是。”罗丘说。

“我是贝塔。你会制作冰激凌吗?”

“冰激凌?没做过。”

“候机大厅要开设一个冷饮部,这事交给你办,快点儿试试做冰激凌或雪糕什么的。”

“是。”

餐厅主任罗丘放下电话,把手下的人召集到一起。

“谁会制作冰激凌?”罗丘问。

“我吃过,真好吃。”一只小老鼠抹抹嘴。

“味道很好,特甜。”端盘子的老鼠姑娘说。

“我不是问好吃不好吃,是问谁会做。咱们要开一个冷饮部。”罗丘说。

“听说冰激凌要放牛奶。”

“还有鸡蛋。”

“还得有冰箱才行。”

罗丘拿起电话听筒。

“是贝塔吗?做冰激凌需要牛奶和鸡蛋,可我们没有牛奶,也没有鸡蛋。”罗丘说。

“我同舒克联系一下,让他去搞。”贝塔说。

贝塔放下电话听筒,问导航员:“舒克现在在哪里?”

“在飞往黑山寨的途中。”

“我和他通电话。”

导航员接通舒克。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

“我是舒克,请讲。”

“咱们的候机大厅要增设一个冷饮部,需要牛奶和鸡蛋,你能不能设法弄一些来?”

“行,我想想办法。”

“祝平安!”

“谢谢。”

舒克一边开飞机一边把臭球机械师叫到驾驶舱来。

“你知道哪儿有奶牛场吗?”舒克问。

“干吗?”臭球不明白。

“咱们的机场要设冷饮部,需要牛奶和鸡蛋。”舒克调整了一下飞机的方向。

“做冰激凌用?”臭球挺精通。

“对。”舒克点点头。

“我知道奶牛场在哪儿。”臭球朝地面望去,“翻过前边那座山,山脚下有座奶牛场。”

“咱们先把旅客送到目的地,再去奶牛场。”舒克说。

直升机穿过白云,穿过蓝天。

送完旅客,舒克驾驶直升机朝奶牛场飞去。

“就是那座山。”站在舒克身边的臭球机械师给舒克指路。

直升机飞临山旁,在奶牛场上空盘旋。

“你看,有多少奶牛!”臭球机械师指指下边,“那些铁桶里都是牛奶。”

“着陆。”舒克一推驾驶杆,直升机笔直地下降。

“注意观察地面!”舒克吩咐臭球。

臭球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往下看。

“就在这座房子后边的草丛里着陆。”臭球对这一带还挺熟悉。

舒克操纵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草丛里。

“我去弄牛奶。”臭球边说边离开驾驶舱。

“怎么弄?”舒克叫住了臭球。

“拿呀!”臭球机械师说。

“不行,那叫偷。”舒克皱了皱眉头。

“那你说怎么办?”臭球机械师一摊手。

“去跟奶牛要。”舒克说。

“老鼠跟奶牛要牛奶?笑话,人家才不会给呢!”臭球机械师觉得舒克太天真。

“咱们一起去。”舒克说完把空中小姐叫过来,“你看守飞机,把舱门从里边锁好,除了我们俩,谁来也别开门。”

空中小姐点点头。

臭球机械师从货舱里找了两个小桶,然后和舒克下了飞机。

他们沿着墙脚往牛栏走。

“当心点儿,屋里有人。”臭球机械师提醒舒克。

舒克蹑手蹑脚地朝牛栏走去,臭球机械师同他保持着距离。

一头小奶牛先发现了舒克,她忙告诉妈妈。

“妈妈,老鼠又来了!”小奶牛叫道。

奶牛们顿时警惕起来,她们恨老鼠。老鼠经常来偷喝牛奶。

“你们好!”舒克站在牛栏外面说。

“还假装有礼貌呢!”一头奶牛撇撇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另一头奶牛说。

“你们误会了,我是飞行员舒克,是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不是小偷。”舒克说。

“老鼠能当飞行员?”小奶牛不信。

“你们看,他还真穿着飞行服呢。”一头见过世面的奶牛说。

“说不定,是海盗他们耍的新花招儿。”另一头奶牛提醒大家。

“海盗?”舒克觉得好玩,这大山里哪来的海盗?

“海盗是一只老鼠的名字,他是这一带的老鼠头儿,很坏。”小奶牛说。

“别理他,他是装傻呢!”小奶牛的妈妈对女儿说。

“我跟海盗根本不认识。再说一遍,我是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飞行员,我们机场要开设冷饮部,要做冰激凌,需要牛奶,一点儿就够。”舒克拍拍手中的小桶。

“什么叫冰激凌?”小奶牛好奇地问。

“冰激凌……就是……”舒克没吃过。

“冰激凌就是白的……也有黄的,凉凉的、软软的、甜甜的那么一种食物,很好吃。”臭球机械师有幸吃过。

“机场和冰激凌有什么关系?”一头奶牛问。

“就是,难道你们的飞机是靠冰激凌作燃料飞行的吗?”见过世面的奶牛问。

“现在天气太热,旅客吃些冷饮,就凉快了。”舒克解释道。

“你们的旅客都是老鼠吗?”小奶牛问。

“你们把全世界的老鼠运来运去,这不是提供作案工具吗?”见过世面的奶牛还真掌握不少名词。

“我们的旅客有老鼠,可大多数是小动物,像松鼠啦,刺猬啦,蜗牛啦……再说,老鼠也不全是坏蛋。”舒克有些不耐烦了。

“妈妈,给他们一点儿牛奶吧,我看舒克不像坏蛋。”小奶牛的直觉起作用了。

女儿的话妈妈总是听的,奶牛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舒克两小桶牛奶。

“真有你的!”臭球佩服舒克。

舒克和臭球机械师谢过奶牛们,拎着两桶牛奶朝飞机走去。

他俩拐过墙角,只听一声大喝:“站住!”

舒克抬头一看,几十只老鼠把他和臭球围住了。

“干吗?”舒克预感到不妙了。

“干吗?这是我的地盘,谁让你们来的?收获还不小呀!”一只蓝眼睛的老鼠冷笑着说。

“你是谁?”舒克问。

“说话注意点!这是我们的大王,绰号海盗,威震天下。”一只老鼠说。

“我看你刚才对奶牛说话挺懂礼貌嘛,怎么,对自己的同胞倒不讲礼貌了?噢,对坏蛋是不能讲礼貌的,这样才能显出你好来,对吧?”海盗一边嚼着半根香肠一边说。

舒克感到这个对手不一般。

一只海盗的部下从臭球手中抢过牛奶桶,递给海盗。海盗一仰脖,喝了个痛快。

臭球气得直咬牙,无奈,寡不敌众。

海盗喝足了牛奶,抹抹嘴,问舒克:“刚才你和奶牛说,你是什么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吹什么牛!不过你真有两下子,大模大样就骗来两桶奶,比我们高明!”

“报告大王,草丛里真有一架飞机!”一个小喽啰跑来禀报。

“哦?”海盗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舒克,转身去草丛里看飞机。

舒克冲臭球使了个眼色,臭球撒腿往东跑,舒克往西跑。

“抓住他们!”小喽啰们喊起来。

海盗的部下太多了,舒克和臭球又被抓回来,这次是五花大绑。

海盗来到舒克面前。

“我要接管你们的飞机场,同意吗?不同意?那我就烧了你的飞机!如果同意,现在就运我们去。”海盗对舒克下了最后通牒。

舒克点点头,他不能眼看着海盗烧了他心爱的飞机。只要到了空中,就是舒克的天下,会有办法打败海盗的。

臭球机械师不解地看了舒克一眼,他明白,这一群强盗乘飞机降落在机场,毫无准备的贝塔和整个机场都会成为海盗们的俘虏。

舒克朝臭球使个眼色,示意他别胡来。

“给他俩松绑。”海盗下令。

舒克来到直升机跟前,叫空中小姐开门。

飞机舱门打开了,海盗和部下们一拥而上。舒克走进驾驶舱,臭球机械师检查发动机。空中小姐拒绝为海盗们服务,她躲进货舱。

海盗走进驾驶舱,他被仪表弄得眼花缭乱,由此倒生出几分对舒克的敬畏之意。

“起飞吧!”海盗下令。

“驾驶舱不能进外人,请去客舱。”舒克说。

“噢,我才不是傻瓜,你好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不行,我得看着你。”海盗说。

“你会看罗盘吗?你会看航行图吗?”舒克指指仪表盘上的罗盘表,又指指航行图,“不会看这个,上了天你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

海盗看看罗盘,又看看航行图,乖乖地回客舱了。

“发动机正常吗?”舒克问臭球机械师。

“一切正常,可以起飞。”臭球盖上发动机罩,钻进飞机。

舒克按下启动按钮,直升机升到空中。海盗和小喽啰们惊叫起来,他们感到新奇,纷纷趴在窗口往外看。

“肃静!”海盗叫着,“听着,飞机一降落,你们马上冲下去,占领机场!”

海盗像个军事指挥官,给部下分工。

舒克回手关好驾驶舱的门,悄悄接通了电台。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我是舒克!请回答!请回答!”舒克小声呼叫。

“我是贝塔。我是贝塔。请讲。”贝塔回话。

“飞机现在被一群老鼠强盗占领了,他们现在乘飞机去机场,要占领机场,请做好战斗准备。”

“他们有多少?”贝塔问。

“二十七只。”舒克早数好了。

“放心吧,我的坦克都待烦了。”贝塔挂上耳机,拉响了警报。

机场各部门的负责鼠都来到贝塔的办公室。

“有一伙强盗乘飞机马上来咱们机场,大家赶紧做好准备。你带部下守住候机大楼;你带部下埋伏在停机坪四周;你带部下做好增援准备……”贝塔布置任务。

整座机场都忙碌起来,好多旅客也加入了保卫机场的行列。

贝塔来到车库,钻进他心爱的坦克。坦克里有充足的炮弹。贝塔把坦克开到停机坪旁的草丛里隐蔽起来。

直升机出现在机场上空。

整座机场鸦雀无声,只有飞机的发动机声。

海盗走进驾驶舱。

“你刚才同贝塔的通话我都听见了,大概你还不清楚我的部下的力量。来人!”海盗大喝一声。

一个小喽啰走进驾驶舱。

“把这根铁棍子窝成圆圈儿。”海盗发话。

小喽啰轻而易举地把一根铁棍子窝成了圆圈。

舒克愣住了。

“他们都会气功,你的同伙是打不过我们的,哈哈!”海盗得意极了。

舒克真想一推驾驶杆,来个机毁鼠亡。

就在这时,舒克看见草丛里的坦克。他在心里笑了。海盗的部下绝对打不过贝塔的坦克。

“做好准备!”海盗回到客舱,向部下发令。

小喽啰们个个摩拳擦掌。臭球机械师和空中小姐已被捆起来塞进了货舱。

直升机徐徐降落了。螺旋桨还在旋转,海盗就打开舱门,率领部下冲出飞机。

埋伏在停机坪四周的机场工作人员呼喊着朝强盗们包围过来。

海盗一挥手,小喽啰们四面迎战。

机场工作人员不是这伙强盗的对手,已有两名工作人员被摔倒在地上。

贝塔的坦克冲出草丛,朝强盗们撞去。

海盗弄不清坦克的威力,犹豫之间,已被坦克撞了个跟头。

只见他大喊一声,招呼过来几个部下,一起向坦克冲去。

贝塔瞄准了其中一个小喽啰开炮。

炮弹射中了小喽啰的耳朵。耳朵被削去了一半,疼得他大叫不止。

毕竟是海盗,凶猛顽固。海盗命令一部分喽啰围攻坦克,另外一部分跟他去占领候机大楼。

这回贝塔傻眼了,他不能把坦克分成两辆。

在飞机上观战的舒克灵机一动,他跑进货舱放出臭球机械师和空中小姐。

“你们做好准备,货舱里有一箱子弹,咱们从空中打击他们。”舒克说完发动飞机。

直升机起飞了,擦着地面追赶企图去占领候机大楼的海盗们。

臭球机械师把子弹箱扛来了。直升机上有皮皮鲁安装的弹弓枪。

直升机追上海盗了。

“开火!”舒克命令。

臭球机械师接过空中小姐递来的子弹,装进弹弓枪,瞄准海盗的后脑勺,抠动了扳机。

打偏了,子弹擦着海盗的脑袋飞过去,打倒了他旁边的一个小喽啰。

“瞄准海盗打!”舒克懂得擒贼先擒王。

臭球又装了一发子弹。

还是没打中。海盗真狡猾,拐着弯跑。

眼看海盗就要冲进候机大楼了。舒克急了,他要用飞机的起落架压海盗。

直升机擦着海盗的头飞。海盗一会儿往左躲,一会儿往右躲,飞机就是压不着他。

舒克吸了一口气,撞撞运气,这回就往左落。

飞机在海盗的头上飞。海盗知道飞机要从上往下压他,他突然往左一闪。上帝保佑,舒克也是往左一落,起落架牢牢地把海盗压在地面上。

“饶命!饶命!!”海盗吓坏了,只要舒克让飞机全部落地,海盗就一命呜呼了。

舒克见海盗的两只手死死抓住起落架,他突然一拉杆,直升机拔地而起,把海盗带上了天空。

海盗不敢松手。飞机飞得越高他越不敢松手,可又爬不上去,就这样被吊在空中。

“哈哈,太棒啦!”臭球机械师乐了。他打开机舱门,跷着二郎腿逗海盗:

“累了吧?头儿!这叫健美锻炼,专练臂力肌肉。你不是会气功吗?”

海盗的威风全没了。

“舒克,来个急转弯,练练他的功。”臭球大声喊。

“好吧!”舒克操纵直升机来了个急转弯。

海盗的身体被风吹得和飞机平行了。

“再来一个俯冲!”臭球愈发得意,他要出出被绑的气。

“再来一个急降!”臭球还挺懂飞行姿态。

舒克驾驶直升机将海盗吊到空中,尽情地折腾他,眼看着海盗的臂力不支了,舒克把直升机悬停在空中。

“干吗不继续折腾他?”臭球问。

舒克不忍心把海盗从天上摔下去。

臭球钻进后舱,找出一根铁棍子。

“你要干什么?”舒克从驾驶舱探出头问。

“我把这强盗打下去。”臭球说完抡起棍子要往机舱外边打。

“住手!留着他有用。”舒克大喝一声。

臭球的棍子在空中停住了。空中小姐走过来夺走臭球手中的棍子。

舒克打开电台。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请回答!”舒克呼叫。

“我是贝塔,我是贝塔,请讲!”贝塔在坦克里说话。

“你让海盗的部下马上投降,否则我就把他们的头儿从天上扔下去!”舒克说。

“明白。”贝塔关上电台,打开坦克舱盖儿,将头探出坦克。

机场上战斗仍在继续,海盗的喽啰们还挺顽固。

“海盗的部下们!”贝塔大声喊话,“你们往天上看!你们的头儿正吊在空中。如果你们不投降,我们就把他从天上扔下来!”

海盗的部下往上一看,果然看见首领被吊在空中,他们只好纷纷投降。

贝塔吩咐将俘虏集中到一起,关进机场的库房。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战斗已经结束,请你着陆。”贝塔站在塔台上说。

“明白!请你布置人马准备活捉海盗!”舒克边说边操纵直升机下降。

停机坪上严阵以待。

海盗的两条腿还没落地,就被捆了起来。

直升机着陆了。舒克出现在机舱门口,大家像欢迎凯旋的英雄那样冲舒克欢呼鼓掌。

贝塔和舒克紧紧拥抱。

臭球把五花大绑的海盗关进仓库旁的一间小黑屋。

“怎么处置他们?”贝塔问舒克。

舒克一时答不上来。处死了于心不忍,都是同胞。放走?他们又要去干坏事。留下?不敢。

“你说呢?”舒克问。

贝塔耸耸肩膀,也想不出办法。

“先关几天,”舒克扭头叫来餐厅部主任,“派人给他们送点儿食物。”

餐厅部主任罗丘点点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舒克:“牛奶弄到了吗?我还等着做冰激凌呢!”

舒克这才想起牛奶被海盗喝光了。

“我现在就去弄。”舒克转身朝飞机走去。

“歇会儿,你得吃点儿东西。”贝塔拉着舒克朝餐厅走去。

餐厅里有不少旅客在用餐,他们因海盗袭击机场而延误了起飞时间。

舒克看见这么多旅客滞留在机场,他隐隐约约感到光靠一架直升机运载旅客已力不从心。

贝塔给舒克端来一份丰美的饭菜。闻到香味儿,舒克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

“你去通知旅客,下一班次马上起飞。我送完这批旅客就去弄牛奶。”舒克边吃边对贝塔说。

“我看我该学开飞机了。”贝塔心疼舒克。再说,整个航空公司就一个飞行员,也显得少了点儿。

“过几天我教你。”舒克没意见。

半小时后,舒克的直升机满载着旅客起飞了。

贝塔坐在塔台里随时同舒克保持联系,不敢有一点儿疏忽。

两个小时后,直升机平安返航了。舒克将两桶牛奶递给餐厅主任罗丘。

“快去做冰激凌吧。”贝塔对罗丘说。

“好,马上做。”罗丘拎着两桶牛奶走了。

“从明天开始,你教我开飞机。”贝塔坐在沙发上说。

“行。”舒克疲劳地躺在长沙发上。

臭球一阵风似的跑进舒克的办公室。

“海盗跑了!”臭球报告。

舒克和贝塔腾地从沙发上蹦起来。

“怎么跑的?”舒克不信,海盗被捆得很结实。

“绳子都断了,他把部下也都放跑了。”臭球后悔当初没有把海盗从天上扔下来。

舒克和贝塔感到了海盗的厉害。

“赶快搜索机场,加强直升机的警卫。”舒克下令。

“是!”臭球跑出去。

天已经黑了,探照灯在机场上扫来扫去。工作人员搜索机场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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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上没有海盗和他的喽啰们的踪影。

“没有潜伏在机场,确实跑了。他们大概也被坦克和飞机吓破胆了。”臭球分析。

“也许。”舒克点点头。

“咱们去看看冰激凌。”臭球念念不忘。

舒克、贝塔和臭球来到餐厅,只见罗丘主任正冲着桌上的一个方盒子皱眉头。

“冰激凌做好了?”贝塔凑过去看。

只见方盒子里冻着一块白颜色的冰块,硬得啃都啃不动。

“做不成。”餐厅主任泄气了。

“我带你去城里学学。”舒克拍拍罗丘的肩膀。他觉得机场开设个冷饮部还是很必要的,何况正是为做冰激凌才同海盗开了战,要是做不成冰激凌,岂不太亏了。

“什么时候去?”罗丘来情绪了,他只要看一遍冰激凌的制作过程,就能学会。

“趁着天黑,现在就去。”舒克也来劲了,他好久没进城了。

“我也去。”贝塔想去看看咪丽。

“你得在家值班。等你学会了开直升机,就可以自己进城了。”舒克说。

贝塔无奈,只得留在机场。

舒克、罗丘和臭球朝直升机走去。臭球打开发动机盖,检查发动机。

舒克和罗丘钻进机舱。

“怎么样?”舒克从驾驶舱伸出头来问臭球机械师。

“一切正常,可以起飞。”臭球盖好发动机盖,也钻进飞机。

“报告塔台,请求起飞。”舒克请示贝塔。

“可以起飞,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贝塔回答。

机场上灯火通明。

舒克好久没飞夜航了,他很兴奋。发动机开始运转,螺旋桨开始旋转,机身开始离地。整个机身转着圈升到空中,径直朝城市飞去。

罗丘和臭球把鼻子贴在舷窗上往下看。

“这是电影院。这是体育场。这是商店。”臭球对城市建筑挺精通。

“冷饮店!”罗丘喊道。

舒克往下一看,一座灯火闪烁的冷饮店出现在机身下方,店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注意,飞机降落!”舒克告诉机上人员。

直升机缓缓地在冷饮店屋顶上着陆了。

“臭球,你看守飞机,我和罗丘去看看。”舒克说。

“嗯。”臭球不大情愿地点点头,他也想看冰激凌是怎么做出来的。

舒克和罗丘沿着下水管道钻进冷饮店。他们来到冷饮店后边,这里是做冰激凌的地方。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做冰激凌。

舒克看见一张桌子上有一堆瓶瓶罐罐,他和罗丘躲到瓶瓶罐罐的后边,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房间。

罗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做冰激凌的人。

一个人正往盆里打鸡蛋。一个胖胖的人走过来。

“打这么多鸡蛋!”胖子有些不满。

“经理,按规定做五十公斤冰激凌就得放这么多鸡蛋。”打鸡蛋的人说。

“以后少放一半儿鸡蛋!”胖经理说。

“这……”

“人家吃不出来!”胖经理又对放牛奶的人说,“牛奶也要少放。多放色素,多放糖精。”

舒克和罗丘相互看看,无话可说。他们都知道糖精不是好东西,牛奶和鸡蛋是好东西。舒克替门口那些掏钱买冰激凌的人担心。

罗丘把制作冰激凌的全部过程都记在心里。

“咱们走吧。”舒克一转身,碰翻了桌上的一个小瓶子。瓶子滚到地上,碎了。

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他们的视线刷地扫向桌子上。

“快跑!”罗丘和舒克撒腿就往外跑。

“老鼠!抓老鼠!!”人们喊起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尾随着舒克和罗丘。

舒克和罗丘跑进营业大厅,许多顾客在吃冷饮。人们一听说老鼠,纷纷站起来观察自己脚下。

“分头跑,你往左,我往右,到房顶集合!”舒克冲罗丘喊。

罗丘朝左边跑去。舒克往右边跑。

“堵住门口,别让它跑了!偷吃我的食物,真可恶!”胖经理怒不可遏。

顾客们齐心帮着店员抓老鼠。

舒克想起胖经理少往冰激凌里放鸡蛋的事,他觉得胖经理和老鼠差不多,可人却不抓他。

舒克毕竟是经验丰富,他成功地绕过无数只脚,逃出了冷饮店。

臭球正躺在飞机里睡觉呢,他被舒克剧烈的砸门声惊醒了。

“罗丘没有回来?”舒克劈头便问。

“罗丘?”臭球揉揉眼睛。

“糟糕!”舒克扭头就走。

“等等,出了什么事?”臭球抓住舒克问。

“罗丘大概被人抓住了!我去救他,你快同贝塔联系。”舒克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果然,罗丘被人抓获,他被关在一个铁笼子中,全身打着哆嗦。

舒克眼见罗丘被人抓住,他束手无策。就在这时,舒克看见冷饮店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舒克一愣,是皮皮鲁!

自从和皮皮鲁分手后,舒克经常想起他,他感激皮皮鲁对他和贝塔的友情。

舒克跑过去拽皮皮鲁的裤腿。

“我是舒克!”舒克扯着嗓子喊。

“舒克?”皮皮鲁惊讶。他蹲下去,借着灯光一看,果然是舒克。

舒克把自己来到城里以及罗丘怎么被抓住等等统统告诉了皮皮鲁。

“你藏在我兜里,我去救罗丘。”皮皮鲁把舒克装进口袋里,走进冷饮店。

“把这老鼠交给我吧,由我来处决他!我家有只猫。”皮皮鲁对大家说。

没有人反对。

皮皮鲁掀开铁笼子,用手抓起罗丘。

“这孩子,用手抓老鼠。”

“真不讲卫生!”

“……”

人们议论纷纷。

皮皮鲁旁若无人地走出冷饮店。

“谢谢你!皮皮鲁。”舒克感激地说。

“到我家去歇会儿吧!咱们得好好聊聊。”皮皮鲁邀请舒克。

“行!”舒克同意了,“告诉我怎么走,我开飞机去。”

皮皮鲁将方位和标志告诉舒克。

“你先走吧,我们随后就到。”舒克和罗丘说完顺着下水管爬上屋顶。

臭球正在驾驶舱里同贝塔通话。舒克接过话筒。

“贝塔,我是舒克,罗丘已脱险。”

“太好了,马上返航!”

“我先去趟皮皮鲁家。”

“皮皮鲁?你见到皮皮鲁了?”

“回去详谈。”

“注意安全。”

“明白。”

舒克摘下耳机,准备起飞。

臭球给罗丘包扎伤口。罗丘身上受了几处伤,是被人用扫帚砸的。

直升机准确地降落在皮皮鲁家的阳台上。皮皮鲁已经在阳台上恭候舒克了。

一顿丰盛的晚餐等待着舒克和伙伴们。舒克把臭球介绍给皮皮鲁。

舒克一边吃一边给皮皮鲁讲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故事。

“一架直升机就能开航空公司?”皮皮鲁撇撇嘴。

“是少了点儿。旅客多,飞机少。”舒克承认。

“我送你们一架大型喷气式客机。”皮皮鲁说完从书柜里拿出一架极豪华的玩具大型客机,“这是我过生日时,舅舅送我的。”

“这……”舒克有点儿不好意思。

“送给你!放在我这儿也没用。”皮皮鲁豪爽地说。

“可我不会开呀!”舒克望着巨大的喷气机,为难地说。

“你当了这么长时间飞行员,大同小异,明天咱们到楼顶上的大平台试飞。”皮皮鲁说。

“谢谢你!”舒克顾不上吃饭了。

“咱们参观参观。”臭球提议。

“进去看吧!”皮皮鲁打开机舱门。

舒克、臭球和罗丘走进客舱,整座客舱富丽堂皇。绿色的地毯,舒适的高背椅,冷气设备,灯光设备,音响设备……靠近驾驶舱的是头等舱,头等舱里设备更齐全。

“还有二楼呢!”臭球指指上边。

“这是仿造波音747飞机。”皮皮鲁在外边告诉舒克他们。

“咱们把好消息告诉贝塔。”舒克走进驾驶室,打开电台。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请回答。”

“我是贝塔,请讲!”

“皮皮鲁送给咱们一架大型喷气式客机,我们现在在客机上同你讲话。”

“真的?太好啦!”

“我想给这架飞机定名为皮皮鲁号,行吗?”

“同意!”

“请你马上组织扩建机场跑道,我明天下午驾驶皮皮鲁号试航!”

“明白!”

贝塔和舒克通过话以后,立即组织扩建机场跑道的工作。航空公司全体人员出动,将跑道长度扩容了一倍。

第二天上午,贝塔通过无线电告诉舒克,机场跑道扩建完毕。

“我今天下午驾驶皮皮鲁号返回机场。”舒克说。

“直升机怎么办?”贝塔问。

舒克这才想起还有直升机。

“我把直升机开回去。”臭球在一边说。

“你?”舒克不放心。

“我看都看会了。”臭球的牛劲上来了。

舒克想想,也只好冒这个险了。

“我先训练你一下。”舒克说。

舒克和臭球钻进直升机,舒克给臭球作示范飞行,臭球脑子不笨,一会儿就能单独飞行了。

皮皮鲁在一旁看着,很开心。

下午,皮皮鲁将喷气式客机和直升机都拿到楼顶的大平台上。

舒克和罗丘钻进皮皮鲁号,臭球钻进直升机。

大型喷气式飞机开始在平台上滑行,舒克给飞机不断加大马力。

飞机的机头离开地面,紧跟着,整个机身都离地了。飞机上天了。

臭球也操纵直升机起飞。

皮皮鲁向他们挥手。

舒克的飞机升到了空中。飞机突然开始摇晃起来,舒克觉得喷气式飞机比直升机难驾驶,他努力体会驾驶窍门。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请回答。”耳机里传来贝塔的呼叫。

“我是舒克,我的飞机现在空中。”

“情况怎样?”

“有点儿摇摆,问题不大,放心吧。”

“祝你成功!”

“你再同臭球联系一下。”舒克还想着臭球。

飞机开始平稳飞行了。舒克知道,关键是着陆,弄不好就会机毁鼠亡。

机场出现在前方,舒克紧张地握着驾驶杆,眼睛盯着下边。

“皮皮鲁号请求着陆。”舒克请示塔台。

“同意着陆。”贝塔的声音也很紧张。

跑道旁边停着消防车和救护车。

巨大的皮皮鲁号离跑道越来越近。

“快拉起来!快!”贝塔对着话筒大叫。

舒克来不及问为什么,就在飞机与跑道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将飞机拉了起来。

“你忘了放起落架!”贝塔惊魂未定。

舒克出了一身冷汗。他把起落架放出机舱。

飞机绕场一圈,第二次对准了跑道。

成功了,皮皮鲁号平安着陆。大家拥向这架巨大的客机,一片欢呼。

臭球驾驶的直升机也安全着陆。

罗丘跑步去餐厅制作冰激凌。

舒克带大家参观皮皮鲁号,大家都被皮皮鲁号的豪华和气势惊呆了。

舒克和贝塔决定成立皮皮鲁号机组,他们选出了七名精干的工作人员,分别担任空中小姐和机械师,臭球担任副驾驶,舒克担任机长。

舒克教贝塔学会了驾驶直升机。

这天清晨,皮皮鲁号首航运送客人。几百名旅客依次登上飞机,他们去南方旅游。

皮皮鲁号满载着旅客起飞了。它昂着头,插进云端。

舒克定好方位,打开自动驾驶仪。

“你在这儿值班,我去客舱看看。”舒克吩咐副驾驶臭球。

“放心吧。”臭球说。

舒克走进客舱,看见空中小姐正给旅客分发饮料和冰激凌。有的旅客往舷窗外看,有的在打瞌睡。

“应该丰富旅客的旅途生活。”舒克想。他抬头看见了悬挂在客舱前方的电影银幕。

舒克回到驾驶舱。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请回答。”舒克打开电台。

“我想在飞行中为旅客放电影解闷,可咱们没有电影片子,你准备一下,咱们自己拍电影。”舒克说。

“拍电影?行啊。”贝塔挺兴奋,“我去筹备,谁当导演呀?”

“你当吧。”

“编剧呢?”

“臭球当。”

“制片主任呢?”

“……”

美工呢?”

“……”

“摄影呢?”

“行啦行啦,我看你挺内行,就都包了吧!”舒克关上电台。

“到了。”臭球提醒机长。舒克这才意识到大飞机没有跑道是无法着陆的。他们忘了跑道的事。

皮皮鲁号在空中盘旋。

没有跑道,喷气式客机皮皮鲁号无法着陆。舒克埋怨自己粗心大意,现在后悔也晚了。

飞机在空中盘旋。

旅客们发现飞机老在原地打转,觉出不对头了,纷纷趴在窗口往外看。

“你看!”臭球让舒克往下看。

舒克看见地面上有一条宽大的公路,公路上行进着来往的车辆。

舒克眼睛一亮,对,在公路上迫降。

公路上车辆很多,得避开它们。

舒克来到客舱,对旅客们说:

“请大家原谅,由于我们的疏忽,忘记修跑道了。现在,我们要在一条公路上降落。希望大家坐在座位上不要动,系好安全带,保持飞机平稳。”

没有旅客起哄,也没人谴责舒克的粗心,既然人家已经承认了错误,何况现在是生死与共。

舒克回到驾驶舱,操纵飞机在公路上空盘旋,等候时机。

终于,公路上出现了一个空白带,没有车辆。

皮皮鲁号对准了公路。舒克一推驾驶杆,飞机朝公路逼近……

机轮挨到了地面,迫降成功。飞机在公路上滑行。

“注意对面!”臭球尖叫一声。

舒克抬头一看,对面驶来一辆大卡车。

操纵飞机拐弯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出路是从卡车下边钻过去。

舒克双手紧握驾驶杆,两脚踩着转向舵,不断调整着飞机的方向。

卡车司机显然看见了皮皮鲁号,他来了个急刹车。皮皮鲁号从卡车下边钻了过去。

路旁是草丛。舒克操纵飞机钻进草丛隐蔽起来。卡车司机从车上跳下来,找那架玩具飞机。他揉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皮皮鲁号里一片掌声,大家庆贺迫降成功。

舒克操纵飞机滑行到一座小山坡旁,他觉得在这儿修建飞机场挺合适。

旅客们离开飞机,他们站在飞机旁不走。

“怎么回事?”舒克问空中小姐。

空中小姐跑到飞机下边,同旅客们说着什么,然后爬进机舱告诉舒克:

“他们说,要帮咱们修完跑道再走。”

舒克原来还以为旅客要同他算账,他感动得眼眶湿了。

说干就干。舒克和臭球跳下飞机,拿尺子测量土地。旅客们有的拔草,有的平地。

经过一天的紧张施工,跑道修好了。

几位旅客毛遂自荐当机场的工作人员,舒克同意了。

这天上午,皮皮鲁号缓缓滑上了新修的跑道。转眼间,喷气式客机插入云端。

当皮皮鲁号平安降落在舒克贝塔航空公司机场时,机场的工作人员都拥到飞机旁,迎接首航归来的勇士。

“咱们以后可得细心点儿,”舒克对贝塔说,“哪儿有不修跑道就搞空运的呀!这在世界航空史上也算奇迹了。”

贝塔耸耸肩膀。

“快去餐厅吃饭吧。”贝塔拉着舒克来到餐厅。

餐厅主任给舒克和贝塔端来丰盛的午餐。舒克大口大口吃起来。

“咱们商量商量拍电影的事。”舒克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我看场务组里有个负责扫跑道的叫艾丽的姑娘,平时喜欢诌两句,就让她当编剧吧。”贝塔对部下的特长挺了解。

“行,你让她快点儿把剧本写出来。”舒克抹抹嘴。

饭后贝塔打电话把艾丽叫来。

“咱们公司准备拍电影。”贝塔对艾丽说。

“拍电影?”艾丽觉得新鲜。

“决定由你当编剧。”

“我?”艾丽怀疑自己的耳朵。

“尽快把剧本写出来。舒克已派人去弄拍电影的器材了。”贝塔说。

一个星期后,一部为舒克贝塔航空公司歌功颂德的剧本诞生了。

为此,公司专门成立了一个审查小组,研究通过该公司的第一部故事片剧本。

贝塔担任组长。组员有舒克、臭球、罗丘,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这天,航空公司停飞一天,专门讨论剧本。

艾丽捧着剧本坐在会议室里,像等待审判一样。

“这是咱们公司的第一部电影,当然,主要是在飞机上放映。不过,如果拍好了,说不定也能去参加奥斯卡金像奖评选。”贝塔先说几句。

“什么叫奥斯卡?”罗丘问。

“奥斯卡……奥斯卡就是奥斯卡,世界上最权威的电影评奖,在外国。”贝塔解释。

“咱们老鼠拍的电影也能参加评选?”臭球表示怀疑。

“这……我想能吧。几十年评来评去都是评人拍的电影,突然来了一部老鼠拍的,大家准感兴趣。”贝塔说。

“让艾丽把剧本先念一遍。”舒克提议。

艾丽清清嗓子,开始念剧本。

“剧本的名字叫《会开直升机的老鼠》,是以舒克的经历为原型写的。”艾丽说。

“这电影名字长了点儿。”臭球发表意见。

“嗯,老鼠两个字出现在片名上有点儿那个。”罗丘谈自己的看法。

“改成《舒克和直升机》怎么样?”贝塔提议。

“我反对用真名。”舒克不同意。

艾丽感到为难,不知如何修改片名。

“先念剧本吧。”贝塔说。

艾丽把剧本念了一遍。

大家七嘴八舌地提修改意见。这个说主要人物性格不突出,那个说猫的形象太高大,另一个说某一个细节有丑化老鼠之嫌……

艾丽记录下来的意见比原剧本的字数多出一倍。

“回去好好改改,尽快写好。”贝塔吩咐。

“嗯。”艾丽面有难色,但还是答应了。

“你会改好的。”舒克像个大学教授。

“语言再精炼些。”臭球像大作家。

“增加些悬念。”罗丘不甘落后。

大家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审查电影剧本。说真的审查剧本比当编剧舒服多了,神气多了。

数日后,电影剧本审查小组再次开会研究艾丽写的电影剧本。

艾丽上次开完会后,回去把大家的意见看了一遍。认为按照这些意见无法修改剧本,许多意见都是自相矛盾的。她干脆一字不改。

“我按照你们的意见把电影剧本重新写了一遍,现在念给你们听听。”剧作家艾丽说。

大家洗耳恭听。

“改得好。”舒克听完后点头喝彩。

“不错,具备了获得奥斯卡奖的条件。”贝塔点头。

罗丘和臭球也是赞不绝口。

艾丽本来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为了奖赏剧作家,罗丘赠给她一碗试制成功的冰激凌。

电影要正式开拍了。贝塔担任导演。让舒克演舒克最合适不过,可舒克要飞行,没时间。

“让臭球主演吧,他会开飞机。”舒克推荐。

就这样,臭球当上了电影演员。

这天下午,摄制组正式开机。

第一个镜头:舒克(臭球扮演)跟着妈妈出来找吃的,碰到一盘花生米。

妈妈由剧作家艾丽扮演。

“开机!”贝塔一声令下。

“妈妈”带着“舒克”从家里走出来。“舒克”比“妈妈”还神气,还对这个世界不屑一顾。

“停!”贝塔挥手。他走到臭球面前:“你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要惊讶,要东张西望,别老摆出电影天皇巨星的派头。”

臭球撇嘴。

“重拍!”导演对摄影师说。

摄影师名叫四黑,是从导航室抽调来的。

“舒克”跟着“妈妈”东张西望地从家里走出来,他们来到一张桌子上。桌上放着一盘油炸花生米。

臭球一见到油炸花生米就忘了一切。他扑上去大吃起来,忘了说台词。

“台词!台词!”贝塔急了。

臭球还是不顾一切地吃。

“停!”贝塔冲上去拉拉臭球,“你怎么搞的?”

“我,我忘了台词。”臭球抹抹嘴。

“重拍!”贝塔下令。

臭球眼前一亮,刚才的花生米白吃了。对,就故意出错,直到把这盘花生米全吃完为止。

“台词错了,重拍!”贝塔说。

“又错了,重拍!”贝塔说。

“重拍!”

“重拍!”

盘中的花生米急剧减少。

当剩下最后五颗花生米时,拍摄成功。

“拍下一个镜头。”贝塔宣布。

臭球的肚子胀得像皮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拍摄,故事片完成了。

舒克提出看看样片,摄影师四黑这才发现,拍摄过程中,摄影机里始终没装胶片。

当贝塔听说摄影机里忘了装胶片后,当即昏了过去。臭球倒挺高兴,他又可以大吃一番花生米了。

没办法,电影只得重拍一次。这回为了保险起见,摄影师四黑往摄影机里装了两副胶片。

故事片终于拍成。舒克看后挺满意,但觉得送奥斯卡奖评比还差一截,因为导演时不时也出现在画面上。

皮皮鲁号喷气机在飞行途中能为旅客放电影了,旅客们再不会感到旅途是无聊寂寞的了。

经过不断的翻修和扩建,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主机场越来越宏伟,现代化设施星罗棋布,皮皮鲁号喷气机和直升机都投入空运。舒克又培训出六名飞行员。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皮皮鲁号客机送一百多只青蛙去远方。

飞机平稳地飞行。客舱里,旅客们在看电影。

舒克和副驾驶臭球聚精会神地驾驶飞机。突然,飞机前方出现了三个小黑点。

“臭球,你看那是什么?”舒克说。

“是大鸟?”臭球拿不准。

舒克和臭球仔细看。

“是三架飞机!”臭球叫起来。

舒克定神一看,真是三架飞机,三架同皮皮鲁号比例一样的小飞机。

舒克没听说过附近还有小动物开飞机的。

“是歼击机!”臭球报告说。

三架涂得花花绿绿的歼击机朝皮皮鲁号逼近,它们摆开了三角队形,冲过来。

“快闪开!”臭球叫起来。

舒克忙操纵飞机降低高度。

三架歼击机同时开火了。皮皮鲁号的机身急剧晃动。

舒克和臭球慌了,他们弄不清这三架来历不明的歼击机干吗要袭击皮皮鲁号。向客机开火,是严重违反国际航空法的行为。

“你去告诉旅客,系好安全带。”舒克看见那三架飞机掉头又朝皮皮鲁号飞来,他对臭球说。

臭球跑进客舱,把紧急情况通报给大家。

舒克决定返航。他拿起话筒。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请回答。”

“我是贝塔,请讲。”

“有三架来历不明的歼击机袭击我们,皮皮鲁号已经受伤,我现在驾机返航,请你做好准备。”

“歼击机?开炮打客机?”贝塔感到问题十分严重。

“歼击机又来了!”舒克握驾驶杆的手心出汗了。

“当心!”贝塔叮嘱舒克。他恨自己帮不上舒克的忙。

三架歼击机从皮皮鲁号上方压下来。

“嘿嘿!”舒克的耳机里传出一阵冷笑。

舒克感到这声音很熟悉。他知道这是从歼击机上传来的声音。

“你是谁?”舒克问,“干吗袭击我们?”

“我名叫海盗,上次你把我抓去,我越狱成功了。现在我是海盗飞行大队总队长,找你算账来了!”

海盗洋洋得意。

舒克和臭球傻眼了。

“请你不要朝客机开火,我们可以到地面上谈判。客机上有一百多名旅客。”舒克说。

“我管你有多少旅客!僚机注意,目标,皮皮鲁号,开火!”海盗发狠了。

随着猛烈的炮火,皮皮鲁号的机身开始倾斜。

“报告机长,机舱左侧出现了一个窟窿,有一只青蛙受伤。”空中小姐闯进驾驶室。

“你们给他包扎伤口!告诉旅客不要紧张。”舒克一推驾驶杆,飞机快速下降高度。

“咱们到树林里去飞。歼击机速度快,会撞在树上的。”舒克告诉臭球。

“你注意驾驶,我观察敌机情况。”臭球说。

皮皮鲁号一头扎进一片树林。

海盗很狡猾,没有跟进来。

舒克松了口气。

“你去检查一下飞机损伤情况。”舒克吩咐臭球。

臭球来到客舱,只见左侧有几处弹孔,其中一个弹孔就挨着发动机,好险。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快回答!”

舒克的耳机里传出贝塔的紧急呼叫。

“我是舒克,快讲!”

“那三架歼击机来袭击咱们机场,还扔了两颗炸弹!”贝塔上气不接下气。

“海盗去袭击咱们机场了!”舒克告诉臭球。

“咱们往哪儿飞?”臭球急得直揪自己的耳朵。

“先在这儿盘旋,我再同贝塔联系。”舒克按下电台上的通话按钮,“贝塔,贝塔,我是舒克,快讲话!”

没有回答。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请回答!”

还是没有声音。

准是机场遭到了严重破坏。

“飞回去!”舒克决定冒险。

大型客机作超低空飞行是非常危险的,但只有超低空飞行能躲开海盗的歼击机。

“你驾驶一会儿,我去同旅客们说。”舒克对臭球说完来到客舱。

“各位旅客,请大家不要慌。”舒克镇静地说,“我们的飞机遇到了空中强盗的拦截,现在这帮强盗又去袭击我们的机场。我们现在返航。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要超低空飞行,请大家放心。”

“这些空中强盗真可恶!”

“皮皮鲁号上要是有炮就好了!”

旅客们议论纷纷。

舒克放心了。青蛙们没有胆怯。

舒克回到驾驶舱,对臭球说:“你注意观察,我驾驶。”

皮皮鲁号喷气式客机开始降低高度,擦着地面飞行。舒克眼睛都不敢眨巴,生怕撞在什么东西上。

“注意,前方有树!”臭球站着说。他不敢坐下观察,怕发现障碍物太晚。

客机绕过大树。

前边有一张大渔网,晾在竹竿上,臭球和舒克都没看见渔网。皮皮鲁号撞在渔网上,把渔网拉走了。

渔网罩在飞机上,把飞机包住了。飞机像是被装在网兜里,但没有影响飞行。

舒克出了一身冷汗。

前方是一片高高的草丛。

“海盗的飞机飞回来了!”臭球发现了上空的一架歼击机。

舒克一推驾驶杆,飞机钻进草丛,在草丛里飞行。渔网挂上了许多草叶,飞机穿上了伪装服。

此时还有两架海盗的歼击机正在轮番攻击舒克贝塔航空公司的机场。海盗派了一架飞机去找皮皮鲁号。

海盗坐在座舱里,他得意极了。自从上次越狱逃跑后,海盗就发誓要成立一个飞行大队,他纠集了十几只老鼠家族中的亡命徒,弄来十几架歼击机,天天训练飞行。

海盗两次从天上掉下来,又奇迹般地死里逃生。终于,他练出了一手过硬的飞行本领,还培训出十几名歼击机飞行员。

现在,海盗报仇的机会来了。他忘不了自己被舒克吊在空中的耻辱。

“僚机跟上!”海盗又冲舒克贝塔的机场发起了一次进攻。

两架歼击机呼啸着俯冲下来。

海盗用瞄准具的光环套住了塔台,他使劲按下驾驶杆上的射击按钮。

一串炮弹射出去,塔台起火了。

贝塔的腿被打伤了。电台也被打坏了。

“快,快修电台!”贝塔倒在地上喊。

无线电员扑上去抢修电台。

急救车赶来抢救贝塔。

海盗的飞机又俯冲下来。

贝塔连一点儿招架的方法也想不出来,他气得直喘粗气。

一串炮弹打中了候机大楼。

“叫旅客都躲到地下室去。”贝塔命令。

“电台修好了。”无线电员报告。

“接舒克!”贝塔戴上耳机。

舒克听到了贝塔的呼叫。

“海盗的飞机还在袭击机场,机场损失惨重,跑道被炸了两个大坑,皮皮鲁号无法着陆。”贝塔说。

“我已接近机场,我想法把海盗引开,保护机场。”舒克听说机场损失严重,心疼极了。他决定用皮皮鲁号引开海盗。

舒克一拉驾驶杆,飞机冲上天空。

海盗派来的歼击机发现了披着伪装网的皮皮鲁号。他立即报告了海盗。

“盯住它,我们马上赶到。”海盗说完带领僚机离开了机场上空。

那架歼击机死死咬住皮皮鲁号不放。

舒克减速,它也减速。舒克加速,它也加速。

客舱里不少旅客呕吐了。空中小姐忙着给他们收拾清洁袋。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海盗已离开机场,你要当心。”贝塔通知舒克。

“明白。请赶快抢修跑道。”舒克说。

“明白。”贝塔带伤指挥机场工作人员抢修跑道。许多旅客也来帮忙。

皮皮鲁号摆脱不了歼击机的追逐。这时,海盗带着僚机来了。

三架歼击机压在皮皮鲁号上方。海盗还操纵飞机来回晃机翼,故意气舒克。

舒克忽然想起前边那座山头上有个鹰巢,他有办法了。

“咱们把飞机开到鹰巢旁边,把鹰引出来。”舒克对臭球说。

“这办法不错,也够危险的。”臭球点点头。

皮皮鲁号朝鹰巢飞去。

海盗觉得马上就把舒克的飞机打下来太便宜他了,他想折腾舒克,拿舒克开心。

舒克驾驶飞机擦着鹰巢飞过去,机翼尖碰掉了鹰巢的几根树枝。

鹰被激怒了,它呼的一下飞到空中,寻找挑衅者。

正好三架歼击机飞过来,它们自然成为鹰的攻击目标。

海盗正一边吹口哨一边开飞机,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鹰用翅膀拍他的飞机。海盗的飞机失去了控制,螺旋着朝地面栽下去。

海盗的飞行技术堪称世界一流,他在飞机撞地的一刹那间,把飞机拉起来了。

鹰又冲过来。

“返航!快返航!”海盗招呼部下。

三架歼击机慌忙逃窜,躲避鹰的攻击。

皮皮鲁号降落在弹痕累累的机场上。

贝塔躺在担架上来接舒克。

看着被破坏的机场,看着受伤的朋友,舒克咬牙切齿:

“我非再把这个海盗吊到天上去不可!”

“也不知那鹰消灭海盗没有?”臭球说。

空中小姐跑过来问舒克:

“青蛙旅客们怎么办?”

“安排在机场宾馆住下,明天照常飞行。”舒克说。

空中小姐把旅客们带到宾馆去休息。

天黑了。舒克和臭球吃完饭后,带着机械师们修补飞机。

机场工作人员修整被炮弹打坏的房屋。

舒克、臭球和地勤人员把挂在飞机上的渔网“伪装服”摘下来,拿胶水补机身上的弹孔。

空中小姐清扫客舱里的垃圾。

飞机修好时已是深夜了。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晨起飞。”舒克吩咐道。

第二天早晨,皮皮鲁号准备起航。舒克检查发动机。旅客们陆续登机。

突然,警报响了。

“怎么回事?”舒克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

“海盗的战斗机又来了!”一名地勤人员指指天上。

舒克一看,远处空中出现了几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不是三架,而是几十架!

舒克急忙发动了飞机,把皮皮鲁号滑进停机坪的草丛里。

“臭球,快派人把伪装网盖在飞机身上。”舒克一边说一边跑下飞机。

空中小姐疏散旅客。

地勤人员飞速把伪装网盖在飞机身上。

海盗的飞机飞临机场上空了,黑压压一片排着整齐的队形。

其中的两架歼击机俯冲下来,一阵排炮,机场上硝烟骤起。

又是两架歼击机俯冲下来扫射。

海盗的飞行大队就是这样两架一组地轮番进攻机场。舒克没有招架和还手的可能。

机场上的不少建筑被摧毁了,一些工作人员和旅客受伤了。

海盗们打够了,就驾机在机场上空作飞行表演:翻筋斗,空中开花,拉烟……

舒克气得咬牙切齿。

“舒克,贝塔叫你去一趟。”餐厅主任罗丘爬过来对草丛中的舒克说。

舒克来到伤员住的地下室,贝塔在这儿躲空袭。

“把坦克前边垫起来,炮就能往空中打了。”贝塔说。

舒克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臭球,跟我来!”舒克招呼。

“抬着我去!”贝塔叫道,“你不会开坦克。”

“你的腿动不了,怎么开?我早看会了。”舒克跑出去。

贝塔对医生说:“快抬着我去,他开不了坦克。别以为会开飞机就什么都会开。”

医生说:“你这伤可开不了坦克。”

贝塔急了:“我坐在他旁边指挥他,快抬我去!”

医生忙叫护士抬着贝塔去追舒克。

轰炸后,扫射又开始了。

舒克和臭球好不容易来到停放坦克的库房旁,臭球打开库房门。

坦克已蒙上了一层尘土。

舒克打开坦克舱盖儿,钻进去。

臭球站在炮塔旁边,从舱口往里看舒克操纵。

舒克回忆着从前看贝塔开坦克的情景,他按了一个按钮。

坦克呼的一下子冲出车库,差点儿把臭球甩下来。舒克不知道怎么停,坦克朝候机大楼撞过去。

“按蓝色的按钮!”贝塔躺在担架上喊。

臭球转告给舒克。

坦克在距候机大楼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贝塔坐着担架过来了。

“把我抬到坦克里边去。”贝塔对护士说。

臭球帮助护士把贝塔塞进坦克,坐在舒克身边。

“我指挥你。”贝塔冲舒克挤挤眼睛,“飞行员不一定什么都能开。”

舒克耸耸肩,无话可说。

“臭球,快去堆一个斜土坡,角度大点儿。”贝塔抬头对趴在舱盖上的臭球说。

“当心空袭!”舒克提醒臭球。

“这个按钮是倒车,这个按钮是启动,这个按钮是加速,这个是制动……”贝塔教舒克。

尽管舒克觉得坦克兵教飞行员有点那个,可这是战争时期,他也顾不上面子了。

“你试着开开。”贝塔说。

舒克觉得“试”字挺刺耳,他撇撇嘴。

坦克在原地来了个360度旋转,再来个180度转弯,向前开去。

贝塔在心里不得不佩服舒克,毕竟是飞行员出身,学起来就是快。

海盗的歼击机继续在机场上空横行霸道,跑道上布满了弹坑。

舒克通过潜望镜看见臭球他们已经把土坡筑好了。

坦克朝土坡开去。

“掌握好速度!”贝塔叮嘱舒克。

坦克驶上了土坡。车身几乎垂直。

臭球指挥机场工作人员拿石头顶在坦克的尾部。

海盗在天上发现了坦克。

“攻击那辆坦克!”海盗下令。

歼击机轮番向坦克俯冲。炮弹打在坦克四周。

贝塔也用瞄准镜瞄准了正在俯冲下来的海盗的飞机。

双方同时按下射击按钮。

坦克被击中了。海盗的飞机也被击中了。

飞机冒着烟往下掉。海盗不敢跳伞,他知道被抓住下场好不了。他一边招呼部下返航,一边强行操纵飞机向机场以外的地域滑翔。

坦克也起火了,舒克忙打开舱盖儿,可坦克是垂直的,贝塔腿上有伤,出不去。

消防车来了,扑灭了坦克的火。

救护车停在坦克旁边,护士们把贝塔从坦克里抬出来。

舒克从坦克里钻出来,满脸是灰。

空中小姐跑过来说:“旅客们问什么时候通航?”

“机场暂时关闭。”舒克决定。他相信,海盗明天还会来捣乱。

“通知全体人员,到会议室开紧急会议。”舒克告诉臭球。

一听说开会商量对策,工作人员们争先恐后地赶到会议室。他们都希望早点儿想出办法来治治海盗。

“大家出出主意。”舒克说。

“咱们应该有高射炮。”

“咱们也应该有战斗机。”

“咱们……”

大家七嘴八舌。

“到哪儿去弄高射炮和战斗机呢?”舒克为难地说。

“去找皮皮鲁。”臭球提议。

舒克眼睛一亮,对,去找皮皮鲁!

趁着天黑,舒克和臭球驾驶直升机进城去找皮皮鲁。

直升机降落在皮皮鲁家的阳台上。

“你在飞机上等着,我进去看看。”舒克对臭球说。

“当心点儿。”臭球看看飞机外边。

舒克轻轻打开飞机舱门,蹑手蹑脚地溜下飞机。

阳台门关着。舒克顺着墙爬上窗台,他看见屋子里皮皮鲁正在看电视。

舒克使劲撞窗户,皮皮鲁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他看见了窗台上的舒克。

皮皮鲁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打开阳台门。

“真想你呀!那架大飞机怎么样?运了几次旅客啦?”皮皮鲁提了一连串问题。

舒克走进屋里,叹了口气。

“怎么啦?”皮皮鲁看出舒克情绪不好。

“海盗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些战斗机,拦截我们的客机,他们还空袭机场。”舒克说。

“就是你上次跟我说过的那个海盗?”皮皮鲁问。

“嗯。”舒克点点头,“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皮皮鲁眼睛盯着电视,在想。

“帮我搞几架歼击机。”舒克说。

“现在我这儿没有,得等明天晚上。”皮皮鲁说,“可明天早晨海盗又会去袭击你们呀!”

“高射炮也行。”舒克说。

“高射炮现在也没有。”皮皮鲁摇头。

舒克绝望了。

“有办法了。”皮皮鲁一拍腿。

舒克兴奋。

“我这儿有几块吸铁石,你把它们带回去,安放在机场上,架起来。准能把海盗的飞机吸住。”皮皮鲁说。

“能行吗?”舒克不大相信。

皮皮鲁打开抽屉,拿出几块圆形的黑磁铁,放在地上。他又从图钉盒里掏出一把图钉,朝吸铁石扔过去。

图钉都被吸铁石吸过去了,牢牢地依附在上边。

舒克乐了。

“你用直升机把这几块吸铁石运回去,明天我去给你搞战斗机。”皮皮鲁说。

“这磁铁会把直升机吸住吧?”舒克担心。

“每次运一块,别装在飞机里。吊着,绳子放长点儿。”皮皮鲁说。

“现在就运。”舒克迫不及待。

“歇会儿,咱们聊聊天。”皮皮鲁不想让舒克现在就走。

“等我打败了海盗,来陪你聊三天。”舒克说。

皮皮鲁无奈,他从抽屉里找出一捆塑料绳。

舒克和皮皮鲁来到阳台上,皮皮鲁帮助舒克捆好吸铁石。

“你把飞机悬停在空中,我把绳子给你系在飞机上。”皮皮鲁说。

舒克钻进直升机。飞机升到空中,在离皮皮鲁鼻子不远的地方悬停住。

皮皮鲁把绳子系在机身下边的铁环上。

“起飞吧!”皮皮鲁招手,“一会儿再来运!”

舒克冲皮皮鲁招招手。直升机离开阳台,返航了。

吊着这么一块大磁铁,直升机飞得很吃力。加上绳子太长,只能慢慢飞。

“注意观察。”舒克叮嘱臭球。

臭球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他使劲儿掐自己的耳朵。

“贝塔,贝塔,我是舒克!听见了吗?请回答!”舒克要了解一下机场的情况。贝塔虽然受伤了,但他的病床放在塔台上。

“我是贝塔,请讲。”

“我已接近机场,可以着陆吗?”

“可以。”贝塔说。

舒克操纵飞机朝机场飞去。

“注意!”臭球大叫一声。

舒克往前一看,一群星星在他眼前飘行。

“是什么?”舒克把飞机悬停住。

臭球揉揉眼睛。

“飞机!”臭球脱口而出。

海盗的飞机!他们在这里等着舒克。原来,海盗的飞机被击中后,他凭着高超的驾驶技艺,硬是把伤机开回了他的机场。逃跑中他没忘了留下一架飞机侦察舒克的情况。当他得到情报说舒克驾驶直升机进城后,就带领自己的飞行大队埋伏蹲守在空中,等候舒克。

“海盗还会飞夜航!”舒克咬咬牙。

“咱们快把磁铁扔了吧?”臭球边说边掏出小刀,准备割绳。

的确,吊着磁铁太不灵活。

“别割!”舒克制止臭球,“说不定能吸住敌机!”

“吸住了咱们也吊不动呀!”臭球说。

“那就往下掉,反正是先摔它。”舒克说。

臭球觉得有道理,但是够冒险的。

海盗的飞机压过来了,它们对舒克的直升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臭球,你到后舱去拿两个伞包,万一不行咱们就跳伞。”舒克说。

臭球站起身,摸黑来到后舱,取出两个降落伞包,拎到驾驶舱。

一架歼击机冲直升机开火了,炮弹擦着直升机飞过去。好险。

“下边飞过来一架!”臭球把脸贴在玻璃上往下看。

“你指挥!”舒克授权臭球指挥他。

“拉杆!”臭球根据下边的敌机与吸铁石的距离指挥舒克。

直升机向上升去。吸铁石与敌机平行了。

“去看看直升机下边吊的是什么东西!”海盗命令部下。

那架飞机朝吸铁石靠拢。突然,它感到自己失去了控制,身不由己地朝吸铁石贴过去。

吸铁石把歼击机吸住了。就在同时,由于重量猛增导致直升机急剧下降。

臭球慌了,忙背上伞包。

直升机迅速朝地面坠落,只听轰的一声,贴在吸铁石下边的歼击机撞地爆炸了。

就在爆炸的同时,舒克操纵直升机拉起了高度。

又一架歼击机靠过来。舒克驾驶直升机主动迎上去。

“降低高度!”臭球干脆把头探出舷窗。

第二架歼击机又被吸铁石吸住了。

直升机急剧下降。轰的一声,吊在直升机下边的歼击机爆炸了。

直升机再次升到空中。

海盗傻眼了,他断定直升机装备了新式武器。一瞬间两架飞机报销了,海盗决定返航。

舒克和臭球看到敌机飞走了,高兴得哼起了进行曲。

“舒克,舒克,我是贝塔,请回答!”耳机里传出贝塔的呼叫。

“我是舒克,我是舒克,请讲!”舒克答话。

“出了什么事啦?怎么还没到机场?”贝塔不放心了。

“刚才我们遇到了海盗的拦截。我们打掉了他两架飞机!”舒克报捷。

“真的?拿什么打的?”

“拿磁铁!”

“磁铁?”

“就是吸铁石!”

“吸铁石?”贝塔还是不明白。

“回去你就知道了。我们现在返航。”舒克告诉贝塔。

十分钟后,舒克的直升机出现在机场上空。

地勤人员指示直升机着陆的地点。

“贝塔,你通知地勤,把绳子剪断。我再换个地方着陆。”舒克同贝塔联系。

贝塔立即让护士通知地勤人员。

直升机吊着吸铁石成功地着陆了。

舒克和臭球驾驶直升机吊着吸铁石成功地在机场着陆后,贝塔躺在担架上赶到直升机旁边。

“要吸铁石干什么?”贝塔不明白。

“吸海盗的飞机!刚才我们就是靠吸铁石打掉海盗两架飞机的。”舒克得意极了。

贝塔恍然大悟。

“我们还得去皮皮鲁家运吸铁石,你指挥大家修几座圆柱形的高台子,把吸铁石固定上去。”舒克说完钻回直升机。

臭球和舒克驾驶直升机消失在夜色中。

贝塔立即将工程师叫来,吩咐他马上画图纸,设计吸铁石底座。

图纸画好了,施工开始。

天亮时,机场的四个角耸立起四座细长的建筑,每座建筑的顶部都安装着吸铁石。

舒克和臭球在餐厅用早餐,昨天夜里他俩整整空运了一夜吸铁石。

餐厅主任罗丘亲自给舒克和臭球端来了丰盛的饭菜。有面包、香肠、油炸花生米、银耳汤。

舒克和臭球大吃特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臭球说。

“这得感谢海盗。”舒克抹抹嘴。

话音没落,空袭警报响了。

舒克兴奋得蹦起来,好像空投罐头的飞机来了似的。臭球也急不可待地往外跑。

天空中出现了海盗的机群,它们耀武扬威地在机场上空做着各种放肆的飞行动作。

“哼,你们高兴不了几分钟了!”臭球跺跺脚。

海盗机群拉起了高度。两架歼击机编队向机场俯冲下来。

精彩的场面出现了。

飞在前面的长机突然偏离了航线,向右边栽下去,一头粘在吸铁石上。后边的僚机刚想去给长机保驾,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拉向左边,死死地钉在另一块吸铁石上。

在空中指挥袭击机场的海盗愣了,他在飞机里拼命呼叫:

“05——05——快拉起来!快拉起来!!”

“报告头儿,拉不起来!我被吸铁石吸住了!”05号机的飞行员回答。

“是吸铁石!”海盗明白了。

“他们来抓我了,快来救我!”两架被吸住的飞机的飞行员求救。

海盗往下一看,几十名机场工作人员朝两架被吸住的飞机跑去。

“不能让他们得到飞机,快摧毁它们!”海盗发狠了,命令部下自己打自己的飞机。

几架歼击机开始远距离地向粘在吸铁石上的飞机开火,可惜距离太远,打不中。

“近点儿!”海盗命令。

又一架飞机被吸上了。

海盗急红了眼,他亲自驾驶飞机俯冲。他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三架飞机落到舒克手里。

舒克认出了海盗的飞机,他知道海盗有高超的驾驶技术,忙招呼大家隐蔽。

果然,海盗驾驶的歼击机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俯冲下来,他利用这种摇晃来摆脱吸铁石的磁力。

海盗开炮了。

一架粘在吸铁石上的歼击机着火了。飞机里的飞行员慌忙逃出座舱,可飞机离地面很远,他只好跳下来,摔断了腿。

着火的飞机爆炸了。吸铁石也被炸碎了。

海盗又开始向另一架粘在吸铁石上的飞机进攻。

舒克原想缴获海盗的几架歼击机武装自己,现在眼看着愿望就要落空,急得他直揪自己的胡子。

候机大楼的玻璃窗反射的阳光晃了一下舒克的眼睛。舒克笑了。

“快去叫大家拿镜子晃海盗的飞机!”舒克大喊。

大家纷纷跑回宿舍,拿来自己的镜子。

当海盗再次俯冲时,他只觉得地面上有几十道强光直射他的眼睛,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看不见目标。

海盗失去了控制,身不由己地向下边坠落。

“糟糕,吸铁石!”海盗一惊,他拼尽全力扳驾驶杆,飞机和吸铁石之间展开了一场力的搏斗。

吸铁石想把飞机吸下来,飞机想摆脱吸铁石,双方僵持住了。

这是空战史上的奇迹。海盗的歼击机像直升机那样停留在空中。

海盗毕竟是海盗,靠他强大的臂力,把飞机一点儿一点儿向空中挪。

精彩的场面出现了。吸铁石离开了底座,升到空中,朝海盗的飞机扑去。

只听咚的一声,吸铁石吸在海盗的飞机下边。

海盗的飞机急剧下降,在坠地的一刹那,又吃力地昂起机头。海盗艰难地拉起高度,率领着部下,返航了。

海盗的机群败退了,被他们遗弃的两架歼击机孤零零地挂在吸铁石上。

“我和他们通话。”舒克跑到塔台上,打开无线电通讯设备。

“我是舒克,请回答!”舒克冲两架挂在吸铁石上的飞机里的飞行员喊话。

不回答。

“你们的头儿都冲你们开炮了,你们还这么死心塌地!”舒克说。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们?”飞行员答话了。

“放你们走,要你们的飞机。”舒克说。

“……”对方显然不信。

“我现在就驾驶直升机把你们的飞机吊到地面上,请你们配合。”舒克说完把话筒交给贝塔,“你指挥。”

舒克驾驶直升机升到空中,悬停在一架歼击机上空。臭球打开舱门,扔下绳索。

几名机场工作人员已爬上吸铁石塔,把绳索捆在歼击机上。

“上升!”贝塔在塔台指挥。

舒克对能不能把歼击机吊到空中心里没底,他使劲儿拉操纵杆,直升机纹丝不动。

“我来试试。”臭球从机舱走进驾驶舱。

舒克离开驾驶员的座位。

臭球把脸都憋红了,直升机还是不动。

舒克从驾驶舱探出头往下看,歼击机是头朝上粘在吸铁石上的。

“有办法了!”舒克拿起话筒。

“海盗的部下,我是舒克,请回答!”

“我是海盗的部下,请讲!”尽管海盗的部下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也顾不上更正了。

“打开你的发动机!”舒克下令。

“干什么?”海盗的部下觉得这命令莫名其妙,粘在吸铁石上的飞机启动发动机干什么?

“让你开你就开!”舒克没时间向他解释。

歼击机的发动机启动了,喷气管向地面喷射出强大的气流。臭球明白了,原来舒克是让歼击机也一起往上使劲。

直升机把歼击机和磁铁一起吊到空中。地勤人员挥舞着红旗指挥直升机在草坪上着陆。

歼击机和磁铁先着陆了。地勤人员解开绳索。歼击机座舱里的飞行员被押离飞机。

舒克和臭球又把另一架歼击机吊到地面上。

两架歼击机完好无损地并排停在停机坪上,地勤们围着飞机看。

舒克来到歼击机旁,他钻进座舱。

歼击机的座舱设备与直升机和客机大同小异。舒克知道歼击机速度快,驾驶难度高,但他知道海盗一会儿还得来袭击机场,他想驾驶歼击机同海盗打空战。

“去把俘虏叫来。”舒克吩咐。

两名飞行员俘虏来了。

“说说这飞机的性能。”舒克说。

“……”俘虏不开口。

“说了就放你们走。”舒克说。

两名俘虏对看了一眼。

“说话算数。”臭球在一旁帮腔。

一名俘虏开口了,他把飞行速度、高度、航程、转弯半径等飞行数据告诉了舒克。

“等我平安着陆,就放你们走。”舒克关上座舱盖,他要试飞。

“我是贝塔!我是贝塔!请回答。”舒克的耳机里传出贝塔的声音。

“我是舒克,请求试飞。”

“太危险,你还不了解这飞机的性能。”

“我问过了。”

“不行!”贝塔坚决不同意。

“一会儿海盗还会来,咱们不能老是被动挨打呀!”舒克急了。

“千万当心!”贝塔只好同意。

“放心吧,我是老飞行员了。”舒克又摆出大飞行员主义。

歼击机徐徐滑上刚抢修好的跑道,稳稳地停在起飞线上。

“舒克请求起飞。”舒克向塔台报告。

“同意起飞。”贝塔回答。

舒克给发动机增大了转速,歼击机轰鸣着向前冲去,像离弦的箭。

机头昂起了,机轮离地了,机身腾空了。

机场上一片欢呼。

舒克觉得歼击机太灵活,他还不大习惯,他仔细地揣摩。

渐渐地,舒克掌握了驾驶要领,他准备翻个筋斗。当了这么长时间飞行员,舒克还没在天上驾机翻过筋斗。这两天看着海盗在天上翻来翻去,他早眼红了。

“舒克请求翻筋斗!”舒克请求贝塔。

“翻吧!”贝塔已认定舒克是飞行天才了。

一个漂亮的前滚翻。

连两个俘虏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要知道这个动作他们整整练了一个月!

“舒克请求着陆!”舒克知道歼击机着陆难度非常大。

“同意着陆。”贝塔回答。

就在这时,舒克看见前方出现了海盗的机群。

海盗正准备袭击舒克的机场,忽然看见了自己部下的飞机,很是高兴。他之所以这么快回来,就是怕舒克学会开歼击机。

舒克见海盗误会了,决定将计就计。

舒克在驾驶杆上找到了射击按钮,他做好了射击准备。

“归队!”海盗通过电台命令舒克。

“明白!”舒克假装答应。

舒克的歼击机朝海盗靠拢,他用瞄准具的光环套住了海盗的飞机,只要把海盗打掉,海盗大队就垮了。

距离海盗越来越近。舒克已经看见海盗的头了。

海盗已经觉察到自己的这位部下不大对头,从飞行姿态上可以看出不是他训练出来的飞行员。

就在这时,舒克按下了射击按钮,一串炮弹拖着蓝色的尾烟向海盗的座机射去。

海盗猛一拉杆,飞机来了个筋斗,炮弹擦着飞机肚皮钻过去,击中了另一架飞机。

那架飞机螺旋式地朝下栽去。

舒克不放过机会,他对准机群猛打一顿,又有几架飞机被击中。

“快散开!”海盗在电台里拼命喊。

机群迅速散开了,它们对舒克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舒克现在是无路可逃。如果着陆,肯定被击落。舒克心里清楚,他打掉了海盗四架飞机,海盗不会饶了他的。

果然,海盗组织进攻了。

两架歼击机从左边飞过来,两架歼击机从右边飞来。舒克发现下方也有。

“舒克注意!后边也有!”贝塔在塔台里提醒舒克。

机场上的工作人员都为舒克捏了一把汗,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空战,况且舒克是头一次驾驶歼击机。

舒克背好伞包,做好了随时跳伞的准备。他严密注视着四面八方的敌机动态。

右边的那两架敌机进入了最佳射击距离和角度,舒克断定它们就要开火了。

舒克猛一推驾驶杆,飞机朝地面俯冲下去。在这同时,那两架敌机开炮了。

海盗和部下们还以为舒克被击中了,他们高兴得直抖机翼。

只见舒克的飞机在坠地之前拉了起来,机身几乎是垂直向上升去。

地面上的尘土被吹起老高。

舒克发现头顶上正有一架敌机,他果断地按下射击按钮。

敌机被击中了,冒着黑烟栽下去。

海盗勃然大怒。又上了舒克的当!他恨不得把舒克吃了,他要亲手打掉舒克。

海盗的飞机朝舒克逼过来。

舒克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歼击机的驾驶要领,他自如地操纵着飞机,躲避着敌机的攻击。

地面上的臭球见舒克孤军奋战,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臭球跨进停机坪上另一架缴获的歼击机的座舱。

“贝塔,贝塔,臭球请求起飞!”臭球向塔台报告。

“你要干什么?”贝塔问。

“我去支援舒克。”

“可你不会开歼击机呀!”

“舒克也不会!”

“他比你……”贝塔想说“他比你聪明”,后半截话咽回肚里了,太伤人。

臭球不管那么多了,他启动了发动机。

歼击机滑向跑道。

“背好伞包。”贝塔提醒臭球。

“谢谢。”臭球把屁股下边的伞包的带子系在肩上。

“臭球请求起飞。”臭球请示塔台。

“同意起飞,注意安全。”贝塔咬咬牙。

舒克在空中看见了臭球。

“握紧驾驶杆,慢慢往后拉!”舒克提示臭球。

海盗听见了舒克的话,他往下一看,糟糕,又有一架歼击机要来参战。

“打掉它!不让它升空!”海盗命令部下。

两架敌机呼啸着朝正在跑道上滑行的臭球扑去。

“快加速!”舒克冲着话筒喊。

臭球把发动机的转速增到最大,飞机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跑道上疾驰。天空中,两架敌机从上而下地压在臭球的飞机上空,阻止他起飞。

臭球飞机的机轮离地了。

“打掉它!”海盗急了。

舒克趁海盗分心的时机,摆脱了他的追击,一推驾驶杆去增援臭球。臭球头顶上的两架敌机死死压住臭球。臭球急了,猛一拉杆,飞机突然上升,险些撞上那两架敌机。吓得两架敌机忙闪开。

“笨蛋!”海盗骂人了。

“好样的!”舒克表扬臭球勇敢。

臭球得意了,他想翻个筋斗,就像刚才舒克翻的那样。

海盗清点部下,还有十四架飞机。

十几只老鼠,驾驶着歼击机在天上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空战。

臭球想向大家证明一个道理:他的智商不比舒克低。他决定驾驶歼击机也在空中翻一个筋斗,给贝塔他们看看,也让海盗他们知道知道。

臭球一拉杆,飞机先是往上升,可没升多久,就往下掉,接着是头朝下进入螺旋状态。

“失速!”舒克大叫一声。飞行员都知道“失速”是飞行中最可怕的事情。

臭球的飞机急速下降。

“臭球,快跳伞!”舒克通过电台大喊。

臭球只好放弃了飞机,弹射跳伞。

歼击机撞地后发出巨响。

臭球的降落伞在空中张开了。

“打他!”海盗下令打悬在降落伞下的臭球。

几架飞机朝臭球逼过去。

舒克火了。海盗这是公然违反国际上有关空战的规定:跳伞后的飞行员失去了武装,不准向他射击。

舒克从左下方向袭击臭球的敌机开火了。一架飞机起了火,飞行员也跳伞了。

舒克喊话:

“海盗!如果你打我们的人,我就打你们的人!”

舒克威胁海盗。现在天上飘着两顶降落伞,一边一个。

“你打吧!”海盗恶狠狠地说,“反正我要打你的。”

舒克这回彻底知道了海盗的心有多狠,他决定正面同海盗展开空战,拼了。舒克在歼击机的飞行技术上一直怵海盗,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海盗见舒克的飞机向他扑来,高兴了。他就想让舒克跟他拼,他认定自己的飞行技术是世界一流水平。

“你们去打降落伞!”海盗命令部下。

奇怪的是海盗的部下都不去打臭球。他们知道自己也有跳伞的那天,都觉得头儿做得太绝情。

臭球平安着陆了。救护车开到他身边。

臭球满脸通红,羞愧万分。

天上,舒克正同海盗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空战。

海盗拿出江湖大侠的派头,命令部下在一边巡航,不得参战。他要同舒克单练。

舒克握驾驶杆的手心出汗了,他明白这是生死之战。即便是他被击中跳伞,海盗也会在空中击毙他。

“我让你先打我。”海盗嘲笑舒克。他的飞机故意飞在舒克的正前方。

舒克用瞄准具的光环套住海盗的飞机,他按下了射击按钮。

海盗轻轻一抬机翼,炮弹从机身下边飞过去。

“现在该我打你了!”海盗掉转机头。

舒克不得不飞到海盗前边让他打。

舒克认定海盗或向他的机身下边开炮或向他的机身上边开炮,往上躲还是往下躲呢?舒克犹豫着,这简直像足球比赛发点球时的守门员心理。

“往下。”舒克碰运气。

海盗开炮了。

与此同时,舒克操纵飞机下降高度。

一发炮弹掀掉了舒克的座舱盖,强大的气流吹得舒克睁不开眼睛。

海盗来劲儿了,他驾机继续向舒克进攻。

舒克一边把飞行帽上的风镜拉下来,一边躲避着海盗的攻击。

地面上的小老鼠们都急了。贝塔恨自己不能上天帮助舒克。餐厅主任罗丘挥舞着勺子冲着天上的海盗大骂。臭球在一旁揪自己的耳朵生自己的气。

舒克想,如果自己在机场上空被击落,海盗准还得袭击机场,不如干脆把海盗引开。

舒克驾驶飞机朝远处飞去,海盗紧追不舍。

“你快投降吧,舒克!”海盗向舒克喊话。

“有本事你打掉我!”舒克说。

海盗射出一串炮弹。

舒克回头看看,十几架敌机都跟在后边。

舒克的头被风吹得发晕,他只顾加速往前开,也不知开到哪儿了。

“你到城里去找死呀!”海盗骂舒克。

舒克低头一看,下边是城市,皮皮鲁居住的城市。

海盗怕城市,他曾经差点儿在城里送命。海盗决定在城外干掉舒克。

舒克的飞机由于失去了座舱盖,速度受到影响。海盗们追上来。

“所有飞机都瞄准敌机。”海盗下令。

十几架歼击机同时瞄准了舒克的飞机。

舒克左右摇晃飞机,给敌机的瞄准制造困难。

到城市上空了。

“开炮!”海盗不敢飞临城市上空,他下令。舒克的飞机被击中了好几处,冒烟了。舒克发现飞机操纵失灵,他跳伞了。

海盗断定舒克降落后一定会被人抓住处死或被猫吃掉。他招呼部下返航。

舒克操纵降落伞寻找合适的着陆点。

舒克看见下边是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湖。舒克觉得落在水里比落在地上安全。

他操纵降落伞朝湖中心降落。

在落水之前,舒克给救生艇充了气。

舒克的身体落在湖水里,他从降落伞下边钻出来,爬进救生艇。

四周静悄悄的。舒克趴在救生艇里向四面张望,没发现不安全因素。

救生艇靠岸了,舒克看看岸上没人,迅速爬上岸。

舒克爬上一棵大树,判断着皮皮鲁家的方位。过去他都是开飞机来,没从地面走过。

舒克看见了装有大钟的楼,他曾经和贝塔拨过那座钟的表针。舒克知道皮皮鲁家的方向了。

白天行走是危险的,但舒克一想到海盗还会去袭击机场,就豁出去了。他溜到树下,朝皮皮鲁家的方向跑去。

出了公园,来到大街上。舒克藏在一根水泥管子后边。街上人来人往。舒克寻找着机会。

一辆摩托车停在水泥管子旁边,骑车的小伙子下车买东西。

舒克无法断定这辆摩托车往哪边开,他只有碰运气了。舒克钻进摩托车侧盖里边,在机油箱上坐好。

摩托车启动了。舒克抓紧一根电线。

也不知开了多长时间,车停了。舒克听见两个人在谈话。

“修车吗?”

“嗯。”

“什么毛病?”

“烧机油。”

“把侧盖打开。”

有人用改锥拧侧盖的螺钉。

舒克慌了,他无路可逃。眼看侧盖就要被打开了,舒克只得使劲儿钻进机油箱后边。这里的间隙很小,舒克的身体被压成了馅饼状。

侧盖打开了。

“这机油什么时候加的?”

“前天。”

“是够费的。放在这儿修吧。”

“什么时候取车?”

“后天。”

原来是修车店。

小伙子走了。舒克悄悄探出头,看见修理工去修另一辆摩托车。

舒克蹑手蹑脚地溜下摩托车,一步三回头地朝门口溜去。他光顾得回头看那修理工,不留意碰翻了一个玻璃瓶。

修理工一回头,看见了舒克。他大喝一声。

舒克噌的一下钻出门外,没命地跑。修理工根本就没追出来。

一场虚惊,舒克站住定定神。

当他看清自己周围的建筑物时,笑了。这是皮皮鲁家。

舒克藏进皮皮鲁家所在的单元门口的花坛里,等着皮皮鲁放学归来。

这两天真累。舒克睡着了。

舒克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当了空军司令,统率着几千架战斗机。当海盗的机群来犯时,他一声令下,几千架战斗机腾空而起,遮天蔽日。

正当他在空中指挥战斗时,耳机里传出了皮皮鲁的声音。

舒克睁开眼睛,透过草丛,他看见皮皮鲁正和同学们一边打闹一边朝单元门口走去。

舒克知道错过这个机会就完了,他冲出花坛,站在皮皮鲁面前。

“老鼠!”一位同学惊叫起来。

皮皮鲁定睛一看,是舒克!忙蹲下把舒克捡起来。

“你……你抓老鼠!”那位同学直皱眉头。

皮皮鲁冲他一笑,拿着舒克朝楼上跑去。

到了屋里,皮皮鲁把舒克放在桌子上。

“快说,吸铁石管用吗?”皮皮鲁一直挂念着舒克的机场。

“管用!吸住了海盗的好几架飞机。”舒克接着把今天的激烈空战讲给皮皮鲁听。

皮皮鲁听呆了。

“明天你就不用怕海盗了。”皮皮鲁说。

“为什么?”舒克预感到有好事。

“你看!”皮皮鲁打开他的抽屉。

抽屉里全是战斗机,足足有二十架。

“这是歼击机。”皮皮鲁拿出几架放在桌上。

“这是强击机。”

“这是轰炸机。”

“这是侦察机。”

现在舒克毫不怀疑自己真要当空军司令了。

“这么多飞机,我怎么开回去?”舒克为难了。

“别急,先吃饭。一会儿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去,把飞机都运去。”皮皮鲁说。

舒克在皮皮鲁家美美地吃了一顿饭。

舒克贝塔航空公司和海盗飞行大队之间将展开一场真正的国际水平的空中大战。

舒克在皮皮鲁家吃完饭后,皮皮鲁把书包里的课本倒出来,把战斗机都装进书包。

“委屈你在书包里待会儿,我骑自行车把你和飞机送到你的机场去。”皮皮鲁对舒克说。

舒克告诉皮皮鲁机场的方位。

皮皮鲁趁爸爸妈妈还没下班,骑自行车直奔郊外。

舒克不时从书包里探出头给皮皮鲁指路。

在一座小山坡后边,皮皮鲁找到了舒克的机场。

“真壮观呀!”皮皮鲁看着脚下这座微型飞机场,直吐舌头。

“你看,那么多建筑都被海盗的飞机炸坏了。”舒克从书包里探出头来。

“没关系,你马上就能击败他!”皮皮鲁信心十足。

皮皮鲁打开书包,先把舒克放在地上,然后将战斗机一架一架放在机场的停机坪上。

舒克朝塔台跑去。

贝塔已经在塔台里看见了皮皮鲁,他的伤好些了,已经能下地行走。

“快扶我去见皮皮鲁。”贝塔对舒克说。

舒克扶着贝塔来到皮皮鲁身边。

“光荣负伤啊!”皮皮鲁蹲下对贝塔说。

贝塔耸肩。

“我来帮你们训练战斗机。”皮皮鲁说。

“太好了,我去挑选飞行员。”舒克跑回机场。

机场全体工作人员集合。

舒克讲话。

“现在,咱们要成立战斗机飞行大队,为运输机护航。想当战斗机飞行员的举手!”

呼啦,都举手了。

舒克挑选了十几名身强力壮的。

“怎么没我?”臭球对自己落选感到意外。

“你负责开运输机。”舒克拍拍臭球的肩膀。

“入选的飞行员留下,其他人各就各位,准备飞行的地面工作。”舒克一挥手,大家散开了。

场务组去扫跑道,油车、电瓶车穿梭不息,机务人员检查飞机,气象人员报告风向、风力,餐厅的大师傅们准备可口的饭菜……机场一派繁忙景象。

舒克给新飞行员简要地讲述了飞行原理和操作要领,然后分配飞机。

舒克兼任战斗机飞行大队队长,下设歼击机飞行中队,轰炸机飞行中队和强击机飞行中队。

训练开始了,几十架飞机整齐地排列在起飞线上。皮皮鲁站在机场旁边像一座巨塔,指挥飞行。

舒克钻进一架最新式的喷气式超音速可变翼歼击机里,他关上了座舱盖儿。

“舒克请求起飞!”舒克请示。

皮皮鲁对着话筒说:“同意。”

歼击机滑上了跑道。舒克感到这飞机很好操纵。转眼间,歼击机插上蓝天。

“俯冲!”

“翻滚!”

“拉杆!”

皮皮鲁不时发出指令。舒克的歼击机做着各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

“这飞行技术,没治了!”

皮皮鲁连连点头。

“01号要求返航。”舒克请示。

“同意!”

舒克驾驶歼击机绕机场一周,通过四转弯降低高度,对准了跑道。

一个漂亮的着陆动作,机轮挨地时连烟都没冒。

第二架歼击机准备起飞了,这是新飞行员。飞机摇摆着冲上了跑道,像喝醉了酒似的在跑道上蹦跳着向前冲去。

飞机离开了地面,飞行员拼命往后拉驾驶杆,想让飞机快些升高,没想到拉杆过猛,造成了飞机失速。

飞机急剧向地面驶去。眼看就要机毁鼠亡。在这紧急关头,皮皮鲁伸手接住了飞机。

一场空难避免了。

舒克突然意识到了有皮皮鲁在的优点:皮皮鲁可以用手扶着飞机飞行,不断纠正新飞行员的动作,还可以保证不摔飞机。

飞机训练开始了。飞机一架接一架地起飞,皮皮鲁一会儿纠正这架飞机错误的飞行动作,一会儿抢救那架出故障的飞机,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两个小时的训练,新飞行员们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战斗机的驾驶技术。

臭球在地面心里痒痒得直搓手心。

紧接着又进行了编队、射击、轰炸投弹等科目训练。

天快黑时,皮皮鲁对舒克说:

“行啦,你的战斗机飞行大队可以参加空战了!我该回家了,祝你们胜利!”

皮皮鲁骑车回城了。

晚上,舒克召集全体机场工作人员开会,他宣布从明天起,舒克贝塔航空公司正常空运。

“由臭球负责空运,我负责护航和保卫机场,贝塔负责地面指挥。”舒克像个军事家。

“除了值班的,大家都早点儿休息。”贝塔关照大家。这几天,谁也没休息好。

第二天,当太阳刚露出笑脸,机场上就忙开了。

大客机停在候机大楼旁边,闻讯而来的旅客挤满了候机大厅,他们坐过飞机后,再坐什么都嫌慢。这几天关闭机场,把他们急坏了。

旅客们依次登上客机,空中小姐站在机舱门口为旅客提供服务。

战斗机也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贝塔在塔台上注视着机场和空中的情况。

臭球启动皮皮鲁号的发动机。

“皮皮鲁号请求起飞。”臭球请示塔台。

“请战斗机为皮皮鲁号护航。”贝塔说。

“战斗机明白!”舒克坐在歼击机座舱里说。

“同意起飞!”贝塔发令。

皮皮鲁号滑上了跑道。六架歼击机护卫在皮皮鲁号的两侧。

七架飞机同时起飞,队形紧密,声如雷鸣,壮观无比。

机群进入了航线,臭球高枕无忧地打开自动驾驶仪,听筒里传出舒克的声音:

“臭球注意!臭球注意!发现敌机!”

臭球往前一看,几架海盗的歼击机正扑过来。

“05、06号掩护皮皮鲁号,其他飞机跟我出击!”舒克一声令下。

四架歼击机迎着海盗的飞机飞过去。

海盗没见过这种飞机,有点儿纳闷:这是谁的飞机?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舒克开火了。一架敌机被击中。

海盗这才清醒过来,忙招呼部下反击。

一场真正的空战开始了。一群老鼠驾驶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在空中搏斗。

海盗一共是十架飞机,舒克除去为客机护航的两架,还有四架,敌我力量悬殊。

“贝塔,贝塔,我们在6号空域与海盗相遇,请求增援!”舒克打开电台。

“马上增援。”贝塔立即命令待命的歼击机统统起飞。

海盗没想到舒克降落在城里没有死,而且居然在一夜之间组建了战斗机群,他心里暗暗打了个哆嗦。必须置舒克于死地,趁着力量悬殊。海盗发令:

“冲散他们的队形,单个打!”

海盗的部下操纵飞机冲进舒克的机群,舒克的飞行员驾驶技术还不熟练,一下就乱了阵脚。舒克回头一看,他的僚机已经不见了。

“02,02,你在哪里?”舒克呼叫。

“我在你的上方。”

舒克抬头一看,僚机跑到了长机的上边。

“跟着我!”舒克加速朝前飞,僚机降低高度跟上了。

舒克寻找海盗的飞机。

“长机注意!右前方有敌机!”僚机报告。

舒克一看,一架敌机鬼头鬼脑地正在瞄准他的飞机。

舒克一推驾驶杆,飞机俯冲下去。接着一拉杆,飞机又向上冲去。现在,那架敌机的肚皮正处在舒克的射击圈内。

舒克按下了射击按钮,三门大炮同时开火,敌机在空中开了花。

就在同时,舒克的僚机被海盗击中了。原来这是海盗使用的调虎离山计。

“快跳伞!”舒克命令僚机。

僚机飞行员弹射跳伞了。

舒克寻找着自己的另外两架飞机。他看见它们被敌机包围了。舒克驾机冲过去给它们解围。

海盗感到胜利在握了,他要亲手打掉舒克。

“舒克,你敢跟我决斗吗?”海盗通过无线电台问舒克。

“来吧!”舒克不含糊。

“咱们头对头飞,看谁能把谁打下来!”海盗恶狠狠地说。

“来!”舒克驾机转了一个弯。

海盗的飞机也转了过来。现在他们的飞机头对头,处在一个高度上。

两架飞机对着头互相飞过去。这样射击想命中难度很高。舒克用光环套住了海盗的飞机。海盗也用光环套住了舒克的飞机,两人都开炮了,谁也没打中对方。

眼看两架飞机要撞上了,舒克一拉杆,海盗一推杆,错开了。

“再来!”海盗说。

舒克二话没说,转弯,掉头。

两架飞机又开始了头对头的飞行。

这回海盗想发坏了,他的机翼下挂着一对空对空导弹,他一直舍不得使用它们,要知道,用导弹打目标几乎是不用瞄准的,导弹能自己跟踪目标。海盗决定用导弹击落舒克。

舒克正用瞄准具的光环套海盗,忽然看见从海盗的机翼下钻出两条火龙。导弹!舒克大惊失色。说时迟,那时快,舒克一拉杆,飞机成九十度角向上升去。导弹也向上升去,紧紧咬住舒克的飞机。

舒克急了,他打开加力系统,飞机进入了超音速。导弹在后边跟着,只差五米!

飞机甩不掉导弹,导弹也追不上飞机。舒克不停地翻滚,俯冲,上升,仍然甩不掉。

海盗兴奋得直吹口哨。

舒克忽然想起这种导弹是采用红外线制导的,专咬发动机排气管的火焰,如果关闭发动机,导弹就会迷航。但空中停车是十分危险的,可只有此路一条了。

舒克在一个俯冲过后,关闭了发动机。

导弹失去了目标,它们经过短暂的迷失后,重新咬住了海盗的两位部下。

几秒钟后,海盗的两架飞机被自己的导弹击碎了。

海盗气得把驾驶杆拧成了拐棍。

舒克成功地在空中重新启动了发动机。

这时,增援的飞机赶来了。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有利于舒克的变化。

海盗的飞机一架接一架地冒烟。

舒克率领部下把海盗的飞机打了个落花流水。当空中还剩下一架敌机时,舒克才发现海盗已经逃跑了。

舒克感到惋惜,他把那架敌机打掉后,打开电台同臭球联系。

“臭球,臭球!”舒克呼叫。

“我是臭球,请讲。”

“你在哪里?”

“我已平安到达目的地,现正准备起飞返回机场。”

“我们去为你护航。”

当皮皮鲁号客机在十几架歼击机的护卫下出现在机场上空时,机场上一片欢腾。大家都知道空战打赢了。

餐厅主任罗丘早已准备好了庆功宴会,贝塔吩咐准备节目,召开联欢会。

空中的飞机一架接一架地降落在跑道上,机务人员迎上前去检查飞机。飞行员一跨出座舱就接到了姑娘们献上来的鲜花。

“海盗打掉了吗?”贝塔一见舒克就问。

“让他溜了!”舒克叹口气。

贝塔清楚只要海盗活着,他和舒克就不会安宁。

舒克一眼看见了停机坪上的轰炸机群。

“派一架侦察机去侦察海盗的机场位置,咱们去把他的机场炸了。”舒克说。

“好主意!”贝塔乐了。

侦察机起飞了。

舒克和飞行员们来到餐厅出席庆功宴会,宴会很丰盛。望着桌上的油炸花生米,舒克想起了第一次同妈妈离开洞出去寻找食物的情景。现在,舒克靠自己的劳动生活了,他为老鼠赢得了好名声。舒克想妈妈了,他决定过几天去看妈妈。

宴会开得十分热闹,大家要求舒克讲讲空战的经过。舒克来劲儿了,他绘声绘色地讲起了空战,一会儿拿杯子当飞机比画,一会儿拿嘴当机关炮开火,大家都听呆了。

“可惜是老鼠跟老鼠打,要是同别人打,多长威风!”不知谁说。

舒克的眼睛无光了,他耸耸肩膀。

“还记得白路吗?”舒克问贝塔。

贝塔点点头,说:“也不知他在发电厂生活得怎么样了?”

贝塔喝了口酒。

他想起了克里斯王国,想起了咪丽。

“我有个想法。”舒克小声对贝塔说。

贝塔把耳朵凑过去。

“等把海盗收拾了,把航空公司交给臭球经营,咱们再去开始新的生活。”舒克说。

“对,重新开始,从零开始,如果咱们再干成一件大事业,不就等于活了两辈子吗?”贝塔同意,而且有高见。

“就是,一般人干成了一件事,就拿它当自己的终身事业,挺傻。其实把旧事业扔了,再重新弄另一个新事业,才够味儿。”舒克说。

机场上传来轰鸣声,舒克朝窗外一看,侦察机着陆了。

舒克和贝塔来到停机坪,飞行员正从侦察机上下来。

“找到了,方位是……”侦察机飞行员报告说。

“去叫轰炸机中队准备起飞,多装炸弹!”舒克叫喊道。

机场上又忙碌起来。军械员们推着炸弹车往轰炸机的肚子里塞炸弹。

“你去吗?”贝塔问舒克。

“当然。我得出出气。”舒克对海盗极为不满。

“我也去。”贝塔的伤已经好了。

“行!”舒克答应了。反正轰炸机能坐好几个人。

舒克委派臭球担任地面指挥。

轰炸机中队整装待发。

舒克和贝塔钻进一架轰炸机。

“我当驾驶员,你当领航员。”舒克对贝塔说。

“行,反正好久没坐飞机了。”贝塔早已对机场有规律的生活厌倦了。他向往睡在坦克车里的生活。

“侦察机带路,准备起飞。”臭球在塔台发令。

侦察机起飞了。舒克的轰炸机紧跟着也起飞了。所有轰炸机都起飞了。

这是舒克贝塔航空公司头一次主动去揍海盗,大家都感到激动。

轰炸机群浩浩荡荡向海盗的机场飞去。

“等会儿把海盗收拾了,咱们就告别机场吧!”舒克边开飞机边对贝塔说。

“你可真是急性子,还吊着我的坦克去吗?”贝塔冲舒克笑笑。

“当然,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舒克修正着航向。

贝塔回头看看,见轰炸机群的队形编得很整齐。

“请注意,目标已出现!”侦察机通报。

舒克往下一看,果然有一座机场,停机坪上停放着几架飞机。没错,正是海盗的飞机。

“准备轮番轰炸,跟着我来!”舒克说完驾驶轰炸机朝海盗的机场俯冲下去,他看准了目标,按下投弹按钮。

轰炸机肚皮下的弹舱盖打开了,炸弹成串地向地面坠落,转眼间机场变成了火海。

轰炸机一架接一架地投弹,海盗的机场被掀了个底朝天。有一架歼击机想强行起飞,在跑道中间被炸翻了。

海盗正在喝闷酒,这回他知道舒克的厉害了,他的机场被炸平了,飞机都炸坏了。海盗躲在防空工事里,他发誓要报仇。

“返航!”舒克一声令下,轰炸机群凯旋。

当天晚上,舒克贝塔航空公司就像过狂欢节一样热闹。

舒克和贝塔悄悄来到直升机和坦克旁边。

舒克拉开直升机的舱门,钻进去。机舱里弥漫着一股舒克熟悉的机器味儿。他把飞机检查了一遍。

贝塔擦掉坦克身上的灰尘,然后钻进坦克里。他看见了自己的软床,看见了石子炮弹。

“怎么样,正常吗?”舒克趴在舱口问。

“我试试。”贝塔发动了坦克,“完全正常。”

“咱们去同臭球和罗丘谈谈。”舒克说。

他们来到办公室,打电话把臭球和罗丘叫来。

“我们准备走了。”舒克开门见山。

“走?去哪儿?”臭球一愣。

罗丘也摸不着头脑。

“回去。”贝塔说。

“回哪儿?”臭球说。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舒克说。

“回地洞里去?!”罗丘不信。

“我们不愿意过这种躺在成功事业上的生活。我们喜欢冒险,喜欢干新的事业。”贝塔说。

“干什么?”臭球好奇地问。

“还不知道。”舒克一摊手。

“公司怎么办?”罗丘问。

“交给你们俩。”舒克说。

臭球和罗丘大眼瞪小眼。

“臭球当经理,罗丘当副经理。把空运搞好,大家需要飞机。你们把轰炸机改装成客机,歼击机留着,以防万一。”贝塔吩咐。

“这……”臭球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别紧张,大胆干。”舒克给臭球打气。

“你们什么时候走?”罗丘问。

“马上就走。”贝塔说。

“这么急?”

“我先去看妈妈。”舒克说。

“以后有事还可以用无线电联系嘛!”贝塔提醒臭球和罗丘。

“我去给你妈妈准备些点心。”罗丘说。

听说舒克和贝塔要离开机场了,机场的全体空地勤人员都来到直升机和坦克旁边。

舒克戴上飞行帽,钻进直升机驾驶舱。

贝塔跨入坦克。

“再见了,朋友们,祝你们好运气!”舒克朝朋友们挥手。

“再见!”贝塔的眼睛湿了。

人群中哭泣声越来越大。

舒克赶紧起飞。直升机升到空中后,用钩子吊起了坦克。

直升机吊着坦克飞走了。舒克和贝塔不喜欢过有条不紊的生活,他们喜欢冒险,喜欢过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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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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